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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鲍金东呛了一下,便赶紧端起水来喝。
早知道,就该拐上三三,回鲍家去吃,鲍金东心里懊悔。姚二文是姚家的侄子,有些话,他鲍金东即便是招赘上门,也不好直说的。
他这么一呛,顿住,姚三三一抬头,恰好收到二姐的眼色,姚三三偷偷一笑,果然,二姐开口了。
“爸,亏你说得出口。那个二文,连大文结婚喜事收的礼钱都能偷,那可是他自家的钱,你让他去咱家店里帮忙,你这是打算让咱怎么着啊?咱干脆开个小偷公司算了。”
姚三三觉着,二姐真是越来越有性格了,二姐夫宠着她,她自己也自信充实,说起话来便越来越直截了当,根本就没给姚连发留一点情面。
要说二叔三叔那边,大文结了婚之后,小夫妻分家另过了,虽说媳妇厉害了点,但恰好有个厉害媳妇管着,日子倒也将就。可是二文、柱子两个,越来越不像话,差不多都成了村里的公害了。连带着,三文也跟着学坏。
并且这姚老奶吧,还最听不得旁人说她孙子不好,年纪大了,脾气不降反跟着长,一旦谁说她孙子又做了啥错事了,姚老奶便像是疮疤上腌了一把盐似的,动不动就冲着人家撂脸色。这样下去,姚家的孙子们就如同那糠心的萝卜,烂在地里,也没人想管了。
姚三三又不得不佩服,二叔三叔那边,各种念头各种盘算,根本就是野火烧不尽,顽强得很啊!
姚连发叫姚小改一呲吧,脸上有些挂不住,可又没法子反驳,再说,他如今也不敢冲着姚小改发火,二闺女现在不一样,怀着孩子呢!
“那什么,不叫他靠上钱的事儿,叫他干点杂活,还行的吧?他一个十八。九的大小伙子,总呆在家里闲转,不好看,要找媳妇也不好跟人家说道。再说,你三叔家红霞,在咱家不是干得怪好的吗?咱要了红霞,不要二文,你二叔二婶该觉着咱偏心了。”
这是什么道理?姚三三放下筷子,笑笑说:“爸,红霞来咱家干活,人家红霞勤快肯干,不偷懒,她要是也偷懒、偷东西,我早把她撵走了。再说,这跟二文没关系,咱店里不缺人,我打算叫金成跟金来帮忙,金成他会开车,金来呢,鬼精鬼灵主意多,也能稳住事儿,他跟着押车,我放心。至于二文,你自己看看,他能做哪一样?”
姚连发一想,这些事,没一样二文能做的。想到侄子们不争气,姚连发便叹口气。
“我呀,也知道这些,二文上回的事情,可没把我气死!我就是看着你二叔,三个儿子,负担重不说,没一个长进的,也怪可怜的。”
“她二叔好歹还知道自家孩子不长进,知道发愁!可你再看看你老三,惯出柱子那个二狼八蛋的玩意儿,他还不自觉,还怪自信的,倒像是觉着自家儿子能成个什么大人物呢,真是不知道孬好。”
“爸,妈,咱能不说这话题吗?”姚小改拿筷子敲敲碗,“你俩净说这些事,影响消化,我吃不下饭。”
“不说了,吃饭,吃饭。”姚连发赶忙夹了一大块鱼肚子肉给姚小改。他这二闺女,在家里说话是直白了点,可平常也孝顺啊,对爸妈都很关心的,女婿对他老两口更是没话说。
姚连发自己也知道,犯不着为了侄子的事儿,影响闺女吃饭,闺女怀着孩子呢,吃饭多重要啊!
想想不对,姚连发就又赶紧给三闺女、小闺女每人碗里也夹了块肉,姚三三跟小四一对眼,偷笑做鬼脸儿。
于是饭桌上便换了话题,一家人又聊起了大姐的宝宝送米子办酒的事情,三个妹妹便叽叽喳喳盘算着,要给大姐怎么办好这件喜事。吃了饭,看看电视,一家人嗑着瓜子说说笑笑,时间便也很快过去了。
“金东,你今晚在哪儿睡呢?”张洪菊关切地问。
“育苗场。清静。”鲍金东随口说,“我被褥今天都晾晒完了。”
“盖厚点,天冷了。”
“嗯,知道了妈。”
“咱新盖那屋子,已经粉刷好了,能住了。”姚连发说,“育苗场平常有鲍家你爸看着,你干脆搬到新屋子去住吧,有个人看着也好。六间大屋,两间一居室,分了里外间的,宽敞着呢!”
