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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湘明白,顾五爷是有心无力。她明明有心有力。可顾五爷断不会要她的银子。夏湘琢磨来琢磨去,笑了:“五舅舅,过完年。我山上有个庄子要建起来,便是掌柜就需要七八个,正愁没有人手呢。您若找到了老掌柜,可要借给我几位,帮我张罗张罗这生意。”
顾五爷挑起眉毛笑道:“你的生意能做多大?不就一个馆子吗?”
夏湘竖起食指摇了摇:“我要在山上建个山庄,衣食住行、吃喝玩乐。都要涉猎才好。到时,可是操不完的心。”
“你有这么大的本事?”顾五爷蹙起眉头:“丫头,可别眼高手低。最后落得个本钱都保不住。”他想了想,又说道:“若听你这说法儿,弄这么个山庄,恐怕本钱就能压死人,你去哪弄这么多钱来?”
“山人自有妙计!”夏湘嘿嘿一笑,不再言语。
顾五爷却有些担忧:“可别为了银子涉险,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别真被银子迷了心窍,做出什么不牢靠的事来。”
夏湘笑道:“您放心,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湘儿心里有谱儿。”
好一个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顾五爷再望向夏湘。竟生出些与有荣焉的骄傲来。夏湘果然是天资聪颖,不可多得。
接下来的日子里。顾五爷尝了夏湘做的菜,酿的酒,瞧过夏湘的馆子,看过山上还未建成的山庄,又看过夏湘做的香露,心里越发惊骇了。
这丫头,哪里是天资聪颖,明明就是天纵奇才,百年不遇。
夏湘没事儿便陪着顾五爷聊天,偶尔探听探听当年惨事,她总想问个明白,不然,心里总是不安生。
可顾五爷总是一语带过,不愿多谈。
戴言还是时不时张罗着去京都帮着夏湘办年货,每次从京都回来,总会带回来个黑衣少年,如今,粗粗一算,戴言手下的黑衣少年也有二十几个了。
夏湘慌了,便是护院、打手,也不能这样没完没了往回带啊。
“你这是想作甚?”夏湘将戴言拉到角落里,问道:“这么多个罪民窟的人,若被人发现追查起来,咱们怎么办?再说,你还要带回来多少人?还要组个军队是怎么?”
戴言笑了笑,垂下头望着夏湘,没头没脑说了句:“你怎么越长越矮了?”
夏湘气的不善:“你才越长越矮呢,是你长得比我快!跟姑娘比个子,你也真是出息!”
戴言温温柔柔地笑,也不争辩。
“别打岔,你还没说呢,弄来这么多罪民窟的人,你到底是要做什么?”夏湘眯起眼睛,盯死了戴言。
“一百个……一百个就足够了。”
“一百个?”夏湘瞠目结舌:“你是说,你要弄来一百个小子?”
戴言点点头:“等他们成长起来,咱们才会真的安心吶,你是不是日子太安逸,忘了京都的李夫人?你以为李夫人是忌惮我们才沉默着?那就大错特错了,她只是还不屑捏死我们。”
夏湘沉默了。
戴言继续道:“总要培植自己的势力,光靠银子是不够的。无论什么时候,总还是拳头说了算。”
夏湘依然沉默。
戴言想了想,说道:“总要取个名字才好,你看……”
夏湘不再沉默,眼睛一亮:“追风少年团!”
戴言揉揉额角,越走越远,嘀咕着:“还是血杀罢。”
上一世,戴言将五十名罪民窟的少年收归旗下,培养出一支精英刺客组织——血杀。一百名少年之下又衍生出上百名刺客。血杀的职务在于帮助搜集情报、刺杀、安插眼线、协助权力斗争等等。
这一世,依然需要这样一个组织。
只是,这个组织要足够庞大,足够强横,要能够在任何时候保住自己想要保住的人和势。所以,要一百名少年,或者更多……
反正,夏湘有的是银子。
夏湘心想,便任他折腾去罢,若真能折腾出个军队,时刻保护自己的庄子和产业,也真是不错。反正……自己有的是银子,多养些人罢了,是好事。
京都戴府,夜色正浓。
李夫人*的长腿搭在戴尚的肩上,双手死死抓着垂下的帐子,额角的长发黏了汗水,一缕缕贴在精致的脸庞上。
从身上滑落的亵衣随着李夫人颤动的身体一下下地摆动,像少女荡起的秋千,柔软、轻盈,却风情万种。
“夫君……”李夫人忽然死死抓住戴尚的胳膊,小腿霎时绷紧,仿佛一切都静止了,只有她脚踝上戴着的珍珠脚钏还在微微晃动……
戴尚赤。裸着身子,仰面朝天倒在床上。
“夫君,”李夫人用绘了花纹的指甲轻轻划过戴尚的胸口:“夫君,你那私生子,折腾得欢,我都有些忍不住,想要斩断他的手脚,挑了他的筋,剥了他的皮……”
戴尚面色一沉,转过身背对了李夫人,闷声说道:“我困了,睡罢。”
李夫人勾起嘴角微微一笑,也转过了身去。
大顺二十一年冬,腊月二十九。
夏家田庄欢欢喜喜吃了团圆饭,夏湘喝了点儿酒,有些醉了,掰着手指算:“过了年,就十三岁了,古代女子十五岁及笄……”
她蹭地站起来,脸色煞白。
周围人吓了一跳,乳娘连忙拉住夏湘的手,柔声问道:“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脸色怎么这样难看?”
