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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从背后囊袋里拿出什么,捧在手上
火把照明下,众官员和将士看清楚施遥安手里的东西,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是土制地雷,已经卸了拉环。这地雷的威力十分强大,稍一踏上,就能炸得人仰马翻!
“小的领着几个士兵上去偷偷查看了下,上山沿路都埋着这东西,隔十来步便有一枚。”施遥安禀道。
马头山的土匪向来喜欢玩这把戏,不用说,肯定是山鹰铺下的!
难怪山鹰胆敢叫嚣,原来是为了故意激怒官府,勾引官兵上山。
若真是冲上去了,前面领头的将士伤亡定是惨重!
此事也会沦为笑柄,这么多的官兵捉拿几十个土匪,竟还死了这么多人!
军队沉默下来。
刚刚的不满,抱怨,埋汰,讽刺,愤怒,全都化为乌有。
梁巡抚也是呆住,半天没说话。
“还冲上去吗?”夏侯世廷抚了抚马鬃,声音骤冷。
全都闷声不吭,压不出一个屁来。
半晌,一名官员开了口,这次语气恭顺多了:“王爷明察!那么……王爷现在可有什么指示?那些土地雷很是厉害,官兵的队伍太大,前面上山的路只这么一条,若勉强上去,夜黑林密,挤挤碰碰,肯定会有人不小心踩雷,到时便会队伍大乱……”
夏侯世廷并没回应,直接仰颈朝向山坡上:“这么遥遥相对,隔空喊话,难得谈出个什么。本王为表诚意,亲自上山,只带一名随从,届时,再慢慢商量,你看怎样?”
众人俱是一滞。
山坡上,山鹰亦是愣了一愣,半会儿才道:“想不到穿金戴银、娇生惯养的皇亲国戚中,倒还能出个有种的啊,那你就上来吧。”
秦王随行兵甲最先劝起来:“王爷不可,您怎么能上去?万一那些土匪害了您怎么是好?”
夏侯世廷声音大不不小,恰好能叫山上群人听见:“他们也是想保命的,害了本王?这是必死的买卖,但凡还有脑子,便不会这么做。若他们绑住本王威胁你们,勿需顾忌,格杀勿论,这是本王今夜的第一条军令!”
山鹰听着,脊背莫名窜了凉意,这个秦王,倒是意想不到的狠,对别人再狠都不算狠,对自己狠,才是真的狠,他堂堂个皇子,竟是用军令嘱咐官兵不用顾惜自己性命,事到临头,该打就打,几个金枝玉叶能对自己有这份辣厉。
这话是威胁他别想打小算盘,若是有半点加害或者绑票的意思,就再无转圜余地,同归于尽,必死无疑。
沈肇望向秦王,低声道:“王爷也不必以身犯险……”却见他已经纵身下鞍,带着施遥安一人,背着手,径直沿着小径上山。
不像是去与贼匪谈判,倒像闲庭漫步一样。
沈肇呼吸一屏,拉缰转身,喝一声:“全体原地待命,听从山上动静,不可轻举妄动!”
众人全都应下。
梁巡抚喉结一动,望着秦王渐渐隐于密林的背影,却是心思一动,招招手,将刚才陪同施遥安上山的一个小兵叫过来,俯下身,低低问:“山上果真埋了地雷?”
“这还有假?一条道儿上都是,幸亏王爷明察,觉得那山鹰不对劲儿,叫施大人先去查查!再往山上走,指不定埋得还更多,那山匪,若是跑不掉,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打算了!”士兵喏喏回应。
梁巡抚小三角眼眯起来,拽着缰绳的手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
山顶临时扎起来的简陋寨子,中央烧着熊熊篝火。
山鹰望着篝火对面的男子,护胸软甲,铁钉军靴,宽肩勾绘着腾云盘龙纹,两册的铆钉护肩衬得人越发挺拔,看似是军装打扮,却掩饰不住与生俱来的贵气。
身躯颀长,面相俊美,只是肤色就算在橘色火光的照应,仍有些苍白,缺了点儿血色,却并不显得羸弱,冬季的银轮凉意中,倒更添了几许探不透的神秘。
男子拣了块高度合适的山岩,一掀袍,两条修长的大腿微岔,坐了下来,目光越过火堆,跃过来,看起来心态很良好,开场白也叫一众土匪意外:“闻名不如见面。”
光是气场与容姿,已压人一筹。
山鹰看久了,倒有些心神不定,为了镇定心中不安,脸上更是凶神恶煞:“有屁快放。”
火对面,夏侯世廷将他急躁尽收眼底,轻笑淡语:“本王都不紧张,你怕个什么?”
