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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文彬几个油滑的小弟还真管邬蓝叫大嫂,把石锋气得鼻子都歪了:“郑文彬,你让你那些小弟不要乱叫行不行!”
郑文彬无辜地说:“嘴长在他们身上,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哪里管得着!”
邬蓝无语地笑了一声,见郑文彬这小子实在够油滑的,便说:“你愿意跟着就给我老实一点,不要乱说话,你要是管不住那些家伙的嘴,就别跟着我!”
郑文彬笑嘻嘻地说:“遵命,邬女王!”
一如石锋讨厌郑文彬,郑文彬也不喜欢石锋,他看见石锋每天晚上都会送邬蓝到家门口才自己回去,便对石锋说:“现在邬蓝跟我是邻居了,用不着你每天都将她送到家门口,我送她就好了。”
石锋瞟了一眼郑文彬:“你小子算哪根葱?”
郑文彬欺身过去:“你又算哪根葱!少自作多情,邬蓝她是我马子!”
石锋看着郑文彬,捏紧拳头:“你想得美!邬蓝她根本就不搭理你。”
郑文彬说:“那邬蓝是你女朋友了?你从小就跟她认识,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没搞定她,可见她也根本不喜欢你,你也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
石锋被郑文彬说中心事,一拳就挥过去了:“要你多管闲事!”
于是两个相看两相厌的家伙互相打了一顿,这两人身高差不多,打架能力却有着不小的差距,虽然郑文彬实战经验比较多,但石锋毕竟是练过好几年柔道,水平都快赶上他们教练了,这打架的能力还是比郑文彬强不止一点。
邬蓝第二天看见他们两个,郑文彬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肿得快像个猪头了,石锋顶着一只青黑色的眼圈,看着郑文彬的样子,得意地笑了。
邬蓝皱着眉头说:“你们两个打架了?”
石锋说:“没有!”
郑文彬自然不会承认自己被石锋揍了,也同时说:“我这是摔的!”
邬蓝耸肩:“你们无聊不无聊啊。”
邬蓝以为郑文彬大概就是个永远没有烦恼的混世魔王,天塌下来都当被窝盖的那种,好在本质上并不坏,做个朋友也不错。
那天晚上邬蓝从学校下自习回来,跟石锋挥手作别,进了院子,猛地听见“嘭”地一声响,紧接着“哗啦”一声,像是玻璃碎了的声音,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清晰。邬蓝被吓了一跳,她站住看了一下,想要确认声响的源头,然后听见隔壁院子里传来一声巨大的摔门声,很快有车子发动起来,有人开车出去了。郑文彬家里出事了?
邬蓝顿了一下,这种事她也管不着,她抬脚进屋上楼,开了灯,去浴室洗漱完毕,将窗帘拉开,推开窗户,然后看见围墙上似乎坐了个人,人影黑魆魆的,院子里的灯光很暗,看不清是谁:“谁在那儿?”
那个黑影说:“原来你是真的睡这个房间。”声音是郑文彬的。
邬蓝低头看了一下,身上的睡衣整整齐齐的,并没有什么不妥,她皱着眉头:“大晚上的,你坐墙头上干嘛,吓死人了。”
郑文彬站了起来,从墙头上下去了,邬蓝以为他已经下去了,过了一会儿,他在房子这一头出现了,离邬蓝的窗口不过两三米的距离。邬蓝吓了一跳:“你跑到这儿来干什么?”她倒是不怕郑文彬爬进窗户来,既然是修了围墙的,就会考虑到和窗口的安全距离。
郑文彬坐在围墙上,看了一眼窗内的邬蓝,又仰头看着夜空:“还是你家安静,我家里吵死了。”
邬蓝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点寂寥和失落:“怎么了?”
“你爸妈吵架不?”郑文彬问邬蓝。
邬蓝想了想:“吵啊,不过比较少。”
“那打架不?”郑文彬又问。
邬蓝摇摇头:“不打。”张军杰这一点非常好,从不动手打女人,不管是她妈还是她,都没有沾过一指头,倒是张凯因为是个男孩,调皮捣蛋的时候比较多,挨过不少竹笋炒肉。
郑文彬羡慕地说:“真好,羡慕你家啊。”
邬蓝说:“其实我家是再婚重组家庭,我亲爸原来也是打我妈和我的。”
郑文彬有些意外地说:“是吗?我还以为你和你弟一个跟爸姓,一个跟妈姓。”
“没有,我没有改过名,还是跟我生父姓,我弟是我现在爸爸的儿子。”邬蓝说。
郑文彬过了一会儿问:“你生父和你妈为什么离婚?”
