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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意思？”邵玉蕊顿时回过神来，脸色难看的看着允璎。
“我的意思很简单呀，敢问蕊堂妹，四德为何？”允璎笑盈盈的问道。
“我……”邵玉蕊的脸色时红时白。
“蕊堂妹也不知呀？”允璎惊讶的问，“那么，就说德与信好了，不知道蕊堂妹想问的是哪家的德哪家的信？”
“什么哪家的德哪家的信？莫名其妙！”邵玉蕊已然维持不住笑容。
“怎么会莫名其妙呢？刚刚蕊堂妹不是还问何谓德何谓信吗？难不成，蕊堂妹就是莫名其妙问问的？”允璎眨着眼，一脸无辜。
“十五堂妹，那以你之见，又有哪些德、信？”男席中一文弱书生站了起来，那人没有和邵琛、乌承桥一桌，不过，允璎记得他，那是邵会长的庶子。
显然，是看不惯邵玉蕊下不来台，出面维护了。
“除了三从四德，还有儒家四德、易家四德和佛家四德。”允璎挑眉，倒不是她有意卖弄，只是她非常不爽邵玉蕊那看不起人的德行，当她允璎是软柿子是吧？捏一次也就算了，可这几次捏下来，哼哼，她好歹也是曾经颇有些脾气的娇小姐好不好？前世，她家还没有谁敢这样挑她的刺呢。
“如此，请教十五堂妹。”那文弱书生有些惊讶，不过，他倒是礼貌周全，起身冲着允璎作揖。
“这儿有大伯和几位哥哥们，让我来说，岂不是班门弄斧？”允璎笑道。
“无妨，正好，我也想听听。”关大人笑道，看向邵会长，“想必舅舅也与我一样好奇吧？”
“正是。”邵会长点头，冲允璎抬了抬手，“英娘不必拘谨，但说无妨，说错说岔了都无妨。”
“瞧你这话，我就不爱听，英娘能说出四家，必定是知晓的，她一姑娘家，又久在水上行走，这份见识，比你们这在座不少人都强。”邵太夫人不满意的说道，鼓励允璎说道，“英娘，大胆说，让他们见识见识。”
“奶奶。”允璎无奈，好吧，她大意了，一时想着打压邵玉蕊，都忘记自己原本是个船家女了，一会儿回去，他一定会问她，她怎么解释？
不过，这会儿也是骑虎难下，不说？话题是她挑起来的，刚刚还让邵玉蕊难堪了，这会儿不说，只怕又要给邵玉蕊笑话她的机会了。
想了想，允璎决定打肿脸充一回胖子，微一沉吟，笑道：“那我今天便出一回丑，说错了，你们可不能笑话我。”
“有你奶奶在，谁敢笑话你？”关老夫人笑道，看着允璎的目光里也多了一份探究。
“三从四德，也是出自儒家，只不过，一直被冠于女子身上，讲的是妇德、妇容、妇言、妇功，而儒家另有四德之说，分别为孝、悌、忠、信，指的置善、事长、立爱、结旧四种德行，易家以元、亨、利、贞为四德。佛家则是常、乐、我、净，不知我知道的对不对？”允璎此时也收敛了不少，说罢，谦逊的朝着那位书生福了福，目光移向乌承桥，果然，他正看着她笑。
“看来这些年，四弟对你也没少花心血。”邵会长一听，自动帮允璎为何知道这些找了个理由。
“玉蕊，都听见了吗？”关老夫人见气氛有些不对，忙转移话题，温婉中又带着一丝警告的说道，“王家也不是普通人家，明年九月便是你出阁的日子，这大半年，你可真得好好的琢磨一下，何谓四德。”
“大姐说的是。”邵大夫人应道，“等过了初三，玉蕊是该静静心，好好待嫁了。”
“是。”邵玉蕊身后那妇人起身，温顺的行礼应下。
看来那个是妾喽。允璎撇了撇嘴，邵家这水，太混了，唉……
什么时候才能走呀……允璎看向乌承桥。
机会很快就来了。
因为邵玉蕊的打岔，众人也忘记了行酒令的事，转而讨论起了别的，比如除夕的习俗，总之，都刻意的绕开了邵四冬的事情，奔着逗邵太夫人开心的道上去了。
说说笑笑中，席面也吃得差不多了，邵太夫人到底上了年纪，此时已经面现倦意。
“奶奶，你去休息吧。”允璎看出来了，轻声提醒道。
“奶奶老了，还真有些撑不住。”邵太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晚上就别走了，留下吧。”