夏湘迷迷瞪瞪又坐了下来,心里却有些着急。
还有两年,这两年里到底能不能寻得个如意郎君,将这亲事定下来?这古代可不比现代,上一世十九岁还是个粉嫩嫩的花骨朵儿,若放在古代,恐怕就成了老姑娘。
得找个温柔体贴,有钱有势,细心周到,在外欺负别人,在家被自己欺负的,到时自己要跟着享福,做个富贵闲人,欢欢喜喜过一世。
正畅想美好未来,戴言一张脸忽然凑过来。
“在想什么?”他递过来一杯温水:“喝点儿,解解酒。你姑娘家家的,不能喝还偏喝,不是给自己找罪受么?”说着站到夏湘身后,双手中指和食指按上夏湘的太阳穴,轻轻按摩。
夏湘喝的有些多,迷迷糊糊的,只觉得方才还头昏脑胀,这会儿经戴言轻轻一按,就舒服了许多,顿时靠在椅子上闭了眼睛,不再动弹。
几十个黑衣少年齐刷刷望向戴言,目瞪口呆。
顾五爷愣在那里,一时不知是喜是忧。欢喜是因为戴言十分优秀,担忧是怕夏湘这样名不正言不顺,说出去不大好听。
周玉年压根儿就当没看见:“来来,再干一杯。”
顾五爷苦笑,端起了酒杯,余光却一直望向夏湘那边……
乳娘孙氏终于看不下去了,轻轻推开戴言,笑的客客气气:“这活儿还得我来干,这么些年,大小姐习惯什么样儿的力道,没有比我更清楚的了。你快去吃饭吃菜,一会儿就凉了。”
许氏连忙拉着戴言的袖子,低声说道:“过来坐,别操心不该操心的事儿。”
正此时,夏湘迷迷糊糊睁开眼,眉头一皱,就嚷嚷开了:“戴言你个臭小子,不会用点儿力?”
乳娘脸上一红,手上加了些力道。
夏湘“哎呦”一声:“混小子,你轻点儿轻点儿,你就是故意的,刚才怎么按的那么舒服?”说着,转过身,揉揉眼睛,稀里糊涂说道:“哎?不是戴言么?我刚才是不是睡着了?做梦了?”
大家“哄”一声就笑开了,连许氏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采珠
过了正月十五,五舅舅便离开田庄回了江南。
夏湘目送五舅舅走远,转而跑回院子找到戴言,将戴言拉到角落里,左右瞧瞧,确定没人瞧见才神秘兮兮笑道:“……时候差不多了。”
戴言先是一愣,旋即笑容漾开:“你是说……让我娘来下聘?”
夏湘也是一愣,随后不大高兴地问道:“我院儿里就两个丫鬟,都还小,你看上哪个了?便是下聘,也还要等几年,现在只能定个婚约罢了。”
“我看上的人……是你啊。”戴言轻笑,眼底尽是温柔。
夏湘蓦地抬眼,目光撞进戴言如水的眸子里,心跳漏了半拍。
“别闹,说正事,”夏湘深深吸了口气,转而磕磕巴巴说道:“那……那个,那些蚌,那些蚌里的珍珠,我看过了,可能,可能……”
终于说不下去了,夏湘一把推开戴言,嚷了句:“你干嘛离我这么近,你别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我。”
戴言忍不住笑道:“你跟我说话,我自然要看着你,不然岂不是不尊重你?”
“看着是看着,你这样直勾勾盯着我的眼睛,让人心里发毛。”夏湘捂着胸口,有些呼吸不畅。
戴言笑的更欢了:“心里发毛是因为你心里有鬼,怎么就成了我的错?”
