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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来不为别的,一是弄碗豆腐恶心恶心她,除此之外,关于丞相府赏花会,她总不愿太显眼,自然想多带几个妹妹。赵姨娘这样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儿,怎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她瞥了眼夏姝,很乐意妹妹嫁进荣光万丈的丞相府。
当然,她也知晓,作为正牌夫人的嫡长女,嫁入丞相府都要算作高攀,更何况夏姝是妾室所生的庶女。只是,身边多几个水灵灵的姑娘,自己这肉乎乎的馒头样儿自然就被比下去了。遮掩遮掩也是好的。
夏姝真的很漂亮,比赵姨娘还要美丽。
于是,相看两不厌后,又陷入久久的沉默。夏湘回过神来,恭顺笑着:“赵姨娘,湘儿听闻您近日来身子骨不大利爽,特意吩咐厨房炖了滋补的豆腐汤给您调养身子,里头放了枸杞、党参、地黄……”
赵姨娘实在听不下去了,摆摆手:“快放下罢,端着多累。”
哎呦不错,连自己手下的丫鬟都知道心疼了。夏湘抿嘴笑着,甜甜的说:“碧巧,送去赵姨娘那儿,这豆腐,要趁热吃,凉了就不好了。”
就知道没安好心!赵姨娘铁青着脸,望着那碗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豆腐,胃里一阵翻腾,终于忍不住,趴在床边开始呕吐。
夏湘朝碧巧使个了眼色,碧巧抿嘴一笑,随即敛去笑意,换上一副万分紧张的表情,将豆腐放到拔步床廊庑下的闷户橱上,一边帮赵姨娘拍背顺气,一边惊讶地问道:“赵姨奶奶,莫不是……有啦?”
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老爷出门一月有余,回府后再也没在自己这儿过夜,怎么可能有了?再说,自己前些日子刚来的天葵,有个屁啊有!赵姨娘狠狠瞪了碧巧一眼,阴沉沉地咒骂着:“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碧巧立时噤声,心里却偷偷乐。
换了往日,莫说是多嘴,便是不多嘴,赵姨娘也要找茬儿骂自己一顿。如今夏湘越发得势,赵姨娘便不敢过多责骂了。
偏生夏湘不消停,瞪着俩眼珠子,摆出一副小儿懵懂的样子,欢喜地嚷嚷道:“什么是有啦?赵姨娘又要生小娃娃了吗?赵姨娘真本事,生了这么多孩子,一个接一个的……跟老母……”
猪字衔在嘴边,咽了下去。有些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赵姨娘能领略意思便好。
果然,赵姨娘脸色越发难看,想争辩几句,却因着那碗豆腐不住地反胃恶心,趴在那里干呕,一肚子气无处诉说。
这事儿,就算告到老爷那儿,最多也就一句童言无忌,便四两拨千斤被糊弄过去了。
到底还有多少哑巴亏要吃呐?这日子可怎么过?
赵姨娘欲哭无泪!
夏姝眉头一拧,伸手将豆腐碗打翻在地,大声嚷着:“我娘不爱吃豆腐!”
娘?夏湘细细琢磨这字。
按理,庶出的女儿要喊自己生母为姨娘,喊夫人做母亲才是。这夏府后院儿还真是没规没距。只是,这事儿夏湘倒不愿点破,毕竟,作为一个思想开化的现代人,她很不待见这样的规矩,更不愿看到哪一天,小包子夏柔只能喊苏姨娘为姨娘。
但规矩也分很多种,打翻豆腐碗就说不过去了。庶女如此嚣张无礼,做嫡姐的是否该管教一下?可夏湘今日没那么多闲心,更不愿跟个七岁的小孩子计较,等再大大,猪都要养肥了再杀,更何况大活人呢?
再说,豆腐打翻在地,味道总会飘散的更彻底一些,夏姝跋扈是跋扈了些,做的事却二百五一样帮了夏湘的忙,坑了自己的老娘!上一世听人说过坑爹货,难道夏姝就是传说中的坑娘货?
夏湘盯着一地豆腐汤,皱着眉头不说话。
不发飙并不代表认同夏姝的嚣张!
赵姨娘见夏湘脸色变了,生怕这小妖怪把自己女儿吃了,连忙一把将夏姝搂在怀里,厉声训斥道:“怎么越发不懂事了?娘平日怎么教导你的?在长姐面前怎能如此无礼?”说完,照着夏姝的后背轻轻拍了两下。
虽不疼,却委屈……
夏姝一抹眼泪珠子,嘤嘤嘤哭着跑去找四喜了。
夏湘面色稍霁,赵姨娘深吸了口气,又开始呕。豆腐装在碗里还好些,这样洒了一地,味道更加浓重,坑惨了赵姨娘。
第二十二章 丢人丢到丞相府
细软的风裹着夏初的热,透过珠帘攀上夏湘的檀色撒花袄。
“碧巧,快帮着收拾收拾!”夏湘这样说着,自己倒不客气,迈着小步颠颠儿地走到椅子上,纵身一跳,便坐了上去。
两条悬空的小腿,前后晃悠着。
赵姨娘心惊肉跳地想,这小祖宗怎还赖着不走了?到底是要做什么?
