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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果道,“要不是真的,今天也不能上本。”
朱庆道,“你们也不知会我一声,难道我不是卿表妹的兄弟?”
凌腾道,“这事儿,也不必咱们都上,不然露了根底不说,倒显着结党似的。虽说如今咱们官位不显,小心无大错。倒是朱大伯那里,你得去说一声了。”
朱庆道,“这是自然。”他自幼念书,与赵长卿见得也不多,真正亲近起来还是这两年,大家都在帝都,他定亲成亲,赵长卿都过去帮衬,很是尽心。他娘与赵长卿关系是真的好。
果然,袁氏一听儿子说赵长卿要和离的事,当即傻眼,问,“什么时候的事?”
朱庆道,“就前天。夏家悄悄给夏文纳了个妾,藏在夏少卿府上,卿表妹连知道都不知道,如今那妾室都有了身子。”
袁氏一拍桌子,恨声道,“烂泥扶不上的墙的种子!一家子混账!这事不能算完!”就是为子嗣纳妾,也没夏家这样干的!
朱庆道,“早上阿白他们在朝上狠狠参了夏文一本,连带着夏少卿府上,如今监察司在查此事。”
袁氏又傻了,问,“难不成还经了御前?”
朱庆道,“卿表妹是诰命,想要和离可不容易,自然先得把夏家按下去,不然他们拿卿表妹无子的事来说,更不好和离。”
袁氏生气,是气夏家行事不讲究,她真没想到赵长卿是真要和离,袁氏问,“这么说,长卿是一定要和离了。”
“我看是这样,要不,阿腾阿白他们也不会真就上本把事闹大。”
袁氏轻叹,“这就有些急了,五六年的夫妻,只要把那不安分的女人处置了,继续过日子就是。”
朱庆道,“这是别想了,监察司真查明了此事,我看,夏文官位难保,还怎么继续过日子?”其实,这些烂事儿,哪个豪门都不罕见,但,一旦闹出来,闹到朝廷上来,这就是私德有亏。
袁氏叹口气,夏文前程挺不错的,如今撕破脸,真断了夏文的仕途,看来赵长卿是真不准备回头了。袁氏道,“出了这样的大事,我竟不知道,我得去瞧瞧长卿。”
朱庆道,“卿表妹去了西山苏先生的别院,娘你要去,问明白卿表妹的意思,夏家那边,总要有个长辈去交涉。苏先生与卿表妹亲近,到底不若咱们是骨肉之亲,名正言顺。”
袁氏道,“这是当然。”
朱庆叹口气,袁氏问,“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朱庆道,“这和离,只怕不好离。”
袁氏道,“这不用担心,长卿吃不了亏,你赵家表叔救过太后娘娘的性命,既经了御前,总有几分香火情的。”
朱庆吓一跳,问,“娘,赵家表叔救过太后娘娘的性命么?”
“是 啊。”袁氏叹,“我如今精神头也短了,竟没跟你说过。说来都是十来年前的事了,那会儿你还小,这些事,也没人你们小人家说。就是先帝四皇子谋逆时,劫持了 先仁德亲王与太后娘娘到边城,要出西平关。那会儿太后娘娘还没入宫呢,长卿他爹是百户,碰巧救了太后娘娘。”想到赵勇这运道,袁氏也得感叹,谁能想到当初 赵勇救个小女孩儿,如今这小女孩儿就成了太后呢。赵勇年纪并不算大,说不得还大有前程。
袁氏对儿子道,“你心里有数就成了,咱们这样的人家,也不要到处嚷嚷,倒叫人笑话。”孩子们都有了出息,只是这官场,独木难支,心里有数,互相帮衬才好。
朱庆笑,“难道我还不知道这个。”
袁氏一笑,“不过白嘱咐你一句。”
袁氏带着儿媳妇程氏一道去的,她就这一个儿子,教导媳妇也用心,道,“我是看着长卿长大的,她就如同我的女儿一样。你们定亲成亲,都是她过去帮着我一并料理的。“
赵长卿并不是难相处的人,程氏嫁到朱家,自然与赵长卿有所来往,她问,“太太,表妹这是铁了心要和离么?”赵长卿这个年纪,和离后还能嫁什么人呢?不见得比夏文更好。
“长卿啊……”袁氏叹,“她行事素来不与常人同,你留心看就知道了。”袁氏已有了些年纪,这几十年的阅历也不是假的,别的女人和离,没有娘家怎么成?如今,赵家还在边城不知此事,苏白几人便已为赵长卿出头。
这些,都是赵长卿先前结下的善缘。
近几年,袁氏越发有些明白当初为何老太太在世时这样看中赵长卿,甚至几番想将赵长卿许配给朱家子孙了。
可惜,彼时无人看到赵长卿的价值。
或者,人这一生就是这样不得圆满,如赵长卿这样的人,偏偏不能生育。一个孩子重要,还是赵长卿更重要,这个选择并不容易,起码在袁氏看来,夏家卸磨杀驴的时机选错了。
当然,现在绝不能承认赵长卿不能生育,苏神医都说赵长卿的身体是好的,要怀疑的是那姓李小贱人肚子才是!
