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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解元靠近之后,水面突然平静了,只印出他本人的影子,什么也看不到,就连刚才那一连串的气泡都没了踪迹。
他本能后退一步,感觉告诉他,有古怪!
水面波澜骤起,突然乍起与人同高的水花,有的甚至溅到潭顶,水光四溢中突然蹿出一道影子,张牙舞爪地直逼花解元冲去,黑色的身体隐在暗中看不清晰,倒是那狰狰獠牙,呈着一排倒三角的锯齿状直逼人面,花解元要是晚退一步,脸上现在怕是已经缺块肉了。所幸那怪物一口没咬成,立刻跃回了水里。
花解元一骇,跌坐在地上,心里还颤着,后背却是汗湿了。
那是什么东西?还真长牙!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凶猛的鱼!
不,那是鱼吗?除了大体形状有些状似,附在外面的森森硬壳,更像是一副泛着银光的盔甲,刚才目测了一下足有一尺半那么长,个头还真不算小。除了一口锋利的牙齿,那怪兽还有一条巨尾,坚硬如刺,根根分明,从它行动之迅猛、在空中翻腾跳跃的力度和摆动的幅度之大,就能看出其用处。
既然是水里来的家伙,花解元想它应该离不开这水,于是手脚并用地往中间挪去。忽闻背后也传来冒泡的声音,他回头一看,这才惊觉自己已经被这气泡包围了,气泡过后,是一个个暗灰色的硬壳浮在水面,密密麻麻,大概一扫,竟有十来个之多。
敌人来势汹汹,带着森森恶意,奈何敌众我寡,花解元栖身之地就只有正中央那一块巨石,却已经被紧紧包围,一切似乎早有预谋,而战斗才刚刚拉响。
越是危急时刻,花解元就越冷静,一瞬间思路千回百转。
夜残虽然把他关在这,但并不代表就想至他于死地,四面环绕这深不可测的潭水,除非他会飞,否则足以困住他了,没必要多此一举。
虽然他暴怒时也曾将他关进地下,放满了蛇,可最后发现都没有剧毒,这个人虽然卑劣,却不会做到死绝。这不是他的手段,真要杀他花解元,一只手就够了,这么明显的借刀杀人,谁会下那么毒的手?
但现在已经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了,一群磨牙霍霍的怪物们的耐心可没那么好,像是被饿了许久,光是花解元身上那股子血腥味就已经他们失去了魂魄,勾起最底层的贪欲。
他们不停地跃出水面,每一次腾起都带着更大的水花和更强的高度,那姿态就像在告诉花解元,这只是热身,好戏还在后面。
花解元显然无法抵挡这些怪物,更别说他现在身有重伤,而且也不知道饿了多久。抬起的手臂徒劳无功地遮挡,可几下之后,身上就湿透了,寒气深入骨髓,这样下去,连正常的动作都会变得更辛苦了。
巨石周围就像投放了火药,嘭嘭的巨响伴着水花,已经看不见外面的任何情形了,模糊的视线里全是水。
就在花解元沉浸在水的轰炸里时,一只怪物猛然窜出水幕,在巨石上方划出一个巨大的弧度,冲着花解元扑去。
花解元看到他的第一时间,双手用力推地,反作用力将自己向后掷,生生错开那口尖细的獠牙,距离近到可以看清上面沾着的还未消化的肉渣。
那怪物此时调转方向反咬一口已经来不及了,但是大幅度甩动的尾巴还是狠狠地甩在了花解元一方侧脸,擦开一个巨大的口子,延至下巴,浓浓的血意立刻在空气中传开。
那怪物直接跃到巨石另一侧的水里,食髓知味,跃跃欲试下一波攻击,食物的美味香气也激发了其他怪物们更大的胃口,他们的动作看起来似乎更加兴奋了。
紧紧按住自己的脸,让血流得不那么快,花解元努力扼制住内心的恐惧,今天……真要在这里完蛋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濒临死境
刚才的一击助长了那些怪物们的气势,看着那些疯狂跳跃,扭动着丑陋身躯的家伙们,花解元心中愤愤不平却更加冷静,难道就让它们这样猖狂下去吗?然后认命的被拖下水,一点点被他们分食殆尽?
不可能!
