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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磨好了刀,烧好了水,准备了盛鸡血的碗,就等着杀鸡。
瞧着追着鸡鸭跑,越跑越欢,似是不再为了捉鸡鸭,而是在与鸡鸭嬉戏的夜璃,几个人在心里一致地叹着气:鸡,明年能杀吗?
夜无极驾崩后,元缺离开了帝都,回到了药王谷。
夜璃这个徒儿再次见到元缺时,依旧像婴儿时一般,接纳元缺接纳得很快,不过数天时间,就师父长师父短地跟在元缺的屁股后面叫着。
三岁的他不像婴儿时那般爱哭,或许是在谷主“残酷”的爱抚下,被训练得不敢随便哭了吧。一哭,师祖可是会放蛇陪他睡的。被各种毒蛇咬过无数次,又被师祖解毒无数次,他倒是不怕那些毒蛇,现在所有药王谷里的蛇都是他的玩具,他是怕再吃师祖那些解毒丸了。
苦得要命!
他的模样发生了变化,才五个月大的时候,他既像夜千泽又像寒初蓝,现在的他像极了寒初蓝,却依旧美得像个妖孽。
师祖老是说他有个妖孽爹,所以他就是小小的妖孽。
可他长这么大,就没有见过他的妖孽爹。
师父一回谷,瞧着他的时候,愣了很长时间,然后发狠地把他抓入怀里,猛亲他的小脸蛋,弄得他一脸都是口水,却又爱极师父那宽大温暖的怀抱。师祖对他说,这个总是一身白衣的叔叔便是他的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见不到妖孽爹,就把师父当成爹吧。
所以,夜璃喜欢元缺。
很喜欢。
在他小小的心灵里,元缺就是他的父亲。
“少谷主。”
凌青看看天,快正午了。
他再也忍不住,走进了凉亭里,提醒着元缺:“快正午了。”
元缺不说话,待他一曲终罢,他才淡淡地问着:“璃儿捉到鸡了吗?”
“少谷主,太子年纪那么小,怎么可能捉得到鸡呀,还是让属下帮忙吧。”
元缺瞟向了与鸡鸭玩得正戏的夜璃,淡淡地笑道:“是你过生辰吗?”
凌青立即噤声。
站起来,元缺走到凉亭边,笑着对夜璃说道:“璃儿,再跑快一点,动作要敏捷,出手要快要狠,否则你今天都吃不到鸡腿了。”
让夜璃自己捉鸡,就是锻炼夜璃的反应及速度。
夜璃已经三岁了,还有七年,就会回到父母的身边,他这个师父只能教他七年了,七年很短,眨眼就过了,他不能把一生所学教给夜璃,至少也要让夜璃把基础打好。
他答应过她,他会善待教育好她的儿子的。
七年后,他要还给她一个优秀的儿子!
追鸡鸭追得气喘吁吁的夜璃,停了下来,跑了一个上午,跑得汗流浃背,他动手就自己脱衣服,别看他才三岁,有那么残酷的一个师祖,他早就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
脱掉了厚重的外套,仅着中衣,夜璃才扬起清脆的声音回答着元缺:“师父,璃儿要吃所有鸡腿。”
望着那张越来越像她的小脸,耳里仿佛又听着她在说:“我要吃鸡腿。”嘴里便宠溺地应着:“好,只要你能把所有鸡捉住,所有鸡腿都给你吃。”
如果要说现在的夜璃还有哪里像夜千泽的,便是他的胃。
夜千泽是个大胃王,很能吃,夜璃小小年纪,胃也很大,是个小大胃王。
“好!”
稚气的童音豪气地响了起来。
元缺笑着抬头望了望天,提醒着:“璃儿,快到正午了,你别再玩了,抓紧时间,你瞧叔叔们都等着杀你的鸡呢。”
“师父能帮我拎鸡吗?”夜璃稚气地问着元缺。
元缺似是没想到他有此一问,不过很快就宠溺地点了点头,只要这小子能捉到鸡,他愿意帮忙拎鸡。
得到元缺的首定,夜璃立即行动起来,放开了手脚,扑着鸡。
刚才他追了半天都没有捉到一只鸡,反而弄得鸡飞狗跳的。这一次,他却是一扑,就是一只,再扑,又是一只。
元缺手里的鸡越拎越多,夜璃还在继续扑着鸡。
凌青两边手也开始拎着鸡了。
夜璃还在继续。
从屋里晃出来的谷主,瞧着这一幕,顿时就跳了起来,冲着夜璃叫嚷着:“小妖孽,你再扑下去,老夫养的鸡都让你扑完了。”
“师祖,师父答应过璃儿,让璃儿吃所有鸡腿的。”夜璃气定神闲地把新捉到的鸡拎到谷主的面前,待谷主弯下腰来与他对视时,把鸡往谷主怀里一塞,瞟向了元缺。师祖要是有意见,找他师父算帐去。
三岁的小鬼头,心如明镜似的,元缺一回来,就知道师祖最怕师父,应该说最疼师父。师祖也疼他,可与师父一比较,夜璃就觉得师祖更偏向师父。
“缺儿!”
