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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滑落,晕染了如墨黑发,若不是那绝美凄艳的血,他早已同这山、这雪融为一体。瞧,连呼出去的气都是冷的,很快连呼吸都要不能了吧。
花解元,不,已经不知道该称呼为花解元还是花子墨,他想,若这是命,那么这一次就让他再也不能转世了吧。这样,即使夜残某天还会清醒过来,也不会再满世界地寻找他了。
秦向安跟他说了,只要再一会,再一会他就在没有喜怒爱恼了,再一会,就让他在慢慢想起他的洛儿一次,然后就随同这副躯体一起停止呼吸,慢慢腐烂,最后化为灰烬。
静静地等待死亡,时间总是会过得格外漫长,就像你越想跟这个世界了无牵挂,生活就偏要与你纠缠不休。
天亮了,天黑了,北方的白天总是很短暂,就好像大部分时间都被名为黑暗的怪物吞食了。镜华找到花解元时,他整个人差点被雪埋了,所幸今日还未下大雪,不然他真得掘了这圣山才行。
原本想着他擅自出了洞,害他找了这样久,应要好好骂一顿才是。只是,当看到花解元满身是血地躺在那里的时候,便也是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镜华大步地冲上去,直直扑在花解元面前,却是惊呆了,流了这么多血,看他失了颜色的脸,也知道伤得多重了。几乎是瞬间,沿着血色蔓延的方向,他找到了致命伤,一股杀人的冲动几乎不受控制冲进脑子里。这人……要是让他抓到这人,绝不会轻易地杀了他,他要一刀一刀得让他知道什么叫疼,什么叫痛不欲生!
几乎是不抱希望地,镜华把手指伸过去探花解元的鼻息,很安静,静得连冷气都不出,指端在那里停得越久,就好像是对他的越发折磨。
仿佛等了一万年,镜华收回手,呆坐在那里,僵得如同一尊雕像,没有表情,更看不出是否伤心,只是还没办法一下子接受。他连花解元前世是个仙,甚至是仙界的少有强手,都可以坦然接受,你让他怎么相信强悍如他,一眨眼就死去了?
他想,就算魍魉再怎么渲染当时的场景,他竟都不能感同身受一分,还是最后那禁咒过于强大,让他至今仍受其束缚,总之对他来说就是个故事罢了,只是他演过其中之一的角色,再无其他。然后,不管花解元是谁,只要他好好的,只要他愿意在他身边,不管是因为什么,他都会爱他一辈子,护他一辈子,箜篌都可以做到,没道理他不能,临走前的那个吻已经说得明明白白。
可现在呢,留给他的又是什么,一具尸体,不,他不要。这个小家伙,他才不是那个什么战无不克的仙人,他只是一个失去了他的保护,就会伤横累累的普通人,是他嘴上骂着、却会偷偷放在心里捧着的那个人,是一旦失去,终其一生都无法再遇到的珍贵之人。
现在,要怎么办才好?谁来告诉他,他弄丢了多么珍贵的东西。
只要承认,承认的话,他就要失去花解元了,于是,镜华不敢看,不敢看他身上的伤,不敢看他的脸,不敢去触碰他的一切,他甚至还没来得及亲口说出一句……
“我爱你。”
当真正说出这三个字,清清淡淡,却像是耗尽了镜华的一切,爱与生命,也变得如此辽远。
没有回应,除了风声瑟瑟,连一句答应或者拒绝都没有。
这是无法承受的痛,最终鼓起的勇气,花解元你起码起来给我拒绝一声啊!你他妈真是死透气了啊!!于是痛苦地倒下,倒在那个血液已经凝固在衣衫上的地方,紧紧拥抱,或许,也曾把不想被发现的泪水凝干在上面。
可是,他听见了什么呢?
“砰、砰……”
这微弱的声音,是唤作希望吗?
