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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安彩看着那纤毫毕现的工艺,上面甚至于还雕了只不太显眼的蜻蜓,活灵活现煞是可爱,看着也是一乐,“挺好的。”
“你叔叔怎么说?”刚还在说挺好的,转头就来了这么一句,昊明瑞微一愣,才明白这是再说刚才的事。
“叔叔说随你的意思,无需勉强。”昊明瑞来之前就跟昊天宗打过招呼,否则哪里敢来说。
“那就去吧,不过,我可是坐坐就要回的。”是替他暖房,她这做婶子确实要给他个面子。
“成,随你怎么来。”昊明瑞干净利落的应下,前后两人说话无不是在这些个物件上。
昊明瑞得了至宝,起了心要把自己以为最好的东西往这边送,聊表谢意,见她喜欢,也算是如了他的意。
这事回头跟安木随口说了一句,他没什么表示,只是在晚上入眠之时,他凑在她的耳边,不轻不重的咬着她的耳垂道,“事了,即离,不必枉费精神。”
安彩当时迷迷糊糊,只是拥着他的手紧了紧,也不知道应了他没有。
昊明瑞排行不上不下,若论此次婚事,真不值当漠北王以及他的后宅如此费心。谁让多了个昊天宗呢。
大家都是看惯风向的人,见他是如此得漠北王信任,几天来,只有一个出现,另一个便会在一步之远相随,这在以前是谁都没有过的待遇,而出入独属于漠北王的军营,那就是更令人匪夷所思的事了。
前朝的将军大人,是连边都摸不着了,那么传言属实的独受宠爱的将军夫人,就是王府以及漠北城后宅女人的一致目标,苦于无处下手,如此,这次说起来实在小的不能再小的暖房就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昊明瑞是苦着脸来迎安彩的,他很想把人就此送回去,就当没来过,不过别说对着一脸笑意的她说不出口,就是里面如狼似虎的女人也交代不出啊,只能把身边所有信得过的侍女都叫过来,全都给安彩用,哪怕为此让人留下话柄,他也不管了。
由于柳王妃以及侧妃周氏亲自来了,象征意义的在新房里走了一圈,就在后院正堂下就座。
外面传报将军夫人到,几乎是同时,所有的人目光都在门口汇集,还是柳王妃故作正经的怡然喝茶,等到人进来了之后,才慢条斯理的把茶盏放下,一脸随和的大方打量起人来。
自然最高位的王妃不开口,其下之人也只敢用眼神对视,一点声响都不敢发出。
“你便是安氏?”王妃问道。
安彩稍稍一俯,点头应答,“是,见过王妃。”在门口别过的昊明瑞说过,需要她见礼的只有柳王妃,其他人都该向她见礼。
果然,众人见她见礼必,纷纷站起,同她见过。
有活络的已经从全方位开始赞扬她,相貌什么的,举止什么的,什么能夸夸什么,不遗余力。
安彩始终浅笑,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眼前的脸面她是一张都没往心里去,都是过客,何必用心。
“坐吧,”柳王妃见差不多了,轻轻说了一句,在纷杂的氛围里,被听的清清楚楚,众人皆默,噙笑的各回各位。
安彩环视一眼,唯有左手边最靠近王妃的地方空出了一个位置,在侍女的引领之下,自然往那边去。
“咦,明瑞不是说去接你,这人呢?”王妃朝着下面一巡视道。
这话明显是冲着安彩说的,可她打定了主意非必要不说话,根本不准备开口。
如此莫名室内就默了一默,而在外面等着的昊明瑞第一时间得到消息,适时进门来,嬉皮笑脸的开口,“母妃,各位夫人,我只是去给那些个不晓事的嘱咐几句话,怠慢了,怠慢了。”
王妃不语,身边的周侧妃瞧了瞧上头,又看了看左右,笑道,“哪里的话,来来,你是主人家,如今女主人未进门,你是没处躲清闲的,来来,陪咱们几个唠唠则个。”
“正是,正是。”昊明瑞连连点头,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下面的夫人应景的笑出了声,看起来便是一片和乐。
☆、第70章 终结
昊明瑞本就常年游走于大江南北,皆要经营漠北的关系,这些年出门在外,每次回来,哪回不是带回丰厚的礼品,交由各房处置,就是人不来,礼也是到地头的,长年累月下来,同这边人足可交好,到哪都说的开。
说不得他婚期至,这些个漠北贵妇人们也不敢在他的地方给予谁难堪,再则说,安彩本人再木讷,再不通世故,想想她身后的人,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