谷主瞪向了那个以前宠着人家娘亲,现在又宠着人家儿子的徒儿。
元缺淡淡地笑道:“师父,你该庆幸璃儿没有说要吃所有鸡鸭腿。”
谷主:……
一场鸡宴生辰就这样诞生了。
夜璃吃了六只鸡腿,并没有真正吃完所有鸡腿,元缺怕他撑着,不肯再让他吃,以他三岁的年纪吃了六只鸡腿已经算多的了。
抱着吃饱喝足的小夜璃,元缺忽然把一道诏书拿出来,塞到了夜璃的手里,夜璃好奇地展开那道明黄色的诏书,只认得自己的名字,师祖才教他写自己的名字嘛。他仰起小脸,问着元缺:“师父,这是什么?”
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小手帕,也就是寒初蓝当初撕下来给他拭汗用的内裙布碎,几年了,他还是时常带在身上,用小手帕帮夜璃拭了拭嘴边的油渍,元缺才温声答着:“这是你爹娘给你的生辰礼物。”
册立太子的诏书,夜千泽马不停蹄地派人送来,他又派人马不停蹄地去接,才能在今天接到。
“师父。”
夜璃抬眸看着元缺,好奇地问着:“璃儿的爹娘在哪里?师祖老说璃儿有个妖孽爹,什么叫做妖孽?是妖怪吗?那么璃儿不是小妖怪了?我娘呢?我娘也是妖孽娘吗?师祖不提我娘的,偶尔提起,就说我娘欠师父的。”
他知道自己有爹有娘,可就是没有见过,不知道爹娘长成怎样的一副妖孽样。
元缺撇了一眼还在啃着鸡爪的谷主,耐心地向夜璃解释着:“璃儿,你爹娘都很爱你,不过他们很忙,还没有时间来接你,等璃儿再大一些,他们就会来接你的了。你爹不是妖怪,他只是长得很好看,你娘也很好看,你的样子很像你娘,你要是想知道你娘长什么样子,就去照照镜子。”顿了顿,他又柔声说道:“你娘没有欠师父的,师父做再多,都是心甘情愿。”
谷主在那边哼着,嘀咕着:“情痴!宠了老娘又来宠儿子!”
还都是别人的呢。
元缺不理谷主的嘀咕,摸着夜璃的头,宠溺地说道;“或者,师父画一幅你爹娘的画像给你,你天天瞧着,就能记住他们的样子了,将来见了面,也好相认。”
当年谷主抱走夜璃时,寒初蓝痛苦的样子还烙在他的心头,要不是因为他,她也用不着骨肉分离。夜璃那会儿才五个多月,没什么记忆,记不住她的模样,谷主又提了十年之约,她是担心十年后,儿子不认她。
他怎么忍心让她骨肉重逢后再伤心?