作者有话要说:
☆、醒了?醒了……
几乎去了人性命的惊慌稍纵即逝,镜华没有一丝犹豫,狂乱的扒开花解元还染着血的外衣。
除了苍白得几乎可以看见经脉的颜色,镜华并没有找到想象中那与他外衣一样鲜血淋漓的骇人伤口,明明是一剑穿胸的痕迹,却恢复得连一根汗毛都不曾少过的样子,就好像只是沉睡了,所以呼吸才浅得这样吓人。
镜华突然间觉得又急又气,这算什么,这他妈到底算什么,刚才自己因为他担心得几乎要死掉了,现在看来,探不到他呼吸更像是是一种龟息术。
镜华把灵力探得更深,只见花解元体内一股金色的光芒,正顺着四肢百骸流窜着,缓缓的,滋补着每一处血脉,然而当触及到镜华这一外力的瞬间,原本的柔软突然生出坚毅的棱角,无数只触手忽然迸发出来,张牙舞爪地缠上他撕咬,甚至于要刺穿他,力量之强差点将镜华自己搭上。
不敢多做停留,镜华立即抽身,反噬之力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幸好,花解元没事,应是那光芒起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作用。这种情况他从未见过,那抹金色至纯,明亮到耀眼,绝非凡人之力,连在仙界也是少有,这让他不得不想到锁妖塔里那个人的话:
“只要他想,他依旧是仙界独一无二的那个人,是我做梦都盼着再看一眼的人。”
镜华并没有看见他的脸,却能体会到他的孺慕之情,打从心底的对于花子墨的那份……痴“情”。
虽然此情非彼情,但一想到让那人甘心奉献出全部的人有可能是花解元的前世,镜华心里竟觉得无论如何也不是滋味。
绕是花子墨如何厉害,眼前的花解元也不过是镜华怀里的柔柔弱弱的大白兔,被他卡了章定了主的,不是谁都可以肖想的,起码镜华是这么认为。
也就是说,这力量,有可能是花子墨的……
这感觉让镜华觉得不好,很不好,那是一种有什么东西即将剥开云雾,重见天日的感觉,而即将大白于天下的,或许正是他所不愿意见的。
但无论如何,花解元还活着,成为他唯一的慰藉。衣服上破开的口子,大片大片的血迹,一切都不可能作假,有人曾在他不在的时候,真真正正地伤害了花解元,而且是要致他于死地的那种,这种如鲠在喉的威胁,他镜华是断然不会让其好过的。
将花解元抱起,镜华知道,这种时候,他帮不了什么忙,所有的恢复只能看花解元自己,能让身体自发地运行龟息之术,进入假死以求一生,绝非轻伤。
回到原本为花解元设了结界的洞里,云毚竟是不在,看着空中漂浮着的白毛,几乎洞里到处都是,镜华心底多了了然。
这家伙劫数已到,怕是在这某地选了个地方等待渡劫,自知自己是个麻烦,所以这之前才没能守在花解元身边,雪地对旁人是个苦地方,对云毚倒是如鱼得水的存在。
这北地看来不能久待了,除了环境不好,若是天雷一到,镜华虽说不惧,但多少也会对花解元的恢复有影响,看来,是只能回去了。
或许是脚下的云雾太过缭绕,又或者是除了红漆的圆柱,都是或白或青的淡淡颜色,高高卷起的檐角,中规中矩地窗框,宽广得畅然的殿堂,遁迹而去的白玉般洁白的回廊,让人不经感叹,原来,这便是传言之中,仙界的模样了。
庄严、清高,隐隐的仙气,几乎从内而外就透了出来,心胸也慢慢随之宽广起来。
怪不得初见时,镜华这般嫌弃花解元破旧简陋的木屋,与是否随遇而安无关,而是两者从根本上就无法作比。
偌大的仙界,偌大的天宫,当抱着花解元来到这里的某一个,镜华竟觉得这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宽敞空荡的房子了,而是一个,可以给怀中人暂避风雨的家。
镜华能回来,廉苏无疑是最高兴的,手头上的事来不及忙完就丢给下人,火急火燎地赶回来迎接自家主子了。
远远地看见熟悉的身影,还来不及唤上一声,就已经被眼前的场景惊住了。
那、那……那是他们仙君吗?怎么会如此,呃,温柔地抱着一个人!还记得仙君的箴言至今仍旧如虹灌耳:需要人抱的,都是没长腿的废物。
可现在,那不屑的表情,那高冷的姿态,都去哪儿了?
