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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她高兴,黄元吹箫算什么!
看了一会,他把目光投向众人:大家也都玩得十分投入,走一段,或摔倒,或掉地,不过惊叫一声,惹来一片笑,然后爬起来再上高跷再走。
他便过去对任远明道:“起来吧。”
今夜他不想对他太严厉,有他助兴能顶好几个呢。
任远明腿上就跟装了弹簧一样,立即蹦起来,跑到火堆旁拿起一副高跷就踩上去了,迈大步赶到小麻花身边,笑道:“麻花,你看我!”
小麻花见了他直笑,道“远明你师兄许你起来了?”
任远明点头,说他蹲了好长时候呢。
两娃边晃荡边说话,如履平地,十分悠闲自在。
远清拍手跳着叫“哥哥好厉害!”
林春看得发呆,他以为远明蹲了这半天,起来总该揉揉关节、活动活动腿什么的,谁知就这么跳起来了。真不知该为小师弟身手敏捷高兴,还是该愁他调皮。
他又朝杜鹃看去,她正教二妮呢。
二妮有些微胖,又不常玩,所以难免生疏。
也正因为这样,才更有趣:每每她奋力踩上高跷,在杜鹃和桂香扶持下站稳了,歪歪叉叉才走了没几步,又掉了下来,女娃们就笑成一片,他不禁也笑了。
黄鹂赶来道:“二妮姐姐,你这样——”
说着踩着高跷走给她看。
杜鹃笑道:“这就是要掌握平衡,看你也不行。”
二妮气呼呼道:“我就不服了,我非要走稳不可!”
于是又踩上去,然后又跌倒。
活动果然最消耗体力,也不过半个时辰的样子,二妮青荷几个就累得受不了了,一齐停下来,在火堆旁坐了喘气,看其他人玩。
杜鹃见这样,估计一会众人要大吃。
她就对二妮道:“咱们去后面园子摘些菜来,洗干净了预备着。等他们玩累了,烤鱼的时候顺便烤菜。我估计味道不会差。晚上光吃鱼也不好,吃些菜才好。”
二妮立即附和,说这主意好。
于是杜鹃进屋找了个篮子,拿了把镰刀,又点燃一只火把。引着几人往后园子去了。
林春见状忙跟了去,怕她们晚上有什么闪失。
杜鹃便将火把递给他照着,自己和桂香挽着手说笑。
她现在十分畅意,心情飞扬,彻底丢开才见黄元的那一点点尴尬和不自在。“人生得意须尽欢”,像前次那样的悲恸失落有一次就够了。决不可以一直沉陷其中,郁郁寡欢,那不是她杜鹃的性情;她杜鹃就该是无忧无虑的,永远笑对人生!
林春感受到她的喜悦,也跟着喜悦起来。
他紧走几步上前。微微侧身,为她们照亮道路。
青荷急切地问道:“杜鹃,我们弄什么菜烤?”
这可是从未试过的,她心里全没底。
杜鹃沉着安排道:“砍一棵白菜,再砍几棵黄心菜,小葱也扯些,芫荽也扯些。就这些吧。”
桂香追问:“怎么吃?”
杜鹃道:“白菜撕碎了,拌些盐腌一下。搁在石板上烤了吃;黄心菜不用烤,洗干净了晾着,等会用来包烤鱼和烤肉;葱当作料。”
二妮听了大喜。道:“白菜叶子也能包肉吃。”
她们都是吃过青菜包烤肉的,最是爽口,能调和肉的油腻,不知包鱼吃怎么样。
几人说得有声有色,十分诱人。
林春笑道:“说的我都流口水了。”
说着停住脚,因为已经来到园子地里。
他将火把塞给杜鹃。道:“我来砍。”
几女笑呵呵地看他拿了镰刀,砍了一棵包得十分紧实的大白菜。接着又砍黄心菜;桂香看了手痒,忍不住弯腰扯小葱。
杜鹃忙道:“少扯些。就当作料的。”
林春砍了五棵黄心菜。直起腰来,“够了?”
