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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车,云歌远远的就看到爸爸被护工推在阳光下晒太阳,他穿着洁白的袄子,头上戴着的是云歌买的羊绒帽,暖暖的。
看到云歌快步奔来,老人脸上浮出慈爱的笑,云歌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手,才感觉到他的手指冰凉,“爸爸,你是不是冷,冷的话我们回房间去?”
老人摇了摇头,临近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老人半眯着双眼,抓着云歌的手,怎么也不放,云歌腾出一只手,将他推到一处精辟处,安静的坐在他旁边。
“爸爸,你今天精神好了很多,明天我带你的小外孙来给你看,他们也很想你!”云歌温柔的笑,伸出素白的手指,将老人敞开的衣领轻轻扣住。
老人点头,并不明朗的双眼里闪烁着安详的光芒,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云歌脸上,双唇一张一合,嗫嚅着,仿佛有话要说。
“云儿……”老人拍着云歌的手背,轻叹了一声。
“怎么了,云儿在这里!”云歌紧紧握住他的双手,将头温顺的靠在他的膝盖上。
老人的眼眸一直望着前方,那涣散的目光里,云歌捕捉到一丝情绪,似乎叫留恋。
“爸爸,你会不会想回国看一看,现在国内变化很大……”云歌扬起头,问。
老人点了点头,仿佛这一问,就问了他心坎里,他当下就热泪盈眶,“想啊!日思夜想!”
云歌有些不知所错,急忙捋了袖子就去擦他脸上的泪,心中却是伤感,远在异国的老人,总会有着落叶归根的情节吧,那个国家繁华与寂寥也好,终究是他要归去的地方,他该安息的之处。
“爸爸,你要是想回去,就要养好病,等你养好病了,我们回国,住在原来的家里,我们一家人团聚,好吗?”云歌轻哄着他,可老人却是连连摇头,忽而一声长叹,云歌听着心慌。
“孩子,其实……”老人隔着薄薄的泪光安静的看着云歌,布满皱纹的双手轻抚着云歌的脸,在云歌诧异的目光里,他的目光悠远而无奈。
“我要是有你这样孝顺的女儿就好了,可惜,我没有这个福分!”
“爸爸,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云歌笑着摇头,爸爸是病糊涂了吗?怎么突然说起这样语无伦次的话了。
老人身上的体温并不高,甚至是比正常人的体温还要低,哪怕是正午的太阳暖暖的照得云歌的脸色红晕,可紧握他的双手,粗粝的指腹依旧是冰冷,仿佛随着病痛的加剧,这余下的生命就会从这颤抖的指缝间很快流逝一般。
“云儿,你不是我的孩子,我还没有到病入膏肓的地步,我心里清楚……”
“爸爸,我是你的女儿,哥说我长得像妈妈,所以才和你不太像,你想多了,我们回去,好不好?”云歌安慰着老人,老人微微抬起眼,看着她起身,一只手落在轮椅上,他便抓着她的手,很紧,没有松开。
“云儿,其实,你是老莫家的女儿,老莫才是你的爸爸,我不是你爸爸……”
“爸爸,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云歌讪讪的问,迷茫的望着前面神色忽然就变得肃穆的老人。
“我叫离恒生,我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离烨,小儿子离朗是我在国内与我喜欢的女人生的孩子,因为离朗妈妈难产,生下他就去了,那时候离烨的妈妈家族势力庞大,我不能将离朗带到美国,将他寄养在远房亲戚家里,一直到他15岁那年,才拜托你爸爸暂时收养他,你爸爸最重情义,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同时,为了离朗在你们家能够感受到家庭的温暖,你爸爸不惜牺牲自己的名声,跟外人讲离朗是他在外与人的私生子,结果,导致了他和你妈妈的关系越来越差。
1989春天,你爸爸那时候是大学教授,为人正直,我们有个好兄弟,叫慕正彭,他年轻时亦是一腔热血,因为他在学校激烈的讲座,我和你爸爸就受他鼓动参与到学生罢工事件中,我们约定带领学生第二天游行,可第二天,当我们到达约定地点时,慕正彭却没有来,相反,他的父亲带着警察前来镇压我们,最后,我侥幸逃脱,你的父亲,因为看到他的学生中枪,不忍弃他们而去,最后被警方抓走……”
老人说得沉重,可云歌却听得哭笑不得,她摇了摇老人的肩膀,沙哑着嗓子说,“爸爸,你是不是想多了,1989年都是和平年代了,怎么还会有你说的那种事情发生?而且,你说的慕正彭就是我公公,我嫁进慕家这么几年,如果他真的认识你,不会不跟我相认的,爸爸,我不是小孩子了,不想听这样的故事!”
