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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层一号房被大雍一纸商以一千两银子买走两了,一时间许多人伤心了一阵。
后来又听说住乙层一号房的出了一个榜眼,于是於思贤人还没搬走便被人惦记上了。富商们都将目光投向了醉仙楼乙层一号,早前就和老板商量好,榜眼爷还没走银子都抬来了。
一时间榜眼的乙层一号房竟然被炒到了两千两银子。
於思贤对此表示无语望天,依旧照住不误,这本来就是他定的宅子,他如何不住。
——
四月,紫藤园中紫藤花枝繁簇似锦,如梦似幻。
“那日那皇上都问了你些什么?”顾九将茶盘放在石桌上。
寡月接过顾九的茶,示意她坐下。
顾九轻撩起衣袍坐在他面前,只是一瞬那右眼又跳动了数下。
寡月将茶盘中的茶点取出推到顾九面前,方笑道:“圣上问了一些学问方面的,后来……”
“后来怎么了?”顾九拿着茶果的手一滞,急切的问道。
少年见状一笑道:“后来亲见的时候,他问我在哪里上的学,由何人所教,日子过得怎么样……”
顾九微讶了一下,皇上连这些都问。
半晌,顾九沉凝了片刻,这些日子还真是有些没缓过来,一晃,小寡月真成了状元爷了……她顿了顿,痴痴然再问道:“待到四月中旬真的要披霞游街了?”
寡月微微愣了一下,伸手有些慌张的握住顾九的手,这几日顾九的频频失神他看在眼里,他不知道她到底在担心着什么?她明明就在他眼前,而他感觉她离他这么远,身在长安,却如同置身于镜花水月之中一般。
“是的。”他清澈的凤眸凝着少女,柔声说道,“九儿,亟待五月入翰林,我便去汾阳见靳公,等我再以南衣之名入靳公门楣,立即求娶。”
顾九震了一下,未曾答话,只是微勾唇一笑。
许久倒是顾九先开的口,她笑问道:“大雍史上最年轻的状元爷,您今后除去入翰林外,还有何打算?”
寡月身子一僵,俊脸微微发红,而后沉声道:“自科举产生以来,所出状元数百人,也不乏平庸之辈。为数不少的人高中之后一事无成,他们性格怪癖,饮酒成癖,穷困潦倒,暮年凄惨……”
顾九脸色顿时难看了许多,而寡月却是勾唇笑道:“世事无常,三分天命,七分人为,九儿放心,也许我不会成为一个人人都称赞的好官,但至少不会落得凄凉下场……”
凄凉下场……还有什么比落迫的罪臣之子更凄凉的?
他微勾唇角,抬眼望着对桌的少女,数瓣紫藤花散落在她的发髻,还有浅蓝色的娟纱襦裙上,她白皙的皮肤上升起一抹淡淡的红晕,清眸之中似有散不去的心忧。
突然来了一阵大风,二人头顶的紫藤花摇曳了许久,片片花瓣似雪一般的飘落下来。
落得满桌都是……
顾九伸出手要将那些花瓣扫下桌,却瞧见少年将那一片一片的花瓣拾起,放入茶盘里。
“紫藤花瓣能解毒、止吐、止痛,祛风通络……”他微勾唇角,很快的将那茶盘里装了满满的一盘,“留些阴干了做药……”
顾九听他如是说,也动起手来。
“这花朵还可以绰水凉拌裹面油炸,制成‘紫萝饼’、‘紫萝糕’……”那人继续道。
顾九还真不知道这花瓣还能食?而且还能入药。
她抬眼望了一眼头上的紫藤,串串的蝶形花瓣,如蝴蝶的羽翼一般……
这花,不仅美,寿命长,而且还能入药……
正当她陷入沉思之时,她听闻少年于她耳畔轻轻说道梅是士大夫的高洁,而紫藤象征着民间缠绵悠长的爱恋……
缠绵而悠长的爱恋,她不知自己是否听清,他似乎是如是说的……
待她低头望向那少年的时候,石凳上哪里还有那素白的身影,那人已端着茶盘走到一旁的木架上,那木架上有他闲来无事时候阴干的中药材,还有顾九同样闲来无事时候晒的一些野菜。
顾九起身去一旁的火炉上照看了一下烧沸的茶水,她揭开壶,茶香四溢,整个大院子里都能闻到。
这样安静的日子若是能一直能持续下去该有多好。
当长安正在安静却又紧凑的筹备着进士科的时候,数日前的临安。
三更钟后,一队从长安而来的人马迅速的包围住了临安一路。
震耳欲聋的铁蹄声传来,临安城门口梨花树,如抖落雪花一般,落了一地的花瓣。
“你,你们是何人?”城门的守卫战战兢兢的问道。
城楼下八千铁骑中一个暗红色战袍,鎏金银鱼战甲骑着白马的人说道:“奉圣上之命,见临安王!”