山鹰被他勘透心意,恶声恶气:“别拿出刚才那一套。你们这些朝廷狗的作派,老子还不知道吗,个个都是伪君子!老子话已经放在这里了,你要是想劝降,就尽早把话吞下去!老子只要你们放我们走!”
施遥安摇头:“说你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还真没说错。我家王爷若是想劝降,会主动上山送上门,与你私下商量吗。”
山鹰眼色一眯,只见那皇子手掌滑向腰际,马上警惕起来,抽出大刀,手一招,示意背后部下拉弓上弦,与部下喝道:“你干什么?”
已经是惊弓之鸟,覆灭不远。夏侯世廷目光颇是怜悯,手指转瞬间从腰间掏出个硬冰之物,泛着淡绿色光泽。
是个玉佩。
玉佩的赤色丝绶绕在男子的手指上,亮在了众人眼前。
山鹰松了一口气,示意部下放了武器,怀疑道:“这是什么意思。”
夏侯世廷面朝旁边一瞥:“西北山脚兵力松,你们杀出去应该不难,本王不但放你们下山,你们还能‘抢’了本王的信物混出城。”
山鹰听得目瞪口呆,继而大喜,却不敢置信:“你说真的还是假的?你为什么……为什么会放咱们走?你有什么要求?”
吕八站在山鹰身边,虽久不言语,却看得清楚,这个三皇子今晚做的一切都是跳出格子外,不合常理的,对着山鹰一行人步步退让,亲自上山商议,如今更是放山鹰一行人走,分明是有什么顾忌,只是当局者迷,山鹰此刻只想着跑,心都乱了,这皇子给了他希望,他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秦王的顾忌,究竟是什么?
吕八手心一蜷,不觉想着那丫头。
难道这丫头当真是得宠,这皇子是为了救她?
不可能……到底是个婢子而已,怎么可能让皇子屈尊舍身?
自己一定是糊涂了!
不过,不管怎样,今晚上,是能叫那丫头逃跑的好机会!吕八呼出一口气。
夏侯世廷望住山鹰,对方已经明确地问自己有什么要求,可此刻,他就算再心急火燎,也不能提出要对方放了人质。
别说要山鹰放了人质,就算问都不能多问她一句。
一个皇子,怎会将个婢女的生死放在心上?
这话一出,依这土匪的精明,必定会猜疑他亲自上山的用意,也明白了人质的重要性,更不会放了她。
她会处在更加凶险的处境。
顿了顿,夏侯世廷声音冷清,全无感情:“你出城后,就凭你这百来号不到的队伍,人困马乏,身无盘缠,活下去也是艰难。倒可直奔沛县,那儿粮银丰富,足可够你东山再起。”
山鹰琢磨了一会儿,忽然背后汗毛竖起,寒意也窜了起来,明白了这皇子的意思。
这就是秦王帮自己的原因!
谁不知道,朝廷派来运输赈款的魏王就在沛县驻扎!
这皇子,故意指路他们去沛县,就是勾他们去劫财,祸害那魏王,行借刀杀人之意。
不用说,——皇子之间还能有什么恩怨?为了搏圣心,争储位呗!
山鹰愣愣盯住面前男子,却见对方已经手指一松,将那玉佩飞弹了过来,落在松软绵实的红泥土上。
山鹰伸手忙捡起来,揣进兜儿里,眼珠子一转,咧牙笑道:“多谢秦王指了一条财路!”手一挥,去将余下兄弟们集合过来,准备杀下西北山脚,出城!去沛县!”
短短不到半刻,化险为夷,一箭双雕。
既能避免土匪撕票,不动声色救出娘娘,又能顺便反击魏王。
至于这一群土匪——要重新逮住,还不是迟早的事。
施遥安心中大石一放,俯下头,低低:“三爷,待他们一离开,奴才马上搜山找出娘娘。”已经找到他们的驻扎地,想必人质也不会关得太远。
夏侯世廷双目凝着山鹰集结部下,仍是正襟危坐,心中却是跳得激烈,手心一蜷,竟冷汗淋漓,恨不得一只手化为巨掌,将这山颠来覆去,快些将她一下子翻出来。
正在这时,不远处靠近山下的地方,传来一阵诡异的橘红火花,劈劈啪啪炸得乱响,顿时火光四溢,宛如过年时的鞭炮!
