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至于平日里功课的繁重、师父令人发指的训练强度和苏哥儿年纪虽小但精神头儿却异常大的折腾,那简直就是不必赘述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事情她忍啊忍啊得也就慢慢习惯了,但是,只有一件事是让她无法习惯的。
那便是柳湘莲。
其实这三年的时间里,他们相见的次数并不多,满打满算加起来不过也只有三次而已。然而这仅有的三次,却偏偏每次都让人记忆深刻——更准确地说,是让人无法不记忆深刻。
只因,她和这位柳二爷,似乎天生有些不对盘,一见面儿,总有些莫名其妙的“碰撞”。
大约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便已经种下了病根儿。姚珊现今还记得自己被这位二爷撞了个满怀、跌倒在地上的时候那种钻心的疼痛。
如果说那个时候是无心的,那么跟着下来的,虽然不能说有意,却也太过巧合了。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姚珊正在满院子追赶苏哥儿的“乳娘”。这位乳娘奶水一直很充沛,也一直温顺有加,但是那一天,偏偏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发疯了一般满园子疯跑了起来。姚珊百思不得其解,又怕惊动了张友士,他老人家一气之下,给它弄个什么方子药坏了什么的,苏哥儿可就没有乳母了。
大约是小孩子挑嘴的天性,当时奄奄一息的苏哥儿自喝了这鹿妈妈的乳汁活了性命之后,居然真得就认准了这头鹿的奶,其他所有东西一概不沾,加上姚珊边请教张友士边自己钻研,喂给雌鹿的那些珍稀草药,确实已经将这雌鹿打造成为纯中药乳品生产体了。
由此,这位鹿妈妈的地位大大提升,几乎可以说被姚珊视若珍宝——毕竟,如果这鹿出了什么差错,她大外甥可就没有饭吃了。
如此情形之下,那天她几乎是豁了命在追,小桃和胡嬷嬷跟在后面,又是着急又是害怕,一叠儿声地喊:“三姑娘,你慢着点儿,看别摔着!”
一语未了,她已经双脚一绊,往前栽去,慌忙中双手本能地胡乱挥舞掌握平衡,居然被她稳住了身体,但,却也不可避免地一头撞在了迎面而来的人身上。
这个人,居然又是柳湘莲。
她抬起头,看着他愈发冷艳的模样,默默地摸了摸快要塌掉的鼻子,讪讪道:“抱歉,又撞着你了,没事儿罢?”
没想到,她话未说完,已经被推开,对面传来一声冷冷的:“你是不是找此物?”
看清楚他手上抓着的那竟然是方才趁乱跑出去的苏哥儿乳母,她欣喜地点了点头,一抬眼就对上了他的脸,不由得又是一愣。
一年多没见,这孩子出落的愈发齐整,好看得都让她有些不敢直视。不过话虽如此,但她如此骤然突兀地被推开,确实也有些反应不过来,心头微微到底掠过丝不爽,然而见到她的鹿没事儿,也就顾不得许多了。
好吧,就算这次是她走路没有长眼睛撞上去的,她都先道歉了,他还想怎样?
这位柳二爷,漂亮是漂亮,可惜性子太过冷傲了点儿。
她在那里腹诽,却不知道柳湘莲也再一次对她花痴又莽撞的性子加深了印象。
再次见面,又是一年多之后,此番姚珊却是老老实实在药园中拔草,谁料她年龄到底还幼,六七岁的年纪,大约是因着发育周期比较靠后,身形竟比上一年没有什么变化,仍看起来像个五六岁的孩童,虽然药园被张友士精心打造过,内中的杂草并不怎么茂盛,但是对于小小的姚珊来说,拔有些大株植物终究还是太过勉强了。
因着张友士的铁血教育,这个时候,小桃和胡嬷嬷是不准出来帮她的,初时见她一个人累得气喘吁吁,这两名忠仆还异常心痛来着。后来见到她自愿坚持、且从不叫苦喊累,便也就慢慢适应了这种情况——姚珊年纪再小也是主子,主子要自虐,奴才们只有遵从了。
