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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坐的稍远些的、年轻一些的女声忙道:“嫔妾那日风寒,恐把小选的姑娘们也带累得染了上,故此才厚着脸皮称了病,请太后娘娘恕嫔妾不恭之罪。”
太后笑道:“这倒不是要挑你的礼儿。你且看看,这孩子,长得可像不像她?”
那声音答应了一声,也盯住了姚珊一顿猛看。
姚珊虽然仍是半低着头,却也感觉到了她打量的视线。这一位跟先前那两位又不同,如有实质,似乎带着温度,不过片刻,便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听着方才太后招呼她,竟然是荣妃?那不是皇三子的母妃?传说中当今圣上的第一个妃子?
也就难怪,她会这么看着自己了。
故元皇后的替身什么的?叫一个早年盛宠,后继无力、年长色衰的妃嫔来看,用不着多想,已经足够脑补出好几部爱恨情仇的大戏了。姚珊不由自主地想要把头低下去,然则就在这个时候,荣妃却说话了。
难为她的语气控制的还是那么好,虽然其中蕴藏的情感想来十分复杂,但是听起来,倒是十分平静:“嫔妾也觉得,这孩子,长得很像。”
太后叹息了一声道:“你是不是也同皇帝一样,觉得不该留她在宫里?”
只听得一片衣物摩擦和环佩撞击声,却是荣妃跪下了。她一面跪一面说:“嫔妾不敢。只是皇上他对先皇后姐姐……那自是与旁人不同的。”
她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下去。只是,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也就不必再说下去了。有些人,在失去一些人之后,是要寻找个替身,好继续过下去的。但有些人,却是“宁缺毋滥”,宁愿抱着记忆过一生,也绝不会再用替身亵渎那个最初的美好。
虽然说起来有些文艺了,但是,当今的皇帝陛下,好似就是这后一种“死心眼儿”的人。而她,就是那个倒霉的不被待见,甚至会被痛恨的“真爱”的“替身”。
当然,要是她知道后面的事儿,想来便会对皇帝不待见自己这个问题,有更深刻的领悟。这当然是后话,总而言之,她在慈宁宫的这一个时辰,当真是经历了从忐忑不安到水深火热,幸而最后,终究回归到了风平浪静。
这都是因为温柔体贴、贤良淑德的德妃娘娘说了一句话。“虽则是如此,但留着这孩子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儿,到底是个念想……太后娘娘这一份儿为人母的苦心,嫔妾从旁看着,倒也是明白了个一分半分。”
太后于是松了一口气似地叹息了一声,缓缓道:“难为你明白哀家的心思,到底也都是当娘的人了。行了,都起来罢,给尤家的小丫头也搬个凳子来罢。”
荣妃便也就起身,重新入座。姚珊也磕头谢恩,斜签着身子坐在了那个小绣凳上。接下来,倒是没有什么人再提这个事儿了,开始进入看上去很正常的“拉闲话”环节。
考虑到她是个参赞,作为公主伴读,能够跟她说的,无非便是公主们的学业如何,顺带聊了几句家里。听说她老爹尤道奇是道录司演法,专攻炼丹制药什么的,喜爱礼佛的这几位便都意外地十分感兴趣,拉着她说了不少。幸而姚珊自小儿也没少被尤老爹洗脑,随便聊聊些丹药、道法之事,还难不倒她。
深宫无趣,一旦打开了话匣子,就不愁没话说。于是,由公主们的学业开始,到尤老爹的丹药,不知道怎地又转到姚珊的医术上了。最后,甚至现场开始了“义诊”。虽然姚珊再三说自己不过只懂皮毛,远不如师父张友士的千百分之一二,但,这些主子们都不信啊。人家说了,“反正咱们也没病,就是随便看看,图个乐子。”
于是,为了配合主子们“图个乐子”的要求,姚珊忙上忙下地把四个中老年妇女的脉搏都给号了,还讲了点儿养生的小知识,到了快晚膳的时候,才被依依不舍地放了出来。
原本当然是要留膳的,但是,前头有人传话儿,说万岁爷今儿晚膳要来慈宁宫服侍太后老佛爷一道儿用,姚珊便赶紧识趣儿地告退了——没得杵在那里让人家添堵不是?那可是真爱至上的一位万岁爷啊。
谁料万岁爷腿脚挺快,姚珊无奈,只得悄悄从后门退走。几位主子想来觉得她今儿表现不错,好赖还是派了几个人送她。这几位公公也按着规矩把她送到了宫门附近,原本她自己转过一个拐角,再穿过一重宫门,便就到了外头了。可惜,此时天色已经有些黑,她往拐角走的时候,一个没留神,便跟对面的撞上了。
虽然能感觉到人家在极力避让,但因着她今日的晚饭还没吃,本来就饿得有些头昏眼花了,再这么一撞,即便不算太重,她也觉得眼前一阵金星乱冒,险些当场晕倒在地。
就在她摇摇晃晃往地上倒的时候,对面那人已经抢上前来一步,将她拦腰抱住,叹息了一声道:“怎地还是那么莽莽撞撞地?”
