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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冯长顺那是多厉害的人!
若说对付旁人还要费些心思和手段,对付这个女婿再简单不过了。三两句话一问,就把前因后果弄清了,顿时愤怒。
他当时也不吱声,吩咐女婿去照看驴子牲口,说明天赶早就要走,然后,自己到厨房找冯氏。
冯氏正和冯婆子将剩的残菜倒进锅里煮,又在另一口锅里炕那些肉。这些菜不煮一遍,回头要馊的。
冯长顺来后,将女婿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冯氏自然也是气得不行,可不等她说话,就听冯长顺道:“往后,除你公婆一年的口粮,还有年节要送的孝敬,其他一根针都不许给那边!”
冯婆子和冯氏听得目瞪口呆。
冯长顺冷笑着对闺女道:“每回人家三句话一撩,你就赌气把东西送人。东西送了,还被人说不孝顺。那就干脆撕破脸,不要这个名声了。除了该给的养老口粮和年节孝敬——这个一点都不能少——她再念叨想要东西,成,让黄老二先把你这屋里的东西都给我制齐了。他不是木匠吗!”
哼,当他是好欺负的?
也就是隔得远,没法子;要是两家隔的近,黄家敢这样对他女儿,瞧他怎么收拾他们!
他刚硬的性子终于完全暴露。
冯氏的脾气不是没有根源的,确实传自他。
不过他身为男人,早年又因为捣腾山货,常在外跑,历练得有些手段罢了。可惜冯氏却没继承他这点。
冯氏激动地脸发红,用力点头道:“我晓得了。”
冯婆子也勾起了气性,把锅铲敲得“铛铛”响,恨声道:“没见过这样的!怎不见她把小儿子家的东西弄来贴补大儿子?”
冯长顺不理老婆子唠叨,端了根小板凳在灶边坐下,继续道:“有那些东西,你还不如拿去送里正呢,送了还是个人情。贴给他们越给越仇。她要吵?好啊!就吵出来大家评评理!”
冯氏好容易得了爹娘支持,精神亢奋,不住点头,表示她一定记住爹娘的话,再不干蠢事了。
冯长顺却斜眼瞅她道:“就你?被人三句话一念叨,就气得不知东南西北了。送了人家东西还赌气,这就是你爱干的蠢事。你给我听好了:往后不管他们说什么,你给我闭紧嘴巴,不许顶嘴,你就当没长耳朵。她要说狠了,你就问他们,可少了他们养老的口粮和孝敬的东西,别的话一个字不许掰扯。——你掰不过他们的!”
冯氏回想以往,确实是这么个情形,因此用心记下。
正说着,黄老实就回来了。
见他来,岳父岳母和媳妇都不理他。
黄老实也知道岳父生气了,讪讪的不敢说话。
当晚,众人又忙到大半夜才睡。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早,冯家三口吃完早饭就匆匆走了。
第050章 等不及长大
更新时间2014…4…6 7:01:47 字数:2183
冯家人走后,黄老实便对冯氏说,昨晚他把剩菜打翻了,要拿些剩菜给爹娘送去。
冯氏把脸一放,道:“你敢拿去?没出息的东西!你就不是你娘养的,是捡来的!昨儿送了五斤盐,还给了她鹿茸,又分了那么些肉菜,可得了一声好了?又打又骂还怪你,还要你赔她菜。我都替你寒心。”
黄老实被媳妇说得焉头搭脑,灰溜溜地下地干活去了。
冯氏不让拿,他就不敢拿,所以只好逃避。
黄大娘在家等得花儿都谢了,也没等来大儿子,气得倒仰。
外婆和小姨走后,杜鹃的好日子就到了头。
因开始收割麦子了。割了麦子又忙别的农活,一连几个月,黄老实和冯氏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只黄雀儿在家照看她。
杜鹃没想到一个五岁小女娃居然真能干家务活计。
她每天洒扫屋子院子、喂鸡、摘菜洗菜、煮饭,里里外外照应着。就是不会炒菜,这个要等冯氏回来做。还有洗衣裳也不行,因为她拖不动。
看着那忙碌的小身影,杜鹃不止敬佩,还心疼。
黄雀儿忙的时候,她总是独自躺在摇窝里,无聊地唱歌。这时候,她觉得每一天都是那么的漫长,恨不得立即就长大。
黄雀儿真是个好姐姐,隔一会就飞跑到摇窝边看她,必要看见杜鹃对她笑,她才放心,才又去忙自己的事情。
杜鹃当然不会无事。
天气热了,蚊虫都出来了,都盯上她粉嫩的肌肤。
短短两日工夫,她头脸、胳膊上和腿上就冒出好些个大红包,看去触目惊心。
冯氏虽然心疼,也没办法。住在乡村,想不被蚊虫叮咬,那是不可能的。
黄雀儿觉得那些红包实在损害了可爱妹妹的形象,于是细心想主意。她用娘的大衣裳把杜鹃上下都盖住,头上也用一件衣裳盖住。又怕闷坏了她,单单把鼻子嘴儿那点地方留出来让她出气。
就一个五岁的小娃娃来说,这算想得周到了。
虽已进入夏天,但山里并不十分炎热,所以杜鹃乖乖地没有乱弹乱蹬,认可了这层“防护罩”。
尽管到处都护得严严实实,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又或者说“酒香不怕巷子深”,等杜鹃睡着的时候,那蚊子居然寻寻觅觅地找到那点唯一露在外面的地方,放量吸了个饱。等杜鹃醒来用手一摸,发现嘴唇肿起好高,像猪拱嘴,气得暗骂这蚊子太缺德。
黄雀儿见了,心痛地帮她吹,一面也气得骂蚊子。
骂声很细嫩,骂的内容却很恶毒:咒蚊子断子绝孙!
