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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们不光每天上山砍柴,还会抽空把家里的烟囱和炕都通了通。把家里的菜窖整了整,还搬了很多土豆白菘萝卜之类可以存放时间久的菜,放进菜窖。
林青婉也是才知道杨家有菜窖的,就在后院的院墙角边上。她还进去看了一下,里面不大,10个立方左右的样子,黑糊糊的,进去要点油灯才能看见。
将所有事情都做完,又是几天过去了。
这段时间里杨大姐一直都很沉默,也没有闹什么幺蛾子了,平时就呆在正房里也不见出来。当然她也没有帮家里干过任何活计,到了吃饭的时候就拿筷子上桌,吃相还是很难看,但是林青婉想只要她不再出什么幺蛾子就好。毕竟现在没有分家,杨老爷子和何氏留她在家里住,他们这些当儿子儿媳妇的也不能说什么。
林青婉的性格就是,只要你不找事,大家相安无事就好。
……
这日,杨学章从那位同窗家里回来,行事匆匆的样子,脸上还带着罕见的笑容。
这让林青婉很是惊奇。
该怎么说呢?杨学章是那种很正统的读书人,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傲慢、高人一等的气息。倒不至于鼻孔朝天吧,但也属于那种目中无人的人。
真的是目中无人。他也不是表现出看不起你的样子,而是他眼里根本没有人。除了平时和何氏杨老爷子说几句话以外,看到家里的其他人跟没看到一样。嫁过来这么久,林青婉从来没有跟杨学章说过一句话。
不过杨学章平时在家里的时间也很少,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学院里里,只有晚上的时候或者是书院放假的时候才会回来。
难不成是秀才考中了?转念又一想,似乎还没有开考吧。
到了晚上,等所有人都吃完饭,何氏和杨老爷子把众人留下来,把小孩们还有杨大妹和杨二妹都赶回去睡觉,然后告诉了他们始末,林青婉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是这样真的好吗?
她心中满是疑虑,但是在这里,女人在家中大事上很少有说话的权利的。所以林青婉也没有充能开口,她可不想得罪一群人,到时候她男人想给她出头都没办法。
事情的过程是这样的——
那日杨学章告诉家里要去同窗家里住几日,找了何氏要了些银钱后,他就收拾了几件衣服去了镇上。
他那个同窗姓陈,家里住在镇上,陈家经营着一个小杂货铺。家境虽然不富裕,倒也不愁吃喝,陈姓同窗又是家里的独子,所以家里对他也是望子成龙,供着他上着书院念着书。
不过这个陈姓同窗跟杨学章一样,都是考了几次都没考上秀才的。
同样的屡试不中,又是同窗,再加上两人都自我感觉怀才不遇的……所以两人平时在书院很是谈得来,一起也经常去参加些文友会之类的活动。
杨学章这次借口说是去同窗家住几天两人一起研究八股文,其实就是最近镇上有个文友会要开了。
他和陈姓同窗约好一起去参加,因为杨家在乡下很是不方便,文友会是在晚上举办,所以陈姓同窗邀请他去家里住。一来方便,二来两人也可以做个伴。
话说杨学章和陈姓同窗一起去参加文友会——
其实所谓的文友会,也就是一群书生找个地方喝点小酒,谈谈诗词歌赋、八股文,聊些理想抱负什么的。杨学章也不是第一次参加。
但是这次却不一样,因为总是些熟面孔中多了个生面孔。那个新来的书生虽说人长得不咋滴,但是衣着甚是华丽,言谈举止也颇为风雅有内涵,思想很有见地,看言谈举止跟他们这些小地方的书生根本不一样。
不管是聊诗词歌赋也好,还是八股文也好,都说的很是有见解,引得很多书生都纷纷上前与他相交。当然这其中也包括陈姓同窗和杨学章。
一番互报姓名之后,众人才知道那位新来的书生姓胡。这位姓胡的书生并不是落云镇人,家是淮河县人,这次来落云镇是访亲问友来的,听闻这里开了一个文友会,便来参加与众文友交流一下学问。
认识胡姓书生之后,大家坐在一起交流学问,谈着谈着就谈到即将来临的县试上面了。
来参加这次文友会的书生大部分都是考了几次都没中的,难免心中会觉得气馁觉得自己怀才不遇觉得审试卷的考官没眼光……