擦去脸上的血,花解元撸起袖子,一把扯下手腕上的珠链,一个用力过猛,皮绳应声而断,上面的珠子也散落一地,飞的飞,裂的裂。
这是前几天夜残一时兴起给他带上的,花解元当时违抗不得,满心的不情愿。不过那一串子翡翠晶石确是罕见之物,还是上好的血翡,只是没想到现如今派上用场的,居然是中间不起眼的绳子。
花解元动作麻利地从衣服下摆撕出几根布条来,抽出头上的银簪,与地上捡来的一根细长石棒斜斜地捆在一起,将那皮绳用布条绑紧了系在两端,末了还把另一根布条紧紧在绳上缠上一圈以免它轻易断掉。
短短的时间内,一个简易的弹弓算是初步成型。
而这段时间,那些怪物们也没闲着,全都拼了老命地往岸上冲,即使是那些弹跳力不够的,摔在石头上蹦哒几次,也能重新翻回水里。
花解元可以避开一下、两下,可是越来越多的攻势,让他措手不及。
新到手的弹弓在这时刚好助了他一臂之力,花解元一口气捡了好几块石头搁在手里,看准了横冲过来的獠牙就是一个发力,带着坚硬棱角的石块撞上同样硬的壳,发出清脆的嘎嘣声,瞬间阻挡了怪物的攻势。
花解元乘胜追击,紧接着第二发,瞄准了另一条跳得最高的,石块在半空中高速旋转,正中那怪物的没有硬甲保护的眼睛。
那怪物吃痛,身子迅速蜷缩了一下,尾巴甩得近乎弯折过来,无力地跌进水了,从伤处泛起的红色立刻浮在水面。
其他怪物闻见了味儿,似乎都受到了影响,对花解元的进攻也不像之前那么紧张。靠得近的几只更是循着气味潜了过去,那牙齿居然比壳还厉,一口咬下去之后,弥散出的血腥味更浓,其他怪物几乎一拥而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啃食声,一尺半的个头没几秒就被他的同类分食光了,只剩下骨架被拱在水中沉沉浮浮。
花解元还来不及庆幸就被眼前残忍的场景给震住了。
这群没人性的东西!
怪物们显然不能理解花解元的想法,在他们看来争相啃食受伤的同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而巨石上这个美味的人类很快会成为下一个他们啃食的对象。
目睹完刚才的一幕,面对这群怪物,花解元手下更不留情,所有的石块全都对准他们的眼睛打,虽然不是百发百中,但大大扭转了他被动的弱势局面。
恶心是恶心了点,那就让他们自相残杀到死吧,花解元想。
到嘴的食物变得难以下咽,这群怪物很愤怒,尤其是己方的成员屡屡被击中,他们难得地放下一口撕咬掉受伤同伴皮肉的冲动,一致抗击外敌。
天平再度倾斜,花解元刚刚得到的一点优势瞬间被压下,密密麻麻的攻击让他得不到一丝喘息,只能紧张单调地重复着同样一系列的动作,瞄准、拉弓、设计。
高密度和强力道的让花解元只觉得后臂发麻,却不能稍有停歇。胳膊断掉也总比被啃得只剩骨头好,他苦中作乐地安慰自己。
手上专心地忙活着,其他事难免无法完全顾得上。
一条鱼怪摔在岸上,没有蹦回水里,反而从花解元身后包抄过去,拼着死命也要向他的食物再靠近一点。
当时花解元正瞄准他正前方最大的一条怪物,拉紧了弓,蓄势待发,一股钻心的疼痛突然从后腿方向传来,让他直接站立不稳,扑跪下去,膝盖骨也重重嗑在石头上。
骨骼碰撞的声音震得他脑袋嗡了一声,但后腿的强烈痛觉令他陡然清醒,不用回头看花解元都知道定是被咬了,肉被刺穿的感觉让他几乎能够描绘出那牙齿的形状了。
花解元试图甩开那怪物,但那牙齿仿佛带勾,根深蒂固地扎在他腿上,随着牙齿在肉里的磨合翻搅,几乎要撕裂出来。
花解元一咬牙,抬起右腿,狠狠地就朝着另一只腿上的撕咬着的怪物踹去。
岸上不比水里,怪物不能灵活来去甚至动作,花解元这一脚使了十足的力,实打实地一脚把那怪物踢回老巢,只是连着腿上也被扯下来一块肉。
“啊——!”这时候说什么英勇无敌都是屁话,花解元抱着腿剧烈地颤抖着、哀嚎着,一声比一声凄厉,红透了的脖子青筋暴起,嗓子哑了那声音就从脖子里吼出来。没有语言能够形容那种痛,他甚至不敢看自己腿上到底流了多少血,是不是多了个大窟窿,是不是能看见骨头,只有那种无法麻痹的痛觉神经在血液、身体、脑子里叫嚣、崩裂。
咬下一口肉的怪物一回到水里立刻引来了众怪物们的争夺,可肉只有一口,转瞬就被吞那只怪物进肚子里。但这并不代表结束,怪物们似乎找到了更好更快蚕食猎物的方法。
疼痛把花解元最后一丝理智也吞噬殆尽,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烧着赤焰,愤怒地嘶吼一声以后,抄起手边的东西就往水里砸,边砸边喊,声音已经破了音:
“来呀!怎么不来呀!不是要吃了我吗?!!!”