袁氏见到赵长卿时,赵长卿的心情已经调节的很不错了,起码,袁氏看不出赵长卿半点即将和离的痛楚与狼狈来。
赵长卿这样,袁氏脸上也就没什么悲戚了,她叹一声,道,“要不是听阿庆说,我都不知道出了这样的大事。那些养不熟的白眼狼,只当咱们家没人还是好欺负怎地?长卿,你心里有个主意没?”
其 实,赵长卿自己也没料到苏白几个这么快在朝中发难夏家,她道,“我已经写信回家,让父亲写一封请求我与夏家和离的折子送来。现在监察司介入此事,反是简单 了,只要监察司公公正正的查,监察司一结案,我就上书和离。”这就是诰命在身的好处与坏处了,诰命和离素来罕见,这是要经官的。
赵长卿思路清晰,袁氏心下感叹,夏家实在作死,赵长卿平日里和气归和气,可是半点不好惹。袁氏皱眉,“咱家与监察司素无交情,听说,监察司极不近人情的。”要是别的衙门,去朱大老爷府上求一求,总能走一走关系。
赵长卿道,“满朝文武,没哪个真与监察司有交情的。咱们没有,夏家也没有。监察司既要查,这样的小事,不会耽搁太久,待监察司查过,夏家定会纠缠的,到时怕要麻烦伯娘替我出头。”
袁氏道,“这有什么麻烦的,都是应当的。既然你定了心意,我就也不劝你了。你年岁也不大,又有这样的本领与容貌,有空还是要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赵长卿知袁氏好意,点头应了。
她已是不打算再成亲的了,尽管不想承认,可两辈子都无子,或者真是她身子有问题。既然命中注定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她何必要嫁去别人家做牛做马。她不缺银钱,将来收养几个孩子,过把做母亲的瘾就是了。
赵长卿留袁氏婆媳一道用午饭,不想午饭还没吃完,监察司的人就来了。
袁氏微露惊容,赵长卿轻描淡写,“兴许是来问我些夏家的事情,我去去就来,伯娘安心用饭。”
袁氏有些不放心,叮嘱道,“多带几个人再过去。”
赵长卿应了。
赵长卿委实未料到,这么一点小事能惊动监察司司长林大人。
来人是林随。
林随身边跟着一个相貌平平的百户,几个黑衣劲装的监察司的侍卫。
赵长卿与林随见面有限,但,每次见面,赵长卿都要在内心感叹一声,造物者实在偏心,将这等美貌付与一个男人,实在浪费。
与林随彼此相见过,林随冷冷开口,“本官奉陛下口谕调查夏家私德之事,此事,赵安人是当事人之一,想来是知道一些内情的。”
赵长卿道,“我也是前天才知道司直郎纳妾之事的。”
林随问,“赵安人是如何知道的?”
赵长卿没有半点保留的说出来,连带着她与李氏的渊源一并说了。林随听得唇角一勾,按理,这只是一个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小动作,但林随就能从这小小的一勾唇中表现出那种别提多可恨的幸灾乐祸来。赵长卿这样沉稳的人都给他一勾唇勾得心火暗起,问,“这很可笑?”
林随真就给她笑了一个,点头道,“本官最爱听这些忘恩负义的事儿了。是很可笑。”
赵长卿:……
☆、第255章 这一刀
林随两句话将赵长卿噎死,便趾高气昂的离开西山别院,继而去了夏少卿府上。
此时,夏少卿刚刚与夏恭人吵完。
夏少卿埋怨夏恭人不该接手这事惹来麻烦,夏恭人也满心冤枉,“我还不是看文哥儿这个年岁没个后可怜,要不是赵氏嫉妒,咱们用出此下策。亏她怎么还有脸告上朝廷去,只嫌别人不知她丢人呢。”
夏少卿怒,“如今别人都在看咱家笑话,你还有心思去想别的!当初为什么要给文哥儿在酒里下药,就是纳妾也要光明正大的纳!”