邬蓝说:“他在外头找了别的女人。”找的还是她小姨,这才是不得不离婚的原因。
郑文彬冷笑了一声:“果然都是这样。”
邬蓝猜到是他爸在外头找了女人了,这事儿她也不好插嘴,便只好沉默不语。
郑文彬说:“我妈说男人有钱就变坏。”
“其实男人没钱也会变坏,只要有机会,我生父就是这样,他没钱,不照样也找别的女人。”邬蓝说。
“对,有钱的男人变坏的机会更多。我爸有点小钱和小权,女人真是如苍蝇见到血一样往他身上扑,他能抵挡得住诱惑才怪。可恼的是我妈虽然知道得一清二楚,每次都和我爸吵得天翻地覆,但是她就不肯离婚,这是我最烦躁的地方。他们都算相看两相厌了,却还凑合在一起,彼此都是折磨,更是折磨我啊。”郑文彬对着邬蓝,真是一点保留也没有,和盘托出自己的家丑。
“你妈妈自己没工作吗?”邬蓝问。
郑文彬说:“有啊,在银行做会计。”
邬蓝就想不通了,这为什么不离呢,又不是自己没事业。
郑文彬说:“不过我妈挺能花的,她赚的那点工资不够她花的,所以这才是不离婚的原因吧,没了我爸,她就没钱去逛街买衣服买包了。可能当初是为了报复我爸去花钱的,不过我觉得她现在是爱上了花钱,离不开钱了。”
邬蓝无奈地笑着摇头,果然还是如此,女人一旦在经济上不能独立,就没了自尊,就会变得很可悲。
郑文彬说:“听我说这个很心烦吧,我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今晚上他们吵架,又把落地窗的窗玻璃给砸了,客厅里全都是碎玻璃渣子,烦死了。”
邬蓝说:“不会,你愿意说,我还是很乐意听的,谢谢你信任我。其实我妈当初跟我爸离婚的时候,我家里什么都没有,我跟着我妈一起出去租房子住,我妈是个下岗女工,自己推着小推车做生意,后来买了个店子卖熟食,再慢慢发展起来的。”
郑文彬有些意外地看着邬蓝,邬蓝家里的开店的,他是知道的,他也知道四方路这边的房子并不便宜,修这么一套别墅,连地皮加房子和装修,起码也要几十万,所以邬蓝家的资产,并不会比自己家里少。“你家现有的一切,都是你妈妈挣出来的?”
邬蓝点点头:“算是吧,我爸是个普通上班族,家里条件也不好,赚的钱有限,当然,他也有他的贡献。”
“那你爸不会觉得自卑吗?”郑文彬说。
邬蓝看着郑文彬:“为什么要自卑?每个人的工作性质不一样,我爸喜欢当警察,他就一直做警察,他要是愿意来经商,未必会比我妈做得差。家庭的贡献不是依照谁的钱多钱少来衡量的,我们家很幸福,那是爸爸妈妈都懂得珍惜,每个人都付出了努力和艰辛。我妈那么辛苦,做事大胆而果敢,那是因为有我爸这个坚强的后盾。我爸说了,想做什么就去做,只要不违纪乱法就好,生意失败了也没关系,还有他的工资呢。他们互相扶持,彼此依存,所以这个家才这么完整幸福。”
郑文彬叹了口气:“真羡慕你爸妈。”他身后的房间里传来了噼啪之声,他扭头看了一眼自己家里,对邬蓝说,“我先回去了。”
邬蓝点点头:“嗯,我也该休息了,再见!”
“谢谢你,邬蓝!”
☆、第七十八章
到这年暑假的时候,郑文彬结束高考后,他的父母也终于离了婚。他父母离婚那天,郑文彬提了几瓶啤酒,坐在围墙上,拿了小石子击打邬蓝的窗户,邬蓝探出头来,郑文彬晃晃手里的酒瓶:“陪我喝酒啊。”
邬蓝说:“我未成年,不能喝酒。”
郑文彬说:“你不用喝,我喝酒,你陪着我聊天就好。”
邬蓝将窗帘拉开,爬上窗前的书桌上,倚靠在窗框上:“那没问题,你喝吧,我看书。”
郑文彬嘿嘿笑:“真是够哥们,有义气!”他拿着酒瓶,用牙齿咬开啤酒盖子,一口吐掉,咕咚咕咚喝了一气,然后抹了一下嘴巴,“今天真爽,终于解脱了。”
邬蓝抬起头,看了一眼郑文彬:“什么解脱了?高三吗?”