这是村里媳妇们吵架时骂的话,骂的人脸上神情恶狠狠的,听的人怒不可遏,因此她觉得杀伤力很大,所以用来骂叮妹妹的蚊子,这才解恨。
蚊虫叮咬还不算最悲催的,最悲催的是,杜鹃不能经常换尿布,常兜着一屁股屎尿过一上午。要是冯氏那天忙很了,中午忘记帮她换,她只好兜着屎尿过一天,自己都能闻见身上的尿骚和屎臭味。
她便立志:“等本姑娘能坐会爬了,就自己换尿布!”
想毕放头大睡,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反正婴儿一天至少要睡十几个钟头的,吃饱睡足才长得快。
这情形被故意拐上门来探望的任三禾发现了。
看着熟睡中的杜鹃那肿起的红唇,还有白嫩脸颊上几颗跟花生米一般大的红包,闻见她身上扑鼻的尿骚味,年轻汉子面色阴沉,跟发现人虐待他老子娘一样愤怒。
他的样子把黄雀儿吓坏了,不知他这样盯着妹妹干什么。妹妹这么小,没可能得罪他呀!
她站在摇窝旁边,胆怯地望着眼前高大的汉子,心里猜想他会不会抓住妹妹往地上摔。随即就被自己这可怕的念头惊住了,眼中露出恐惧神色。
任三禾目光变换不定,思索了好一会,才注意到小女娃那害怕之极,却又坚定地护在妹妹面前的样子。
他心中一动,慢慢平静下来,然后换上笑脸。
他竭力放柔声音,对黄雀儿说,妹妹的尿布要常常换,不然容易生病;叫她用心看娘是如何帮妹妹换的,自己学着做,又夸她聪明能干,肯定好容易就学会了;又说换下来的尿布要拿去前面水沟里洗,洗干净了放在大太阳下晒;还让她没事的时候就守在摇窝旁边,用扇子帮妹妹赶蚊子,要喂水给妹妹喝……
从未带过孩子的年轻汉子搜肠刮肚地边想边说,嘱咐了一大堆后,再奉送一只山鸡给小女娃作为奖赏,还说他往后会常拿野味来的。
他态度突然转变,令黄雀儿有些迷惑。
任三禾度其神色,笑着解释说小杜鹃长得很好看,凡是见了的人都喜欢,他也喜欢,才说这些。
黄雀儿立即高兴了。
她也觉得妹妹好好看呢,比别人家的娃都好看,因此十分认同任三禾的话,从而消除了疑惑。
接着她便告诉他道,她很忙,要做家务,没空守在妹妹身边,不过她会学着帮妹妹换尿布的。
任三禾听了小女娃的话,哑口无言。
想了想,他又笑着夸赞了她一番,然后转身就走了。
等他走后,黄雀儿果然帮杜鹃换了尿布。因捆得歪歪斜斜,杜鹃当时一泡尿就把身下垫的褥子浇湿了。
黄雀儿很懊丧,再接再厉,又帮她换了一块。
杜鹃已经醒来,见此情形感动得要命,等她换好了,自己摸索着用手把尿布扯正,把裆部兜严实。
在姐妹俩通力合作下,杜鹃的生活质量往前进了一大步。从此黄雀儿会帮妹妹换尿布了,且越来越熟练。
再说任三禾,装作不经意路过黄家麦田,跟黄老实闲话两句,顺便又帮他做了些挑挽之类的力气活。
有他帮忙,黄老实和冯氏那天收工就早了些。
黄老实便请他去黄家吃晚饭,说就是没好菜。
任三禾笑着说先前他送了一只山鸡过去了。
这下黄老实和冯氏更要叫他去吃饭了,不然心里过意不去。
任三禾自然答应了。
在黄家,任三禾好似才发现杜鹃脸上身上的红包,给黄老实出主意:把细竹子削光滑了,用火熏后,弄弯曲了,两端固定在摇窝两侧,做出一个帐顶来;再拿布做个小蚊帐,罩在摇窝上,蚊子就咬不到了。
一边说,一边比划,催促监督着黄老实做了出来。
第051章 暗中照顾