夏恭人道,“下药可不是我的主意,是族婶想的法子。”
夏少卿不耐烦的摆摆手,“赶紧,把当初经手的奴才们都叫过来,一会儿监察司就来查了。”
夏恭人惊道,“一点子内宅之事,如何就牵扯到监察司了?”
夏少卿气不打一处来,“内宅?今天边城那几个王八小子,参我与文哥儿私德不修,还有许多胡言乱语、无稽之谈,陛下命监察司来查证此事。我还得写折子自辩,你打发人去跟文哥儿说一声,让他有个心里准备。”妈的,姓苏的还敢说他是吕不韦!
夏恭人这才不敢多嘴,连忙令人去夏家报信儿。
林随命将涉事下人带到监察司去,问夏少卿当时可知晓此事,夏少卿道,“我事后方知。我那族侄,成亲六载都是膝下荒凉,为着子嗣传承方要纳妾,赵氏以和离相威胁,司直郎最重情义,只是家中长辈如何能不为他着想呢。”
林随未对此有任何表态,道,“既是司直郎想纳小,焉何还要在他酒中下药?”
夏少卿为难道,“司直郎念着他们夫妻几年情分,不是很同意纳小。是我们做长辈的着急,就使了这个法子。李氏是过了纳妾文书的,司直郎睡自己的妾室,又不犯法。”
林随问,“夏大人会同意将李氏养在府中,是经过司直郎相托的吗?”
夏少卿道,“那倒没有,是我那族婶相求。”
林随问,“是夏老太太亲自相托于夏大人吗?”
夏少卿道,“是族婶与内人说的,内人转告我知道。谁家女人六年生不出儿子还不允男人纳妾啊!”当初觉着赵长卿旺夫,如今看来,再没有比这女人更克夫的。一点子小事,竟然要闹到朝廷上去,如此不识大体,帝都城舍她其谁!
林随对此不置可否,“李氏在您府中居住时,您可与她相见过?”
夏少卿连忙道,“万万没有此事,我对天起誓,我与李氏一面都没见过。”
林随命人记下夏少卿的说辞,令夏少卿签字画押按手印,又道,“我还要问令夫人几句。”
要见内眷,夏少卿颇有几分不豫,林随道,“我是自赵安人处而来,我想,我来问话,总比叫手下来问要好的多。”
夏少卿只得命人请了老婆出来,夏恭人早知监察司的名声,面儿上没有半分往日的泼辣,只是什么事都往夏老太太与夏太太身上推,“实在拗不过族婶所求,我方应了的。就是李氏在家里住着,每日也是院门紧闭,等闲不叫她出来的。”
待夏恭人说完,同样签字画押按手印,林随又去了夏家。
到夏家时已近傍晚时分。
夏家惊惶未定,夏文朝上被参的事还是夏恭人打发人来告知的,对于刚发迹未久的夏家,这是再未经历过的大事,阖家人惊恐不安,唯仍在病中的夏文一声长叹后一派淡然,不见半分慌乱。
夏老太太更是在得知苏白等人在朝中参奏夏文之事后,骂赵长卿骂了一千声毒妇,骂赵长卿她在行,如何应对监察司,这就超出了夏老太太的业务范畴。夏太太则是满心后悔,李念琴这事做的急了些,不然何至于此。
如今长子病着,阖家搬出了赵长卿的宅子,衣食住行、延医买药都要她掏钱,夏老太太又不肯降低生活标准,夏太太此方尝到“帝都居,大不易”的滋味儿。
林随到了夏家,先问夏老太太,“是老太太主张在夏少卿府上给司直郎下药的吗?”
夏 老太太瞪眼,“我,我这都是为了抱重孙哪。文哥儿媳妇不准文哥儿纳小,她自己又生不出来,我才想了这个法子。”女人三年无所出便能休掉的,他家又没要休赵 长卿,不过是给孙子纳个妾而已,怎么倒成罪过了?天底下,十家有八家都是这么干的,怎么朝廷连这事都要管啊?夏老太太十分想不通。
林随问,“药是什么药?从哪儿买的?”
夏老太太老实道,“我哪里懂得什么药,是我那侄媳妇一手包办的。”
夏姑妈生怕老娘吃亏,忙作补充,“就是下药的法子,也是族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