杜鹃道:“不成!起码要砍十棵。这么多人呢。”
林春道:“砍那么多?要是吃不完呢?等不够吃了再来砍就是了,反正水也在院子里,又不费事。”
菜若是过夜就没那么新鲜了,所以他这样说。
杜鹃解释道:“黄心菜洗了要先沥干水,不然沾许多生水怎么包烤鱼烤肉吃?还是砍吧,我觉得肯定不会剩。我知道他们都能吃的很。我待会也要少吃鱼,多吃菜。”
桂香也说她要吃青菜,于是林春又砍。
一时砍够了,葱蒜也扯了,才又回到前面。
这就见到自来水的好处了,大家在水池边蹲下,将菜放在盆里,拧开木筏,清水就淌了出来,根本无需出院门。
杜鹃一瓣瓣掰开菜叶,丢进木盆清洗。
在昏黄的火光映照下,沾了水珠的黄心菜好像她前世在展览馆看过的翡翠雕刻的青菜,莹润青碧,衬着娇嫩的鹅黄菜心,色泽十分诱人;白菜更闪着白玉般的光泽,十分丰润;青蒜小葱也一样,在火光映染下,被蒙上一层艺术的光辉。
都洗好后,将菜篮子架在水池边沿沥水,她们又继续踩高跷玩。二妮摔了一次又一次,终于能走稳了,顿时欢呼。
这时黄元吹累了,林春便接着吹,更是喜庆高昂。
也不知闹了多长时候,人人都精疲力竭了,又渴又饿,才纷纷扔了高跷,先去水池边洗手洗脸,然后都围坐到火堆旁,一齐把目光对准杜鹃几个。
小顺首先叫“二姐姐,我要吃烤鱼!”
远明嚷“鱼要烤,也烤肉!”
他饿得实在不行了,先前都没吃呢。
黄小宝和癞子都笑了。
杜鹃早又和二妮桂香弄了鱼、牛肉腌渍在那里,见他们一停,就吩咐林春将石盘再架到火上烧,一面将小桌子搬到火堆旁,将所有的菜肉都放在上面,方便拿取。
黄鹂将洗干净的碗筷分发了,新一轮烧烤再度开始。轻烟袅袅中,满院都飘散着香气。三只狗站在人群外,都歪着狗头、瞪着黑亮的狗眼望着石盘,舌头伸老长。
可没人理会它们,大家都忙着烤肉。
还是杜鹃率先尝试,一面给大家示范。
她先尝了点烤牛肉,也是一样嫩滑鲜香。
取一片黄心菜叶包了牛肉送入口中,菜叶清甜爽口,和着鲜美的牛肉,全没有荤腻的感觉,是那样素洁和甘甜,这真是一道雅致的菜肴!
众人见她含笑的模样,也不问了,纷纷动手取菜叶,包肉,包鱼,还顺势在石板一角搛点细葱,或者芫荽,一股脑用碧青的叶子包了塞进嘴,大快朵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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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 坦然相对
至于白菜梗,杜鹃是这样炮制的:先在石盘上刷了一层薄薄的猪油,将腌渍好的白菜根放在上面煎。两面都煎了一会,就搛起来吃了,然后告诉大家说很甜很脆很鲜。
她没想到石板烤这么好吃,仿佛所有的词语都不足以描绘它,只好一个劲说“鲜、甜、嫩、滑”等字样。
黄小宝等人只觉得好吃,根本不去细细品味,更不会费心想词句来形容。每当石盘内铺上一层肉菜,他们便早早地取一片菜叶端在手上,眼睛不错地盯着石盘。只等杜鹃或者青荷黄鹂喊一声“好了”,便一齐伸出筷子搛了热腾腾的鱼或者牛肉往菜叶上放,然后包裹成奇奇怪怪的形状,再喂进嘴里大嚼。
一面吃,一面满脸带笑地互相打量对方吃相。
黄鹂嫌这样烤太慢,将许多白菜梗倒在石盘内,用筷子不停翻炒起来。炒一会就对大家道,想吃脆些的,就现在搛了吃;想吃软些的,再等她炒一会。
青荷笑道:“这法子好,省工夫。”
于是等她炒得一锅熟了,大家才去哄抢。
吃着一盘又一盘烤肉、烤鱼,笑声震天。
黄元也放量吃了起来,先前他就没吃多少;
林春也开怀大笑起来,和黄小宝划拳。
腊月三十晚上,山边的小院上演一场狂欢。
相对于村中锣鼓喧天的热闹,这里丝毫不输劲头。
等把腌渍的鱼片和牛肉片都烤完了,青菜也吃得干干净净,任远明嚷嚷说没吃好。要再弄些来接着烤。
黄小宝等人也意犹未尽,都期盼地看着杜鹃。
杜鹃断然拒绝,对任远明道:“没吃好正好!你先是踩高跷踩饿了,才吃了这许多;要是再吃,吃撑了怎么办?还踩高跷?今晚不睡觉了?”
