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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舒的视线扫过铺子里做事的人员,“张师傅人呢?”
张娘子一下掉了眼泪,“他被兰掌柜辞了。他不服,骂了兰掌柜几句,兰掌柜派了人把他打伤了。这都六七日了,他伤还没好,一直在躺着。”
青舒目光一寒,“张师傅不在,馅料是谁在调制?”
“是,是小的。”叫大毛的小伙计抖着身子说道。
张娘子赶紧从旁解释,“小姐,小姐,大毛不是偷学的。是兰掌柜逼的紧,要让奴家当家的把馅料的调制法交出来,不交出来就要把我们子侄三人都要辞掉。奴家无法,又不想让兰掌柜得手,便劝着当家的,让他指点了大毛几句。没想到,大毛这孩子就调的似模似样的。小姐,小姐,一切都是奴家的错,与当家的、大毛、二毛没有关系,求小姐不要责罚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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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49内情
啪的一声,青舒把手边的桌子拍的震天响。掌心很痛,可她没工夫计较这点痛,“好一个‘兰掌柜逼的’。我古记自开门以来,从未聘过掌柜,哪里来的掌柜?何来‘兰掌柜逼的’一说?”
张娘子被拍桌声吓的一抖,却在听到青舒的质问时大吃一惊,“什么?兰掌柜不是小姐聘的?不对啊,兰掌柜说他是小姐特意聘来当掌柜的,来的那日还拿着小姐写的聘信。”
青舒目光凌厉地看向兰林子,“本小姐何时聘的你,又是何时交给你聘信的?”
这会儿,兰林子猜出了青舒的身份,暗暗叫苦的同时,还不忘嘴硬,“这位小姐好生无礼,此时此刻是以什么身份在质问兰某?”
顾石头瞪圆了眼睛,刚抬了手要抽兰林子一耳光,却见小娟比顾石头更快一步,一脚把兰林子踹翻在地。
兰林子闷哼一声,当时就翻了白眼儿,不过没有昏迷过去。他手脚抽搐了几下,竟是捂着胸口哼哼了起来。
顾石头张大了嘴巴,看一眼小娟,再看一眼兰林子,之后眼睛落在小娟脸上,然后往下移,盯着小娟的大脚吞了吞口水。这,这还是姑娘家吗?这一脚到底使出了多大的劲道,才能把一个跪在地上的大男人硬生生地踹翻。这力道,并不比身强体壮的男人小。
铺子里做工的全都噤若寒蝉,不敢弄出一点动静。
对此,青舒眼睛都不眨一下,问被按在地上的十三四岁模样的少年,“叫什么名字?”
少年怵的不行,“兰,兰竹。”
青舒,“和兰林子什么关系?”
兰竹有问必答,“他是,是小的同族的叔伯。”
青舒又问,“刚才你在偷看什么?”她猜,那个自帘后偷看的人便是这少年。
兰竹不敢隐瞒,“叔伯怕张娘子贪下客人银钱,出门前交待小的,让小的时刻盯着铺中生意。”意思是,兰林子专门安排了他监视张娘子。
青舒不再对少爷提问,“去两个人,把张师傅抬过来。”
不多时,由大毛带路,顾石头带了两人过去,到后院,用板床把张师傅抬了过来。
这张师傅,就是张娘子的男人。他是瞎了一只眼,左脚还微跛,身体高瘦的三十来岁的男人。
见到人,青舒很是吃惊。张师傅原来是高高瘦瘦的,却很强壮。可如今的他,不仅面色很差,瘦的居然眼睛深陷,没到只剩皮包骨的程度,却也离的不远了。
张师傅被人抬过来放到地上,便自己翻身滚下床板,趴在地上哽咽道,“小的没用,小的太熊,小的在外护不住小姐的铺子,在内管不住自己的婆娘,还泄露了馅料的制法,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请小姐饶过大毛和二毛,不怪这俩孩子,全是小的两口子的错。”
大毛和二毛却是爬过来,一个喊着三叔,一个喊着爹,不让张师傅乱动,哭了起来。
青舒被吵的头疼,“都闭嘴。”
这下,谁也不敢出声,终于安静了。
