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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叶瞳斜倚在他肩头,“夫君,你走的这段日子,云焰也曾经出现过几次,不过他很沉默,就静静的坐在那儿沉思道天亮,直到焰宝宝重新控制身体,或许他比纠结的我们更为坦然。”
生死17
颜融用药铲小心的刮掉一株药草根部的浮土,那是至少三百年高龄的龙王花,根部粗壮的像是根水萝卜,人靠近的先闻到一股异香,神清气爽,头脑清明。若是移植到盆中,放置于卧室之内,光是它散发出来的气味就可以抵消百病。
这还只是颜融配药单上最不微不足道的一记配料。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大方的人,这次为了云焰,却将心疼二次抛诸于脑后。
想见他,要见他,必须靠药力把焰宝宝顽强的活力压制下去,让云焰抓紧时机喘息片刻。
就仿佛是留遗言。
或许,他可以把当日的玩笑原本托盘而出,免得云焰直到消失都遗憾着他的‘恨不相逢未嫁时’。
颜融唇畔始终挂着和煦的笑。
可是他的悲伤却瞒不过竹叶瞳。
云焰踩着小碎步从屋子里跳出来,还不等他‘蹂躏’第一株,颜融已经吼道,“焰宝宝,踩着一颗,就少吃一顿!”
不得了,放眼望去,没准他一脚就把三餐都给踩没了。
他晒晒一笑,缩回腿,冲竹叶瞳招招手,可怜兮兮道,“瞳瞳,什么时候开饭呐?”疯玩了一下午,他又累又饿,闻的到山谷内的饭香,却寻不到香味的来源,抓耳挠腮的模样像只坐不住的猴子。
“你的晚膳一会就送过去。”竹叶瞳好笑的望着云焰敢怒不敢言的委屈样,悄悄冲他挥挥手,暂时撤离颜融布下的火药圈。
“那我先回去等着。”焰宝宝最会看人脸色,吐了吐舌头,蹑手蹑脚的跑开了。
“焰宝宝又没得罪你,别那么吓唬他,夫君啊,明明是一个人,你愣是用两种态度,不别扭么?”竹叶瞳用红木盒子接过草药,用羊毛刷扫去浮土,关严扣紧。
生死18
苏沫儿始终在暗处瞧着这一切的发生,云焰来,云焰走,颜融和竹叶瞳的对话,等等。
至少试了三十次冲出宿影的掌控,却没半次成功。
不禁骇然。
这个男人,究竟强悍到何种地步,他轻描淡写的化去她的杀招,还不痛不痒的问,“刚刚新婚,就这么着急做寡妇么?”
呸,这些都是他们强迫她的。
就连女人最重要的洞房花烛,也是在这样的厮打之中完成,想想都觉得悲哀。
只是当宿影见到那白色锦缎之上滴落的处子之血时,平淡无波的眼神还是灼热了许多。
苏沫儿又羞又怒,暗自发誓,此生只要有机会,定要取了这玷污她清白娇躯的狗男人的性命。
宿影接下来的话让她几乎吐血,“怪不得爷那么痛快就答应把你给了我。”
她的完璧,令宿影对颜曦的忠诚再升一个台阶。试想一个男人在压根就没期待妻子白玉无瑕之时,陡然见着象征了纯洁的落红,会感激成什么样。
本来该对苏沫儿而来的怜爱,全部化为感恩戴德转嫁到颜曦身上。
是呵,苏沫儿的处子之身,从来都是由颜曦决定的。作为最受他倚重的下属,给宿影的女人自然不能有一点瑕疵。
宿影仿佛感受到了颜曦对他的尊重,由苏沫儿的完璧来证明。
听起来有些可笑,但男人之间的情感传递,往往是通过这样一种几乎荒谬的方式来表达。
颜曦是否真那么想不重要,宿影却死死的在心底笃定,现在就是颜曦亲自来说是他不屑碰苏沫儿,宿影也会当成那是为他开解的好话,更加感激。
