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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如何会被她卖出去,儿子虽在身边,可也是吃了不少的苦头。
要论日子过得好坏,她是比两个嫂子过得都要好,可若是论在孙子孙女儿上头,那就不止差了一截半截。大房的孙子都快到了娶妻的年纪,没准过个三两年曾孙子都要出来了,她家里却还连个影儿都无,所幸现下就快有了。
甄氏刚一舒展眉毛,立马又给拧巴上,那个身骨那样柔弱,怀不怀得上还是问题。叹一口气,不免在心内又埋怨一回儿子。
甄氏报出了自个身份,几个侄媳妇儿才明白过来,知道是丈夫婆婆嘴里常念的那个嗜赌成性,短命早死的三叔家的。心里虽是纳闷,可来者是客,还是给请进了堂中。
“公婆与男人们去地里干活了,婶儿先坐着,我去寻他们回来。”大房幺子的媳妇儿送了茶来,早先抱在怀里的娃娃叫她一把送到妯娌手上,道完这话,转身就出了院子。
甄氏鼻孔朝天,坐在堂屋内未再吭声,陆叙候了一晌,便觉不妥,起身出了院子,立在家门口候着。远远便瞧见一行人走来,上一回见面还是孩童时期,眼下几人走近,却是一个也不识得。
还是扛着锄头的陆大伯凑近来瞅他两眼,一时激动的哽咽起来。“这、可是老三家的叙儿?竟已这样大了。”陆大伯老泪纵横,伸手就要抚上他的肩,哪知半道上就叫儿子拦住了,“爹,有话进屋再说。”
陆大伯缩回满是泥土的手,在衣上揩了揩才道:“走吧,同大伯家去。”
此番前来,本就是有求于人,甄氏便是心中芥蒂难除,眼下也不得不扯出笑来。母子二人在陆家祖宅用过午饭,听完大伯二伯两家唱完戏后,才徐徐道出来意。
“这是天大的好事儿啊!老三在地底下也能安心了。”陆大伯道,大伯娘田氏也是笑起来,“还是弟妹有福,娶了个金枝玉叶做儿媳,哪像我家这几个,粗枝大叶的除了好生养之外就无其他好处了。”
甄氏听了这一言,想笑却笑不起来,如何不知田氏话里藏话,无外乎就是炫耀自家儿孙满堂。
这一点她甄氏确实比不上,只她从来不是肯受气的主,扯了扯嘴角方道:“哪是什么金枝玉叶呀,不过是身份上好了一点,日后叙儿做了官,该有个知书达理的媳妇才行,我原是想说个乡下姑娘的,可就怕到时上不得台面。”
这话一道出来,可不止打了她田氏的脸,甄氏自个也是乡下出生,只如今她并不在乎,屋里立着的几个侄媳妇儿哪个不是乡下姑娘,面上虽未显出不快,可个个心里头皆是生出不喜来。
陆叙暗叹一口气,娘这话太狂妄了,如今八字还未一撇,就提上做官的事来,不说日后能否做官,便是做了官,这番话也是极为不妥。心下略觉尬尴,面上却不得不打起圆场来。“我娘一心望子成龙,叫各位瞧了笑话。”
甄氏听这一言,才略翘翘嘴角笑道:“我自来便爱与你伯娘说笑,她定然不会介意。”甄氏道完,便去看田氏,田氏心里再是厌她,却不好当众显出来。
提亲一事刻不容缓,当日下午陆大伯便同陆叙一道去了城里,傍晚就连夜赶路。几日后抵达祁安,此番陆叙未再于客栈歇脚,而是住进了襄王安排下来的一处小宅内。歇息一晚,次日便入了襄王府求见襄王。
襄王本就有意用他,眼下正是贿赂人心之时,自是对他有求必应。且这事于他而言实在微不足道,早在几日前便将此事交与赵侧妃来办,眼下祁安城最好的媒人已经请到,就等上纪家求亲。
按着习俗,该是早晨上女方家提亲为妙,因而待一切事情谈妥,时辰上已是耽搁了,陆叙只好定在明日早晨。
翌日一早,周氏刚同女儿用罢早饭,便有小丫头急急跑进来。“太太,府外来了媒人,说是替人说媒来了。”周氏正在屋里做账,听这一言,手上就是一抖,笔杆子一瞬便落在了纸上,她皱着眉撕下那页叫墨汁染糊的纸,铺张在一边,才又慢慢誊写过来。
“大清早的可是脑子灌了水,府上姑娘俱已定亲,何来这说媒一话。”周氏面显不虞,斥责道,“定是上错了门,打发走便是。”
小丫头踌躇一会儿,自觉对方未上错门,可太太已然这样吩咐了,她又不得不遵从。待她折身回去后,与那媒人道:“您定是上错了门,咱们府上姑娘皆已定下亲事,您还是回罢。”