其实更多的都是觉得自己怀才不遇再加上考官没眼光。个个都说的慷慨激昂,仿佛自己就是千里马,可惜考官中没有那个伯乐。
既然是谈学问,肯定少不了酒了。众书生边喝边谈……
其他书生经常参加这些文友会,酒量都还挺不错的,但是那个胡书生却是有些喝醉了。言语渐渐豪放起来,不光做了几首在众书生耳里还算不错的诗,言语中还透露出几分此次必会中得秀才的得意神态来。
这群书生的年纪都不大,血气方刚,难免都会争强好胜。争相问着胡姓书生为什么会如此肯定,因为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县试不光考的是四书五经,还有八股文。
八股文由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部分组成。首先就是破题,在不知道考官会出什么题旨的情况下,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写的八股文就一定会被取中。
而且考试的时间并不长,完全是考试之前揭示题旨,让考试的学生自由发挥做出一篇到两篇八股文。他们这群屡试不中的书生,很多就是败在了八股文这一场。
胡姓书生本就喝的有些醉了,又被众书生争相逼问,先是左言不搭右语,后来是结结巴巴,最后终于不小心露出口风。
原来他家在淮河县县衙那里有些关系,花大价钱给他弄来了这次县试的题旨。
众书生哗然。他们其中有些人也是知道科考中有走关系透露试题的,但是没想到居然让他们在现实生活中就碰到一个。
胡姓书生不小心漏了口风之后,酒立即就被吓醒了。赶紧跟众书生又是说好话又是作揖的,样子极为狼狈的请求众书生千万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说出去他就完了。
众书生知道真相以后,又是气愤又是恼怒的,恨死了这群走后门拖关系的人。但是谁叫他们家世不够,都走不了后门呢。合着他们屡考不中,就是被这些拖了关系的人给挤下来了呀……
但是愤恨之余,难免动了些小心思。
胡姓书生眼看怎么哀求都没有人搭理他,于是只得无奈决定把考题共享出来……
但是有一个前提,前提就是这里一共十来个书生,每个人都必须给他50两银子。因为他所谓的县衙里有些关系,也是花了大价钱买出来的。
家里出了这么多钱给他买了题旨,就指望他能这次一考即中,给家里光宗耀祖。免费的分享给大家肯定是不行的。
胡姓书生说了,谁要是给了银子,他就给谁题旨,要不然就鱼死网破,他这次也就不考了,随他们去说……
☆、第38章
屋里安静极了,大家都没有开口说话。
现在这个时候说话,那就是个出头的椽子,绝对不讨好,所以屋里的人都没有开口。
杨老爷子抽旱烟吧嗒吧嗒的声音在屋里顿时清晰了起来,空气仿佛凝固了。渐渐的,连哪个人的呼吸声稍微重点都可以听见。
何氏的呼吸声越来越重,越来越重,逐渐粗喘起来。
“你们倒是说句话呀?!”她尖锐的声音,炸雷似得在安静的屋里响起。
坐在下面的儿子媳妇们你望我,我望你。
杨老爷子在炕桌上敲敲烟锅,沉默了半响,终于开口:“老大,你来说说。”
杨铁栓眼看躲不过了,坐直身子,嬉皮笑脸的开口,“爹,你让我说啥呀?”
“就说说你对这件事的是怎么看的,可行不?”
杨老爷子现在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毕竟牵扯的银钱数额太大,他们家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家,就是个土里刨食的乡下人。一年到头能落到手里的银子没多少,50两银子——那可是要家里人不吃不喝勒紧肚皮过几年的。
还没等杨铁栓开口,何氏就抢先说话了,口气腔调是她一向的专断独行与霸道。
“那还有什么看不看的!老四的事,就是咱们家最大的事,这事儿必须得办。”
下面一阵沉默,何氏既然都这么说了,别人还能说啥。
持续的安静——
何氏看儿子媳妇们半天都不吭气,终于沉不住气了。“你们这都是啥意思,干啥个个坐那里不吭气儿?抗议老娘是吧?”
杨铁栓也烦透了眼前这种情况,有这点时间他又可以出去玩一会儿牌了。只见他满脸不耐烦的开口道:“娘,你都那么说了,你还让我们说啥?”
