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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目光落在那人额头正中的绯色月牙印记的时候——
“你是国师?”慕七眯起眼说道。
那男子薄唇微扬,笑道:“想不到,当年唯一没有见过我的七皇子,还能认出我来。”
对于男子的默认,慕七并没有什么成就感,反而觉得相当恐怖,这人少说也得四五十岁了吧?为何还这么年轻?
他正疑惑的时候,感受到一只冰冷的手指指在他的眉心。
慕七觉得那冰冷让他一瞬意识全无。
许久,只听得那雪衣男子说道:“我一生探究命理,华胥,告诉我你的全部,包括……你上世的记忆——”
话语落地之间,那榻上男子,绝美的凤目惊惧陡升,却又在下一刻眸光一黯微微眯起。
——
与此同时的西凉皇城,当丞相与兵部尚书齐烈的军队攻入的时候,夜风与孤苏郁率领的军队攻入凉都祁连。
硝烟四起,厮杀声从城楼直至皇宫,这一夜的凉都,人们从梦中惊醒——
人们都躲在自家的大门后,听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军队,战马疾驰而过的声音。
“胡大哥,这……是大雍?”姚思珺支支吾吾地问向身前高个男子,没有想到这么快,大雍的军队就攻入了西凉的国都。
那男子转身,平凡的脸,敦厚的眼里满是宠溺与担忧:“是。”
他顿了一下,再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姚思珺别过脸,朝柜台走去,心生烦闷。
姚思珩,他怎么还没有来寻他!他到底去了哪里?
胡大哥知道姚思珺在思念她的哥哥,想上去安慰,却又觉得自己最笨不知道说什么,努了努嘴,转头朝那几个吓的胆战惊心的小厮吩咐了几句。
“别担心,先回房睡觉。”
——
次日,长安,一处宅院。
阳光大好,门前的桃林里桃花开的正好,两个带着斗笠农夫打扮的人站在桃林处。
“少爷,如此已经大半年了,你说咱不能直接带着红绫姐走,那咱们买些人将红绫姐弄出来吧。”矮个头的少年对一旁高个儿的男子说道。
那男子轻轻抬手,显然是不想冒险,他是姚氏庶子,如今顶着罪人的身份,若是闹出什么事情来,他自己没命不打紧,还要连累红绫。
他得知红绫在这里头伺候那信别的夫人。
在年夜的时候,他和红绫见上了一面,那一夜,红绫说姓别的说他救了她的命,要她在别府为奴三年,伺候他的夫人,三年后便放了她。
当时他只是对这事情将信将疑,以为是红绫看中了那姓别的高官,不愿意随他这个罪人,那时他万般悲恸,显些对红绫用了强。
末了,他镇定下来,向红绫诉了心事,又得了红绫的许诺。
她说:“我若能出去,必随了你……”
那时的红绫,眉眼氤氲,眼圈微红,他信了,便一直的等,一直的等……
从清荷丽丽,至菊影斑驳,再至大雪纷飞,今时桃花满簇,如此,一年他都觉得好是漫长,却还有三年……
宅院里头,一处窗棂被阖上,女子背靠在墙上。
若是他真能等她三年,她此生此世便将他放在心间,与他白首不相离。
只是世间薄情者众,痴情者寡。他姚思珩是一时兴起,还是……
——
四月初的扬州城,小桥烟雨,河边垂柳,冷月无声。
河边画舫,一个靛青色的身影,擎着伞从容上船,身后跟着一个同样擎着伞的少年。
“九酒坊的坊主,您可来了,我家主子恭候您多时了。”一个青灰色衣袍的小厮朝着顾九说道。
顾九微微勾唇边收伞边说道:“路上耽搁了一会儿,让船主久等了。”
那小厮凝了顾九一眼道:“坊主随我进来吧。”
顾九早就收到这画舫船主的来信,听说是从长安慕名而来的,也不知是哪一户的大商。
那小厮掀开帘幔,引着顾九进去。
顾九随着那小厮进画舫,就瞧见一目琳琅,古意三页屏风对着大门的那一面绣着松竹梅岁寒三友,反面绣着桃李杏春风一家。
玛瑙子的珠帘儿再被那小厮挑起。
“坊主。”那小厮笑着再示意他们。
将入内室,顾九就瞧见紫檀木的座椅上一个一身紫黑的少年,见顾九进来,那人站起身忙上前来迎。
顾九怔动间目光落在来人的脸上,修眉凤目,容貌俊逸,看着不过一少年,只是……。顾九皱起眉头,这人的瞳孔,为何比旁人要多上一圈?
