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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傲欢凑到韩靖沧身边:〃听说最近来了一个苏州的和尚,在韦陀寺卓锡(僧人找地方落脚,叫卓锡),求占问卜,无不灵验。据说那和尚以前是道士,不知为什么又改信了释家,但道士那飞星演命,他也能飞一飞,演一演。易书里面六十四个卦象,也都能解得出来,别人家婚丧嫁娶,都去问他,我正好有一点小事,求他给算上一算。〃
韩靖沧拉住张傲欢的袖子,笑着问:〃张贤弟有什么事,何不说给为兄听呢?〃
张傲欢脸上一热,没有说话。
〃我知道了,莫不是去问姻缘?〃韩靖沧促黠地说。
张傲欢整张脸都红了。他结结巴巴地说:〃韩大哥说笑了。〃
韩靖沧意味深长地笑:〃你喜欢上了哪家姑娘?你不嫌弃,韩大哥给你去作伐(做媒)。〃
张傲欢扭过头,半晌才说:〃韩公子的伤好些了吗?〃
见他移开话题,韩靖沧也没有再逼问,答道:〃比前几日有好转。还是多亏了梅贤弟的药。〃
听到〃梅贤弟〃这三个字,张傲欢的身体一僵。
〃韩大哥也要多注意身体,自从韩公子被孟大狗打伤,韩大哥也跟着憔悴了不少。〃
韩靖沧点点头:〃多谢贤弟,我会注意的。〃
〃韩大哥还有什么吩咐没有?没有的话,小弟先去了。〃张傲欢一副焦急的神色。
韩靖沧放过他,〃去吧!〃又向他眨眨眼睛:〃韩大哥等着喝喜酒呢。〃
张傲欢顶着一张大红脸走了。
韩靖沧脸上的笑意慢慢褪尽,没有姻缘的,在寻姻缘。而他这有姻缘的呢?他蓦地感到胸口一阵绞痛。
他慢慢朝家走,心中却再起了波澜。既然那个和尚如此灵验,我何不去向他讨个秘方,也叫雪蓬不再对我冷淡?说不定还能想起以前的事,即使想不起来,重新爱上我也未可知。
他这样想着,先回家看了韩靖昙,吩咐了家中的事,等到了傍晚,自己袖了几两银子,到了韦陀寺。
问了一下小沙弥,说那个算命的和尚叫无念,住在后殿的僧房里,门口挂着一根旧锡杖的就是。
韩靖沧找到那里,敲敲门,无念和尚走出来,把门开了。
韩靖沧走进僧房里,与无念两人坐在蒲团上,无念看了他一眼,说道:〃小僧没有猜错的话,施主问的,怕是和姻缘相关。〃
韩靖沧吃了一惊:〃师父怎么会知道?〃
无念但笑不语。
韩靖沧叹口气,决定不说自己,假托别人:〃不瞒师父,在下确实想问师父一件事。不过是替朋友问,求师父赐个良方。〃
〃请讲。〃
韩靖沧谨慎地措了一下辞,说:〃在下的朋友,有一个……妻子,往日里两人相敬如宾,夫妻和睦,可是最近那位友妻不甚得病,不但忘了丈夫的好,还对丈夫冷淡了许多。在下的这位朋友甚是心急,央求在下来向师父求个良方,以永续夫妻之情。〃
无念沉吟了一下,说:〃小僧以前做道士的时候,还真听过一个古方,专治夫妻不和的。〃
韩靖昙急忙说道:〃请老佛祖赐教!〃他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到无念身边,〃我那位朋友急求良方,若能见效,定另当重谢。〃
无念顺手拿起银子,在手中掇了掇,笑道:〃方法不难,但这是秘方,恕小僧不能泄漏,容施主给小僧一天时间来备齐几样物品。明日这个时候,施主可以来取。〃
韩靖沧心里着急:〃现下这方子配不成吗?〃
无念捋着自己的长须:〃配不成,要一场雨,才好配方子。〃
〃一场雨?〃韩靖沧问:〃如果今日或是明日不下雨怎么办?〃
〃施主勿要担心,雨就在今晚。〃
韩靖沧疑虑重重地走出韦陀寺,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那个无念和尚的话。
但是,韩靖昙看着远处渐明渐暗的春光,那种莫名的悲伤又涌上心口。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无论有没有效果,还是先试一试再说。
〃雪蓬……〃韩靖沧向着远处的虚空处低喃,〃你快点好起来……〃
回答他的只有柔软的如水藻一样的醉人春风。
这个春天对于韩靖沧来说,竟比寒冬更冷酷无情。
虽然得到了那个无念和尚的保证,可韩靖沧心里没底,或许是失望太多,他这段时间变得沉默而又多疑。偶尔和别人调笑,到头来也会以重重心事,坐立不安而结尾。