更新时间2014…4…7 7:01:57 字数:2387
人家关心自己的闺女,黄老实怎好不积极,就做了。
然任三禾想的简单,实际没那么容易,因为几根细竹固定好后,黄老实和他都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娃儿抱不出来了。
还是冯氏走来告诉他们,这拱顶只能做一半,固定在杜鹃头部那端,至于脚头就空着,这样才好抱小娃儿进出。
两人恍然大悟,立即动手修改。
等做完帐顶,问题又来了:没有纱帐。
若用一般的粗布,就不容易透气,况且黄家也没有闲置不用的布。娘家带来几块料子,冯氏可不舍得拿出来做蚊帐。
任三禾爽朗地笑道,他过几天要去山外卖毛皮,顺便帮他们带些做蚊帐的纱回来。
冯氏脸就红了,磨磨蹭蹭地拿出前两天他送的鹿茸,让他给卖了买蚊帐布料。
任三禾忙推辞,说他讨厌被蚊子咬,所以想要做一个蚊帐。用他裁蚊帐剩下的边角料给杜鹃做小帐子也就够了。还说冯氏要是觉得不过意,做蚊帐的事就请她帮忙,他就不另给工钱了。
冯氏听后觉得这主意好,连忙答应。
杜鹃看着这个男人,费心巴力地想主意照顾自己。明明关切的不得了,却为了不引人注意,很少往她身边去。真不知这具身子是何妨神圣,值得他这样用心良苦。
很快,杜鹃就有了一顶小蚊帐,上面是竹枝图样,很清雅素净。从此,她被蚊虫侵袭的机会大大减少了。
不但如此,任三禾找冯氏和大头媳妇帮着做衣裳的次数也多了起来。总是拿一大块料子来,做一身衣裳还剩不少。然后他就豪爽地挥手道,剩下的就给林春和杜鹃做衣裳吧。
冯氏二人当然高兴了。
于是,杜鹃和林春身上的包装就鲜亮起来,看去真似福娃娃一般,连黄雀儿都跟着沾光。
本来冯氏是不舍得做的,但任三禾指明这剩布给几个小娃做衣裳,她们不好挪用;再有就是,剩得布头虽大,也只够给小娃儿做衣裳,干旁的不成,沾鞋又太可惜了。
除此之外,冯氏费心打扮两闺女,还因为要强好面子。
她眼下没儿子,就两闺女,婆婆为这个不待见她,她心里总觉得比人矮一截。见杜鹃打扮出来人见人爱,便觉得面上很光彩,稍弥补了没儿子被人笑的自卑心理。因此,她便将那些剩布都用上了,给杜鹃做了四五套衣裤。连黄雀儿也有两套,是拼起来的。
冯长顺不是骂她把娃儿养得跟小鬼一样么,她就好好收拾两闺女,争口气。
黄家不但给闺女添置了衣裳,连伙食也好了许多。
因为任三禾常借口不会做饭,把猎物或拿到黄家,或提到林家,让两家的嫂子帮着做,然后他就跟着一块吃。
吃的好,黄雀儿就长好了,脸色红润起来,照顾妹妹更有劲儿了,因为任叔叔经常为这个夸她呢。
吃就不说了,任三禾自己总是要吃饭的;就是穿衣惹了些麻烦。因他托冯氏和大头媳妇做了许多衣裳,总不能不穿,回头人家要问的,说你光做不穿是怎么回事?所以,他就经常换新衣。
结果,他那挺拔英健的仪表配上新衣,在山村引起的反响是空前的,不但正当豆蔻年华的村姑们见了他就脸红,连小媳妇们也爱看他、谈论他。
为何?
因为所有衣裳的料子和花色都是他刻意将就杜鹃的需求买的。既然跟杜鹃相配,穿在他身上,他又是那等人物,效果可想而知了。
这还不算,想是他自己也觉得,顶着一脸杂乱的胡须,却穿这样鲜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