猛然间她收回眼,摇摇头,朝那人拱手行礼。
“让船主久候了。”
“确实是久候了。”那人爽朗的笑,又示意顾九坐下。
“船主是要同顾某做生意?”顾九坐下后问道。
那人似乎是想了想,道:“算是吧?”
顾九凝起眉,什么叫算是?
她顿了一下,道:“船主想买酒吗?”
那人又沉思了一下道:“不是。”
顾九滞了片刻,眉头愈加深锁,小厮正好上前来奉茶,顾九接过茶杯未曾饮用,杯盏放在紫檀木桌上,她朝那人一望,低沉道:“你想出银子让我将生意做大?”
那少年偏头、侧目、眸中有深意,许久,微微点头。
“坊主果然是聪明人,不瞒坊主在下手上如今有一笔资金,买宅办田都是些死钱,在下不想将这钱这般花了,便想找些路子,三千两银子,坊主我出钱你出力,可否?”少年从檀木的座椅上站起,紫黑的华服倾泻下来,没有丝毫的褶皱。
顾九再度皱眉,想不到此人小小年纪,如斯心思。
“为什么选我?”顾九浅淡地问道。
那人闻声转身,笑道:“因为……感觉吧。”
顾九唇角一抽,不置可否,便也知道不会是这么简单。
“公子打算得几成?”顾九问道。
“你这么问是同意了?”少年欣然回到座位,端起桌上的茶水,痛饮一口,喝得急,舌头被烫了一下。
顾九这才发现这人一丝属于少年,该有的神情。
嗯,还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
“我们五五分如何?”郑子衿喝完茶水后忙道。
顾九沉凝片刻后,沉声道:“不行。”
少年吃了一惊,连一旁的小厮和紫砂都有些小吃惊。毕竟本钱是这人出……
“为什么?你难不成要六成?”郑子衿问道。
“我七你三。”
顾九对上他疑惑的眸子浅淡道:“一看你便是不会帮忙,什么事都归我做,我自然多得些。”
郑子衿讶了会儿,放下茶杯,瘪嘴道:“坊主,若是这样说还不如我借你银子,你做生意?”
顾九微眯眼道:“顾某不介意。”
郑子衿扶额,再道:“你放心在下只取该得的,九酒坊的坊主对外还是你,在下不要。”
“那么我七你三,公子觉得如何?我保证你那三千两银子亏不了!”顾九的确是需要银子来开路,正愁没银子,这不便送上门来一个,她正勾唇之时,却未瞧到对桌男子微微凤目含笑。
他郑子衿能给一个小坊主投三千两的银子,自是相信这九酒坊坊主有这个能耐的。
“如此,子衿便应了坊主。”郑子衿故作无奈道。
顾九猛地一震,再望向那人道:“子衿公子?”
少年脸上的笑意愈加明显了:“坊主不问名姓便和人谈生意,子衿也是佩服的紧,在下荥阳郑子衿。”
顾九偏过微红的脸,不聊这人反将她一军,嘲讽她一番。
她只是觉得此人看着出得起三千两银子,而且,她自是见到了银子再立字据的。
“原来是名动江南的子衿公子,顾某久仰盛名。”顾九淡然道,脸上的神色恢复了自然,笑意更浓。
“九爷说哪里话,以后多多照拂了。”郑子衿狡黠一笑。
顾九只觉得这屋子颇有些闷的慌啊。
“呵,多多照拂。”顾九浅浅道。从画舫里头出来,已是二更钟,天还在下雨,身后的紫砂赶紧递上一把纸伞来,顾九接过,不由的想若是在扬州和长安也办起了九酒坊也是不错的,这也是她以往料想过了的,想站在权利之端,从万人之中一跃而上,没有银子,行不通的。
豆大的雨滴落在厚重的油纸伞上,啪嗒啪嗒的她竟觉得徒生一股悦耳之意。
深叹一口气,踏着渡口的青石板朝远处的一座高楼走去。
这几日的客栈里头似乎又聊起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顾九知晓,往往这种地方聚集的文人才子最多,而且这客栈楼阁往往会因某个不得志的才子,癫狂之中随手墨笔一挥,写下满墙的文章,从而,未得志于官场,却成名于民间。
对此顾九只是勾唇,谁说古人不懂炒作,“白衣卿相”、“奉旨填词”,置身于花街柳巷之中的柳三变。
这种歌楼舞馆里头也多那些应科举屡试不中之人。
隔着几十米,还未走近那高楼,顾九就听到一阵靡靡之音。
有嬉笑打趣,曲意逢迎的,有填词作曲的……男声女声交杂……
“九爷……”紫砂跟在后头唤了一声,九爷不会是要去那种地方吧?
