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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哥哥那样辛劳,到最后却只能吃饱穿暖,连生一场大病都能让全家陷入困苦境地。
当初妈妈得了糖尿病都支付不起每日的药费,一直拖了好几年直到李香雨出来工作才开始吃药,只是那时已经晚了,想到妈妈晚期那时舌头麻木得一点味道都尝不出来的样子,李香雨就一阵难受,连妈妈快走了时都在念叨好想再尝尝盐是什么味儿,糖又是什么味儿。。。。。。
还在李香雨感慨伤感之时外面突然一阵嘈杂,远远的就能听见大人们大声吆喝呼唤的声音,就在这时一个三十几岁的妇人冲进狭窄的屋里,从门后拿出两根扁担来,见李香雨已经起床了,连忙大声冲还在睡觉的李宏杰吆喝一声:“大娃,快起来啦。”
又边往外走边吩咐李香雨:“幺妹子,快把你哥拉起来,外面吹大风了,雨马上要落过来了,赶快出来收谷子,包谷芯(脱了玉米粒的玉米棒,农村用来烧)也快拿筐子捡起来。”说完慌忙从隔壁草棚猪圈边拿出几只箩筐,绳子随意一挽就用扁担挑起来往晒场快步奔去。
李香雨这才想起现在正是把粮食晒干好装仓或上农业税的时候,偏偏每年这个时候蜀地最是阵雨最多的阶段,常常一会儿大雨一会儿又是烈阳,要是你在它下雨的时候没赶紧收好粮,嘿嘿,说不准夜间粮食就得“发烧”咯,如果倒霉些接下来一连几天不出太阳,那这辛苦收回嫁到粮食就一准会发芽抽绿苗子咯,那颗真是糟蹋了粮食。
所以这个时候大人们连睡个午觉都不敢闭眼,这种情况一直到几年后大家有钱买厚塑料膜来遮雨才好些,现在大家最多有个竹篾编制的宽席稍微遮盖一下,却也不是李香雨家里如今用得起的。李香雨回过神来,也顾不上先前那许多心思,赤着脚上前将哥哥推醒,拉上还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哥哥,就跑到隔壁茅草棚里拿上两个爸爸专门给俩孩子编的小背篓往外跑,这样的小背篓垫上点宽树叶就能装谷子而不会漏。
李宏杰被外面的大风一吹,也马上明白过来这是要下雷阵雨了,立马抽出妹妹拉着的手大跨步冲到前面去了,“妹,我先去了,你也快点。”
李香雨见石屋前竹林枝叶被风刮得漫天飞,天边一大片黑压压的乌云正被风裹挟而来,也顾不得那些没收的柴火,循着哥哥的身影奔向晒粮食的晒场,就连在半路上愚见三十几岁挑着一旦谷子往家走的李爸爸也没空多想什么。
赶到晒场的时候,各家各户的人都在忙着收粮食,小孩子将粮扫到一起,给大人们装进箩筐里,大人们就用扁担挑起来往家里收,一时间声响嘈杂,身影纷纷。李香雨已经不记得自家晒场在哪里了,融合的记忆也多是玩儿的,只得定睛寻着自个儿哥哥和妈妈的身影,果然看到在晒场边沿那块儿,找到了正在挽绳子调整扁担高低的李妈妈,而哥哥李宏杰也在一边忙着装另一副箩筐以待等会儿李爸爸好直接担回家。
小心的沿着别人家晒场的边沿往那里跑去,偶尔脚底被散落的谷粒刺一下可真疼,不过李香雨心里却是开心的:谷粒还是如记忆中一样的讨人厌啊,呵呵。“哥,我来扫吧,妈,你少挑一点儿,别闪了腰,爸爸马上就要来了,刚才在半路就看到爸快到家啦。”李香雨边接过哥哥手上的扫帚边对一边的妈妈说。李妈妈王秀娴意外的看了一眼平时只知道玩儿的女儿,不过现在忙乎着也没多想,事实上王秀娴着一代的农村妇女哪里会知道什么灵魂重生什么的,只要你没有神经兮兮的搞什么出格的事儿,农村人都不会多想什么。
虽然家里是穷了点,李妈妈公婆小姑子们也不是省心的,但李香雨是家里老幺,还是个小姑娘,父母哥哥总是很疼爱的,这也就造成了李香雨这个穷人家的孩子没有早当家反而有些任性的缘故了,就像李香雨曾经上了初中,老是被人家嘲笑名字老土就回家吵着要改名儿,要不是因为改户口本上的名字需要走关系,说不定她父母还真就给她改了,其实在这个时候农村取名讲究按族谱字辈取,就像李香雨哥哥名字中的宏字,在这个一个村的女孩子十个有五个英四个芳的,雨字也不错了,更何况为了不觉着难听,连宏字都未用,这些小细节也足以看出李香雨父母对她这个幺儿的疼爱了。