离得近了,廉苏这才恍然大悟,瞅着仙君怀里这人,论眉目怎么和当初那个下界的凡人有几分相似,只是身段姿色却要比那个上乘多了,看上去美得不似凡物。
廉苏有些拿不准,对于这种两难的境界,他立刻自作聪明地选择了视而不见,当然,是视而不见镜华怀里那个人。
“仙君!”这一嗓子嗷出来,没少把树上的金丝雀吓下来几只,“您终于回来啦,你可知道,家不可一日无主,我不能一天没您啊,您不在的时候……”
镜华只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廉苏立刻自动消音了。看着自家仙君心疼的小模样,廉苏马上心领神会地收拾房间了。
“不用了,就我那间屋。”
不理会廉苏碎掉一地的心肝肺,镜华大步跨过门槛,蓝底白边的地毯铺在镜华寝宫的中央,在仙界四季如春的环境里并不显幽冷,反而上面精致的睡莲雍容华贵。
掀开一卷珠帘,镜华尽可能放慢动作,将花解元安置在踏上,一路走来,他一直小心翼翼,惟有花解元越来越有力的心跳让他有所宽慰。
将被子掖在花解元颈下,贪婪地看着他安静的模样,镜华才知道自己有多么舍不得。
纵然心中万般不舍,镜华还是放下了纱帐。
“仙君……”廉苏跟在后面,亦步亦行。
“要你处理的事怎么样了?”镜华低声问,沉着的脸上有一丝凝重。
“箜篌身边锦帝好像安排了人过去,廉苏担心被发现,我们的人已经撤回来了;至于魂祭殿,要查它,就跟翻查那些史书一般容易,只是那魂祭的国师,似乎有些来路,派去的人回来以后竟是什么也不记得了……”廉苏有些惭愧,他们这些仙人竟在凡人手上折损,实在也与他轻敌有些关联。
原以为镜华会怪罪,哪知他却只是皱了皱眉,道:“嗯,我知道了。”
“不过,抛却那个深不可测的国师,这魂祭殿还有一个人值得注意,是当朝皇后的外甥。据说这几年,魂祭殿的势力都在不知不觉地朝他手里拢,只是他为人和善,从不仗势,又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无论朝内朝外都具有很高的威望,所以又显得合情合理。但培养一个随时会威胁到自己地位的人,国师这样的做法又有些让人想不通……”
其实夜残那种居高自傲的人眼里,没什么是够的上威胁的存在,只是没想到最后倒真的养出一匹狼来。
“我想想,他叫什么来着,噢,秦向安!”廉苏一顿,到底还是想了起来。
“秦向安……”镜华默念着这个名字,慢慢地眯起了眼睛。
他想到了一个人,在仅有的相遇里,就给他留下了近乎“深刻”印象的一个人。廉苏所说的“和善”,确实符合那个人的外表,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好像反复琢磨,再捉摸过了,才演的生动自然,栩栩如生。但是,那一次,却像是刻意撕开隐藏的一角,散发着邪恶的味道,甚至没去掩饰得尽善尽美。
如果说他之前以为让花解元受尽磨难的是夜残,那么,在锁妖塔之后,他相信夜残只是想得到救赎,得到花解元,而不是对他做出什么真正实质性伤害。
可是,那个人就不同了,刻意地把他引去锁妖塔意欲为何,花解元变成这般是不是和他有关系?
当然,一切还未可知,但,这个人如果就是秦向安,那么,事情就会变得很有意思了。
一个月……花解元就这样躺了整整一个月,不吃不喝,却也没有就此苍白暗淡下去,反而渐渐恢复了些许颜色。
一个月前,镜华抱着一个美人回宫的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这一个月来,更是连门都没出,亲力亲为地照顾。更有小道消息传出,美人儿竟是男儿身,这下仙界更是炸开了锅,说镜华上仙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勇气可嘉,也有人说,这是蓝颜祸水,有违天命。
甭管外头怎么说,镜华就是打定了主意,什么也不听,日日只盼着花解元醒来,不是没想过请些医仙,只是一旦暴露花解元的身份,仙界恐怕不再平静不说,“花解元”就真的变成“花子墨”,而不是他一个人的了。
第三十二天了,镜华默默地念着,为花解元擦净了手脚,将盆放在一边,拉过他的手放在唇边吻着。
还带着余温的掌心,让镜华真切的感受着他的存在。
“醒过来吧……”像是乞求,也只有花解元看不见的时候,镜华才会放下姿态。
仿佛是听到了镜华的呼唤,被拉着的手若有似无地回握了一下,只一下,却像是触到了镜华的心。
忘记了自己还是胡子拉碴的模样,忘记了这些日子里的狼狈,只是个期盼惊喜的孩子一样,睁大眼睛,看着同样一起睁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