青舒皱眉,“张师傅,给你一次机会,说清楚为何本小姐的铺子会变成现在的模样?”虽然牌子仍然是古记包子铺,可银钱早就进了别人的腰包。还好她走这一趟,否则等发现异状再派人过来,就得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这中间,可以有许多的变数和危险。
铺子里一直没有掌柜的,也没有账房,原因有二。一,开这间铺子的时候卖的东西单一,包子和豆沙包,再加一个豆芽。这分类少,账目记起来也简单,根本不需要专门请掌柜和账房。后来加了几样,这粗略的记帐管账,张师傅夫妻二人完全拿的起来。二,青舒手里没有合适的掌柜及账房人选,再加上她的铺面并不大,人手方面也够,根本不需要特意请掌柜或账房先生。
后来生意一直不错,铺子里招了阎厨子及两个打杂的,陆续地上了几道特色菜,还有时下的酒楼或小食铺子里有的菜色。客人都很认可添的菜色,生意还算不错,于是铺子里越来越忙。青舒考虑招掌柜的,记账的事就由请的掌柜一起做了,就像古元河那样。可是,还是没能找到既合适又可信赖的人。
没请厨子和打杂前,张师傅一边在厨房忙活,一边还要兼顾前头的收银钱及记帐。有了厨子和打杂的,张师傅的活计被分去一大半,他便早早地调制好每日所需的馅料,再到前头专心收银子兼简单的记帐目。张师傅识字有限,但壹到拾及佰和仟还是会写的。每次收了银钱便在帐本上记上银钱数目。到了铺子打烊的时候,张师傅会数当日所收银钱,并与帐目上的进项和做比对,就怕自己弄错。
他们的记帐法虽然粗略,可也过的去。每月初,铺子里的进项帐目与采购支出帐目会送到青舒手上。青舒会重新整理过,作一本明帐,作一本暗帐。如此,倒也没出现过差错。但,青舒曾对张家夫妻明确表示过,若有合适人选,铺子里定要放一个掌柜的。
可是,现如今在青舒并不知情的情况下,古记包子铺里便无端多了一个兰掌柜。在没有掌柜前,这铺子是青舒交给张家夫妻管的,现在被他们管出一个连她这个东家都不知道的掌柜,她自然得找张家夫妻要说法。
东家问话,张师傅的表现与张娘子极力遮掩着什么的态度正相反,把事情的前后一五一十地讲清楚了。数日前,这兰林子到古记包子铺打听是否缺掌柜或账房,张娘子说不缺,便准备打发了他。不想,他说认识铺子里做事的阎厨子,阎厨子可以给他作保,他的确能胜任掌柜之职。
张娘子喜出望外,认为人是阎厨子认识的,既然阎厨子能作保,这人定是不错。若是她办成此事,那小姐不得夸赞她能干,指不定还要涨工钱。于是,她热情地请兰林子参观厨房,让他和阎厨子见上了面。当她看到这兰林子和阎厨子说话的时候表现的很熟稔,她就想留了兰林子下来。
张师傅知道了,却是坚决不答应。他一口拒绝了兰林子,说铺子里缺不缺掌柜只有东家知道,即便真缺掌柜,那也得是东家自己送人来,他们做不得主。于是打发了兰林子。之后,他们两口子为这事吵了一架。张娘子的意思是阎厨子得罪不得,以后铺子里不再是他们夫妻说了算,这又得罪了被东家认可的阎厨子,以后他们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冲着阎厨子的面子,他们也得留下兰林子,以后在铺子里也好做人。再有,他们夫妻能毫无芥蒂地请来掌柜的,东家也会高看他们一眼。这是大家都乐呵的事,就不该拒绝。张师傅倔的很,就一名话,不行。
这事过去没几天,一名捕快带着陈府的一名管事和兰林子到铺子里吃包子。这管事打量了铺面一阵儿,说起自己的身份,并一指兰林子,“我是他的大舅哥,他是我妹夫。你们东家与陈府关系密切,以后我这妹夫就是你们东家手下的一名掌柜的,到时候,麻烦你们夫妻多多关照了。”
张娘子吃了一惊,并后悔的不行,责怪张师傅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张师傅并不怎么相信,直接说道,“只要东家点头认下这个掌柜的,谁还敢为难不成?到时候,应是掌柜的关照我们夫妻,哪有我们夫妻关照掌柜的一说?”