四喜唤来几个大丫鬟,帮着碧巧收拾瓷碗碎片,还有洒了一地的豆腐和汤水。夏湘宽厚地笑着,对丫鬟们说:“仔细着些,可别伤了手。”
碧巧喜滋滋地应着:“嗳!”心里骄傲着,遇着个心疼仆人的主子可不容易,人呐,从小看到大,大小姐必是个厚待下人的主子。
赵姨娘的几个大丫鬟却不吭声,心里腹诽着,装出一副疼惜人的模样,也就是说给碧巧听的。大小姐最会乔模乔样了,温温柔柔地笑着,心里却指不定寻思着什么阴损的主意。
还记得那日在大小姐房里端着菜饭站了一个多时辰,直到此时,胳膊腿还疼呢!
夏湘抿嘴一笑:“听乳娘说,赵姨娘很会养花。过些日子丞相府要办赏花会,父亲大人说,让我跟着苏姨娘一道儿去见见世面。湘儿想着,若能送盆好花儿,必会给咱们夏府挣些脸面。”
原来是上门讨花儿的!
赵姨娘掩着鼻子,心想,既然夏湘有求于己,自然是要备些好处。只怕,这豆腐便是好处了,可能夏湘真的不知道自己不喜豆腐。
至于夏湘与丞相府的亲事,她是知道的。所以,此刻见夏湘找上自己,心里就有些喜不自禁。夏湘毕竟是个小孩子,这种事来找自己,岂不是飞蛾扑火,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呢嘛?
赵姨娘是个没脑子的人,这样短的时间,她就忘了夏湘是“妖怪”这事儿了。
“这叫什么难事?”赵姨娘扶了扶发上珠钗,哑声笑着:“总归是为了府上的面子,大小姐能有这份儿心,真是老爷的福气,咱们夏府的福气。”
话说的漂亮,可落入夏湘耳中就变了味儿。
只怕赵姨娘心中所想,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而是巴不得夏湘多亲近亲近自己,好叫她自己有机会施展手脚,让夏湘丢脸丢到丞相府去!
她怎会想到,夏湘巴不得在丞相府丢脸丢个彻彻底底,好叫那门子莫名其妙的亲事告吹呢!
“那这些日子,湘儿少不得要时常叨扰姨娘了。”夏湘表情越发恭顺。
赵姨娘欢天喜地地应着:“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客套什么?”心里却想到了姝姐儿,自己的女儿是为庶出,比不得嫡女尊贵,可总也要尽量谋个好婆家。若能让姝姐儿跟着夏湘一起去丞相府,凭着姝姐儿的长相和明朗性子,定能将夏湘比下去。
多出去见见世面总是好的,说不定哪个权贵家的夫人看上了姝姐儿……
她美美地想着,顿时精神振奋了许多,寻思着何时找个机会与老爷和苏文商量商量,让姝姐儿也去丞相府的赏花会上露个脸儿。
觑着赵姨娘的眼神儿,夏湘心下明了,这事儿差不多成了。
果不其然,夏湘和碧巧前脚刚踏出院门,赵姨娘便唤来姝姐儿,喊来几个大丫鬟,忙着去后院花圃挑选名贵的花种。
并不宽敞的小路两侧,低矮的垂柳显得有些青涩,并未垂下多长的丝绦。远远望去,几条枝桠间空旷寥落,说不出的单薄可怜。
夏湘心情不错,沿着小路朝自己住处走去。
碧巧是个机灵鬼,可有些事依然想不通。她颇有些担忧地说:“大小姐,赵姨娘那人您是知道的,何苦向她讨要养花的法子?再者,丞相府赏花会的事,您怎告诉她了呢?她那见缝插针的性子,定会吵着嚷着说通老爷,让她房里那个磨人精跟着去。”
说的磨人精正是姝姐儿。
她可不希望夏湘好好一门亲事被赵姨娘毁了,想想,将来跟着夏湘去丞相府做大丫鬟,这是多体面的事啊?
“你知道什么?”夏湘眯眼笑着,满脸春风得意:“如此安排,自然有我的打算!”
只要能退了这亲,怎么都好!