“我有什么鬼?”夏湘扬起小脸儿,气哼哼说道:“不过是来告诉你,那些蚌再不捞出来就要老死了!咱们是时候采珠了!”
“采珠?”
“嗯,过些日子天暖和些了,咱们就把蚌都捞出来采珠,以后,咱就再也不缺钱了!完了你再跟我去镇上买些小个儿的蚌,咱再养一坑出来。”夏湘搓了搓手。一副小财迷模样儿。
戴言瞧着夏湘眉眼弯弯的小脸儿,不禁讶异,夏湘似乎瘦了许多。越发美丽了。
“你……有什么烦心事?”戴言目不转睛打量着夏湘,眉头微微皱起。
夏湘向后退了两步,盯住戴言的嘴巴,避开他的目光:“哪有烦心事?你怎么这样问?”不过,盯着他的唇,怎么也会心跳加速?夏湘又往后退了两步。
戴言又上前两步。将夏湘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夏湘一颗心要跳到嗓子眼儿了。却听到戴言懒洋洋地问:“若没有烦心事……怎么会瘦了这么多?原本,你胖的像个球儿……”
“戴言你个……你个白眼儿狼!”夏湘一脚踩在戴言脚趾上恨声道:“以后别来找我要银子!”
戴言猝不及防,被踩个正着。倒吸了口冷气:“不找你便不找你,我找你家二东家!”
夏湘气的扭头就走:“爱找谁找谁,反正过些日子得起坑捞蚌采珠了,你准备两个带盖子的木桶。这事儿别告诉旁人,就你我来办。”
“是,小的听令,大小姐慢走。”
夏湘回头。瞧见戴言笑的温文尔雅,一时心里堵得慌。戴言怎么长得这么快,十六岁就长身玉立有了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儿。戴言的气质有些古怪,穿的普通并不华贵,可神态举止看起来却好像高门大户养出的尊贵公子。看起来雍容贵气,可偶尔憋起坏水儿又一副无赖模样。
过了些日子。雪融了。天暖了,万物复苏了。
夏湘吃过晚饭。偷偷找到戴言,搓着手张罗去捞蚌。
戴言也挺激动,却还是笑着问:“怎么不多找些人手,你是打算累死我?”
“这事儿最好别外传,人多嘴杂,传出庄子可就麻烦了。日后这塘还是要养蚌的,若被人晓得里头藏着一大桶珍珠,恐怕要出大麻烦。”
“你不怕我偷了你的珍珠?随便拿出一颗,恐怕就价值连城。”戴言晓得夏湘当初用来投进蚌壳的碎蚌壳十分小,又苦苦等了三四年,珍珠一定生的饱满圆润。
夏湘眯眼笑道:“要偷你早偷了,还能等到现在?我夏湘认识你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总归不是那样儿的小人,更何况,你我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有什么可偷的?”
戴言点点头,装模作样道:“那真要多谢大小姐信赖了。”
两人偷偷摸摸去采蚌,折腾到月贯中天才忙活完。
三月里,月光皎皎,明珠莹润。夏湘蹲在木桶旁边,像朵盛开的花儿,看在眼里让人满心欢喜。
“大小姐,这下……你可真是发财了。”戴言望着夏湘笑的依然从容。
夏湘纳闷儿:“瞧见这么多珍珠,你怎么一点儿不动容?养气功夫怎么这样好?竟然比我都要强。”
戴言捡起一颗珍珠,笑道:“拥有并不难,要守住才好。”
上一世的荣华富贵,位高权重,经历一场扑杀,转眼便烟消云散。看惯了浮华烟云,戴言对实力有了更清晰的认知。要有自己人,要有足够的武力值,要有十足的警惕,任何时候都不能因沾沾自喜而将自己置身险境。
所以,他面对这一桶的珍珠,也笑的云淡风轻。
夏湘则不然,抱着一桶珍珠喜不自禁。
戴言蹲下身来,将桶盖小心盖住,望着夏湘说道:“一半用来修山庄,再取出一部分给我,剩下的你留着做家底。
夏湘将手伸到桶里,取出一颗珠子送到戴言面前:“喏,这是你的那一份儿,休想多要一颗!”
“你这厮,也太小气。”戴言抓住夏湘的手腕,眸子里揉着星光,清冷之中透着一丝炽热。
夏湘木有动,任由戴言握着手腕,就那么盯着戴言的脸,“湘儿……”
戴言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