听了这话,无论是那管事还是兰林子,非常不高兴,甩袖子便走,连饭钱都不给。张师傅拦住讨要,那管事才黑着脸付了饭钱。这晚,他们夫妻又吵了一架,张娘子嫌男人又得罪了人,陈府管事岂是他们小小的平头百姓能得罪的。
又过得几日,陈府这名管事与兰林子又来了。这次,兰林子拿出一封信,说是古记的东家已经答应聘他为掌柜,并写下聘信作证明,他要即刻上工。
张师傅认字有限,看不懂信,提出质疑。陈府管家说张师傅这是在公然怀疑陈府的威信,兰林子却是当场辞了张师傅,说是古记不需要像他这样的废人。张师傅不服,说东家不点头,谁也辞不了他的工。争辩中,张师傅忍不住骂人。于是,兰林子指使人当场把张师傅打的半死,还打断了张师傅跛脚的小腿骨。
兰林子原想把张师傅一家赶走,可古记包子铺的特色包子全靠张师傅调配馅料。于是,他威胁张师傅交出调配方法,若是不从,张家夫妻连同大毛、二毛都得滚蛋。
张师傅是打死都不交出去。而张娘子却是怕的不行,求兰林子给些时间后,便开始劝张师傅。她说既然掌柜是东家自己请的,他们以后还得看掌柜的脸色吃饭,这方子交给掌柜是对的,东家根本怪罪不到他们头上。
张师傅不答应,要张娘子带着他去康溪镇找东家。张娘子不肯,说指不定他们去告新掌柜的状,东家会认为他们夫妻舍不得管铺子的大权,反倒会怪罪他们,把他们全家都赶出铺子去。到时候,他们一家人只能喝西北风了。
☆、No。150可怜可恨
兰林子与张师傅之间,张师傅与张娘子之间,是日日火药味十足。如此焦灼了几日,铺子里几日没能卖上包子。而张师傅自己无法下床,身上的伤又重,媳妇又不听自己的,他气的吃不下饭、喝不进药,身子越来越差。
张师傅怕耽误东家的生意,又不想把馅料的调制法透给兰林子,便把大毛叫到身边,让大毛发誓绝对不会透给任何人,这才教大毛调制法,并告诉大毛一些保密技巧。他如此谨慎,是怕兰林子根据用去的材料摸到调制法的重点。
有张师傅从旁指导,一次又一次地试,大毛整整练了两日才得到张师傅的许可,匆促地接下了张师傅调配馅料的位子。他还根据张师傅的指示,每次调配馅料都是关紧门窗,不允许任何人入内,每次调出来的馅儿还要先拿给张师傅过目。
刚开始的那两日有几个客人说古记的包子味道不如从前,第三日基本没人再如此提了。对此,张娘子表现的比张师傅还要激动。她觉得一家人有了新的倚仗,兰林子赶不走他们一家。再说她先前极力讨好兰林子,可兰林子并没有买账,反倒处处为难她与大毛、二毛。于是,觉得有了新倚仗的她终于不再兰林子面前唯唯诺诺的了。
到此,张师傅把自己所知的全部说清楚了。张师傅一脸等死的表情,张娘子和大毛在旁边是簌簌发抖。还有阎厨子,他面色苍白地急着向青舒表忠心,说他认得兰林子不假,但绝对不是兰林子的帮凶,他对铺子里近日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青舒沉着脸,一指兰林子和阎厨子,“他们俩个拖到后院去,本小姐自有话问他们。”然后指着张娘子,“小娟,先把她单独关起来,看住了,匀出空,再问她话。”
一直安静地坐在青舒旁边的周伯彥突然说话了,“张娘子交给你,至于他们俩个,不劳你亲自过问。石头,把人带下去,好生招待。其他人,哪儿也别去,就在这里呆着。”
虽然借用了他的人,但并不想让他的人介入太多。所以青舒开口拒绝,“我知你是好意,我心领了。我还应付的来,不必……”
周伯彥打断她,“阿舒,就这么定了。”
后院的柴房中,张娘子跪在地上,青舒坐在椅子上。青舒并不看张娘子,也不张口问张娘子任何问题,就只是那么坐着。越是这样,张娘子越紧张、越害怕,心里七上八下的落不到实处。
一声惨叫,一声痛苦的“我招了,我全招。”传入她们的耳中。青舒不为所动。而张娘子,竟是以跪姿软倒在地上,痛哭起来。
“求小姐,别把我们一家子赶出去。唔唔……是妇人有了不该有的贪心,想要一直掌管铺子,却因小姐说要必须请掌柜,心里有了不平。妇人觉得不公,我们夫妻二人辛苦为小姐撑起了铺子,可小姐要请了掌柜回来压在我们夫妻二人头上,妇人很不甘心,心中有怨,行事没了规矩,给了兰掌柜钻空子的机会。唔唔……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