是呀,你还让别人说啥?这是屋里大部分人的心声。
林青婉听到这话,顿时觉得大快人心。就是,你都说杨学章的事是家里最大的事,也不让别人看不看的。那还要别人说啥?
何氏顿时被大儿子的混不咎气了一个仰倒,干脆不跟儿子们废话了,直接开口:“50两银子,你看你们一家摊多少出来吧!”
这才是杨老爷子和何氏把他们号集起来最主要的目的吧——
屋里顿时炸开了锅了,一提到钱谁都不干了。其实炸开锅的也就是杨铁栓和王氏夫妻俩,二房三房这几个人从一开始就坐在那里扮木头,一直到现在何氏说要每房摊钱了,还是坐在那里不吭气。
像这个时候,谁先沉不住气谁就是出头的椽子。
果断大房两口子在杨家是出了名的沉不住气,王氏一听何氏说完就跳起来了。
“娘,你这是要人命呀?50两银子三个房分摊?我们哪里有那么多钱?!”
杨铁栓烦躁的站起来,把屁股底下的凳子一踹。
“娘,你干脆把我们全家都拉去卖了得了!”
何氏看到大儿子和大儿媳妇这个样子,气得直喘粗气,手指着他们,半天说不出话来。
杨老爷子这时候开口了,他先是清清嗓子,然后看向二房三房坐的位置。
“老二老三你们俩是啥意见?”
杨铁柱看了杨老爷子一眼,闷着声开口:“爹,我才成的亲,哪里还有银子?”
杨铁根看二哥都开口了,跟在后面支吾了一句。
“爹,我有没有银子,你不清楚?”
杨老爷子叹了一口气,他的确清楚,上次老二成亲的时候,家里一分钱没给他出,全是老二自己弄来的银子。
至于老三两口子在杨家里算是最拮据的。
杨铁根为人老实,何氏拿捏的住他,说是另外赚的银钱只用上交一半,但是杨铁根每次在外面打了零工回来,银子就要被何氏差不多都拿走。杨铁柱也是,但是杨铁柱那时候负担少,没有孩子老婆,要比杨铁根强上不少。杨家三个儿子里也只有杨铁栓能从何氏眼皮子底下弄点银子起来,但是杨铁栓农闲以后打零工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所以能弄到的钱也非常少。
杨老爷子重重的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何氏这时候跳起来了,在炕上一蹦三尺高,唾沫星子直飞的开骂起来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杨铁柱。
何氏在家里只要一训起三个儿子来了,那么不管是不是杨铁柱的错,首当其冲的就是他。
“你没有银子,你当初成亲的时候摆什么阔绰?又是下聘又是给礼金的,好似你是个家财万贯的大地主……还有你老大,你没有银子你天天跟人到处混,天天还赌叶子戏……还有你,老三,每次老娘找你要点银子,你就哭丧着个脸,老娘是欠你们的了还是咋了……”
杨铁柱在家里的确不受何氏待见,但是如果碰到何氏最在乎的宝贝儿子杨学章,那么连杨铁栓也要靠边站,更不用说杨铁根了。所以此时何氏骂起这三个儿子起来,口下一点都没有留情。
可是不管何氏怎么骂,三个儿子都扎着头不吭气。杨铁根不吭气是因为他的确是没钱,杨铁栓不吭气是因为他还想留点钱出去耍,杨铁柱不吭气的原因则是因为在他心里,银子既然都已经给媳妇了,那就不是他的,所以他也没有银钱。
后来杨铁栓被他娘骂烦了,开始张口反驳起来……
何氏一见大儿子跟她顶,谩骂的重点就转到杨铁栓身上了,王氏看不过眼,站起来替男人辩解。弄得何氏最后连她一起骂……
杨老爷子闷着头坐在那里抽旱烟,使的劲儿很大,也不知道他是冲谁使劲冲谁发狠,好似能把旱烟抽出金子来似的。
蓦地一下,他抽猛了被呛到,使劲的咳了起来,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何氏还一个劲儿在那儿谩骂,尖锐的声音刺的杨老爷子太阳穴直跳。
他猛地一下暴怒站起来,把手里的旱烟袋扔了出去,烟锅砸在门上‘嘭’的一声响。
屋里人立即安静下来,也不闹了,都一脸惊吓的看着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