希望赏花会的日子快些到来,了了这桩心事才是正经。否则,没一天过的安生,总有种随时随地被人强行接走当童养媳的危机感。
正如碧巧所言,赵姨娘真的去老爷那哭天抹泪,吵嚷了好一阵,又跑去苏姨娘那儿送了些人参、绫罗,费了好一番周折,终于将她家那个磨人精夏姝硬塞到苏姨娘那儿。如此,苏姨娘便要带着两个姑娘去赴会。
苏姨娘很有些苦恼。
毕竟嫡庶有别,这样的场不合适带着庶女前去,会让人看低了身份儿。原本自己身为姨娘也是不该去的,可府上暂时还没有夫人,老爷许为了夏湘的亲事,让夏湘在丞相府露露脸儿,才勉强挑了自己前去。
再说,带着两个姑娘,总会给人一种夏家女儿嫁不出,急着露脸儿寻夫家的坏印象。
这哪是去赏花?这分明是去丢人的嘛。
夏湘觉得,在这件事儿上,自己这个始作俑者实在有些对不住苏姨娘。可婚姻大事,由不得自己儿戏,丢人算什么?浮云而已!若一不小心嫁个渣男,那可就误终身了!
怎么安慰苏姨娘呢?夏湘望着苏姨娘愁眉不展的模样,脱口说道:“要不,把柔儿妹妹也带着吧!”
反正已经带了夏姝,再多带一个又如何?想到要把夏柔扔在府上,夏湘心里就不太舒服。
苏姨娘捧着夏湘的小脸儿笑道:“那不是瞎胡闹吗?”
至于为什么是瞎胡闹?那些有关嫡庶之分的话儿,苏姨娘却没有说出口。这个一味温婉娴静的女子,对自己女儿的身份,怕也是讳莫如深吧?正如她心底里藏着的一些事,让她整个人都不太明媚,透着淡淡的伤感情绪,却从不愿与人言明。
夏湘喜欢苏姨娘一个很大原因在于,苏姨娘喜欢捧着她的脸,正如上一世,妈妈总是捧着她的脸,与她说话。那种亲近的感觉,让她十分安心。
第二十三章 强抢吊床
经了几场细雨,院子里的桃花早已落得个干净,花瓣尽数入泥,消失不见。夏日的味道越发浓稠了。
夏湘坐在水池边,怔怔望着院里徒留绿叶的桃树枝桠,心里有些不悦。将近两个月了,自己御水的能力似乎丝毫没有长进,停滞不前。
若一直如此下去,还怎么成为大能,造福苍……坑害仇人?
这些日子,她常常去赵姨娘那儿问些养花方面的事,赵姨娘也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在某些关键问题上,总有些偏差。
这是预料中事,夏湘并不觉得如何。她可从未期望曾经想要谋害自己性命的人,会忽然转性儿,对自己一片赤诚。
故而,求人求己不如求书本。
祖父原任大学士,只是为官过于耿直,得罪了同僚又得罪了皇帝,才过早致仕。大学士的家中自是不缺书籍典藏。
夏湘向祖父要了几本关于草本花卉种植的书目,每日抽出两个时辰细细研读。
虽不想在丞相府的赏花会上表现的多么光芒四射,却也不想丢人丢到姥姥家。即便赵姨娘所要达到的目的跟自己的目的碰巧十分契合,她也不愿依着赵姨娘的计划一步步走下去,她讨厌被算计被控制的感觉。
老太爷捧着两本书,从廊庑走来,再不似从前那般偷偷摸摸了。
夏湘这一亩三分地并不繁复,他见屋里没人,便径直朝水池那里走去。果然,瞧见夏湘正坐在水池边踏水。
“还未入夏,你当心身子!”老太爷将两本书递给夏湘,兀自坐到树下一张藤椅上,心情十分好:“今日就不要闹腾你乳娘了,祖父给你读,如何?”
夏湘一怔,这才想起来,自己识文断字这事,没让任何人知晓。祖父以为,每日都是乳娘给自己解读书上的内容。乳娘却以为,是祖父每日为自己读书。
“好哇。”夏湘开心地笑着,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有时,夏湘觉得祖父的内心依然像个孩子,官场沉浮许多年,熬成大学士。然而,党派之争越发严重,祖父年纪不大,却主动请辞。或许不是害怕,只是想保住心中那一分刚正不阿、冰心一片罢。
祖父成为大学士后,为官时日并不多,也未曾给府上带来多少庇荫。听乳娘说,祖母是个十分厉狠的好太太,嫁给祖父时,祖母娘家十分富庶,祖父却官运却一直不佳。
然而,祖母再如何厉狠、果决,面对祖父,却一向温柔贤惠。
可祖父还是……惧内!
给自己解读书文,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