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韩忠看到他这个样子,吓了一跳:〃爷,你怎么了?〃
韩靖沧没有说话。
韩忠伺候他换了衣服,知道他在为韩靖昙的伤发愁:〃爷不必担心,我听韩新说,二爷自从抹了梅相公的药,已经好多了。就算是忘了些事,以后也会慢慢想起来的。那个金太医不是说了,叫爷多给二爷讲讲以前的事。爷不必太操之过急。〃
是他操之过急了?韩靖沧坐在椅子上,整个身体都陷进了宽大的椅子里。
不是他操之过急,而是,他们都不知道那种失去的痛苦,那种失去之后,慌乱地只想追回来的痛苦。
他们都不懂。
金太医不懂,梅荷清不懂,韩忠不懂,雪蓬……更不懂。
韩靖沧闭着眼睛,疲惫地像是一个孤苦无依的老人。
韩忠送饭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昏暗的房间里,韩靖沧那张无助的脸。因为那张脸,比已经降临的夜色更加浓重。
韩靖沧只吃了一碗粥,他放下碗,又坐在椅子上发呆。
这时韩新突然过来,在门外问道:〃大爷回来了吗?〃
韩忠看了韩靖沧一眼,回答:〃已经回来了。〃
韩新说:〃我们爷想找大爷过去。〃
之后,韩忠就听到〃咣〃的一声响,韩靖沧豁然起身,急冲冲就朝外走。
这时韩靖昙醒来后,第一次主动叫他。
韩靖沧心里控制不住地憧憬:这个时辰,叫他过去,是担心他没有地方睡觉吗?毕竟新炕刚磨好,还不能入睡。虽然韩靖昙不叫他,他也会厚着脸皮去,但其中的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熟门熟路地走到韩靖昙的院子,推门进去。
韩靖昙正坐在炕上,小原儿趴在他身边,支着两只小耳朵听韩靖昙讲故事。
烛台上跳动的烛光映着韩靖昙的脸,他的侧脸棱角分明,皮肤清透地如初春融化的溪水,带着一层清冷的冰霜,却也流动着盎然的□□。
韩靖沧站在门口,登时就痴了。
这个故事对小原儿来说实在是太吸引人了,他眼睛死死地盯着韩靖昙的嘴,就怕漏掉哪怕一丁点的声音。
韩靖昙给他讲的是青蛙王子。
讲到后来,小原儿跳了起来,急急地问:〃爹,爹,我是不是青蛙变的?〃
韩靖昙忍俊不禁,很客观地对他说:〃你不是,你是我的一颗细胞,和你娘的一颗细胞,结合在一起变成的。〃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关于‘雪蓬’这个名字的问题,前几天翻四库全书,居然真有叫这个名字的历史人物,不过是宋朝滴,但俺记得还有一个和尚似乎也是这个名字(我这是取了个什么名到底?)
这几天写作业快累成傻逼了……俺表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作业,为什么?请派个天使告诉俺……
最后弱弱地呼喊一句,救救孩子!(虽然俺已经不能再厚颜无耻地称自己为‘孩子’了)绝不能让孩子被沉重的课业压垮啊啊啊
☆、第十六章
他这样的话其实不适合对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孩子说。他大可以欺骗一下韩原,也可知不做任何回答,没有必要给小孩子带来这种单调而又枯燥的真相。
〃什么叫细胞?〃小原儿表示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词。
〃知道你就这么问。〃韩靖昙冷静地说:〃可我不想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小原儿大声说:〃细胞就是青蛙!〃
向来没在别人嘴上吃过亏的韩靖昙被这句话彻底打败了。
他不再理会这个时时让他受挫的小家伙,而是把目光给了韩靖沧:〃大哥,你来啦。〃
韩靖沧走过去,背对着韩靖昙坐下,眼睛在烛光下晦暗不明:〃你没有忘掉她。〃
〃什么?〃
〃你忘了我,没有忘掉她。〃韩靖沧的声音低沉地不像话。
韩靖昙这次听清楚了,但他不懂韩靖沧在说什么:〃什么她?她是谁?〃
韩靖沧久久没有说话。他僵硬地坐在炕上,死寂地如同一尊石像。
他这么明显的寂寥气息韩靖昙想忽略也忽略不了。这个男人又怎么了?难道是他又说了什么让他痛苦的话?可自他进来,他只跟他打了个招呼,还没说话呢。
都说女人的心思比较敏感,可看眼前这个男人,单论心思的话,肯定比女人还女人!