唯有一次,也不过是王妃指了一个美妇人给她介绍。
“严集安严知府的夫人,娘家姓许。”这是一个温婉亲和的女子,鹅蛋脸,柳叶眉,微笑间风情万种,穿着一身嫩黄通褙衣衫,衬映着秀致丽色,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许夫人。”安彩像是同周围所有陌生夫人面见时的表现一致,启唇含笑悠悠然。
那位许夫人也跟着别人一样喊她,“安夫人。”
两人点点头算是见过了,然后错身而过。
这真是一个符号一般的人,就像是上辈子看的一本书,没人提醒内容,根本想都想不起,就是被点醒也不过是,噢噢,原来这样……就没有然后了。
多少人在看她热闹,安彩视而不见,她不过是个过客,她们才会是永驻此间的人物,不必在意,不必挂心,因为她已经有更好的了。
“婶子,你先走,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再去看您。”昊明瑞把她送出门口,小心谨慎的看着她的表情。
安彩只是笑,“你忙你的去,我也帮不了你。”
“怎么会,”昊明瑞看出她对今日的事没一点不耐,心头一松,道,“就凭您送我的,就够我受用的了。”
安彩知道他再说那株草,虽说事由她起,真正出力的可不是她,不敢居功,“那你得谢谢你叔。”
“你们俩,谢谁不是谢。”昊明瑞眨眨眼,揶揄。
“行了,行了,那我走了,你快去忙吧。”安彩已经看到门口有小厮不停的晃动,怕是有事要的他吩咐,不敢再耽误她。
“好嘞,”昊明瑞把她送上马车,遥遥的看着她走,过了半晌才重新走回门内。
回了家里,安彩等着安木回来,她总有些话想跟他说,不对,就是想看着他,也没什么特别想说的,这可真是,两人相处日久,倒有些碾磨不开了。
不过她越想见他,他到是不如她的愿,月上柳梢都不见人回来,站于堂前,她让外头的人出去寻了两回,一回是没找着人,一回却是传回消息说顷刻就来。
顷刻又顷刻,月儿弯弯挂了许久,就是没有人来。
他以前从来不这样,安彩有些着急,在院子里跺了两步,心头乱糟糟的团成麻。
莫名其妙的想到,要是他也跟严集安似的,说走就走了,想不认就不认了……
她不敢往下想,但就是不想她也知道答案,这不是一死了之能解脱的了的,她怕是会变成个自己都不认识的人,千方百计使劲手段想要再回到他身边去。
哪怕他在天涯海角,她只会成为那只紧密追随的鸟,直到累了,死了,化成了泥,才可能停止吧。
月夜寂寥,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把暖了眼眶的泪流,悄悄渗了回去,不会的,怎么可能呢!她告诉自己,谁都可能背弃两人之间的感情,唯独他不会,就像他当初如神降临来到她身边一样。
这是她的福泽,怕是几辈子做牛做马换到今日的全部兑现,她惜福且感激一切。
“怎么了,”忽而有人走到她身边,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在她回不了神的时候。
安彩根本没看清来人,就伸手圈住了人的腰,紧紧的把自己缚了进去。
安木不说话,也跟着抱住她,紧了又紧,后面低头凑到她的耳边轻声又问,“怎么了?”
“没,就是想你了。”安彩呢哝。
安木大手在她的背后摩挲,听清之后,抬头看天忽而道,“我们走吧。”
安彩愣了半晌,诧异的抬头。
“回去。”安木盯看着她的眼,又说了一遍。
“去哪?”安彩有个笃定,又不敢。
“回家。”安木捏了捏她的鼻子,代转她的背就往灯火通明的屋里走。
“山里吗?”安彩简直惊讶,等进了屋,又见他开始收拾包裹,愣愣的反复,“现在?”
“你不想?”安木头也不回的问。
安彩骤然欢呼出声,跳将起来,就在屋里乱转。
两人就用了半刻钟收拾,简单的一个包袱,等到安彩恢复神智,两人已经站在了漠北城外。
“这就走了?”安彩看着远处昏暗的灯火,呐呐不成语。
她并不喜欢这里,不过这里是安木的来处,总有些东西不可割舍,而如今他却是带着她轻易的离去。
“嗯,”安木拦着她的肩站着,旷野之下就他们两人,就像是一场私奔,谁都没告诉,谁都没带。
“那我们走吧,”安彩歪了歪头。
安木从始至终的表情比她更冷,听了她的话,就像当初下山一般,把人紧紧缚在他的身上,罩了一层的毛裘袍服,贴了有贴。
毫不留恋的长啸出声,远远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