“错不了。”媒人笑着道,“去与你家太太说声,便道我是那住在城东的花媒婆,这回来便是替人求娶居在府上的佟姑娘的,你这般说便是,你家太太定然识得我。”
小丫头复跑进去传话,刚一道完,果见太太停下手上动作,片刻后站起身来,面上神色不明。“既如此,便请花媒婆进来。”
周氏一时心中疑惑,这花媒婆甭看她只是一介媒人,可在这祁安城的众媒人当中,独她最为体面,寻常人家皆是请不起她,除了大家世族能够请动之外,旁人是想也不用去想。
眼下她贸贸然上门说媒,还是为那小贱人说媒,周氏心里是既想知道对方是哪家的,又不甘心小贱人坐在家中,还有人上门求亲。
由着丫头略微整理一番装束,周氏才缓步来至会客厅。“花媒人是要为哪个说媒?”周氏在上首坐下,对着坐在下首的花媒人道。
“天大的好事儿!”花媒人笑着道,“早几日前我便得了襄王府嘱托,今日来亦是襄王吩咐来的,太太是个有福的,你家姑娘亦是个好命的。”
听罢,周氏心里咯噔一声,当场就脸色微变,“难道是为襄王来提亲?襄王妃?”周氏心跳骤快,喉管发紧,只盼花媒人答声不是,若是当真如此,她真不知该如何作答。
“太太想岔了意。”花媒人道,周氏大大松了一口气,渐渐恢复神色,方听着花媒人又道,“却是为着襄王的好友陆公子来求的亲……”周氏听她道完对方的长相年岁家世背景后,不免微微蹙了眉头。“你道他是青州人士?不是祁安人?”
“未错,便是青州的。”花媒人道,许是怕周氏觉着门第低了,便又接着道,“陆公子并非平头百姓,眼下已有了秀才的功名,且还在筹备着明年的秋闱,可见是个上进的,你家姑娘嫁过去了,也未必算是低嫁。”
“此事还容我与老爷道道,两日后再予你答复。”周氏道出送客的话,花媒人立时站起身来,见周氏这般,心里却未有不满之意,女家本就不可当即应下,只会显得没羞耻不矜持,容易叫男家看轻,这样考虑个两日,却是再寻常不过。
花媒人走后,周氏便再坐不住,当即便派人请了纪老爷家来,纪老爷一听这事,亦是跟着一惊。“怎么这般突然?这陆家又是哪一家?竟从未有闻。”
“不过寒门小户,老爷哪里会有闻。”周氏道,语气略有些轻蔑之意,“只不知如何攀上了襄王,若是其中无襄王在保媒,妾身又如何会因此搅扰了老爷,佟姐儿再是如何,也不该嫁给这样一个穷酸小子。”
“既是青州人,必是与均儿相识,来人,请大爷来我书房。”纪老爷凝眉道,未再同周氏多说,径直去了书房。
不一时纪大爷进来,先是施了一礼,随后方问:“父亲唤儿子前来,所为何事?”
“还不给我老实交代!”纪老爷一瞬沉了脸色,指着他骂道,“你将佟姐儿安在青州,今日便有个青州的小子派媒人前来求亲,你给我说清楚,这事儿你究竟知晓不知晓!”
“父亲息怒。”纪大爷道,语气不疾不徐,“此人乃儿子故友,自小习得医术,且医术了得,在坊间口碑良好,佟姐儿发病几回,皆是他前来诊治,想是这样一来,才叫他生出此意……”
观父亲面色渐缓,纪大爷不由又道:“他如今亦是考中秀才,同儿子一般,还要参加次年的秋闱,眼下又得了襄王赏识,想必前途无量……”
纪老爷哼哼两声,“哪日将他领进来叫我瞧瞧。”
☆、第66章 受委屈
一连两日,佟姐儿去上房请安时,皆觉得周氏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今日同样揣着疑惑告退,将一行在半道上,便碰着了珍姐儿那个死对头。
“佟表妹果然不同,去异地休养一回身子,不说把气色养的好了些,便是女儿家的终身大事也私底下解决了。”珍姐儿嘴角噙着笑意,语气尖刻又蔑然。
平心而论珍姐儿亦生的十分好看,只她是因艳而美,不比佟姐儿周身上下哪一处都好似经过精心雕琢一般,叫人挑不出半点瑕疵不好。
珍姐儿十年如一日地爱着红衫,她身量窈窕曼妙,唇上口脂抹的鲜红,二人离得不算远,因而佟姐儿便是要看她,也需微微仰着面。“二姐姐在说甚?我为何半句也听不懂……”
佟姐儿面上镇静,心下却是咚咚跳起来,可见是有些被吓住。
“我不是二哥哥也不是大哥哥,你无需在我面前装。”珍姐儿瞥她一眼,接着道,“你嫁不嫁人我不管,我只是好奇……”不怀好意地笑笑,凑近她耳边,“你在薛家待了那样久,难道还是完璧?”