很想质问一下这个让空气降温的家伙,但看到他消瘦的后背,微微颤抖的手指,韩靖昙猛地感到一阵难过。
像是心脏被什么东西揪住一样的感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男人这个样子,一定和他有关。
听梅荷清说,这个韩靖沧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五年前韩靖沧带着韩靖昙还有一个刚出生几个月的小原儿来到这里,租了村口林子边上几间破房,三个人安了身。凑了几十两银子,买了几间半新不旧的房,修葺一下,作了书馆。韩靖昙身体不好,留下来照顾小原儿,兼收徒坐馆。韩靖沧就走南边做生意,来来回回,两年愣是走了三四次,风餐露宿,饱经风霜,却也赚了点本钱。见这里也算个东西的要道,交通方便,铺子也不少,单单缺少人做布匹生意,就开了个绸庄,经营三年,生意红火。他经营有道,口碑也好,人长得高大挺拔,人们也喜欢和他打交道,绸庄一扩再扩,现在也算小有名气。
五年的时间从一个外乡的难民到当地的富翁,即便不能说他精明能干,但至少可以证明这个男人并不软弱。
而如今这样一个男人,却在自己面前,不知道因为哪一句话而寂寥地沉默,像一只被人拔了利爪的野兽一样,虽然骄傲地不发出任何哀鸣,但内心的痛苦却一点也不少地从身体各个角落里散发了出来。
韩靖昙既惋惜,又有一种他自己都不能理解的冲动——他想把男人抱进怀里,无声地安慰。
但他毕竟没有那么做。
〃你说清楚,她是谁?〃韩靖昙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来。
〃她是谁?〃韩靖沧突然笑了,因为他的肩膀在发抖:〃你没有忘了她是不是?一直没有忘了她是不是?她是谁……她是…小原儿的母亲,你一直忘不了的……忘不了的那个女人。〃
韩靖沧站起来,背对着韩靖昙,烛光投给他一个巨大的影子:〃你叫我来,是为了说这个对不对?我知道了。〃他说:〃我知道了……你应该早说的,我不怪你……不怪你……〃
他踉踉跄跄朝外走,地上的影子被扭曲成了好几段。
〃站住!〃韩靖昙突然大喊一声。
他身边的小原儿吓地缩成一个小圆球。爹爹和大爹爹这样,他还从来没见过呢。
韩靖沧的身体顿住。
〃我说,你能不能听我说两句话。〃韩靖昙扶着额头,他算是知道为什么了。
〃首先,由于我头受了伤,忘了好多人,包括你,小原儿……〃
韩靖沧的身体一抖。
韩靖昙叹气:〃还有小原儿的母亲。不瞒你说,我完全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了。〃
韩靖沧慢慢地转过头,还有些呆愣:〃那你……〃
〃我刚才是不小心提到她,可不代表我记得她吧。〃
韩靖沧刚要说话,韩靖昙打断他:〃其次,我叫你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关于书馆的事,并不是什么你想的那种东西。〃
韩靖沧还是有些不敢置信:〃真的?〃
韩靖昙无奈地点了点头。
韩靖沧搓搓脸,似乎那样就可以把脸上复杂的情绪搓掉一般。他重新坐回去,露出一个不怎么开心的笑容:〃你说吧,我听着。〃
即使知道他心情还没有平复,韩靖昙也不打算给他时间,他直截了当地说:〃我想问大哥,今天来的那些学生,大哥认得吗?〃
韩靖沧点点头。
〃这些学生,我也都忘了,〃韩靖昙说:〃可是我好了之后,还是要去坐馆,如果去了,不知道学生的名字,又怕别人生疑。〃
韩靖沧忙道:〃这个不必担心,我一个个指给你。〃
〃我也想过叫大哥告诉我,但我又想到了更好的方法。〃
韩靖沧问:〃什么方法?〃
〃我想叫梅荷清替我去坐馆。一来,可以替我核查一下学生们的资质和性格,我以后也好应对;二来,现在没有假,学生拿着钱,却没有先生讲课,总归不太好。也不叫梅荷清白帮忙,他替我代馆,大哥看着给他多少银子罢。〃
韩靖沧想了想,道:〃这样甚好,就是不知道梅荷清肯不肯。梅荷清肯了,不知道学生肯不肯。〃
韩靖昙道:〃这个我去说服他,大哥不必担心。我明日便叫韩新把梅荷清叫来。至于学生,我正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