“奶奶，家里还有很多乡亲们等着呢。”允璎摇了摇头，“这么近，以后我常来看您吧，要是您闲了，也可以去我那儿坐坐。”
“真的不能留下？”邵太夫人有些孩子气的噘嘴。
“我和他们说好了，一起守岁的。”允璎笑着摇头。
“好吧。”邵太夫人松开了手，“那你可得答应我，一定要来多看看我。”
“我会的。”允璎郑重点头，一晚上相处下来，她倒是对这个老太太有了一些好感。
“娘，您放心，她要不来，我天天上她那儿烦她去。”关老夫人笑着插了一句。
总算，邵太夫人点了头。
酒席撒了下去，允璎和乌承桥也如愿的告辞。
关家一家人都在这儿，回衙门守岁还是留在这儿守岁，倒也没什么区别。
不多时，有下人来报，马上准备妥当，允璎和乌承桥再次辞别，在邵琛和关麒的相送下，往大门口缓缓走去。
正文 200碎碎平安
“十五堂妹，得空了多回家住几天，这些年，奶奶就数今晚最高兴。”邵琛虽然喝了不少酒，但言谈举止还是一贯的温和沉稳。
“大哥，你还是喊我英娘吧。”允璎听他一口一个十五堂妹，听着也实在别扭，便忍不住说道。
“好。”邵琛笑着点头，今夜她的表现也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大公子！”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肯定的喊声，四人齐齐转身，看向来人，却是落单的邵玉蕊，此时，邵玉蕊目光激动又坚定的看着乌承桥，一步一步接近。
她怎么……允璎皱了皱眉，敢情这邵玉蕊并不是对乌承桥一见倾心，而是早就芳心暗许乔大公子呀？下意识的，她打量了一下四周，周围倒是没有别人，只是，让邵玉蕊认出乌承桥也不是什么好事。
“邵小姐，你认错人了。”乌承桥淡淡的说道，“我叫乌承，家中只我一人，也不是什么公子，更不是邵小姐所说的大公子。”
“你是乔家大公子，乔承坞。”邵玉蕊非常肯定的看着乌承桥。
“玉蕊，不可放肆！”邵琛皱眉，上前一步冲邵玉蕊低斥道。
“大哥，他就是大公子，我决不会认错的。”邵玉蕊不放弃，避开邵琛，还想往前走。
“玉蕊，够了！”邵琛再一次挡住邵玉蕊，“今晚，奶奶和爹是高兴，才没有惩戒你，但你不要忘记自己的本份。”
“大哥，你不用提醒我的本份是什么，我又没做什么，只是想和大公子说几句。”邵玉蕊不满的看着邵琛。
“小表姑，你真的认错人了。如果他是乔大公子，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呢？你也知道，我和乔大公子可是从小玩到大的。你又没见过乔大公子，我们俩。肯定是我和大公子更熟一些吧？”关麒笑嘻嘻的上前劝道。
“你们俩拦着我干什么？”邵玉蕊不高兴的瞪着他们。
“邵小姐，你真认错人。”乌承桥看了看允璎，主动上前，拦下想要限制邵玉蕊回去的邵琛和关麒，大大方方的站在邵玉蕊面前，“我和璎儿到泗县没几个月，因为有伤在身，从不曾外出。怕是没机会遇到邵小姐，所以，你说的那个必不是我。”
“小表姑，你真认错人了，乔二是我大哥的亲弟弟吧？他都说认错人了。”关麒趁机帮腔。
邵玉蕊盯着面前的乌承桥，渐渐的，目光中流露出疑惑和不解。
乌承桥坦然的站在她面前，由着她打量，要知道，那天乔承轩盯着他看半天也没见看出什么名堂。虽然说，不能完全消除乔承轩的确疑惑，但。乔承轩也拿他没办法。
邵玉蕊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邵小姐，以我看，你还真得回去好好读一读何谓四德。”允璎看着邵玉蕊这样直勾勾的盯着乌承桥，心里很是不爽，走上前凉凉的说道，“也亏得这会儿没有外人，这件事就这样算了，要不然。你一个姑娘家这样孤身出来拦男人，还这样不避不忌的看。只怕……”
“璎儿。”乌承桥一听，哭笑不得。立即拦下她，“天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玉蕊，还不回去！”邵琛也箍住了邵玉蕊的手腕，板着脸把邵玉蕊往回拉。
