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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珊的心里忽然有了个不好的预感,连忙把头又低了低,十分孙子地道:“臣女不过只是习了些皮毛,不敢妄言精通,大抵连入门都算不上。”
听到这个回答,那男子倒是笑了:“倒是有张好伶俐的口,且抬起头来看看?”
姚珊的心中愈发有些忐忑,然则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她再想其他的也没用,除了认命地抬起头,暗暗想着您老可千万别看上我之外,也没有啥办法了。
她一抬头起来,便听见上面有人抽了一口气。原本她还不明就里,想着是不是自己脸上蹭上了什么东西,正尴尬间,那威严的中年男子已经发话道:“赐花儿罢。”
她愣了愣,心道,这是没看上咱的意思?还真是干净利落啊,不过看来,冯紫英他们恐怕要另外找人了。她正要跪倒谢恩,却听得那老年女子笑眯眯地道:“难为这孩子会医术,又会说话儿,不如就另给她个牌子,教她每日里抽个半天儿去皇嗣所里头,陪着公主们读书罢。”
那中年男子照旧是“随母后喜欢”,挥了挥手,便叫她退下了。姚珊赶紧跪下磕头谢恩,虽然仍是不明所以,心中却终于暗暗松了口气:哦也,安全了,不用当皇家的小老婆了。
上头太监吆喝了一声,却是在喊下一组的节奏了。于是她们这十个人便一齐儿叩头谢恩,然后缓缓退了出来。
出来之后,同批的姑娘们不免来贺喜,十个人里头有三个入选,按照她们这一组的家世背景来看,倒也算是高的了,先前第一个入选的那位是个知府的女儿,姓李,此刻也笑眯眯地来搭话儿。宝钗应对很得体,姚珊便也就跟着随意客套了几句便混了过去。
那李姑娘是入选的乾清宫,虽然都是宫女,但因算起来是在御前,就总是比她们旁的这些人得脸儿。而姚珊手里拿着皇帝赐的花儿,又偏偏被皇太后说了句要去皇嗣所当差,其实定位就比较尴尬,相当于是没选上的意思,但是总比手里只有花儿的那几位姑娘要稍好些。
因着是晌午前最后一批次,她们出来的时候,空地上的姑娘们都散了,倒是没见到人。那位之前给她们训话的嬷嬷又出来了,跟大家交代了几句,便就结束了。没入选的以后都不用来了,入选的十日后再来集合,各自干各自的事儿。
大家齐齐道了谢,又由几个太监引着出了门儿,便各自上了各自家里的车,没选中的可以准备嫁人,选中的便要准备准备各自的前程了。
不管怎么样,宝钗入选已经是尘埃落定,还运气不错地分到了老四的府上。虽然说她现下大约不知道,可若是混得好,也定然是有个后福的。而姚珊这种,与其说是入选,倒不如说是只找了个差使的,虽然说起来不好听,也没有许多人所谓的前途,但在姚珊,却反而更适合她的性子。这一点,想必宝钗也看出来了,倒是也很替她高兴。
因在宫中不太好说话,两人便只心有灵犀般地相视一笑,然后各自上车,一齐朝着贾府而去。
宫门在后面缓缓闭合,姚珊看着车帘子外白花花的太阳,觉得自己这次参选,真心算是跌宕起伏了,只不过,那殿前应答里到底有什么内幕,她可得要找冯紫英他们好好问问了,免得出了事,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第67章 六十七密谈
回程自然是要先回自己府上的。姚珊还没进门儿,就早有家里的下人来大门口儿接着了。才进了大门儿;便见到家里的丫头婆子们已经簇拥着全家人在外院儿里等着她了。
因着姚珊她们一从宫中出来;便早有人将她中选的消息给传回了尤府。故此家里头晌午便听说了她选上了那个很难得被选中的公主侍读。一家子人早都高兴坏了;就好似捡到了个凭空掉下来的馅儿饼一般兴奋。
见到她到家,尤老娘立刻派人去衙门里给尤老爹送信,一面早就拉了她进内院正房厅中坐着说话儿。不上半个时辰,尤老爹便亲自赶了回来;说是专门告了假;回来给闺女庆祝的。
尤老娘一高兴,就吩咐晚饭弄丰盛些,尤老爹甚至还要喝点儿小酒,就连已经待嫁的尤二姐;也早从做刺绣嫁衣的屋子里出来;加入到庆祝的队伍里来了。姚珊看着家里这种喜悦的气氛,很是感动之余,也感觉有些微的无奈。假若他们知道了自己这一次入选的经过和幕后的故事,恐怕就不会这么高兴了罢?