他要让夜璃记住她的样子,不管隔多少年再相见,夜璃都会认她那个娘。
“谢谢师父。”
夜璃懂事地向元缺道谢。
元缺爱怜地亲了亲他的小脸,笑笑。
夜璃在他的怀里把玩着那道诏书,不久后便在他的怀里睡着。
望着怀里睡着的小人儿,元缺的神情柔得都可以滴出水了。
谷主望着这对师徒,长叹一声,摇摇头,继续啃他的鸡爪。
瞧着还有两大盘的鸡腿,他伸手就要去拿,元缺抱起睡着的小人儿站起来,淡淡的声音飘到谷主的耳里:“璃儿说过要吃所有鸡腿,少一个都不行。”
谷主顿时悻悻地缩回了手,嘀咕了几句,无奈地啃鸡爪。
……
大星新君继立,待国事初定时,已经回国的欧阳烈派使者前来,请求大星的皇后也就是寒初蓝,跟着使者回东辰国省亲,其实就是正式认祖归宗。
夜千泽准了使者的请求。
明天,寒初蓝便要前往东辰国省亲,回去认祖归宗,回去见她的亲人了。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是东辰公主,她却是现在才回去认祖归宗。
玉铃兰这位东辰内定的皇后,自然也是使者请求与寒初蓝一起回东辰的,但玉铃兰拒绝去东辰。
夜千泽继位,大星初定,大历与东辰是派了人来祝贺,并没有议定三国永世修好的协议,这样三国随时都还会有战争,东辰就还是她的敌国。
她还记着欧阳烈的背叛及伤害,还记着那数万兄弟的亡魂。
虽然她知道寒初蓝回国省亲就是认祖归宗,她这个亲娘最好就是陪同着,免得再生枝节,她还是拒绝了。欧阳烈认准了寒初蓝这个女儿,父女俩都滴过血了,而且整个欧阳家族都从心里认可了寒初蓝的公主身份,寒初蓝回去,她认为不会再生枝节。
正阳宫。
再度异主的正阳宫,还是帝君的寝宫,夜千泽并没有换宫殿。事实上,这座宫殿已经被好几位帝君当成寝宫,成了帝君默认的寝宫了。
夜千泽合上了手里的奏折,望向在眼前默默地来回走动的寒初蓝,寒初蓝的手里还捏着一封信,那是欧阳烈让使者带给寒初蓝的私信,请求寒初蓝务必要劝玉铃兰跟着寒初蓝一起回国,欧阳烈想借此机会把玉铃兰留在东辰,用他的余生来向玉铃兰道歉。
三国虽然还没有签定协议,夜千泽与大历新帝及欧阳烈私底下都有了共识,不想再交战,战争太劳民伤财了,再者三国现在都有姻亲关系,打起来,就是自家人打自家人,签定协议,永世修好只差书面明办而已。大星成东辰不会再战,至少这百年内不会再战,玉铃兰与欧阳烈这对可怜的情人,夜千泽觉得该放下一切包袱重新走到一起,共度余生,毕竟他们都不再年轻了。
趁还活着,多相处一些时日,好过失去了再来悔恨。
可是固执的玉铃兰就像一头牛,倔得很,说不去就不去。
寒初蓝就是为了此事而烦恼,来来回回地走动已经不下百次了。
“蓝儿,累了吧,来,先坐坐。”夜千泽温声朝寒初蓝招了招手,示意爱妻别再来回地走动了。
旋身,寒初蓝几大步走到了夜千泽的身边,烦恼地往夜千泽的身边一坐,夜千泽主动地往旁边挪了挪,把最大的空间位置让给妻子。虽是一个为帝,一个为后,夫妻的相处模式并没有变,夜千泽还叫着她蓝儿,她也叫着千泽。在他们之间,没有帝后之分。
“千泽,我都劝我娘劝了不下数百次了,我娘就是不肯跟着我一起回东辰国,你说我能不烦吗?你瞧瞧我们身边熟识的人,都成双成对,幸幸福福的,就我娘还是孤零零一个,我爹还在天边痴望着,我心疼呀。”
寒初蓝为摄合父母也真的是烦透了。
遇着一个倔强得不能再倔的娘,她真的束手无策了。
“喝了吗?”夜千泽温笑地问着,寒初蓝的烦恼并没有传染给他。
寒初蓝随便地点了点头,答着:“有点渴了。”
“我让人给你泡壶茶来。”
“不用了,就给我一杯白开水吧,对了,放点醋进去。”
寒初蓝烦恼地说了一句,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夜千泽听后,凤眸一扬,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泛起了愉悦的笑。
夜千泽唤来了宫人,吩咐宫人给寒初蓝倒杯温开水来,但没有加醋,只是让宫人给寒初蓝拿些腌梅子来。
不久后,寒初蓝便烦恼地窝在夜千泽的怀里吃着腌梅子,脑里还在想着劝玉铃兰跟着她一起回东辰国省亲的事,腌梅子很酸,她吃了一颗又一颗,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蓝儿,别烦了。”
夜千泽宠溺地亲了亲她的脸,大手有意无意地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眉眼更柔,她那里又有了他们的孩儿。
夜彤才九个多月,她又怀上了。
嗯,都是他的功劳。
而她这个当娘的怕是还不知情吧。
或许是夜璃被抱走吧,夜千泽格外的想要拥有更多的孩子,他本来就是个喜欢孩子的。
“千泽,你帮我劝劝我娘吧。”
夜千泽笑,“不用劝。”
对他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连劝都用不上。
寒初蓝一喜,仰脸望着他,欢喜地问着:“你有办法?”
夜千泽还是笑,低首就戳吻一下她的红唇,生了两个孩子的她,也不过才满二十岁,少了过去那份清涩,多了一分成熟及妩媚,她不需要刻意地去卖弄风情,就能风情万种,总是勾走他所有的心魂。
宫里,虽无其他嫔妃,宫女们却个个貌美如花,可谓美女如云,他从不多看那些女人眼,寒初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