城楼的将军如何猜不到此刻情况,那人颤声再问:“请见圣上手谕。”
卿瀚微微勾唇,对身后一男子使了个眼色。
一个黑衣人走向城门,城门处开出一道口子,那黑衣人走向城门接着无数人涌进——
只是瞬息间的功夫,城门见便厮杀成一团。
卿瀚一拔宝剑,又对身后的一队一身黑衣带着斗笠的人道:“速速进城取临安王及其妻儿首级来,一个不准留!”
年轻的太子,阴寒的凤眸凌厉幽冷,那一张脸在黑夜中看着无比扭曲。
身后一队人,骑着高头大马,他们行动如风,他们带着斗笠,着黑袍……
他们本是晋候的人,却在数个月前被晋候指给了太子,如今又随太子远赴临安。
夜帝一梦,半月不安,卧病不起,梦中有人言,夜帝将死于手足之手,更是帝位不保,一世英明尽毁!
而夜帝还在世的手足,也仅仅只有被远驱封邑的临安王卿夜闵。
那么无论怎样,为了夜帝心安,这次临安王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临安城寂静的街道中传来哒哒的马蹄之声,临安王喜爱梨树,满城俱种梨树,这个时候三月下旬正是梨花开的时候。
马队如风而逝,惊落了一树的繁花……
寂静的临安王府,着一身白色中衣,披着灰色长褙子的男子正站在梨树前吹奏着玉笛。
一曲还未终,一队黑衣人便直入临安王府。
卿夜闵放下玉笛,目光落在那一人手中的刀剑上,有血水顺着那利剑滴落于土地,染在院间零落的雪白的梨花花瓣上。
“临安王卿夜闵,你私造宮闾私建军队,意图谋反,圣上有旨,赐死!”其中一个黑衣人勒马上前去,接着又有许多黑衣人蠢蠢欲动的上前。
此刻,为首的黑衣人却轻轻一抬手臂。
身后一群人立马止住了动作。
“大人。”众黑衣人拱手朝那人抱拳。
“此事我来解决,你们去处理临安王姬妾。”那为首的人冷冷道,一声的幽寒让众人打了一个寒噤。
众黑衣人面面相觑后颔首离去,那为首的人在高头大马上逗留片刻。
转身下马,落地无声。
他凝着就站在不远处,一身素白色中衣,披着灰色长褙子,一头墨发簌簌披沥于肩际的卿夜闵。
卿夜闵握着玉笛站在那处,他手中依旧握着他那柄玉笛。
许久倒是卿夜闵先开的口,他微微勾唇道:“来者终是客,若是不嫌弃进我房内坐坐。”
那人说道转身离去。
来者是客……来杀他的也是客吗?孤苏郁微勾唇角,若是别的杀手定会在第一时间内解决掉这人,又何必跟他废话。可他终究是个不称职的杀手啊……
走在前头的主人见那人没动,脚下步子一顿,回过头来,淡淡道:“我不会武功,屋内也没有机关陷阱。”
他说道转身进了房。
片刻的迟疑,孤苏郁斗笠下的眉头微蹙,他微低垂下头随着卿夜闵进了屋内。
屋内的确没有机关,也没有陷阱,卿夜闵也的确不会武功。
昏黄的灯影,屋中的炉子上还煮着茶,孤苏郁轻轻抬起斗笠下的脸,卿夜闵已坐在了床榻前。
孤苏郁绝美的凤眸微缩,目光停留在那床榻上那幼小瘦弱的身体上。
一个看着两三岁大的男孩子,似乎是病了……
正当孤苏郁努力的分辨着这个男孩到底是哪里的问题的时候,那男孩醒来,紧张的瞧了一眼四下,目光落在卿夜阙身上,惊慌失措的大眼里的惶恐如潮水一般的退去。
“嘤嘤……”孩童喉咙里发出几声沙哑的音来。
“浔儿,好些没?”卿夜闵抚摸着那孩童的小脑袋,目光之中满是怜爱,他柔声道,“若是好些了,便继续睡吧。”
那孩童乖巧的点头,许久之后又沉沉的睡去。
卿夜闵给那孩子掩好被子,他起身依旧是那般静静地,淡淡的。
他步履间无声无息,他走至孤苏郁面前,沉声跪地。
孤苏郁身影一僵,似乎一切来得并不突兀,都在预料之中,他并未有多大得怔动。
“卿浔是我独子,我甘愿赴死,请你保他一命,我求医问道许多人都言他活不过十三岁。”
卿夜闵沉声说道,又深叩一首。
“你这么确定我一定会帮你?”
