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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春放心了,不知从哪摸来一块肉干递给她吃。
她接过去吃着,一边问他们详情。
“爷爷让来救你的。”林大猛笑道,“他可疼你了,这地方是林家一处密道,除了我跟爹几个人知道,连春儿他们都不知道呢。这回为了救你,爷爷露老底了。”
杜鹃听得笑了,眼睛发热。
她掩饰地瞅着林春道:“你不是被看起来了吗?”
林春道:“我偷偷溜出来的。师尊帮我瞒着呢。”
杜鹃这才明白。
忽然又想起什么,问道:“你们谁炸的山?”
林大猛和林春面面相觑,一齐摇头。
“不知道。怕是还有人暗中援手。”
林春目光炯炯道:“此事不简单。当时昝虚极来告诉我,说他大哥要带人来抓你进京,让我赶紧回来告诉你和黄元。我便跟师尊说了此事。他老人家听了很震惊,好像想起什么。催我回来救你。谁知我还没动身先被昝虚妄派人给拦住了,亏得师尊让我装作闭关制作木雕,只早晚找人替代我现个身影才得以脱身出来。我就飞快赶到黑山镇。大伯在那,先告诉了他,他就回来准备了。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杜鹃听傻了。喃喃道:“昝虚极?”
这一家人还真是形形色色,倒让她不知如何评价了。
林大猛见她出神,道:“先别想了,先走吧。”
林春醒悟,扶杜鹃起身,问“可能走?早些出去。到地方好换衣裳,不然这样浑身湿的容易生病了。”
杜鹃忙道:“能走。去哪?”
林春道:“跟我来。”
说完扒下身上虎皮,露出里面寻常衣裳,一手牵着杜鹃,当头走去。林大猛举着火把在旁照亮。
“你胆子也太大了,一个人就敢带他们三个逃走。”林春边走边责怪杜鹃,不过又忍不住笑,“好像差点还成了。”
杜鹃也笑道:“什么叫差点!小姨父要不来,我就杀了昝虚妄,肯定能脱身。不过那样就要杀许多人,我之前总下不去手。”
林大猛听了忙问怎么回事,他竟然还不知道。
林春就告诉了他。
他听了也埋怨杜鹃胆子太大。太冒险了。
杜鹃不以为意,边走边打量洞中情形。
见前面堆了些木箱,就问道:“这是林家的仓库?”
林大猛摇头道:“也不是仓库。不过存些盐和粮食防备着。这洞是当年老祖宗一来就发现的,能直穿过黄蜂岭。老祖宗没声张,当时就把洞口封住了,留作后手,另外带人在岭上开了那条路。因为路难走,年年摔死人。他一直心里不安的很。后来又想,要不是路难走。咱们村的人也不能在山里过那么安稳了,心里才好过些。所以。林家从不许用这洞从山外运东西进来发财,说会遭报应的,只存些要紧东西救急用。”
杜鹃听了叹息,不知这算好事还是坏事了。
林大猛便走过去,从一个箱子里翻出几把油纸伞、蓑衣和衣物,用个皮囊包好扎紧了递给林春,斜背在背上。
足足走了半个多时辰,他们才到另一个出口。
可是,出口被封起来了,他们还得洞内暗河游出去。
在河边,林大猛对杜鹃道:“你们先去秋生那躲着,等有空我再去瞧你。眼下我就不跟你们一块去了,人多容易被人发现。我要赶紧回村,防止官兵回头。”
杜鹃点头,她也猜他们是去回雁谷。
当下也不多说,她和林春潜入暗河。
林春拉着她的手游了半里多,才出了黄蜂岭,来到外面的河谷中。不过,他们依然没有上岸,又冒雨在河中游了一里多路,才上岸进了山林。
这都是林春事先看好的路线。
大雨中,他依然紧紧拉着杜鹃,一面在山林中穿行,一面警惕地东张西望,有时低头问杜鹃可撑得住,要不他背她走。
杜鹃对他笑着摇头,心中从未有过的踏实安定。
很快,他们找到冯明英等人藏身的山洞,如风也在这。
杜鹃惊讶地发现,救小姨的竟然不是任三禾,而是去年在府城为他们赶车的车夫,林春叫他“于叔”。
于叔见了杜鹃,激动万分。
然不等他与杜鹃说两句话,任远明和任远清就扑过来抱住她叫“杜鹃姐姐”,叽叽喳喳说不停,远清还哭了,“杜鹃姐姐,我爹没来!”
