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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难怪,贺双魁在广宁府里是出了名的泼皮无赖,黑白两道都吃得开,连广宁府知府马成安都吃着他们的孝敬,对贺双魁等人干的勾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们不闹出人命,像这样找上门去,敲诈讹钱的事官府管都不会管。有这样一伙人坐在屋里,普通百姓谁敢进来吃饭,又不是肉皮子发紧,想挨揍了。
有句话叫“出头的椽子先烂”,不管是人或事,太出类拔萃了,就容易遭人嫉恨。
食锦楼生意红火,名气越来越大,早吸引了广宁府各路人马的注意,贺双魁养了一帮泼皮无赖,平素就靠讹诈为生,凡是生意好些的店铺,没有一家没被他们讹过的。
方云宣低头想着对策,今日这一关怕是没那么好过的,如今怕也没用,还是正面交锋,出去看看他们到底想怎么样。
做好了菜,方云宣让王明远速去官府一趟,就说有人当街行凶,已经动了刀子,叫官府快来抓人。
王明远犹豫道:“师傅,这些泼皮多半与官府互相勾连,不然也没这么大胆子,敢公然来咱们店里闹事。我看去了也没用,根本治不了他们。”
方云宣叹了口气,“若不经官,只靠你我二人,哪斗得过这么多混混。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吧,这儿有两个银锭子,你拿着,官府不来人,你就把事情说得严重些,杀人放火往大了编,再把这银子塞给他们,看在这两个银锭子的份上,捕快们也要走一趟的。”
王明远接了银子,嘱咐方云宣万事小心:“这伙人凶得很,您千万别惹恼他们。”
王明远从后门出来,飞跑去府衙,找官兵来救援。
方云宣整了整身上的衣裳,端着做好的菜,撩帘出来。进了大堂,来到贺双魁面前,把几个菜摆上桌子,抱拳向贺双魁拱了拱手,“我是食锦楼的掌柜,不知这位客官如何称呼?”
贺双魁一撩眼皮,目光搭在方云宣身上,才看了一眼,就扑嗤一声笑了:“你就是食锦楼的掌柜?”
“正是。”
“真是好丑的一张脸。”贺双魁转头冲姜黄脸笑道:“我当我就够丑了,没想到这儿还有一个比我更丑的。哎,小于、老赵你们都来瞧瞧,这脸还能看吗?”
众人齐声哄笑,指着方云宣道:“贺大哥的脸跟他一比,那就是标标致致的美人脸!”
“这模样的做出饭来,能吃吗?”
方云宣脸上带笑,听着贺双魁等人将他从头到脚取笑了一遍,脸上的笑容非但没消散,反而更加温和亲切,他笑道:“厨子做菜是靠手,小弟不靠脸吃饭,脸长得再丑,也不妨碍我做出一桌好菜。”
贺双魁一听,倒起了几分好奇。他们平日去店铺里讹钱,多是直奔主题,进门就砸,砸完就要钱,不给钱就赖着不走,报官也不怕,反正官府里的人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顶多装样子似的关上两天,不痛不痒的放出来,翻回头再去讹,这次比上次还狠,要的钱更多,如此反复,广宁府里的店铺都知道惹不起这位贺爷,没有一家敢与他作对,要钱就给,谁也不敢说二话。
少见有方云宣这样的,不卑不亢,面对他这么个凶神恶煞似的人,竟没露出一丝胆怯。贺双魁不由生出一分敬佩,也起了逗逗他的心思。
☆、第37章 误打误撞
贺双魁这人好吃,也善饮,早听说食锦楼里的菜做得好,桂花酒酿得更是天下一绝,心里就有些尝尝的意思,看了看桌上的几样菜,问道:“你做的?”
方云宣点头称是。
贺双魁歪斜着,伸手抓起筷子,随意夹了一样,扔进嘴里。
他夹的是金丝虾球,是将虾肉剁成泥,加姜汁和盐,再加上一定比例的猪肉蓉和成馅,团成球状,在切成细丝的土豆里滚上一圈,滚得虾球周围沾满土豆丝,再下油锅里炸熟。
贺双魁吃完没说话,只抬头看了方云宣一眼,心中惊异,看来这人果然没说大话,这菜做得的确是好,也难怪这间食锦楼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就在广宁府闯出了名堂。
金丝虾球对刀工要求极高,土豆丝切得不够细,不够均匀,会直接影响这道菜的口感。另外虾肉和猪肉的比例也很难掌握,猪肉多了就没了虾肉的味道,菜也不能称为虾球了。可反过来虾肉要是多了,腥味又会太重。别看是简简单单的一道菜,却十分考验一个厨子的工底。
贺双魁此时对方云宣除了敬佩,还多了一分欣赏,面上不露声色,他一言不发,一口接一口吃着桌上其余几道菜。
不一会儿菜就见了底,贺双魁放下手里的筷子,抹了抹嘴,斟上一杯酒,呷了一口,招手叫人,轻飘飘说道:“把这屋里屋外全都给我砸了!”