反应过来时,花解元手中最后的武器早已被拋进水里,他……什么也不剩下了。
仰天一阵大笑,笑声在这黑暗寂寥的水潭中一圈圈回荡,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在花解元被水瀑冲刷干净,露出的本来面貌的脸上划出一道水印。他拖着已经无法动弹的腿摊坐着,认命地闭上了双眼,看来,他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夜残,你把我囚在这里,可想过竟会害死我,怎么办,就算知道不是你干的,我还是忍不住恨你。
镜华,对不起了……我要失言了;还有云毚那个贪嘴的家伙,希望镜华不要欺负它了。临死前还会想起和他们一起打打闹闹的日子,想起云毚偷偷尿在镜华鞋子上的场景,好像即使今天死在这里,也足够了。
怪物们跳上了岸,学着先前那条翻着肚子蹦哒,一点点靠近花解元。
一条,两条……越来越多的怪物涌上来了,前面流淌的大滩血液就像是黑暗中发光的宝石,激起怪物们忘我的贪欲。
被他们包围的花解元显得表情很平淡,带着一种超脱,即使他也像所有普通人一样恐惧着,但他更愿意去回忆那些美好的记忆,而不是看着自己一口、一口地被吃掉,那会很痛,很丑恶,他不想……不想死的那么难堪。
怪物们越来越近了,那种磨牙声近在耳边了,花解元紧握着的拳头还是颤抖了。
一想到被咬的痛楚,全身的经络仿佛都在抽搐,怎么可能不害怕,怎么可能淡然……拜托,救他,求求上天,谁来救救他……不,不会有人救他了,来不及了……
时间过了很久,仿佛一个喘息都能拖上一年,预期的疼痛好像并没有来,难道痛意也会迟缓?还是自己已经死了?
睫毛微微煽动着,紧闭的眼睛一点点睁开,视野还很模糊,很害怕接下来看到的会是自己被吃掉的画面……
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一身白衣,高大的身形如同天神,矗立在花解元身前,稳如泰山,遮住了所有不堪入目的画面。
白衣男子手拿一把黑金古刀,刀身细长,上面纹着一些奇怪的字符,贯穿整个刀身,刀柄处用白色布条捆了一圈,此刻握在那双白暂修长的手里,得天独厚。
他出刀极快,却不失狠准,一刀过后,绝不沾上半点血色,那怪物就被劈成了两截。
不消眨眼功夫,怪物就被无声地解决了大半。一只怪物不要命地想咬碎那把刀,只可惜,刀未裂,牙已断。白衣男子一皱眉,直接从那怪物嘴里劈开,立刻迸出一地腥臭的内脏来。
刀身一道微光掠过,立刻恢复成原来干净清爽的外形。
剩下的几个怪物还在纠缠不休,似乎是嫌一个个解决太过麻烦,白衣男子刀身染上一股红色,不带任何多余的花样,直直劈开一刀,而后完美地收进刀鞘里,整个动作只用了一息。而他身后,一个活口都没留下,连同那巨石裂出一大块口子,至于那缝有多深,就不得而知了。
解决完这些杂碎,白衣男子来到花解元身边,半蹲下来。
花解元默默地打量着这张有些陌生的脸,一时间有些怔仲。
倒是白衣男子看见花解元几乎不成人形的模样,脸色一敛,从怀中拿出一张方帕,用力按紧在花解元血流不止的腿上。
“啊——”花解元吃痛,忍不住叫了出来,但立刻咬唇忍住,私底下偷偷觑了白衣男子一眼。
白衣男子当然发现了这一点,手上的劲一定没放松,恶声恶气地开口:“看什么看,这么快就不认得本大爷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昂~~~~~~~没涨收藏 不星湖~~~~ 快给我么么 我都把某某放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