老人见云歌不相信,反而还轻笑他,他长叹一声,“这段历史早就被ZHENGFU抹去了,现在将近十年过去,要查到当时的资料,已经是难上加难,别说是你不相信,就算是和我同年纪的人也会不相信。”
云歌怔松的蹲在那里,老人的话,隐隐透着世事变迁时的伤感与无奈,云歌晃了晃头,责备自己,竟然差点相信了这样一个无厘头的故事。
“爸爸,你真的是想多了,或许,你那都是文革时期的事情,而去,你就是我爸爸,对不对?”
云歌不断的肯定自己心里的想法,可是,看到老人依旧摇头,她的心忽然一滞,不是的,这才是她的爸爸,她记得他的模样,就算是他老了,她也会记得……
“爸爸,你是不是累了,累了我们就回房间去!”云歌起身,老人不说话,她推着轮椅朝病房走去。
回到病房里,老人自己翻身从病床一侧的柜子里掏出一个木盒子,颜色斑驳,像是好多年前的东西,很陈旧。
老人哆嗦着双手将木盒里的信封掏出来,伸手进去,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递在云歌面前,“这是我们三人约定游行那晚上拍的照片,当时我们有誓言,若是胜利,便是共享荣华富贵,若是失败,定是共同承担,我们失败了……”
云歌狐疑的接过照片,照片中的三个男人,穿着洁白的衬衫,黑色的长裤,中间的那个男人,云歌一眼就认得,那是自己公公慕正彭,而围坐在他左边的中年男子,面容清秀,书卷气息十足,那逐渐模糊的五官,让云歌有种无以名状的熟悉感,而右边那位目光熠熠的男子,云歌不敢想象,他会是眼前正遭受着病痛的老人。
“你看到了吗?这个是我,这个是才是你爸爸!”老人转过身,手指朝着照片上的清秀男子点了点。
云歌就觉得呼吸在一瞬间便夺去了,她抓着那张单薄的照片,素白的手指因为太用力,而开始泛青。
老人像是已经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忽然,脸色浓重,清冷的眼眸里蓄积着浓烈的悲伤,“你爸爸最后一直没有回来,连带那批学生,听说当时就被秘密转移了,你妈妈去监狱,去警局要人,最后便也不知道行踪,我潜逃到美国后,便一直被国内某组织监控,在离烨妈妈家族势力的保护下,苟且延活到今天,可是,你爸爸和妈妈却是再也没有消息,他们说,他们说死在监狱了……”
“相反,背叛我们誓言的慕正彭却是官场得意,这么多年……”
后来,老人还断断续续说了很多,云歌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她仿佛麻木了,呆滞的站在那里,护工和医生进来,将老人扶到了床上,老人很快就闭上了双眼,安详的睡去。
那张早已泛黄的照片从云歌手指间滑落,她蜷缩在病房的沙发上,离朗进病房来,云歌抬起眼眸,定定的看着他,眼神充满了幽怨……
他诧异,还没来得及问话,云歌便冲出了病房,他追在身后,云歌驾着他的车快速的离开了医院。
这是什么故事,一点都不好听,她才不要相信,她才不要相信!!!
车子离开医院好长好长一段路,最后车头将一幢洋楼前的原木栅栏撞翻,云歌怔怔的坐在驾座上,闭了下眼睛,只觉得阵阵空茫,没有悲伤,没有惊慌失措,亦没有眼泪,只有那一双深邃目光定格在心底。
谁都别说,让我一个人躲一躲,你的沉默,我竟然没有怀疑过。
你说要分开,原来,你早就懂,这样血淋淋的事实原来你早就知道,你们早就知道!!!