故而当时,姚珊正一个人挽着袖子干得热火朝天,撅着屁股跟一株十分茂盛的杂草奋战,好不容易就要拔出来的时候,柳湘莲恰好走过围墙旁边,于是,她再一次华丽丽地摔倒在他身上,顺带一颗茂盛无比的杂草和其上的污泥。
因着刚下过雨,两个人的身上一片狼藉,冯紫英在旁边笑得几乎打跌,柳湘莲仍是冷冷得看不出表情,而姚珊便继续保持着尴尬脸,狼狈道歉——虽然,她试图帮助柳二爷洗衣服的补偿行动,因着她着急窘迫不小心险些转变成为扒二爷的衣服,但是,她表示她真的尽力了。
接连三次不快的碰面,让柳湘莲更少过来了。
因为姚珊是女眷,虽然年纪还小,但到底也是应该有些避讳,故而除了药房、药园等公众地方,她自有一个小院子活动的。自从出了这个事儿,张友士索性把药园也划了一半给她自用,同她那小院子练成一片倒也方便,由此也避开了冯紫英和柳湘莲,倒是为了那所谓的“男女大妨”考虑了。
天知道六七岁的孩子间能有神马好防的,但是考虑到这个世界的世界观,姚珊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好吧,这个“七岁不同席”的杯具,让直到二十几岁还跟男同学、男同事们自由厮混的姚珊情何以堪。
虽然张友士没有多言,但是姚珊总觉得这事儿提的时机太巧妙,不知道他老人家是否听说了她三次碰撞柳二爷的丰功伟绩,所以主动如此了。
刻意分隔开之后,倒是风平浪静了好几个月,不过,到了第三年上,终究还是又碰着了。
这一次却没有前两次那么轻描淡写,倒是险些弄出了流血事件。
接到张友士传话让她换了干净衣服又净了手去他们的客房的时候她还吓了一跳,结果到了之后,也不知道怎么的,冒冒失失地就进去了。到了之后,正要进内室之时,脚底忽然一滑,居然就把手上稳稳端着的那一盅黑乎乎的、据说张友士好容易熬出来的药都泼到了床上。
床上躺着的人当即跳起来,张友士大惊之后又补了他几针,看着他应声而倒后,倒是微微一笑:“未料到因祸得福,珊儿这一下子恰好打在湘莲的穴门上,虽然这药外敷是怪异了点儿,但也不是没有疗效——湘莲,你这伤如此便医得了。”
医得倒是真医得了,只是从此她姚珊彻底上了柳湘莲的黑名单,这位二爷甚至连张友士都不愿意找了。虽然后面证明是有其他原因,但姚珊坚信,这一条绝对也是重要的因素。
自此之后,姚珊便再也没在张友士的草庐看见过他,想来,是真的伤不起了罢?
这奇怪的碰撞缘分啥的。
她写信如此跟黛玉说的时候,林妹妹回信里自言“眼泪都要笑出来了”,她心中也不由得稍乐。
因着上次在林家的一面之缘,她同林妹妹正式成为了笔友。林妹妹年纪虽小,但聪慧异常,姚珊瞅着人家的笔迹、文法、遣词用句居然一次强过一次,很快甩了她这个姐姐几条街。姚珊看着自己那最多如同小学生作文水平的信札,晒然自嘲了几句,便也就那么下去了。
反正她就是来打个酱油的,认识了妹妹也纯属偶然,写点日常琐事逗她开开心也好,她最近听说贾敏最近身体愈发不好,已经动了念头想怂恿张友士去看了。
苏哥儿的身子也基本调理了过来,这两年走路愈发稳当了。每日小尾巴一样跟在她的周围,“三姨母”、“三姨母”地叫,简直都像她半个儿子了。
而尤氏每年来看他一回,并同姚珊说说话。一年一年,姚珊明显觉得她家大姐在变化,因着苏哥儿身体的好转,她的底气也愈发足了,想必在宁国府混得也不错。
加上算了算时间,她也是该回尤府的时候了。她出来已经三年,即便如尤老爷那般跳脱的性子也已经是容忍的极限,女儿终究还是要养在家里的,这种话虽然他老人家没有明说,但莫忘了还有她娘亲尤余氏——这位老娘这几年可是绝对积极为女儿打算的类型,据说二姐已经定了亲了。估计这回召她回去,也存了这个心思。
于是,第三年的年前,趁着每年过年回家的风,贾苏和姚珊便正式离开了居住了三年的草庐,回归了京城。
张友士对贾府、尤府派人来接的事儿,倒是不置可否,只是单独唤了姚珊去叮嘱了几句,又留了些医书典籍、并药草秧苗给她。