姚珊刚陪同尤老爹一起喝了几盅茶水,一家子正坐着喜滋滋地闲聊的时候,外头却忽然有人通传道:“张老爷带着两位哥儿求见。”尤老爹十分兴奋,大手一挥道:“快请。”
听到这个消息,姚珊忍不住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暗道:甚么“张老爷带着两位哥儿”,定然是她师父张友士带着冯紫英、柳湘莲那两位挂名师兄上门儿了。他们的消息果然灵通,晌午她刚中选的事儿,他们居然还没到晚饭前就都知道了,实在是厉害。
虽然说如此,姚珊还是跟着二姐进去梳洗了一番,然后换了身衣裳再出来见客。当然二姐儿是不好再见外男的,不过姚珊这情况就比较特殊,左右都没有什么外人,兼且尤老爷也是不大讲究这个的,故此她便一个人出来,会见老师和两位同门。
到得厅内,果然见到尤老爹正乐呵呵地陪客呢。那上首坐着的那位衣冠楚楚的中年大叔,果然正是很久不见了的师父张友士。而下首陪坐的两位,可不正是冯紫英和柳湘莲。
姚珊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还是一脸正色地蹭过去,跟众人见礼,但眼中却一丝客套都没有,简直像揣了刀子,就差上去一人一刀了。张友士的涵养何其好,见了她这种眼神,只装作没看到。冯紫英深得他的真传,也完完全全地不动声色,见她瞪得狠了,还朝着她微笑了下,恭敬道:“恭贺妹妹中选,愚兄给妹妹道喜了。”
直把姚珊气了个倒仰,然后那杀人的目光便落在了柳湘莲的身上,却恰好撞见他一双凤目,渐渐泛起了涟漪。姚珊微微愣了愣,便见他立刻将头转了过去,轻轻冷哼了一声,仿若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尤老爹因“人逢喜事精神爽”,倒也没注意他们之间的火花四射,只捻须笑道:“友士兄客套了,竟还专门为此事登门,今晚必定要不醉无归。”
张友士笑道:“道奇兄如此说,便见外了。我素来视姗丫头如亲女,她今日中选,本就是大喜之事,恰逢小弟正在都中,又如何能够不来道贺?小弟云游数载,已久未同道奇兄会面,今日既有此邀约,便秉烛夜话、抵足而眠,岂不是妙事?”
尤老爹高兴异常,连连说了几个“好”字,一副志得意满的意思。这说话的功夫,早有下人们送了茶来,姚珊便立即乖巧地上前奉茶。因着心中气愤之极,偏偏又不好发作,有心要把茶泼他一脸,却又觉得这新沏的茶水太烫,怕真烫坏了人反倒不好,无奈之下,她便只有借着奉茶的功夫继续对张友士实施眼神攻击——当然对方仍是没有什么反应,她也就只好退下了。
到底是女眷,见了礼、奉了茶之后,她也就没有借口再在大厅里呆着了。强行按捺着想要掐死自己老师的冲动,礼貌地告退了之后,她讪讪地直接朝大厅后头的园子里走去。要是不去散散心、吹吹风,她怕自己会被怄死。
因着是三月,园子里早开满了各式各样的花儿。因着姚珊习医,除了早年间宅子里固有的花草树木之外,这两年在家里,她还鼓捣了不少药草、药花儿的进来。因培育不错,生长得也算是郁郁葱葱,十分赏心悦目。
姚珊在一堆花儿里走了一会儿,总算是感觉心情略好些了。路过桃林的时候,因见桃花儿开得正好,她便忍不住拐了进去。然则进去之后,看着满目桃红,想到自己这几个月的辛苦、今日的惊吓,还有以后可以想象的糟心事儿,她便不免微微叹了口气。本待想要吟个诗什么的抒发下情感,却又觉得太矫情,便就作罢,只默默地靠在树下发起呆来。
没成想她呆了没多久,便听得有人冷哼道:“今日本是你的一件喜事,却又因何叹气?”