崇敬一个人,无论他做什么都是对的,不对也对。
宿影算是把这句老话的含义,诠释的淋漓尽致。
生死19
嫁给为了别人而活的丈夫,无论是不是出自本心,苏沫儿都觉得深深的悲哀。
她不认命,也不能认。
总有一天,她会亲手杀了这个叫宿影的男人,用最锋利的刀子一片片的割下他的肉,把洞房夜的撕心裂肺原封不动的奉还。
抬眸对上他的眼,宿影似乎完全洞悉了她的想法,却不以为意。
这是弱肉强食的世界,苏沫儿有本事能拆了他的骨头,宿影也不会怪她。当然,若她做不到,也别怪他独裁霸道,不顾及她的想法。
苏沫儿和宿影之间交谈极少,大多数时候处于对峙状态,闲着没事天上地下翻滚着斗来斗去也不稀奇,当然,她每次输都要与宿影亲密一次,不管她愿意与否,宿影都会取走他应得的奖赏。
她和颜曦明明离的那么近,皇驾与她的马头之间,相距不足百丈,宿影却总有办法阻挡住她探询的目光,甚至连兄长也不给她见,完完全全的把苏沫儿隔离在热闹的人群之外。
这种生活,似是画地为牢,绝望之中蔓延。
很快,过去的生活离她越来越远,除了每日想尽办法去杀宿影之外,她似乎已经无事可做。
自由和宿影的生命划为等号,她却无力一举打破横在面前的顽石。
那么,也只有暂时的忍耐、蛰伏,静候有朝一日他的松懈,再全力出击,让这可恶的男人付出应得的代价。
宿影不以为然,他生存的目的就是应付一次又一次的危机,常年累月在这种环境之中,对危险的预知已经成为生命的本能。
沫儿,他的妻子,他野性未驯的女人,他有一辈子的耐心来证明,他有能力成为她的男人。
宿影自认不善言辞,也不喜大话诓骗。
那么,就让她来亲自感受他的决心,总有一天,当她灰心到绝望之时,他也就得到了她。
爱情?呵呵,那么奢侈的东西宿影从来没有想过。他本就是皇帝陛下忠诚的死士,拥有太多平凡人的情感,对他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生死20
燕国的军队稳步向鲁国京城推进,其中遇到了几次大规模的反扑,都被压制下来。
两军交战,使者往来频繁。
鲁国皇帝失了嚣张气焰,开始软语温言的乞和。
割地、赔款、岁岁纳贡,开出的条件一次比一次心动,只要燕不亡鲁,一切都好商量。
颜曦视而不见,把那些个舌灿莲花的老政客一律交给手底下的文臣处置,自己则超然于外,该打该杀,果断下令,没有半刻耽误。
他是下定了决心要为儿子出去除去最大的祸害,能力所及之内,硝烟弥漫,寸草不留。
玉罗娇后来学了乖,不再亲自上门,只是不停派人前来,每次都要带上精美的礼物,指明送给皇后娘娘。
颜曦全给截留下来,极力隐瞒着桃小薇。好在花谷内闭塞,往来伺候的都是睿王府的老人,嘴巴牢靠的紧,倒也没出大的纰漏。
“薇薇的这位姐姐来者不善呐,你什么时候也喜欢玩养虎为患的戏码?”颜融不在意的翻腾手中厚厚一叠资料,随意搭眼望过去,一桩桩一件件,组合出一个女人的野心。
丝毫不逊于任何一个男人。
最重要的是,这些东西都是从颜曦的书桌上发现的,前后长达三个月的报告,监视的真是仔细。
白费了他要求九鼎派人去盯着的苦心。
“是猫是虎,尚未可知,且不去管她,静观其变。”颜曦若无其事的端起茶杯,不愿多谈。
颜融狐疑的眯起了眼,“你好像又在盘算着什么,兄弟,咱俩感情这么好,你不会瞒着哥哥我吧?”