他们就是为此来的,姜黄脸答应一声,回头招呼其余兄弟,众人各绰家伙,有人拿板凳,有人绰椅子,照着柜台就砸了过去,咣当一声巨响,木制柜台被砸出一个豁口,架子上摆的酒瓶、钱匣全掉在地上,碎渣子散落一地。
屋里顿时乱了,打砸声响成一片,除了贺双魁坐的这张桌子,其他东西没有一样是整个的。
方云宣紧紧攥着拳头,食锦楼是他的心血,是他来了这个世界后第一个可以称之为事业的地方,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别人糟蹋,他心里呕得要吐血,王明远还没有回来,官兵也不知何时才能来,方云宣站在满地狼藉的大堂里,再也忍不下去。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拍在贺双魁肩上,顺势一拧,拧着他的胳膊将他摁倒在桌上,顺手拔出桌上的剔骨刀,架在贺双魁脖颈上,喝道:“让他们都住手!”
贺双魁没料到方云宣敢跟他动手,更没料到方云宣手下的工夫还不错,他不过一时不备,就被方云宣干净利索地用刀制住了。
屋里的人都愣住了,方云宣一身文生公子的打扮,人看着也是湿润平和,怎么都不像是个会拿刀斗狠的人,因此谁也没防备他。
方云宣拧着贺双魁的胳膊,刀往里推,死死抵住他的脖子,“这位兄台,小弟初来广宁府,自认一向守礼,绝没有得罪谁。你今日上门,二话不说就砸了我的食锦楼,怎么也要给我一个交待吧?”
贺双魁嘿嘿一笑,“大爷除了跟上过床的姑娘有交待,其他人一律没交待!”
话音刚落,贺双魁猛地抬脚后踢,直奔方云宣裆下。方云宣向后闪身,贺双魁趁此工夫回身就补上一拳,正冲方云宣面门。方云宣下盘晃动,手上可没松劲儿,一手拿刀抵着他的脖子,一手还拽着贺双魁的左手腕子。
贺双魁不愧是广宁府里头一号狠角色,被方云宣制着,生生转了个圈,只听他肩膀上的骨节喀嚓作响,胳膊被拽得脱臼,脖子上也划了一条大口子,他愣是从方云宣手下挣脱出来,狠狠一拳砸在方云宣脸上,反身一个虎扑,把方云宣压倒在地。
姜黄脸松了口气,忙上前查看贺双魁的伤势。
贺双魁晃悠着软耷耷的左胳膊,笑道:“没事。”
拎起剔骨刀,贺双魁笑问:“这广宁府里,能制住我的,你还是头一个。兄弟,练过?”
方云宣咬牙,没想到这个贺双魁这么狠,为了脱身竟然能把自己的胳膊拉脱臼,连脖子上架的刀都能不管不顾,蹭着刀口就给了自己一拳,简直是玩命。
这样的狠角色,方云宣也是服了,“你想怎样就直说吧,闹了一晚,也别兜圈子了。”
贺双魁微微一笑,“好。痛快。我就喜欢爽快的硬汉子。我这人向来公道,只要你每月拿出十两银子,我们兄弟自然能保你在广宁府里平安无事。”
贺双魁单膝压在方云宣的腰眼上,手里的剔骨刀在方云宣脸上来回比划,“可你若是还敢耍花招,跟我动刀动枪的不老实,今天我就割下你的耳朵,给兄弟下酒!”
方云宣发狠,挣了两挣,骂道:“休想!”
食锦楼不是什么大铺面,一个月的流水都不到十两银子,除去成本、房租和几个伙计的人工,剩下的银子只有一两多点,就算这些日子生意红火,盈利也不过二两银子。贺双魁一个月就要十两银子的孝敬,让方云宣到哪儿找去。
贺双魁冷笑一声,“果然有胆色。但愿你挨上几刀,还能如此嘴硬!”
举起手里的剔骨刀,刀头裹着一阵疾风,贺双魁朝着方云宣的肋下狠狠劈了下来。
“师傅!”
门外一声大喝:“住手!”