李香雨知道自己妈妈因为生了两个孩子都没坐月子,生完孩子第二天就要下地干活,身体一直很差,现在还看不出来,一过了四十就各种病都发作了,就是最后得了糖尿病除了生活压力太大,也有太过劳累、身体抵抗力太差了的缘由。好在现在自己已经十岁了,要是回到个四五岁的时候就是想为妈妈分担活计都没法子,更别说还想为家里弄点什么赚钱的途径了,现在虽然还是太小了,不过要做点什么还是可以了。
没一会儿,天上竟是打起了雷,看来今天这场雨是来势汹汹了,阵阵雷鸣就像敲在人们心坎上,大家越发慌乱起来,好在李香雨家有两个大人挑担子,两个小孩儿也动作麻利,这才刚将最后一簸箕谷子装进爸爸的箩筐中,大颗大颗的雨便下了起来,李妈妈收拾好工具,便跟李爸爸快步将箩筐担回家,临走前还吩咐李宏杰带着妹妹去帮帮那些还没收完的乡邻。现在的农村人还是很朴素的,有点纠纷都多是地里田间的事儿,平时插秧收谷子这些累人的大活计都会互相换着帮忙,今天一起种你家的,明儿就一起种我家的,像这些帮帮忙收收东西的事儿也是经常会做的。
当一切完工李香雨跟哥哥一起回到家时,两个孩子全身没一处是干的,衣服都能拧出水来,李妈妈跟李爸爸也没好到哪里去,两人也是顶着雨将晒着的柴火收回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喵~取名无能星人o(╯□╰)o不过农村的话确实是这样啦,英啦芳啦还有花、秀是最多的名儿啦喵~
☆、父亲被迫要离家
王秀娴见两个小孩回来了,连忙收拾好刚刚自己和丈夫才换下来的脏衣服,手脚麻利的从床头那个破旧木提箱里翻出两套干净衣服来递给两兄妹。
哥哥宏杰一脸自然的脱光身上的衣服换上干爽衣物,香雨可就犯难了,爸爸妈妈都在屋里呢,更别提还有哥哥在了,香雨哪里好意思放着大家的面儿换衣服?
看着哥哥换好衣服都开始坐上小床爬在柜子边儿写作业了,再看看自己脚下不断流出的水将地弄得湿滑,心中默念我是小屁孩儿我是小屁孩儿,这才一咬牙快速拔下衣服跳上蚊帐遮着的床,再用被单头头尾尾的一盖,在被子里摸索着套上衣服。
原谅她这内心近三十的老熟女实在没办法一副坦荡荡的在大家面前厥着光屁股穿衣服吧阿门。王秀娴听见床咯吱作响,这一看,可就乐呵了。
“哎哟喂,咱们家的假小子也知道害羞啦?这可奇怪啦,平日里跟群野小子上树摸蛋下田摸鱼的,前几天不是还去捅下了蜂窝嘛。”
香雨憋得脸蛋红红的下了床,也不接话头,只滇怪的瞪了一眼自己这个太过调皮的母亲,就爬到哥哥小床上坐着看哥哥做作业。
现在的母亲还没有被生活磨去朝气,小时候总是带着两个孩子玩儿捉迷藏,然后悄悄跑掉,等孩子找的急哭了才笑嘻嘻的跳出来对孩子一番嘲笑。
李爸爸坐在长凳上掏出一支烟点上,满眼笑意的看着调笑小女儿的妻子,听着外面的风声雨声,听着妻子脆脆的笑声,心里满足极了。
“咱们家也是该建个房了,香香也长大了,两兄妹都得一人一间屋子才是回事儿。”
“修房?咱们现在手头的钱都给掏空了,孩子学费也是极大开支的。”
王秀娴将脏衣服全收到一个桶里,等会不下雨了就得赶紧洗好,夏天家里的换洗衣服最多也就一人三套,万一天气不好,可就没衣服换了。将桶放在角落,又爬上床看屋顶浸水没有,见果然开始漏雨了连忙拿来一个盆子放在帐顶上接好。
做完这些在门口瞧了瞧隔壁公公婆婆他们的动静,这才回头气哼哼的说:“也不知道你那爹娘是怎么想的,哪家不是把儿子当个宝?偏你爹娘把儿当草,对那三个女儿倒是捧上天去了。前年辣椒价格高,咱们运气好种了好几亩,加上以前橘子甘蔗那些,也是四五千的存款了,当初要是买了砖瓦,现如今都能住新房了勒。可你那对爹妈偏见不得我们好,想方设法的从咱们这儿掏钱,前年大姑子出嫁都闹腾着要咱们出!还不能办得差了,这嫁个庄稼汉子还花了两千多,咱们自己都是用的破家具呢,倒是给她办全套的去了,那时点头慢了你那妈还跑晒场上滚了几圈…也是我爹妈死的早,一个哥哥也不亲近,不然哪容得我这般被人欺负?”