姚珊欢欢喜喜地拜谢了,对于他此次坚持不跟着回京城之事,虽然不解,但也表示了理解,只是到底那个“帮林御史夫人诊病”的请求还是被委婉拒绝了。用的理由倒是好——“治的病,治不得命”。
于是,似懂非懂的姚珊就这么样带着贾苏,大包小包地回了京城。却不知,京城里,正有件大事儿在等着他们呢。
第22章 二十二丧事
腊月二十四,还有五天就要过年的时候,宁国府的二太太没了。
此时正是姚姗带着苏哥儿从张友士的草庐归来都中的第七天。
健健康康的苏哥儿承欢二太太膝下的缘分也就这七日。
然则即便就连隔壁宁国府的老太君都说,这几日宁国府二太太过得是最舒心的,虽然这些年过得不怎么顺当,但临了总算见着了活蹦乱跳的嫡孙,也算是享了享天伦之乐。
不过,考虑到她病重,所谓的“承欢膝下”也只能由尤氏和乳母丫头们代替,她远远地看上两眼也就罢了。唯恐再把那才缓过劲儿来的小苏哥儿再过上什么病气儿,那就不美了。
但即便是如此,最后二太太到底还是心满意足地含笑而去,她年岁虽然还不甚大,但缠绵病榻良久,儿子贾珍是个不成器的,老公贾敬又是个沉迷神仙之道、常年不着家的,其中辛酸,又岂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
虽然知道她过得艰难,然而去礼节性地吊唁的时候,姚姗还是挺为这位基本没有见过面的敬二太太唏嘘了一番,又看了看尚还不太知道死亡是何物的才三四岁的小惜春,以及哭得虽然伤心,但转头就又扎到小妾怀里的贾珍,不免更加深深地觉得,这位太太的一生真是悲剧。
不管如何,她此番却终于是解脱了。
而且因着姚姗那年的胡闹和后来才听说的这位二太太暗中的大力支持,他们家苏哥儿居然还真的顺利被带出了宁国府,跟着姚珊和张友士混在山中三年,幸运地把身体调养的差不多了,对这位太太怎么说也算是个安慰,倒也不枉费她最后的这一番苦心。
因着苏哥儿的存在,尤氏的底气到底还是足了不少,加上她本来管家能力已经算是不错的,这两三年间因着苏哥儿不需要她烦心,贾珍又暴露了花花公子的本性、敞开了同丫头通房鬼混,她索性便熄了那点儿搞好夫妻关系的幻想,不舍昼夜殷勤服侍起婆婆冯氏来。
事实证明,所有的努力都不会白费。尤氏此番有儿子可以依靠,又真心孝敬婆婆,自然也就得到了婆婆冯氏的真心回馈。
此前姚珊虽然说没有怎么同这位太太接触过,但只需略微想想便也能猜的到,能做了二三十年宁国府管家太太的人,各方面必然也不会是个白给的。说不定她老人家叱咤风云的时候比凤姐儿还更厉害,更不要说同辈的隔壁荣国府的邢王二夫人了。到了这两年虽然是因为病痛躺下了,但是宁国府还没彻底散架,想来也是她之功劳。
有这样的婆婆用心指导,尤氏的管家能力比在尤家做未嫁女的时候自然又上了不只一个重量级。而且这种变化也是体现在每一个细微处的。
姚珊这次回来,一进宁国府,就发现府里的氛围变化甚大,居然好像比三年前肃清了许多——即便是遇到当家主母过世这种大事儿,家仆们的行动居然也是井井有条,丝毫不乱的。
因着逼近年关,这丧发的就有些急,当日后晌冯氏夫人咽了气,晚间灵堂便已经设起,族亲近眷当日晚间便有来凭吊的,次日已经完全收拾妥当,可以接待众位宾客吊唁了。
因着顾忌姚珊和二姐儿年纪尚算年幼,尤老爷当晚去礼节性地简单吊问了下子之后,余氏三母女是次日一大早去的。
还没进门儿,就见尤氏身上戴着重孝在其中操持忙碌。她的双目早已经哭得红肿,声音也早就嘶哑,但是行动言语却是分毫不错。虽然邢王二夫人受命于贾母从隔壁跑过来支援,这场大事儿还不算是尤氏独自支撑的下来,但是只要有眼珠子的人都看得到,那两位除了偶尔动动嘴之外,基本也没有发挥什么作用。就算有些大的事儿尤氏为了以示尊重要频频向那两位请教,但至少谁都不能否认,她的调兵遣将的能力还是不错的。就算大局观还差了那么点儿,也不会差的太多了。三年的国公府少奶奶生活,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