离朗看着掉在地上的照片,顿时全然明白过来了,床上的老人睡得安详,离朗叫来护工小心守护着他,自己快速拨打了离烨的电话,通知他派人寻找云歌。
云歌冲出去时那投向他的眼神,至今还让他心有余悸,他从来没有看过她那样的眼神,幽暗而怨恨,充满了绝望,一时之间,离朗悔恨不已,这些天,他总有些预感,预感着自己这双手,似乎并不能像他想象的那样,可以掌控所有的事情。
果然,不想发生的还是发生了,尽管,他想云歌一直留在美国,可他不愿意如此残忍的告诉她这个事实,隐瞒了这么久,痛的不止是她一个人。
出医院,只有一条平整的公路,很快,离朗就看到自己的车子歪歪斜斜的停在一栋洋房前,离朗看得心神惊跳,以为云歌出了车祸,急速从车里跳了下来。
车里没有人,不远处,一个消瘦孤寂的背影沿着马路的中央歪歪扭扭的走着。
离朗心一紧,几乎以冲刺的速度冲了上去,臂弯一伸,直接将云歌拢进了怀里。
撞到温热坚实的胸膛,云歌抓着他的手,双眼茫然的望着前方,喃喃的说,“哥,你是我亲生哥哥,对不对?爸爸一定是病得太难受了,所以才给我讲了那样一个故事,我不会相信的,我真的不会相信!”
她的发散着丝丝清香,离朗第一次如此迫切的抱着她,双臂掐得紧紧的,就像是,不这般紧,她就会立即消失一般。
尾声(1)如果触摸我,你会明白幸福的真谛!
这一夜,月凉如水,离爸爸在私家医院安静离世,云歌伏在病榻前,哭得双眼红肿。
夜深,连带着彭维维,病房内的人都神色悲痛。
离朗站在光线并不明朗的走廊里,沉着眼眸不停的抽烟,戒烟许久,再抽似乎总有些不习惯,可抽了,那混乱的思绪似乎才可以稍微清晰一些。
一只宽厚的手掌落在他肩上,离烨神色肃穆的并排站在他旁边,沉声道,“她还是我们的妹妹,只是每个人都有权知道自己的身世,不要怪爸爸,这个世界没有永远埋藏的秘密!”
离朗神色悲呛,眼眸里最后一丝光亮随着烟蒂的泯灭而逐渐黯淡,他讪讪的笑了笑,嘶声道,“我并没有怪爸爸,只是,我怕她难以承受,这几天晚上,她都不吃不喝,让我很担心!”
“她已经是大人了,知道会好好照顾自己,更何况,她还有孩子在身边,我想,她还是扛得起的,反倒是你,这烟一下子抽得这么厉害……”
离烨安抚的话被身后沙哑的嗓音打断,“大哥,哥……”
云歌穿着素黑的大衣站在走廊处,长发垂肩,哭过的双眼尤其透亮,宛如窗外璀璨的星子。
“别哭了……”离朗过去,见她脸上还有隐隐的泪痕,便抬手轻轻擦去。
云歌抿了抿唇,挤出一丝牵强的笑容,离烨走过来,爽朗的说,“云儿,饿不饿,大哥载你们出去吃点东西!”
云歌点了点头,深夜,车子在偌大的公路上开得平稳,云歌靠着车窗,幽幽凝视着外面漆黑的夜景,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有车灯打在前面看到呼啸而过的高大梧桐,小镇入夜早,很多餐厅都早早打烊了,离烨驾着车好不容易找到一家中式餐厅,大家点了云歌家乡的几样小菜,又叫了几支啤酒,云歌的胃口比之前要好一些,似乎吃腻了牛排吐司,换上熟悉的大米饭,吃得抑郁的心情也缓和了许多。
“慢点吃,你连着几顿都没吃好,吃得这么急,会难受!”离朗温柔的提醒着云歌,云歌笑,搁下筷子,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
“大哥,哥,我有件事情想和你们商量?”
离烨挑了挑浓挺的眉,看了离朗一眼,大笑道,“云儿,你最小,你的事情不需要商量,有需要大哥们做的事情直接吩咐就是了!”
云歌看了离朗一眼,见他沉默不语,便试探着叫了一声,“哥……”
“嗯……”离朗抬起眼眸,淡淡一笑,“是不是想回去了?若是想回去的话,我给你安排?”
“回去?云儿,这里住得不习惯吗?”离烨没反应过来,急忙关切的问。
云歌急忙摇头,“不是的,这里很好,我想跟大哥你们商量的是,我想带孩子们暂时住这里,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云歌客气的话听得离朗皱起了眉头,他端起桌上冰凉的黑啤就往喉咙里灌了下去,离烨看着他,沉声道,“云儿,怎么一下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