关麒左右看了看，跟在乌承桥后面跟了出来。
马车已经备下，乌承桥和允璎告别关麒，上了马车。
“她怎么认识你的？”刚刚坐定，允璎一记眼刀子便扔了过去。
乌承桥忍笑，揽了允璎入怀，凑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回去告诉你。”说罢，冲着马车布帘使了个眼色。
允璎嘟了嘟嘴，暂时放过他。
“璎儿，你何时学的那些学问，怎从不曾听你提起过呢？”乌承桥此时才问起他的疑问。
“你呢，琴棋书画精通几样，也不曾听你报备过呀。”允璎反驳。
“我如今才知，我家璎儿才学堪比先生了。”乌承桥纯粹的打趣，并没有问下去，谁都有秘密，他不也是吗？
“瞎说，我就这样胡说八道几句，就才学堪比先生了？”允璎喷笑，白了他一眼，“要是让那些当先生的人听到，我岂不是要遭人唾骂了？”
“你还不知道吧？刚刚那位质疑你的堂哥，也是位学堂先生。”乌承桥就知道她迷糊，只怕她来邵府这两次，除了邵琛几个，其他的人，她也未必能记住。
“这么多先生？”允璎惊讶了，她那便宜大伯，不是泗县商会会长吗？商家出了这么多的教书先生，这是想转行呀。
“也不算多，就三个。”乌承桥轻笑。
此时，马车停下，允现和乌承桥立即下了车，赏了车夫些许碎银子，两人携手进了门。
货行前厅还点着灯，戚叔和老王头坐在那儿闲谈，看到两人回来才笑着站了起来。
“谢谢戚叔、王叔。”乌承桥致谢，知道戚叔和老王头是给在他们等门，“大伙儿可吃好了？”
“吃好了，都在屋里守岁呢。”戚叔笑道，上前关了货行的大门，和老王头一起，掌着灯一起回到堂屋。
堂屋里，年轻汉子们围坐在方桌边，桌上摆着煮花生、炒南子、炒葵花子、蒸红枣之类的果瓜点心，喝着小酒，天南地北的乱聊一通。
老人孩子们则有不少回屋歇下，只有几个年轻妇人还在照应着众人。
“乌兄弟回来了，来来来，和我们再喝两杯。”田娃儿一看到乌承桥，便举着酒杯笑道。
“来，这边。”陈四往边上挪了挪，给乌承桥和戚叔等人让出几个位置。
“你们喝吧，我们老头子就不掺和了。”戚叔和老王头齐齐摆了摆手，一起回了戚叔那屋，聊他们自己的去了。
“我去厨房。”允璎见厨房还有人，冲众人一笑，就往里面走去。
厨房里，却是一样的热闹，陈四家的和杨春娘几人还在灶上忙活，一边还有十几个妇人在洗东西切东西。
大年初一不能动刀，不能扫地，不能随意倒水，所以，大年初一这么多人的伙食都得提前准备出来。
允璎留在厨房帮忙，乌承桥加入了汉子们的话题，屋里屋外，笑声不断，倒是把气氛炒得极热。
“春娘，弄些热茶水来。”戚叔的大儿子在外面喊了一声。
“来了。”杨春娘正忙着往灶上放笼屉，听到声音忙应了一声。
“我去吧。”陈四家的从灶后站了起来，这大过年的，她却似乎与平常有些不一样。
允璎刚好摆好果盘，便跟在陈四家的后面一起往外面送。
“陈嫂子，你看着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累着了？”允璎见陈四家的精神没平时好，便关心了一句。
“没事儿，一会儿歇歇就好了。”陈四家的笑了笑，看起来倒是如往常一样利索。
允璎却还是觉得哪儿不对，以陈四家的那性格，这么热闹的场合，居然这样安静，不太正常呀。
“茶来喽。”陈四家的提着陶壶，笑着喊道。
允璎顿时释然，看来是她多想了。
“来，吃些这个。”允璎来到乌承桥身边，把手上的果盘递了上去。
“小娘子就是小娘子，瞧瞧这果子摆的，都比别个精致。”田娃儿一瞧就笑了，指着那果盘调侃道，“只是，乌家小娘子，你这是存心不让我们吃的吧？摆这么好看，我们哪还舍得下手呀。”
众人哄堂大笑，总算没说出什么过份的话。
“听听，外面放鞭竹了，我们也放吧？”远远的，隐约有鞭炮声传来，阿明立即站了起来，挤开挡着他的几个汉子，跑到了院子里。
“我也来。”众人纷纷跟了过去。
允璎侧耳，果然，远处已经响起了起此彼伏的鞭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