原来,兄妹俩到了地方,发现救他们的不是爹,就失望了。那任远明出于崇拜英雄好汉的心理,还跟于叔说些话、问些问题;冯明英向于叔感谢过救命之恩后,就不便多说了;小远清怏怏的,对陌生大叔没兴趣,完全没有之前的兴奋劲儿。
杜鹃忙道:“小姨父在办一件重要的事,所以才没来。这位于叔叔跟你爹一样有本事,是你爹的好朋友,你爹特地叫他来救你们的。他自己跟着就要来了。是不是于叔?”
于叔没哄过娃,这会子唯有嘿嘿干笑。
两小却一齐笑了,十分相信的模样。
他们这会子见了杜鹃,还有春生哥哥,又都活了过来,缠着他们问这问那。任远明吹嘘自己当时如何勇敢,要不是于叔救他,他就要带着妹妹跳下万丈悬崖跟杜鹃姐姐一块闯荡江湖了,说着还颇为惋惜地看了于叔一眼。395
第396章 相聚
于叔咧咧嘴,瞄了杜鹃一眼道:“咳,是我多事了!”
林春和杜鹃听了一齐笑起来。
冯明英看着这情形十分安心,也笑了。
因见杜鹃浑身湿透,忙道:“快换衣裳,看冻病了。”
于叔急忙道:“不用换,马上走。”
杜鹃吃了一惊,道:“晚上走?这么大雨怎么走?”
冯明英点头,白天走还吃力呢,何况这么大雨的晚上。
林春解释道:“就是下雨走才不容易被人发现。等明早走,恐怕官兵就发现了。就算抓不住我们,知道我们去的方向总不好。等下我和于叔背师母他们。别的都不怕,就怕他们淋了雨生病。”
于叔道:“那也要走!看这雨一时半会儿不能停。要是明天还下呢?所以还是趁早走好些。”
杜鹃一想可不是吗,大雨天不好走,也最安全,走过的痕迹都被雨水冲刷了,就连猎狗都闻不出来。
也由不得他们选择了,当下准备起来:冯明英母子穿了皮衣,又戴上斗笠护住头部;然后林春背师母,于叔前胸兜着远清,后背兜着远明,杜鹃和如风在前带路,连夜冒着大雨往回雁谷赶去。
有如风引路,加上几人身手非凡,一路也未出事。
种种艰难自不必细数,所幸终于在天明时到达回雁谷。
事后他们无比庆幸当时的决定,因为这雨接连下了许多天,山洪爆发,道路被阻。山中彻底与外界隔绝了。
且说眼下,他们上了回雁岛,来到秋生的茅屋前,门内迎出一人,却是失踪多天的黄鹂。
杜鹃顿时大喜。所有的疲惫都不翼而飞,拉着她手连声责问道:“黄鹂你在这?你怎不回家去?你晓得娘他们多担心你?”
黄鹂叫一声“二姐姐!”嘴一瘪就要哭。
林春忙对她使了个眼色,道:“黄鹂,小姨和远清都发烧呢,快煮些姜汤、熬些药给她们喝。”
杜鹃也想起来,跟着道:“对对对!先熬药。其他事等会再说。”
黄鹂这才紧张起来,小跑着去灶间忙碌。
众人进屋放下冯明英母子,各自整理换衣裳。这才发现:冯明英和任远清都有些发烧,浑身绵软、头疼眼酸,任远明身子底子好。没事。
杜鹃先伺候他们娘几个换衣上床,然后才收拾自己。
忙完出来,见林春正要去捞鱼,忙问:“秋生哥哥呢?”
林春犹豫了下,才告诉她道:“去找槐花了。”
遂将槐花与官兵勾结,出主意害她的事说了。
杜鹃急道:“这时候没回来,是不是被抓了?”