因此前并未觉得有人在,骤然听得这么一声,倒是把姚珊给吓了一跳。待缓过来,转过头去看时,却见那桃花树下已经多了个人,竟然是柳湘莲,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也到了这桃林里,还跑来找她说话。
姚珊正因着这站队的事儿十分烦心,偏偏张友士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故此心中难免有些郁闷。可巧儿这柳湘莲自己撞到眼前来,居然还是摆得那么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她一时间没刹住脾气,不由得也冷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柳二哥。人道是喜事,却又哪里有人知道此中缘由?我自叹我的气,同旁人有什么相干。”
那柳湘莲显然没料到她居然还是个有脾气的人,当即微微一怔道:“莫非此事原非你所愿?”
姚珊见他不跟冯紫英一样说那些“哥哥妹妹”的客套话儿,索性便也不再装模作样地客套了,直接冷笑了一声道:“并非所有女子都想着去攀这‘高枝儿’的。”
柳湘莲倒似有些不解了,居然也没管姚珊那难看的脸色,只看着她继续问道:“但那日在余家,大家商议之时,也未见你说不愿?”
姚珊看了他一眼,见他居然当真是一副无知无觉的模样,不免有些无语,有心抢白他两句,倒是觉得左右事已至此,闹起来反倒无趣儿,便只冷笑着道:“若不是为了先生,谁耐烦应你们。”
柳湘莲听了这个,便不说话了。沉默良久,姚珊愈发觉得没意思起来,正打算转身走掉,未料到那柳湘莲却忽然道:“先生做事,一向有他的打算,咱们随着他这些年了,这个难道你竟还不知晓?”
姚珊听了这话,倒是有些诧异,这难道是要谈心的意思?不过她转过头来看时,见他仍是那张冷冰冰的脸,便也就歇了猜他想法的心思,只叹息了一声道:“我自是知道的,只是,同他分别数载,谁知道他竟不声不响地投靠了那一位?我还道,他是要四处云游,做个闲云野鹤呢。”
柳湘莲淡淡道:“此事倒也由不得先生,那位贵人昔日本就对先生有恩。然则他有此举,却也不单单是为着报恩。如今储位空悬,那位贵人昔日又是最得圣人欢心的,先生也不过是顺应天意而已。”
姚珊听得这一席话,只觉得脑瓜仁儿都开始疼了。弄了半天,合着这师徒几位觉得拥戴废太子是顺应天意么?看来这“匡扶皇室”、“立长立嫡”的信念太强大了,连她师父那种谪仙般的人也不能免俗啊。
她本想着就“皇家的事儿能少掺和就别掺和”这个话题跟柳湘莲深入讨论一下子来着,但是看着他那双漂亮的凤眼里忽然迸发出来的万丈豪情,便什么都不想说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小儿习武的原因,那冯紫英也好,他柳湘莲也罢,一个二个地,不管外表是热情似火还是冷漠如冰,内里都带着一股子豪侠之气,好似为了捍卫心中的理想,马上就能拔刀子万死不辞地往前冲似的。
这样真心不太好啊。
如果跟对了人还好说,关键问题是,那位废太子千岁殿下,他没有当皇帝的命啊。真正的能当皇帝的那位,在他光环后头猫着呢。
想起那位四爷,姚珊又觉得一阵头痛,这位韬光养晦的功夫实在是太好了,以至于在这个时候,谁都看不出来,他才是将来继承大统的人物。所以,张老师率领他们一起奔向太子爷的怀抱,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罢?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还是想着怎么解开这死结再说罢。皇帝老大还硬朗着呢,现在就帮着太子上位,真是用绳命在作死啊——这么明显的道理,大家怎么都不懂呢。姚珊想着这个,不免深深地忧郁了起来。当下,连话也不想再跟柳湘莲说了,只叹了口气,便转过头去,想直接走人。
未料刚刚转过身,便见到师父张友士出现在不远处,正大踏步朝着自己和柳湘莲走过来。
第68章 六十八真相
虽然有些诧异为啥这位师父居然能够甩开她那位极其善谈的老爹,自己跑出来逛园子了;但是姚珊还是果断迎了上去;一面恭恭敬敬地行礼;一面咬牙切齿地问安。柳湘莲也走过来同她一道儿跟张友士见礼,不过人家这见礼,却是十分正常,没有姚珊这种表里不一的意思。
张友士一面做捻须浅笑状受了他们的礼;一面笑呵呵地让他们俩“快起来”;好似压根儿都没有见到姚珊那扭曲的表情一般。姚珊无奈,除了默默在心中腹诽了几句这“老狐狸”愈发会妆样子了之外,却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得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