第79章 七十九水火
姚珊吓了一跳,本能地挣动起来之后,却从此人那清冷的声线里;辨认出了一丝熟悉感。
怎地这听起来竟然是柳湘莲的声音。只不过,大晚上的,他怎地忽然出现在了这里?即便是侍卫;也没可能有这么到处乱跑的自由啊;这么看着,倒似是专程候着她似的。
她心念转动间,那人却已经放开了她;虽然有些像是不好意思地转过了头去;语气却仍是淡淡的:“你不是向来话多么,怎地今儿又不说了?莫非是撞傻了不成?”
借着远处宫灯的亮光,她总算看清楚了来人的面目,眉清目秀、面若冰霜;正是那位冷二爷。他仍旧穿着那身儿侍卫服;仍旧是最普通的款式;但即便如此;也仍旧俊逸逼人。特别是那双眼睛,在灯火的映衬下,熠熠生光,倒似愈发带了些勾人心魄的气息在里面了。
其实,这少年,还真是有那么几分秀色可餐的。
姚珊鬼使神差地起了这么个念头,片刻后回过神来,险些惊出了一身冷汗:怎地会想起这档子事儿来了?莫非果真是发昏了不成?想来是今儿在慈宁宫里头应付那群修炼成精的老太太们太过耗费精神了,又饿得头昏眼花,导致自制力愈发地差了不说,还开始有些神经兮兮的了罢。
不如还是想些正经的事儿罢。比如怎么样才能从这个皇家花式狗血替身的大桥段中脱身什么的。这才是生死攸关的重点。
她这么一想,便就也不再纠结方才那点子怦然心动,转而十分正色地道:“这不是柳大人么?怎地大人会在此处,莫非今儿竟是在此处当值么?”
柳湘莲想是没料到她忽然来了这么一出儿,倒是有些意外地道:“你这是怎么了?这深更半夜的,我在这儿当什么值?”
姚珊便也只有装着糊涂道:“那是我想岔了,想来大人行事,必定是别有深意的,是我莽撞,冲撞了大人了,大人可别见怪。”
她还顺着白日里应付太后、舒慧妃等人的那一套儿话,十分顺溜地往下说,没成想柳湘莲忽然一把抓住她,捂住了她的嘴,拖着她隐到了一丛灌木之后。
他到底是练过的,动作真是有够麻利,姚珊还没回过神儿来,已经被他半拖半抱地弄到了灌木丛里去了。他的力气很大,她想要挣扎也是完全没有用,再说,他素来冷情的紧,这种突然间的“唐突”举动,怕压根儿不是冲着她这个人的,恐怕是另有深意。情急之中,她也不好太闹起来,免得真误了什么事儿,只得先由着他拖着自己藏好,准备过会子他松手了再好好问。
柳湘莲想来也是感觉到了她并没有怎么用力挣扎,便也就微微放松了钳制,只是仍紧紧环抱着她的肩膀,另外一只手也仍捂在她的嘴巴上,这种亲密的身体接触、肌肤相亲,自然就是免不了的了,姚珊心中愈发涌上了那种奇怪又别扭的感觉,正想着不论怎么样,先叫他放开自己再说,却不料几乎是与此同时,旁边儿不远处便传来了脚步声。
在寂静的宫殿角落里头听见这么急促的脚步声,还是很有一些紧张感的。姚珊于是便识趣儿地闭上了嘴巴,静静伏在原地往外头看去,很快地,便见到一个宫女慌慌张张地朝着门口这里跑来。
她的年纪不大,穿着的也不过是寻常的宫女服饰,但是跑得却是很快。只可惜,她还没跑上两步,便被后面两个人高马大的太监抓住,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就弄倒了她,片刻之间,便见她蹬了腿儿,不再动弹。那两个太监便又迅速地将她丢弃在了水中。
这件事发生得十分突然,姚珊都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宫女便已经在她眼皮子底下咽了气。而那两个太监却还在机警地四处搜寻,生怕方才这一幕被人看见。
就在他们下手的时候,姚珊明显感觉到身边儿的柳湘莲整个身体的肌肉都绷紧了。好似立刻就要冲出去,救下那宫女的性命一般。奈何那两个太监的身手看着也是不凡的,杀个人的速度着实很快,不过就是在眨眼之间就得了手。柳湘莲同他们之间到底还隔着一段儿距离,纵使他全力飞奔过去,也来不及了。故此,他只有继续潜伏在原地忍耐。