“嗯,也行,等等再搬吧。”鲍金东答应着,“我先在育苗场住着,过不了两天又得回省城了。”
鲍金东站起身要走,随手拎了个大暖壶,说育苗场没烧热水,刚想走,又转脸跟张洪菊说:“妈,你给我拿床被子吧,我那边就一床,薄。”
张洪菊一听,赶忙去抱了一床干净软和的新被子出来,一看鲍金东手里拎着暖壶,也不伸手来接,二话没说就叫姚三三:
“三三,去,把被子给金东送去。”
“他……自己不能拿?”
“他拎着暖壶呢,他有几只手?看你这丫头懒得。”张洪菊偏心地呲吧闺女。
鲍金东站一旁居然没说话,姚三三苦命地接过被子,跟在鲍金东后头送出去。
出大门没走多远,鲍金东手一伸,便把姚三三抱着的被子抓过来,左手拎着暖壶,右边胳膊夹着被子,悠然晃荡着往前走。
“你能拿了。”姚三三停住脚,嘟囔着说,“那我回去了。”
鲍金东一转身,要笑不笑地说了一句:
“你敢!”
☆、第90章 开门红
“你自己能拿了。那我回去了。
“你敢!”
鲍金东不急不慢地转身,站住,要笑不笑地对着她。
这家伙,给个鼻子还上脸了?听着鲍金东那理直气壮的口气,姚三三嘴巴就撅起来了。
“臭鲍金东,你给我差不多一点行不行?你也不想想,这是在家里……”
开始凶巴巴的语气,到后边简直就变成撒娇哀求了。
“家里又怎么样!咱们订婚了的。”
鲍金东深深觉着,今天晚上很关键,今晚要是不能成功拐到人,往后在家里,俩人照样还得老老实实,还得分开住。
他可不想回到一个人捂凉被窝的日子。
“你去问问,现在一订婚就住一块儿的,多得是。”
“那也不行。”姚三三说,身后两大家人呢,肯定会被偷偷说笑打趣的。“我不管你,我回去睡觉了。”
“你还真回去?”鲍金东笑笑说,“你要敢回去,我就敢去家把你拎出来。我就跟爸妈说啊,咱俩在省城就是住一起儿的,你说,他们会不会赶紧撵你去我那儿?”
“你……厚脸皮。”姚三三跺跺脚,又羞又恼,“咱两家人都多,我才不想背地里让他们说笑。”
“关旁人什么事!金远对象每次来了就不想走。注定是两口子,有什么抹不开的。”鲍金东说着挨近她,低下头轻声诱哄:“走吧,你看偌大的育苗场,就我一个人,怪可怜的。”
见她还在犹豫,站着没动,鲍金东便说:“要不,等会儿我再送你回来,行了吧?离睡觉的点还早呢,去跟我说说话也好。”
“听话,啊!”他拿胳膊碰碰她,便自顾自前边走了几步,回头看着她。
姚三三抬头看看月亮,低头,老老实实跟着他走了。
就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去家里说破逮人的事情,他估计干得出来。
俩人一路散着步来到育苗场,鲍金东居然真的君子了一把,整个育苗场溜达了一圈,看看四处都妥当,便进屋来腻着,摸着小手说话儿。
说什么?说正经事情呢,门市开业,他自然得去,等到姚小疼的宝宝送米子,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赶回。
“三三,你心里有没有底?我琢磨啊,咱生意才开始,没几个人知道咱,开头呢,免不了有点艰难,等熟悉了,有了固定的客户,就该顺多了。如今就是想法子,怎么联络拉拢客户。”
“嗯,这是一方面。还有啊,咱估计得买个小型的货车,或者摩托三轮,我看很多做批发生意的,都是送货上门的。”
“这我也想到了,我想先雇个送货工人,一方面他们自己都有大三轮,另一方面,他们路熟悉,金成、金来不运货时,就叫他俩跟着去,也好熟悉道路。”
…………
两人讨论来讨论去,盘算得十分周详,重要的地方,鲍金东还拿笔写了下来,免得忘了。毕竟这门市虽然不大,却是他们迈出的重要一步,关系到他们能不能靠自己把销售这块做起来。
然而这一来二去,天就很晚了。鲍金东大大咧咧拿盆倒水,叫姚三三:“洗脚睡觉。”
姚三三没动作,静静地拿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控诉他:你果然当不了君子。
鲍金东没工夫搭理她那些小心思,自己试了试热冷,便脱鞋把脚放进去,见她坐那儿没动,便干脆直接动手脱掉她的鞋子,把她两只脚丫塞进盆里,嘴里还说:
“一起洗洗算了,省热水。”
第二天早上,姚三三早早溜进了家门,院子里静悄悄的,姚连发估计一早去鱼塘转悠去了,二姐估计还在睡懒觉呢,她怀孕后一向睡不够。小四估计上学已经走了,她现在上初中,要早早去上早读课。至于老妈和二姐夫,没看见。
姚三三悄悄溜进自己屋里,换了件衣裳出来,便听见张洪菊叫她。
“三三,你骑车去街上买点羊肉,你二姐说想吃羊肉白菜的饺子。”
“哎,就去。”
姚三三答应一声,便赶紧推了摩托车出门。
“三三,你穿件大衣啊,走路冷得很。”张洪菊从堂屋探出头来,嘱咐了一句。
“知道了。”
姚三三匆匆穿了大衣,匆匆骑车出了门。她心里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似乎没人注意呢!