“啪!”
珍姐儿捂住脸,震惊地看着她,“你、你竟敢打我?”珍姐儿吼道,她的两个丫头立刻上前替她查看伤势,玉白的面上正印着一个浅红的手印,可见佟姑娘还真是使了力气。
手心里传来刺刺的疼痛,佟姐儿一下回过神来,心里既觉不安又觉痛快,愣怔之间,珍姐儿已经冲了过来,“啪”的一声脆响,扇中的却不是她的脸,而是平安的。
珍姐儿见此,怒意更甚,命身后两个丫头上前,一时间四个丫头揪成一团,珍姐儿立在一旁冷眼看着,她的两个丫头到底是训练有加,不过几下功夫便将那小贱人的丫头按在了地上,手上左右开弓,连扇了数掌。
“住手!”佟姐儿牙齿打颤,身形微晃地走近几人,不敢去瞧平安如意被扇红的小脸,意图拉开那两个嚣张的丫头,两个丫头本就泼辣,佟姐儿如何会是她们的对手,被其中一人用力一推,一下便跌在了地上。
臀瓣传来一阵刺痛,抬头便见珍姐儿立在一边翘着嘴角,满眼嘲意。
佟姐儿心下愤恨不甘,强稳住了身形站起来,这回不再扯手臂,而是去扯二人的头发。
两个丫头登时一声痛呼,挣扎着要她松手,佟姐儿从未做过这样的事,自然骇得不行,手忙脚乱之下也不管握住的是甚,用力就给往外扯,哪知这回却是换来二人一声惨叫,捂住耳朵便在地上打起滚来。
佟姐儿手上一颤,两只带血的耳坠子便落在了地上,玉手上也沾了几滴温热的血,光看一眼便骇得小身子一阵打抖,哆嗦着摸出绢帕狠命擦了一阵,手背上擦红了才一把扔开绢帕。
珍姐儿恼地一下近前,揪住她的衣领,想也未想便是一巴掌扇过去。“小贱人!”佟姐儿只觉面上火辣辣的疼起来,一阵头晕目眩人便又跌在了地上,掌心一触地面,便被磨出血来。
珍姐儿一手抚脸,一面走近了伸脚踩上她的玉手,将一使力,佟姐儿便颤声尖叫起来。珍姐儿一惊,四处望了一下,才发觉不远处正有人驻足观望,正是心惊时,身子便是一晃,原来是小贱人的两个丫头跑过来了。
“姑娘姑娘。”两个丫头面上红肿,眼眶里蓄满泪意,见姑娘一张小脸煞白如纸,俱骇得魂飞胆丧。
杜氏远远便听见花园这边有动静,先还未怎样在意,待她停下来细听,才知又是那珍姐儿作怪了。走近一瞧,果然如此。见地上主仆三个俱是面上挂了彩,又观一旁骄傲的跟孔雀似的小姑子,多少还是沉了脸。
珍姐儿轻哼一声,她就从未将这大嫂放进眼里过,眼下见了她,只敷衍地见了礼,随后便喊了两个丫头起来,二话不说就是走人。
杜氏看着她离开,难免叹了口气,蹲下/身子一瞧,才发觉不光面上有个巴掌印,就连手上也叫磨出血来,杜氏倒抽一口气,叫平安如意搀了她起来。“且先回屋,大夫我已命人去请。”
杜氏跟着一道去了碧霄馆,罗妈妈见姑娘好端端出门,回来时却是这样一副模样,险些就要栽倒。扶她在榻上坐下来,这还未开口,姑娘就似再也忍受不住的哭出来。
罗妈妈慌得一面替她沾着泪,一面拍她,“姑娘可莫哭了,面上有伤,哭多了要坏脸的。”哪个姑娘不爱美,听这一言,果见她渐渐歇了下来,眼下杜氏还在一旁,有些话自然不好多问,只好候着大夫来了。
不一时大夫便到,这宅门里就是是非多,他也不问这伤是如何致的,只公事公办地开了药,嘱咐了一日擦几次,一次擦多少后便是离去。
罗妈妈替姑娘擦了脸,正细细为她抹着雪花膏,杜氏见大夫走了,便才温声安抚道:“佟妹妹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