林春安慰道:“未必。大哥可是老在山里闯的人,怕是叫雨给留住了。咱们不也是临时决定才连夜赶回来的吗?大哥一个人。说不定看雨太大就没回来了,等明天雨停了再回。我回头吃了饭就走,顺路找找他。”
杜鹃想想也是。遂丢开这话。然后又想起槐花,又愤怒又无力,想不通她怎会越变越歪。
林春劝了她两句,披上蓑衣和于叔一块出去捞鱼。
这里,杜鹃和黄鹂先给小姨他们喝了姜汤,稍后又喝了驱寒的药汤。痛快出一身汗后,发散了寒气。身上轻松许多。然后,黄鹂又翻出些鲜菌子和灵芝。熬了些米粥,让他们热热地喝了,才彻底清爽下来,都睡了过去。
等屋里安静后,杜鹃几人才安心吃饭。
她叫黄鹂只煮一锅鱼,重重地放辣椒,然后把菌子、笋子都放在里面煮,再洗些野菜和青菜准备烫火锅。
因秋生在大门口竖了几根木柱,往前延伸支起一个凉棚,和正屋的屋檐相接,晴天遮阳,雨天挡雨,大家便将小桌子挪到凉棚里,将柴炉子和砂锅一齐搬到桌子上,然后围坐下来,对着迷蒙的雨雾开吃。
*辣的一碗鱼汤喝下去,胃里暖融融的,头上也出了一层汗,十分舒服,什么凉气、疲倦都不翼而飞。
于叔抹一把汗笑道:“这比吃什么药都强。”
林春和杜鹃听了相视一笑,都低头大吃起来。
黄鹂在旁添柴添菜,忙好了,就乖顺地靠在杜鹃身边,看着他们吃。
于叔猛吃一阵后,趁着喘气的工夫打量四周。看着沐浴在雨雾中的茂盛森林,还有缩在浓密树叶间和挤在院子各处的鸟儿,不禁感叹道:“真是个好地方!想不到我老于还有这好的福气。”
杜鹃听了笑道:“那就别走了,就在这住。”
于叔听了尴尬,说道:“我没打算走的。”
杜鹃一愣。
林春便告诉她道:“于叔要留下来陪你。”
杜鹃神色便认真起来,问道:“你家里没人了?”
于叔道:“有个闺女跟她娘。”
杜鹃又问:“那你不管他们了?”
于叔道:“姑娘要不嫌弃,我接她们来伺候姑娘。”
杜鹃郑重问道:“我到底是什么人?”
于叔望着她,有些讪讪的,道:“姑娘,这个,我也不好说的,还是等任兄弟回来告诉姑娘吧。他不让我说呢。”
见杜鹃皱眉,他赶紧又说道:“任兄弟不是要瞒着姑娘,他说要是不能让姑娘回去,还不如就做个普通人在这山里过一辈子,什么都不知道还好呢。”
杜鹃道:“我就是这样想的。我不管以前怎样,我就喜欢在这山里过,也不想什么富贵。可这不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么,人家不肯放过我我有什么法子!都找上我了,我还能不弄清楚自己是谁家人?这么糊里糊涂的,我在暗,人家在明,实在太被动了。”
于叔道:“可有些事我也不清楚。怕说不明白。”
杜鹃诧异极了,问道:“怎么你也不清楚?”
于叔解释道:“我只是个侍卫,原是任兄弟属下。”
杜鹃眨巴两下眼睛,转向林春无奈苦笑——
只是个侍卫,说得好轻巧!
林春安慰她道:“你先住这里。等我打听了来告诉你,或者等师父回来不就能知道了。先不知道也好,省得你心里七上八下的。”
见她兀自沉思,为了转移她注意力,他忙又道:“还有一件事,你不是要问黄鹂为什么在这么?让她告诉你。”
杜鹃这才想起来。忙转过脸,发现小妹子依偎在自己身边,异乎寻常的乖巧安静。若是以往,她早叽叽喳喳、问这问那,一定要把二姐姐的身世弄清楚了。就算不能全部弄明白。也要猜测一番,以满足她旺盛的好奇心。
“说说,你找我找这来了,怎么不回去了?”
“我……我不是自己来的,是春生哥哥送我来的。”
“春生送你来的?”
“春生哥哥救了我。”
“救了你?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黄鹂就再忍不住了,一边哭,一边将她不小心听见昝虚妄和红灵对话。因而被暗害的事都说了出来;林春在一旁补充,说他和于叔当时在村子附近的山里探查官兵动向,撞见两个官兵扛着黄鹂进山。才救了下来。
杜鹃听了气得眼前发黑,手脚发颤。
这一刻,她无限后悔没有一出手就杀死昝虚妄。
这些权贵,将蝼蚁小民根本不放在眼里,真令人发指!
同时,她也很无力。
因为她自己也是这样的出身:任三禾和于叔竟然为了她一个小小的婴儿。十几年守护在旁,这种尊卑观念已经刻入他们骨子里了。
林春见她脸色不好。忙极力安慰。
于叔把筷子一放,道:“姑娘若咽不下这口气。等我去杀了那狗贼!”
杜鹃听了吓一跳,忙道:“不用。我昨天把他喉咙戳破了,他不死也不好受。你还是别去冒险了。”
说完将黄鹂搂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