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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便能成的。
甄氏原先还怕儿子凭了此间宅子,她心中想着,落叶归根落叶归根,任你人去了哪处,这老窝总不好一下弄没了,思得长远一些,若是日后仕途不顺又要回乡时,老宅叫凭了出去,一家子没得地处歇脚是怎样也不行的。
好在儿子并未提这茬,她这才放心不少。
近段时日,家中不乏时常有客上门,各样礼品都快堆成山了,甄氏是整日笑得合不拢嘴。陆叙见此,却是拧眉,虽说此乃人之常情,可次数频繁了,到底惹得人不喜。
百来年才出一个举人,不说一干族亲前来贺喜,便是当地颇有声望的乡绅地主与家中富得流油的富商竟也在其中。这些个人却不同寻常人家一般送礼,阔气的扬手就派人抬了真金白银送来,甄氏早些还不知里头装的何物,待人离去后,这才回房打开箱子一看,登时就惊得张大嘴巴。
好家伙!一把年纪了还是头一回亲手摸着,金灿灿的光晃的她眼睛都不敢直视,颤巍巍地合上箱子,儿子恰巧出门办事不在身边。心里头藏了这样大的事儿,又无个正经人可诉,只得心口怦怦乱跳地坐在屋内候着儿子归家。
佟姐儿今儿早起便觉出有些不适,待用罢早饭后才知是小日子来了。不过一个早上,小脸便比得往日白了两分,此刻正卧在榻上歇晌,眼下虽则少再犯病,可自古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要想将身子骨养的结实起来,却不是一日两日的功夫便可成。
九月的天,凉席上却还铺了层薄褥,佟姐儿侧卧于榻上,微微垂了眼睫。罗妈妈晓得她身子不适,早早便服侍姑娘喝下一大碗姜糖水,眼下便是大热的天,也是为她薄薄覆上一层薄衾。
罗妈妈为人仔细,时常命俩丫头注意着上房太太的动静,不久前院里闹哄哄的,不难猜出又是有人送了礼来。作为姑娘的奶母,如今姑爷中了举,罗妈妈自是一百个高兴,当日。她便觉这姑爷气度不凡,如今再观眼下,可见她是未看走眼。
当了举人老爷,便是一脚已经踏上了官途,不论明年春闱过不过得了,由人举荐出来分个知州知县老爷的希望也是极大,当然,若是能高中三甲,日后留在今上身边任职,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姑娘可得养好了身子,早日为姑爷怀上骨肉,如今眼看着姑爷身份上节节高升,日子也是越发好过了起来,若不赶早怀上一个,他日烦恼事情定然增多,只怕姑娘也会为此着急。”
到底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比得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家自是要想得深远,如今二人是如胶似漆,恨不得时刻缠在一块儿。
可这自古以来,男子皆是朝三暮四,喜新厌旧惯了,清贫人家恐怕要好一些,可一搁在富贵人家,哪个家里不是三妻四妾,上头一房正房嫡妻,底下又是好几房侍妾与若干艳婢,不说男人一个心被分割成数块,便是一院子的女人家,也要吵得日日不得安宁。
好在自家姑娘天生条件好,生得一副好样貌好脾性,讨了姑爷的喜欢。
可这再喜欢,也唯恐会有哪一日厌倦的时候,男儿家生性风流的本质也要暴露出来。作为妻子,自不好干涉,若是干涉,便属不贤惠、善妒,一垒垒罪名扣上来,不说在外有了个坏名声,便是夫妻二人的关系也要因此坏上不少。
罗妈妈作为下人有些事自然不好过于干涉,可这女人家一辈子立身的根本便在于孩子。如今早早有个嫡亲的儿子作为立身之本,他日后宅便是再热闹,这当家太太的地位却是无人敢觑,也是提前遏制了嫡庶之争。
佟姐儿静静听着,心里却不似罗妈妈这般想,她却是真的心慕夫君,打心眼儿里想要为他孕育骨肉。小日子又来了,不得不说心下有些失望,可夫君的话仍在耳畔盘旋,说是要再待个两年,眼下不急。
她心里虽然期盼着,可若说着急,却也是不如何着急。说来说去,还是怕婆婆着急,今日晓得她葵水来了,便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心里叹气,知晓婆婆背地里埋怨她肚子不中用,嫁进来也有半载了,却是连个怀孕的影儿都无,可见真是个不宜生养的。
这话传进耳中,她还暗里落了回泪,还是夫君抱着她安慰一番才好。后来想是夫君同婆婆嘱咐过,便再未听见甄氏提起。便是如此,她心里也是有些难受,亦是盼着早日养好身子,早日为夫君怀上骨肉。
“夫君道我身子不好,想是还需再养个两年,若是眼下怀了,只怕生产时要遭大罪……”佟姐儿微睁开美目,细着声儿道,“……可我不想再等,就怕婆婆那处要给我使绊子,待我身子干净了,便再问问夫君。”
小两口如今恩爱着,自然这样说,罗妈妈心中虽也怜姑娘身子不好,可这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期间若要发生何事也不是凡人就可测透。
两年实在太过久远了,罗妈妈又是道:“这样的事儿还需问个甚,姑娘又未喝下那避。孕的东西,肚子怎就一直没了影儿?”