山鹰脸色一变,走过去站在高石上一眺望,只见山下的官兵竟往前面的山道上扔火折子,火折子本就是易燃物,点了火星,碰上地雷裸出地表的雷管与导线,立刻就炸了起来!
不一会儿,半边山坡已炸得面目全非,火苗窜到树木上,肆意烧起来,越来越旺,一下子就宛如毒蛇,朝山上蔓延过来!
山丘上滚起了浓烟,借着晚上的北风,正好朝山上扑来,让那火势更是入滚雪球似的,一发不可收!
山鹰回头呸一口,怒视秦王:“他妈的!你是什么意思!”
施遥安一震:“是谁敢擅自做主!”
夏侯世廷脸色亦是微微一变,却冷冷起身,挥袖道:“这么好的机会,还不有多远滚多远!”
山鹰一听就知道了,肯定不是秦王的意思,再看看那山火,顺风直上,再不走就要烧上来了,耽搁不起,直接领着百来名兄弟朝西北山脚奔去!
夏侯世廷刚刚和山鹰说话时,便瞅准了附近的几个山洞,此刻也挺身而起,却见一个粗犷汉子走过来,好像生怕他就这么下山:“劳烦下山时,带上庆儿姑娘,随我来!”
一句庆儿姑娘,让夏侯世廷眼皮一动,冷冷望过去,是吕八,却来不及多说什么,跟他一块儿飞奔而去。
——
山洞内。
云菀沁听到门口两个看守自己的土匪好像被人叫了一声,然后走了,很久都没声响。
挡住山洞门口的石头缝隙内,似是有些异味飘来,虽隔得远,但她闻得清晰,是硝烟和火药味。
依稀夹着浓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阴冷的山洞内的温度也高了起来。
山上走水了——?
她心头砰砰跳着,用手里已经握了快两天的石头锐角继续磨割着麻绳。
绳子已经越来越细。
一下,两下……
终于,她感觉手一松开,自由了。
她先掀下了盖头,看了一下四周,果然是个山洞,二话不说,马上又用石头割开了脚踝上的绳子,因为这次手没有绑着,很好施力,不到十几下就割开了。
云菀沁站起来,一个站立不稳,差点儿摔倒,手一伸,撑住山壁,才站住,双腿保持一个姿势一两天,早就麻掉了。
她好容易拖着僵硬的腿走到山洞门口,刚一贴上挡门的石头想要推开,手飞快闪开了,烫!
洞缝外,有跳跃的火光,果然是山中失火了。
正这时,有纷沓脚步声传来,是铁靴声。
这会儿不叫救命还等到什么时候,怎么死都成,就是没想过变成烤乳猪。
她刚了喉咙,吕八的声音传来:“丫头!咱们来了!这就救你出来!”
“吕八大哥!”云菀沁叫了一声,依稀透过缝隙,见着吕八在移石头,可半天却是纹丝不动。
她趴下来看看,石头底下似是卡住了,忙道:“卡住了!不能硬搬!”
外面人似乎也注意到了,熟悉的声音飘进来,冷冽且迅速:“遥安,砍树!将石洞门撬开!”
是他!
云菀沁心里有什么翻涌了一下,只见下面缝隙被一截拳头粗的树杆伸进来,撼着石门,开始有些移动,却又听见施遥安的声音:“三爷,不行,火太大了!烧过来了,您先走吧,从小路下山叫人上来帮忙,奴才先撬门!”
并无脚步响起声音。
那人没搭话,只将一副力气全都用在撬门上面。
终于,伴着树杆咔嚓一声折断,石洞门开了。
虽是夜晚,但是火势已经烧红了半边天,云菀沁这两天没见光线,眼睛半天才适应,扶着墙壁往外移动,脚仍是麻的,压根走不快,刚挪两步,只见一具熟悉的身影已经大步进来,将自己的腰身一握,抱出山洞才放了下来。
贴住他宽暖胸膛时,她心潮起伏,这两天冷静背后藏着的慌乱终于倾泻而出,鼻头酸了,有什么往眼眶外拼命地涌着。
虽然知道这会儿不是说话的时候,她却忍不住想要抱住他。
旁边一株烧得作响的参天大树一抖,染着火苗儿的树枝被烧断了,哗啦落下来。
“三爷!”施遥安一叫。
男子反应很快,已经牵着她手,闪身一避,顺势将软甲外的大氅罩住她整个身子,见她仰着一张哭得愈发丑的脸蛋儿,稀疏睫毛上挂着两颗水珠子,易容了的鼻头也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