顾九脚下一停,转身望向紫砂。
“怎么了?”
别顾九这么一问紫砂骇了一跳,支支吾吾地说道:“九爷我们回客栈吧……”
“嗯?”顾九皱眉,“无妨,我一会儿就出来。”
“九爷……那那那……”可是青楼啊!
紫砂觉得舌头打结,就是说不出那两个字来。
顾九知晓了紫砂的意思,忙笑道:“不过是歌楼舞馆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紫砂噎了下,歌楼舞馆?或许是吧……可是歌楼舞馆养些小美人干嘛呢?表面上是歌舞营生,实际上……
紫砂羞红着脸跟了上去,想着等会儿该如何将九爷拉回去。
“赵大人,下官就不进去了。下官还有事先行回去了……”
“诶,这都二更钟了侍读大人这么晚了是赶不回去了的,不妨随本官和几名大人一起去听听词曲吧。”
“是啊是啊。”一旁几个高官附和道。
说着将将走下华丽马车的几个大人将一个白衣少年拉了进去。
走在最末的灰衣男子皱着眉,凝了一旁的白衣小厮一眼,无奈勾唇,未多想跟了进去。
“哎呀!”那白衣小厮一跺脚,跟了进去,他若不去,主子定是要被那些个大人折腾死的。
不行、不行,他得赶紧跟上去。
“渡口城郭,马蹄声急;孤馆春寒,薄衿冷裘,沈腰潘鬓,日渐消磨……”
方一进那楼阁,顾九就听到这么几句清唱,她正骇了一下,正巧这时候一个将将把那些高官们送到词阁的妇人朝着顾九走来。
她脸上涂着浓厚的脂粉,隔得近了顾九觉得颇有些刺鼻。
“哟,这位公子,能是要听曲还是落榻啊?”
落榻?顾九咀嚼着这二字的意思。
想了想,顾九依旧不知道自己来干嘛的。
正巧这时候那上头又传来一句清唱:
“渡口城郭,马蹄声急;孤馆春寒,薄衿冷裘,沈腰潘鬓,日渐消磨……
……
左迁羁旅,夜雨风肃,空阶寂寂……”
她眉头皱了一下,快步进楼,那妇人一慌跟着进去,唤道:“喂,公子,你要去哪啊?要姑娘还是要听曲都可以的。”
连紫砂也跟不上顾九的步伐,心里虽是排斥着,却也无法发作,只觉得九爷今日怎么这般反常?
顾九眉头深锁,步下加快,边走边答道:“这曲子在哪里唱?”
那妇人讶了一下,笑道:“公子是为了见兰清幽姑娘吧。公子你早说嘛,老身这就引着你去,这会儿人都来满了,弹唱将开始,老身引着你从后门进去。”
什么兰清幽?顾九皱眉,她才不是为了见什么歌妓,她是想知道阴寡月那厮作的词,怎么唱到花街柳巷了?
顾九这一激动就忘记了自己此番是为何而来,来扬州一是为了见那郑子衿,再者是给她家的酒找销路的。
——
词阁,这词阁其实是一个二层的楼阁,台子在一楼,二楼的两间厢房也是正对着台子,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弹唱的人。
那一曲将将唱罢,几个大人都望向拘谨的坐在一旁的白衣少年。
少年眉目略动,面色平静无波,本是他有意将他所做辞赋流传出去,能唱出来也不见奇怪。
倒是小易上前一步道:“公子,这不是您作的赋吗?”
这赋早就在扬州传开了,几个大人自是知晓的。
“靳大人之才甲天下啊!”
“这辞赋写于被贬途中,饱含羁旅之情,这一杯,祝靳大人否极泰来。”
“是啊,还听闻靳大人擅长音律,能否请靳大人来一曲?”
一时间诸位大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
寡月又是回酒,又是推辞,只觉得这里头的气氛异常烦闷的紧。
若不是安抚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