这事上头,罗妈妈却真有些疑惑,姑娘虽是身骨弱了些,可这跟怀没怀上却是两码事。佟姐儿半点也不懂,她只晓得成了亲同夫君在榻上行了那亲密之事,便可怀上身孕,至于还需个甚,却是不怎样明白。
眼下罗妈妈这般问,也只是微红了玉面,轻轻摇了摇头。
她只记得每回夫君自她里面出来,便要拿了她的肚兜去包住那处狰狞,她心里头羞怯,从来都不敢去看他那物,每回都是微微侧过身子避开,因此只当他是在擦拭,并不知实际在做甚。
第二日再拾起肚兜,里头便有些她不曾见过之物,面上发红,手上也是微微打颤,并不敢叫丫头拿去清洗,只每回自个拣了去清洗干净。这些事她心里疑惑着,却不好意思同罗妈妈道,因而便只摇了摇头。
罗妈妈见姑娘这样,也明白再问不出个甚,观她面色仍旧有些差了,便就嘱咐她好生歇着,佟姐儿这才又瞌上了眼睫。
天色将暗时,陆叙方回来。佟姐儿早自榻上起身,正跟着丫头一道摆饭,见他进门,便忙跟在其后一道回了自个房里。“面色怎地这样差?”陆叙接过她送上的巾帕,擦了把脸便道。
佟姐儿轻轻嗯一声,挽了袖子又帮他净手,铜盆里装了温热的水,她一双白皙如玉的小手在他手背手心忙个不停,陆叙低头看着小妻子专注的模样,淡淡的芬芳在鼻端环绕,一截雪白细腻的脖颈映在眼帘。
“来了小日子,夫君今夜又要睡书房了。”拿了干帕子为他拭干手,佟姐儿这才又道了一句。婆婆看的严,但凡来了小日子,都不允夫君与她同房,虽则这是自古以来便遗下来的规矩,可她心底照样有些不喜,连带着还生出两分委屈之感。
“左右娘向来歇得早,晚些时候我再过来也是一样。”摸了摸她雪白的小脸,便又是开始更衣。
往日之所以听了娘的话,一是因着她才嫁进来不久,于她太过疼宠定要叫娘不喜。二是他之前课业繁重,因着成亲一事落下了不少功课,平日歇在书房又怕她误以为自己冷落她,轮到她葵水来的那几日,恰好可以借此多得些空闲时间。
“我身上不干净,恐夫君沾了晦气……”佟姐儿咬咬唇儿,正为他理着袖口,听他道出这一言,心里欢喜,嘴上却有些言不由衷。
“既如此,那我便再歇书房罢。”何尝看不出她的心意,陆叙故作遗憾地叹着气。
佟姐儿唇上一疼,紧了紧手指,忍不住仰面看一眼他,心里有些失望。“夫君歇在书房也是好的……”她这样委屈,陆叙便越加觉得有趣,便又故作赞同的颔首嗯了一声。
佟姐儿再不出声,为夫君理了装束,方一道出门用晚饭。
整个席间,甄氏都显得格外着急,饭罢后赶忙拉了儿子进屋,陆叙一见他娘所指之物,面色便是有些难看起来。“平白无故受人贿。赂,实在不妥,明日便着人送回去。”
“送回去做甚!”甄氏连忙上前挡住,只当儿子脑袋进了水,语气便有些不悦地道,“人家好意送来,咱们又给送回去,可不就平白得罪了人。”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今日我受人好处,他日我便需给其好处,岂不是自寻烦恼。”陆叙态度坚决,丝毫不受他娘的影响。
“你说的不无道理,只……”甄氏还是不舍,一想这到手的钱财要没了,心里便有些空落落的滋味儿。“不说还要去祁安吗?去了不要置办宅院?吃穿用度不要了?便是不说这一些,你如今步上了科考这一条道,在外打好门路不需钱财?”