王秀娴越说越气,到最后却是眼眶都红了。
王秀娴当初一进门,李家两老不想自己女儿下地,就把所有地给李显明两夫妻种,收粮食的时候却要分将近一半的粮食,农业税还得儿子儿媳交,这虽不公平,好在家里人多地也就分得多,李显明夫妻一年四季的劳作,还见缝插针的在地空闲的时候种些甘蔗辣椒什么的经济作物,山里还种了二十几棵橘子树,林林总总的也算收入可以,可偏李显明有一对奇怪的父母。
要说这李显明的老父母亲也奇怪,不亲唯一的儿子,对外也宣称以后要靠女儿养老,这话让不明情况的人听见不定咋想李显明呢,对香雨兄妹也一直抱着冷漠无视的态度,从小到大就没抱过,反而对前年大女儿生的外孙疼到了心坎里。
香雨听见妈妈的抱怨,也想到了大姑,前世不止大姑,二姑姑打算出嫁的时候爷爷奶奶也逼着爸爸想办法出嫁妆,最后二姑姑死活不嫁,跟幺姑姑一起在同村姑娘的带领下去沿海城市打工去了,后来直接在那边找了两个男人嫁了,这才作罢。
不过提前凑出来交到爷爷手上的钱还是没拿回来,后来哥哥生病,实在缺钱,去跟奶奶说借回来用用,都背骂得狗血淋头。李爸爸听着妻子的抱怨,也不吭声,只默默听着,儿不言母过,李显明还是不能说自己父母的过错。
一时间屋里的气氛僵冷得很。等王秀娴缓过气来,李显明大大的吸口烟,幽青色的烟雾从鼻息间喷出。
“村头上个月农忙回来的老二哥前几天问我要不要跟他去北方K市打工,搞建筑,帮着打杂的话每天也有三十几块钱,如果学会了他那手木工活,一天就有四十几。每年农忙的时候也可以跟老二哥一起回来一趟。”
李显明本来还在犹豫,不放心年轻的妻子一个人承担家里的重担,可眼看着儿女长大了,以后读书也是笔大开销,这才下定决心。
王秀娴本来拿出针线篓子准备做布鞋底的手一顿,唇蠕动几下,终究没说出口,这几天她是知道丈夫夜里常常失眠,本以为他是担心晒粮的食,没想到却是这事。
一时间这个以夫为中心的农村妇女心里慌乱起来,这么多年来家里的大事都是家里男人拿主意的,种地自己虽然有几十年的经验,可从没做主过,又想到丈夫走后自己一人带着两个孩子,还要不时被公婆小姑子们挑剔,到时连个抱怨的人都没了,心里顿时搅成一团。
“好了,不是每年都能回来两趟嘛,过几天粮也晒干了,下半年也没什么忙的了,况且我也就是跟去看看情况。”
早在香雨兄妹听到爸爸说要走的时候两人就转身认真听着,香雨这时才记起前世李爸爸好像就是这个时候走的,只怪以前自己只知道玩儿,又成天没心没肺的没深刻的印象。
前世李爸爸在建筑工地上一干几十年,直到六十岁工地上都不要人了才回家种地。工地上一块钢板就有几十斤重,工人们还得单手提起来,当初香雨的学费就都是李爸爸这般一锤一锤敲出来的。
李爸爸的几句宽慰的话显然不能让正彷徨不安的妻子放心,在心里长长的叹口气,李显明将快烧到手指的烟头丢在地上一脚踩灭,起身拿出一顶斗笠。
“好了,秀娴,我这就去老二哥家商量商量,顺便再上村长李三哥家说说,让他上粮税时给咱们家帮衬一番。”村长李开祥是李家本家,也是李爸爸当初的小学同学,跟自家关系很好,平日里也没少照顾李显明一家。
眼看着李爸爸冒雨出了门,家里一阵寂静,一时只能听见房顶雨滴敲击瓦片的清脆声。
“妈,你也别担心啦,爸爸又不是去很久,现在都九月末了,最晚今年十二月就会回来吧,放心吧,我和哥哥会听话的。”
话说完李香雨侧身冲身边的哥哥眨巴下眼,李宏杰立马会意,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会照顾妹妹还有妈妈。
“就是,妈,放心啦,不是还有你威武又聪明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