王明远带着一队官兵闯进大堂,贺双魁急忙收手,把剔骨刀藏进袖内,笑呵呵的站起身来。
王明远扑到方云宣跟前,“师傅。”
方云宣脸上挨了一拳,脸侧肿得老高,嘴角也渗了血,王明远急得大哭,指着贺双魁叫道:“捕快大哥,就是他们来食锦楼里闹事,快抓人!”
跟王明远来的捕快姓李,与贺双魁等人也是老相识,这种情况见得多了,进屋来架势摆得十足,朝贺双魁挤挤眼,故意大声喝道:“好大的胆子,你们还有没有王法?都给我锁上!”
贺双魁他们都知道这是做样子给人看,也不反抗,乖乖束手就擒,戴上枷锁,跟着捕快们出了门。
方云宣向李捕快道谢,李捕快剜他一眼,骂道:“你给他们银子不就得了,真是舍命不舍财的主儿!”
官面的人不能得罪,以后少不了有用他们的地方,方云宣忙道:“辛苦。”又让两个伙计端出好酒好菜款待众位衙役。
喝了两杯酒,李捕快面色稍缓,脸上也有了笑模样,叫过方云宣,问道:“这位掌柜怎么称呼?我得将今日之事写个呈状,明日好报与知府大人过目。”
“在下方云宣。”
“什么?你说你叫什么?”
李捕快一听“方云宣”三个字,声调拔高了八度,眼睛也瞪得老大,盯着方云宣,真恨不得扑上去仔细看看清楚。
方云宣觉得奇怪,这名字怎么了?又说了一遍:“在下方云宣。”
“你真是方云宣?”
“正是。”
“哎哟,这下可发财了。”
李捕快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一拍大腿,从椅子上蹦起来,堆出一脸笑纹儿,亲亲热热地挽着方云宣的胳膊,“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一家人不认一家人。”
瞪了王明远一眼,李捕快从身上摸出那两个银锭子,递还给他,怒道:“你怎么不早说是方掌柜店里有人闹事?”
王明远也愣了,他求了半天,又递了银子,才请动这些捕快大爷们跟他走了这一趟,李捕快啥时候问过掌柜姓甚名谁了。
“方掌柜放心,这伙人就交给我了,他们绝不敢再上您店里来闹,您放心,放心!”
李捕快打了包票,又安抚方云宣不要担心,他一定把此事办得妥妥当当。
方云宣还糊涂着,听李捕快如此说,心里自然是高兴的,谢了又谢,又送了一包谢礼,李捕快说什么也不要,客气了半天,才领着一众衙役出了食锦楼。
转出街角,李捕快就把贺双魁放了,明白告诉他:“以后别再去找食锦楼的麻烦。”
贺双魁拧了拧脖子,笑道:“李捕快这是怎么了?一个小小的掌柜,我找他麻烦,他又能把我怎样?”
李捕快把贺双魁拉到一边,急道:“那可是永定候要找的人,你惹得起永定候么?”
杜益山是广宁府里的大人物,贺双魁早就听得耳朵里起了茧子,探头往食锦楼的方向瞧了瞧,纳闷道:“永定候找他?做什么?”
李捕快啐了一口,“我哪知道去?知府大人亲自的下的令,府衙里派人找了个天翻地覆,广宁府都要翻过来了,没想到今日不费吹灰之力,倒让我给找着了。嘿嘿,这下可发了,一百两银子的赏钱。”
李捕快搓了搓手,又叮嘱一回,让贺双魁记住他说的话,转身领着人急匆匆的回了府衙,给知府马成安送信领赏。
贺双魁站在街口,对李捕快的话有些似信不信,永定候找一个厨子?难道他府里没做饭的了?
哼笑一声,叫过姜黄脸,“老赵,扶我一把。”
老赵急忙过来,贺双魁扶着他的肩膀,慢慢往回走。
路上老赵问道:“大哥,食锦楼的事怎么办?”
贺双魁笑道:“老规矩,硬的不行来软的。天天到他饭铺里坐着,不放一个客人进门,看他能撑几天。”
刚才李捕快的话老赵听得一清二楚,犹豫道:“可李捕快……”
“你管他呢。什么侯爷、老爷,我们要在乎这些,早饿死了。”
贺双魁说得没错,他们这些出来混的人,早把脑袋豁出去了,不然就别干这行。
“我明白了,明天就让小于他们多找几个兄弟,到食锦楼里泡着。”
☆、第38章 店中斗酒
自此食锦楼里再无宁日。贺双魁他们做惯了敲诈讹钱的勾当,其中的门道摸得清清楚楚,怎么做能既恶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