甄氏这话不无道理,寻常人听了只怕是要妥协,钱财哪个不喜,只他如今还未到那一步,手头上还有些活钱,去了祁安不说襄王很可能已为他备好宅子,便是未备好,他大可在祁安租下一个二进的宅子暂且供家人与自己歇歇脚,待日后积蓄足了,再当别论。
“这几家从来不做吃亏的事,个个都是精明的很,今他送来金银贿。赂于我,他日我若不予其好处,你道他会如何?且咱们就要离开,还是少生事端为妙。”
陆叙话一道完,便自他娘屋里出来,到了门边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只觉得娘行事太过草率,从来不曾深思过是否妥当。
佟姐儿回了房,便就着温水擦了擦身子,小日子来了自不好碰太多的水,便是有些不适,也只好忍住。擦完身子换上一身薄软的素罗寝衣,睡在榻上一时半会儿却还有些入不了眠。
白日里歇得久了,夜间便就失了困意,倒在榻上入不了眠,脑袋便不由自主地开始胡思乱想起来。白日里奶母的话还时刻在脑中盘旋着,想要再问问夫君的意思,可眼下又没个机会,只好等个几日能一道同床了再问。
夫君回房洗漱后,便就去了书房。佟姐儿虽是晓得这是规矩,可心里的委屈还是不可抑制地泛滥起来,咬了咬唇儿,便就侧了身子背朝外面,渐渐闭上了眼睛。
半梦半醒间,温凉的后背一热,旋即腰身好似被一双大掌牢牢握住,掌心里传来的温度使得她轻微坠痛小。腹舒坦不少,原本微凉的身子,也渐渐变得暖融融起来。
佟姐儿先时还未在意,只以为自个在梦中,待颈上传来酥。麻之感,这才一下清醒过来。屋里子有些昏暗,丫头们都晓得她的习惯,从来睡觉屋里都得留一支小烛,眼下小烛被吹熄,便猜着是夫君吩咐的。
夜里的月光通过床帐透进来,一圈圈朦胧的白光之下,佟姐儿忍不住翘了翘嘴角。想是察觉她醒来,陆叙不由将她环的更紧,凑近她的小脸轻轻吻了吻。“醒了?肚子可还疼着?”
他的嗓音极其温和,夜里听了心都要颤一颤,便是晓得他看不见,她一张玉面也是忍不住微微烫起来。
原本以为他不会来,未想会是这般,早先还失望委屈,眼下却是溢满了甜意。“还有一丝儿疼痛。”实际她不怎样疼了,却还是想要他怜惜,“夫君进来多久了?”佟姐儿细着声儿道。
“来了许久,就快睡着了。”陆叙嗓音慵懒,难得在她眼前流露出几分疲惫来。佟姐儿自是听得出来,慢慢侧过身子面向着他,玉手抚上他的俊脸,轻声说道:“夫君累了便快歇罢,时辰不早了。”
陆叙懒懒嗯一声,手上将她搂的更紧,俊脸埋进她芳香的发丝间嗅了嗅,方沉沉睡去。
翌日,陆叙起的较早,因此甄氏并不知他究竟自哪处出来。
昨夜一宿不曾睡好,便是因着要还这钱财一事,早间饭桌上,甄氏便板着张面,佟姐儿并不晓得出了何事,只知道婆婆今日心气不顺,暗暗提醒自己莫要招惹了她才好。
“稍后派葱儿蒜儿跑一趟便是,让那几家自个派了人来,当面点清还回。”陆叙语态平和,甄氏却是敢怒不敢言,颇有些拿他无可奈何的味道。
佟姐儿微微垂了头,也是有些听出了门路,晓得婆婆定是收了贵重之物,夫君这才坚决要送回去。
送礼的也是觉着被人打了脸,背地里只怕不会少骂于他,当面还是笑呵呵地抬回去,只道未测着陆举人喜好,实属不该,回头又命人再送了丝绸锦缎与一些时下成熟的鲜果送进来。
虽是不比真金白银来的贵重,却也是精心拣选着送来,光是那丝绸便是上乘之货,锦缎更是花样繁多,色彩斑斓,有没有讨着陆举人喜欢尚不知晓,却是讨着了举人娘子的欢心。
佟姐儿命丫头拆了封,便扯出一截拿在身上比了一比。“夫君,好看吗?”她手上拿的却是一匹桃红色的缎子,面上用金线钩织了纹路,远远瞧着便有些闪耀之感,不论是做成上衫还是下裳,皆不会难看。
佟姐儿见他点了头,便是抿嘴儿笑起来,凑近前就是抱住他的臂膀轻轻摇起来。“还有几匹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