阴寒的声喉自头顶响起,卿夜闵猛地抬头望向身前的人,这样的角度,他才能将他的容貌尽收于眼底,来人容貌绝美,美中更多几许阴寒与冷戾……。他的肤色很苍白,薄唇如刀划出的一抹血痕,凤眼窄长,那双眼里是一个杀手惯见的狠戾。
“你与那些人不同……”卿夜闵一瞬低垂下眉目,颤声说道。
孤苏郁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他浅淡道:“如果你真的不畏死亡我可以……”
“恩公请信守诺言!”总归一死,已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半只脚踩进了鬼门关,何不信他一次,搏他一搏。
卿夜闵还不待他说完,就拾起地上的匕首,一刀捅入自己的胸口。
鲜血,染红白衣。
需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亲手将自己送往死亡,现在的孤苏郁不懂……
明明人世之中还有诸多的眷恋,明明人世之中还有牵挂着的东西,却要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
孤苏郁看着卿夜闵胸口汩汩涌出的血水,一瞬呆滞,随即却是退不听使唤的上前,封住他的大穴。
他虽是杀手,他也学习医术,这一切不过是一种本能罢了。
卿夜闵终是欣慰的笑了,他知道,这个人骨子里并不坏,人生之中有太多的迫不得已。
“请恩公将他带走……若是嫌他麻烦……可以将他寄养在别处……让他和其他的孩子一样,开开心心活到十三岁……”
大口大口的血从卿也闵口中涌出,这个连死亡都不惧的男子,终是在闭眼前落了泪。
“我答应里。”
阴寒的眉目一瞬柔软,他在他死前终于肯开口给他一句承诺的话……
孤苏郁立马唤来手下心腹韩溪。
他将床榻上沉睡的孩童抱起递与韩溪。
“抱着他隐蔽起来,其他的事情我处理。一个月后等情形稳定下来你再回长安。”
接到命令的韩溪怔了一瞬。
“孤洵,从此以后他唤孤洵,是我的儿子。”
孤苏郁沉声道。
韩溪震了一瞬,点头,抱着两岁的孩童,越窗而出。
韩溪这次出去后听他主子的话在临安先呆了一个月,一个月后再行北上。
亟待小传胪那日的清晨,太子回京,将临安王一家的首级承给夜帝的时候,夜帝的病就突然之间好了。
于是就有小传胪当日,夜帝亲临乾元殿,召见学子们的场景。
长安城这几日可热闹了。
江南和蜀地有几户成了皇商的商家也到了长安城,全城中都在谈论着今科头甲之事。
城中到处都说着四月二十日状元爷靳南衣、榜眼爷於思贤、探花郎归冉要从宫门一直披霞游街至城东白马寺。
这几日长安城中的衙役都在检查这一路头甲三位爷要走的路线。
孤苏郁方回府,就听见有人来报。
“等我沐浴后再来回话。”黑衣人对身后的属下说道。
——
屏风之后水雾弥漫,身姿清俊、容颜绝美的少年从浴池中起身,一袭黑袍包裹住白皙如瓷的肌肤,三千如瀑的青丝垂下,有水珠从发上滑落下来……
他拿起书案上密探呈上来的密函,匆匆阅毕,脸上神情略改,于是,他朝着房门外厉声唤道:“来人。”
“主上。”进来的黑衣人躬身朝黑衣少年行礼。
“我要听具体情况。”他扬了扬手中的密函冷声朝那人说道。
那黑衣属下,身子一震,低头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与那人听。
“主子是这样的,属下下面的人所管的东城辖区内,因一个外地来的车辆而牵扯出来这一系列的事情,最终有了……那个人的线索……”
“……下面的人带着新车主去找他说的鲁大,那鲁大便交代出了他说的参与私交的车马行,车马行的人到衙门去做口供,衙门的人画出了画像,后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