两天后的下午,鲍金成开车,鲍金来跟车,头一车三千斤泥鳅上路了,鲍金东跟陆竞波站在路口,远远的挥手送一程。
这一车泥鳅,将会在当天晚间到达省城,交到谢老板手中。
鲍金东跟陆竞波闲聊着,肩并肩往回走。陆竞波瞅了鲍金东一眼,带着某种含义笑笑问:“金东,你跟三三,打算啥时候办喜事啊?”
“家里这阵子忙,喜事也多,稍等等呗。”鲍金东也笑笑,坦然以对。
运送泥鳅的车一走,鲍金东回到家里,跟姚三三简单收拾了一下,第二天便也动身去省城了。
16号这天,“鲍二哥水产门市”就要开业了。头天晚上,家里的第二车泥鳅送到,总共两千斤,没敢再运太多,有些投石问路的意思。卸完了货,把第二天的事务安排妥当,便已经很晚了,城市也渐渐从喧嚣转向安静,鲍金东走出门市,叫金来和金成:
“往前走,到兴家宾馆,给你俩定好房间了。”
“行,赶紧睡一会儿。”金来答应着,“二哥,明早几点过来忙?”
“明早你俩安心睡觉就行,八点开业过来不晚,估计咱才开业,生意不会多忙的。”
16号这天,天没大亮,鲍金东便忍痛离开了被窝,放开怀里的姑娘,早早到门市去张罗布置。
“我先过去,你再睡会儿,自己弄点东西吃啊!”
“唔!”床上的小睡猪迷迷糊糊应了一声。
鲍金东一路来到门市,批发生意早,偌大的市场已经忙碌起来了。他才打开门,没多会儿,就来了一个人。
“你家有泥鳅?”
“有啊,多得是。保证野生品质。”鲍金东便说,同时心里异奇,都还没正式开业呢,咋有人知道他家卖泥鳅,这就生意上门了?
“什么价?”
“十四。”鲍金东爽快地说,“差不多都这个价,不过你看看我的货,一斤也就十六七条,泥鳅大,品质好。”
那人笑笑说:“都知道的,给我两百斤,这阵子货源少了,反倒好卖了。”
鲍金东赶忙给他过了秤,帮着一箱箱搬上那人的机动大三轮,一边心里直高兴,好兆头啊,这还没正式开业呢,生意就开张了。
姚三三一直睡到七点钟过了,才不甘不愿地起了床,这些天她……呃,那啥,睡眠不是很足,某人似乎是终于发现了人生最大意义,简直过分啊。要不是今天开业,她大概就继续睡了吧。
姚三三迷迷糊糊收拾好,便赶紧到门市去。进了水产市场,她看看表,还好,还差十多分钟才到八点开业时间。
老远的,姚三三就看见店门口摆着一溜儿大花篮,心里便嘀咕了一句:这鲍金东,咋买了这老多,不是叫他定四个就行吗?走近一看,八个,有四个红绶带上写着恭喜开业之类的话,落款是谢老板的名字。
谢老板,算这家伙还算有良心。姚三三笑眯眯地走进店里,便看到金成跟金来拎着好长一挂“大地红”,正商量着怎么放,看见姚三三来了,鲍金来便用一种调侃地语气笑着打招呼:
“呦,小二嫂来啦!”
金来这家伙,因为足足比姚三三大了三岁,跟她说话便总是想逗她,仿佛有一个比自己小的嫂子,他吃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