姚珊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他方才那么做的用意。
想来他是方才听见了什么声儿,才提前过来拦截她,免得她无意中看到、听到什么不该她知道的事儿罢。
看来这皇宫之中,真是如同传说中的那样,要步步小心,只要有分毫的行差踏错,便会死无葬身之地。那可怜的宫女大约就是明天的又一个“不小心落水”、“意外身亡”的可怜人了,若没有柳湘莲,她姚珊大约便也要同这可怜的小姑娘一道儿去地下做伴儿了。
那两个太监搜寻了一会儿,见没有什么异常,便准备转身回去了。到了这个时候姚珊才看见,不远处还有一个人,却是个侍卫打扮。他见了两个太监,便压低了声音问道:“可处理干净了?”
那两个太监点点头,那侍卫便松了一口气道:“其他便也罢了,那丫头是咸宁宫那边儿的人,总不能让她跑过去……”
他们一面说着话,一面已经往宫里头走,说的话的声音也越来越低,渐渐地就愈发听不到了。
虽然没听全,姚珊却仍听得心头大震,看来自己真是差点儿卷入什么大事儿里头去呢。不过,那咸宁宫,又是甚么?莫非,就是囚禁废太子的那个宫殿。毕竟现在宫里头,最大的事儿,莫过于太子之位到底要花落谁家了。这几位在这里提到咸宁宫那个样子,想来便是跟他们作对的另一派的人了。
难怪史上曾有人感叹“愿生生世世永不生于帝王家”,这皇家的亲生兄弟们,竟然真的会弄得势同水火,拼杀得你死我活,倒也真是令人唏嘘。
只是,看着他们方才的神色举止,难道说,那位废太子殿下近来又有什么动作了不成?
姚珊正在那里东想西想,压根儿就没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柳湘莲已经放开了她,在一旁静静盯着她看了。想来她愣神儿太久,久到他实在看不下去了,故此便终于忍不住摇了摇她的肩膀,半晌她才回过神儿来。却转而盯着他,直到盯得他受不住,率先开口了为止:
“你今儿是怎的了?可是在慈宁宫里头……”
他说到这里,姚珊心中一直按捺着的那点儿火,终于被点着了。也顾不得还蹲在地上,只径直打断了他,低声冷笑道:“二爷还知道我今儿去了慈宁宫,倒还真是神通广大的紧。那二爷可知道我今儿去了都遇到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儿了?可还满意?若是不满意,是不是也准备如同方才……”
她说到这里,看着他依然冷静无波的眼睛,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是她失态了。
明知道这人也算不上多熟悉,不知道怎地就有些委屈,一不留神,竟也险些学了那等子无理取闹的刁蛮女子,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向他发泄了起来了。
虽然说大约是今天受了不小的刺激和惊吓,但这也不能当做是借口啊。现在自己这样子可真是难看,简直都没法再直视他了。姚珊心中懊恼不已,索性便转过头去,生硬地改口道:“此处毕竟还在宫中,不宜久留,尤家的马车还在外头候着,我还是先回去了。”
幸好,柳湘莲对此似乎也没在意,反而跟着她一起起身,护送着她往宫门那里走。姚珊沉默着不说话,他便也不开口。姚珊自在那里抑郁,他的神色却丝毫未变,一切照常,到了宫门口儿,也还是他自觉地抢先出面去协调。姚珊只好在旁边装作淑女状,心里却是暗自赞叹的:没想到他才来了几日,便同那些人厮混得熟了。不过随便说了几句话,那些黑壮的守卫们居然也顺顺当当地放了“尤参赞”和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