郑文彬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全是因为这个,我爸妈终于离婚了。”
邬蓝吃了一惊,他爸妈离婚了吗?她同情地看着他。
“你那是什么表情?”
邬蓝说:“你不难过吗?”
郑文彬笑了起来,“为什么要难过,我觉得很好啊,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我终于不用听我妈的哭骂声,也不用看着我爸铁青的脸了。”
“那你跟着你爸,还是你妈?”邬蓝问。
“我爸,我妈哪有精力管我,她也没钱养我。反正我都这么大了,又不用吃奶了,只要给钱给我,我自己能把自己养得活蹦乱跳的。”郑文彬一边无所谓地笑一边喝着酒。
邬蓝深知父母不和对子女造成的伤害有多大,觉得郑文彬也是个可怜的娃,大概从小就在父母的吵闹声中长大,现在父母一离婚,反而是种解脱。“不是说,你妈不愿意离吗?”
郑文彬说:“我爸找到真爱了,给了我妈一大笔钱,所以我妈就答应离婚了。当然,也有我的推动,我拿你妈当例子激励我妈,说她要是不在我爸这棵树上吊死,也许还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邬蓝想起来郑文彬他妈有几次跑到自己家里来串门,跟母亲聊得还很热络,想是来取经来了?邬蓝无可奈何地摇头叹息一声:“你还真愿意让你妈离。”
“她天天都活得那么痛苦,为什么不劝她解脱,离了婚,外面海阔天空,我妈可以活得很滋润。”郑文彬咕咚咕咚灌酒,“你觉不觉得我可以被评为中国好儿子了?”
邬蓝笑了起来,换了个话题:“你高考志愿报了哪里?”
郑文彬说:“财专,鬼知道能不能上。”
今年高考还没有扩招,估计按照郑文彬的成绩,财专也不好考:“学会计吗?”
“是啊,我爸让我学这个,将来让我进银行。其实我不稀罕,可是他说,以后他退了,就帮不上我了。我想也是,银行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不会缺钱花。”郑文彬说,“反正我除了打架,也不会干别的。”
邬蓝听他这么说,便劝他:“其实我觉得你不必妄自菲薄,没有人天生会做什么,都是需要去学的。现在我们都是学生,没有接触到社会,没学过生存的技能,所以才会有什么都不会的感觉。你要是有自己的理想,你大可以按照自己的理想去做,毕竟还年轻,有的是重新来过的机会和勇气。”
郑文彬看着邬蓝,嘿嘿笑了起来:“我觉得你真的很厉害,谢谢你,敬你一杯!”他说着举着酒瓶子朝邬蓝比划了一下,然后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又灌了一气,喝完了,将酒瓶子往他家院子里一扔,啪一声玻璃瓶子碎了,又拿起另一瓶开始喝。
邬蓝说:“你都喝了三瓶了,你酒量好不好啊,不好就别喝了,当心从墙头上摔下去。”
郑文彬摆摆手:“别担心,我酒量好得很。我能喝一件都不醉。”
邬蓝做了个鬼脸:“那也不用喝那么多,酒喝多了伤肝。”
“嘿,你关心我?”郑文彬高兴起来。
邬蓝说:“咱俩也算墙头之交的朋友了,你说我够哥们,我也把你当哥们,所以才劝你一句。”
郑文彬点点头:“好,我以后少喝点,不过今天高兴,带来的这几瓶都要喝完。你在看什么书?”
邬蓝说:“《给青年的十二封信》。”
“什么?”
“一个美学家写的散文,关于年轻人修养的一些建议,挺有道理的,回头借你看看吧。”
郑文彬抓耳挠腮:“既然你这么推荐,那我就看看吧,谢啦。”这家伙,一学期都翻不完自己的教科书,哪里还有闲工夫去翻别的书,对他来说,读书简直是太折磨了。
张军杰从外面开车回来,车灯一晃,照在了墙头的郑文彬身上,张军杰猛地一踩脚刹车,打开车门,从上面下来:“谁在那儿?”
郑文彬吓得一个趔趄,差点从墙头上滚下去,吓得邬蓝尖叫一声:“小心!”
郑文彬往前一趴,抓紧了墙头,才没摔下去,下面可都是碎玻璃片,摔下去就要被扎成刺猬了,他心有余悸地看着张军杰夫妇:“叔叔,阿姨。”
张军杰看见郑文彬和邬蓝,顿时想起一个词来——私会。女儿在和谁家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