小娃儿眨巴着眼睛看着表姐。十分想说“就不睡了吧”,可是不敢,只得罢了。
黄元林春都说别烤了,再吃就过了。
于是大家纷纷起身,撤去石盘;女娃们则动手收拾碗筷,端去水池边清洗。
这一起来才发现:刚才觉得意犹未尽。现在却觉得肚子早吃撑了,好胀,于是又想法子消食,任远明和小麻花再次踩上高跷。
杜鹃笑道:“我就说么,吃了那些还不饱。”
桂香道:“他们就是眼睛馋!”
说着。将炉子上煮的山楂水冲给众人喝。
漱了几口,林春就拿出洞箫来吹。
黄元见了兴起,随着箫音放声唱了起来。
他虽然正处在变声的时候,音色却清朗嘹亮,同林春低沉嘶哑浑厚完全不同,听去犹如凤鸣。
箫声、歌声配合无间,堪称绝妙!
一曲完毕,院子里静静的。
任远明和小麻花也停止了吵嚷声。
“曲终人散。该散场了。”
杜鹃回味着歌曲,强忍不舍心想。
要留些意味才好,一定要兴尽了就无味了。所以她率先开口,一开口就是赶人:“夜深了。不留你们了,我都困了呢。”
大家这才惊觉,也不知到了什么时候。
侧耳细听,村子里的锣鼓也停了,可见不早了。
于是纷纷起身。准备告辞。
桂香还意犹未尽,对杜鹃道:“我累死了。不想跑来跑去,我就在这睡了。明天再跟你一块过去。明天你不也要过去给你爹你娘拜年么?还有老太太家呢,你也要去的。”
才说完,林春、黄元和黄小宝几乎同时开口,都赞同她别跑来跑去了,就留下来好了;黄元还叫黄鹂也留下,黄小宝也叫青荷留下。
他们都不想热闹后,将孤寂和清冷留给杜鹃一个人。
杜鹃急忙拦住,说别吵她了,就桂香留下吧。
她算是看出来了,桂香是真不想走了;至于黄鹂,她并不想她留下,黄家兄妹在这里混了一晚上,家里还有个昝水烟呢;青荷就更不用说了,若她大年三十晚不回家睡,她娘会骂她的。
反复说了几遍,众人才罢了。
于是,除了桂香,其他人就都告辞。
癞子和二妮亲自送小麻花回去李家。
林春也随同黄元等人一块离开了。
黄元走到门外,转身对杜鹃道:“明早回家吃饭。”
黄鹂也道:“二姐姐,明早我们吃饺子,你早些来。”
杜鹃略一顿,就爽快点头道:“嗳!”
黄元又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牵着小妹转身往坡下走去。
待众人都离开,杜鹃才关了院门,对哈欠连天的桂香道:“走,洗澡睡觉去!”于是去洗漱歇息不提。
一夜无话,睡得极为香甜。
第二天早上,杜鹃被院里狗叫声惊醒。
睁开眼睛一看,窗户外早已晨光大亮了。
她卧在温暖的被窝里不想起来,然狗叫声实在聒噪难听,大公鸡也跟着凑热闹,一遍又一遍打鸣,她只好咬牙起身。
“桂香。”
她对着睡得呼天呼地的桂香喊。
喊了两声不醒,干脆掀开被子拖她。
桂香受不住折腾,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咕哝道:“我昨晚不回家,就是想在你这多睡一会,省得一早叫拜年的人闹醒。这么早起来,白待这了。”
杜鹃失笑道:“还早?你出去看看!”
一面跳下床榻道:“你比黄鹂还难缠。”
桂香慢腾腾地穿衣。
杜鹃问道:“你今儿不想玩了?”
桂香听了这话,才精神一振,问“今天玩什么?”
杜鹃笑道:“不知道。”
见她失望,又道:“林春说有好玩的。”
桂香方才又鼓起劲来。
两人梳洗后,又将家中畜生安置了,也不弄饭吃。就过河往村中去拜年。到了村中,又各自分头离开,约定在林家老宅会面,杜鹃才去了黄家。
天公作美,这是一个少见的艳阳天。
站在黄家院门口。杜鹃望着那门洞有些感慨。
自从昝水烟来后,她每进一次这院门,都要受伤一次。今天好像心情比较平静,应该不会再起波澜了吧?
她一面想着,一面就走了进去。
黄鹂正和方火凤在厨房忙,看见她来急忙迎了出来。喊“二姐姐。”方火凤略定一定,也含笑上前招呼。
杜鹃今天穿着红色棉布裙子,上身是同色收腰小皮袄,领口、前襟和袖口都镶纯白狐毛,外面披着深红带风帽的披风。却是红狐里子;乌压压的黑发还是跟以前一样只插了一根楠木凤钗,并无新鲜花样。
粗布衣裙衬着洁白的毛色,让身材高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