又或许是,连他都算计进去。
颜融忽然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阴谋味道,源头正是坐在他对面,津津有味细品香茶的紫浩帝颜曦。
生死21
偶尔颜曦抬眸,似笑非笑不牵扯表情的撇向颜融,其中复杂的涵义也令其毛骨悚然。
不正常极了,令他有种拔腿逃跑的欲望。
抓抓乱发,想起上一次颜曦就是这样算计着为他夺到了亲王的席位,父皇不喜爱,母妃早逝,他还是一样最先坐到了众皇子之前,其中的关键原因就是这位弟弟暗中授意,不看僧面看佛面,即使是为了讨好颜曦,先皇也不至于彻底的怠慢他。
往事不堪回首,一想起来两眼全都是泪水,湿润了眼眶。
可问题是这次颜曦在‘研究’的对象明显就是他,就是他身上有何种东西能让他露出那种接近于垂涎的表情。
仿佛是在说,哥,别躲了,没用的。
“老七,我害怕。”颜融抱紧手臂,假装哆嗦两下,手摊开直截了当道,“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赴汤蹈火再错不辞,你也别浪费精神来找我的麻烦,哥哥我甘愿送上门来供你驱策。”
颜曦一本正经的摇摇头,“不行,这件事你绝对不会乐意的,我不会勉强你。”
对,不勉强,但是用尽手段的让他屈服。
两者之间的差别就在于,一个是颜融主动,一个是颜融哭笑不得的接受,反正最后的结果肯定是他屈服在‘淫威’之下。
苦笑愈发扩大,颜融耷拉下眼皮,“说吧,上刀山下油锅,二哥命给你了,眉毛皱一下就不算男人。”
“这事儿对别人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但是于你,怕是比上刀山下油锅还要难受,不妥,不妥。。”颜曦虽然还是假意推辞,但是眼珠子力促狭的眸光更浓,显然心里想的和面上表达的完全不一样。
“那好吧,明天我就带着媳妇儿和焰宝宝离开军营,先去京城接上我的宝贝暖暖,然后一家人浪迹天涯,从此天下为家。”惹不起还是先躲开吧,以老七这种闷骚的个性,力量积聚到一定时期爆发出来,那惊人的威力还不知道要造成多大的影响呢。
生死22
颜曦状似无意的端起茶杯,并不因为颜融的话而掀起丝毫波澜,他极有耐心的布置一个局,断然不容许关键时刻,最重要的人物临阵脱逃。
走到颜融身旁,拍拍他的肩膀,颜曦怜悯道,“二哥,该是你的逃不掉哦,该是你命中需要经历的,怎么样都躲不开,与其千方百计想办法与天斗,不如低眉顺目的应下来,反正也没几年,忍一忍就过去了。”
颜融的脊背嗖嗖冒着凉气,脑海里迅速的想起一人,怒道,“那个该死的神棍又与你说了什么?是他在嚼舌头对不对,瞧我不去宰了他,顺便把那根比市井泼妇还要长的舌头打个蝴蝶结。。。”
“若他没有胡言乱语,即使你凌迟了他,也改变不了应来的命运。”吴琥铄闭关几日,外客不见,怕是已经算计到颜融会找上门来寻仇,现在他八成都挖了个巨坑把自己给埋进去,颜融先发火,也得等他出来以后。
“好弟弟,一个江湖术士,偶尔窥测到天机就拿鸡毛当令箭,你可不能全信这个小子啊。”诋毁、诽谤、拼命的往那神棍身上泼脏水,只希望颜曦能收回成命,别再拿他做算计的对象。颜融的小心眼之上,吴琥铄三个字划下浓重的一笔,这个仇,他算是记下了。
“别急,时候未到!等轮到你做主的那一天,你爱怎样都没关系。”颜曦站起身,撩开袍子走到门边,掀开门走出去。
夕阳下的背影被拉长老远,看起来有些落寞。雍容华贵的表象之下,是掩饰不住的疲倦,年复一年的战争,寻常士兵尚有喘息之机,他的头脑却时刻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颜融比谁都清楚他的个性,所以,才放任自己参与到这场战争之中来,哪怕能为颜曦分担一丝重量也好。
但是现在颜曦话里话外也太吓人了些,等到他做主的那天?他凭什么做主?天下事老七的,又怎会轮到他来做主?
生死23
九月,燕军再向前推进三百里。
鲁国年过古稀的老将军张现年披挂而出,遣兵派将,大战燕军,阻敌于外。
燕军势如破竹之势被打破,高良坡一战,损敌三千,自伤六千,虽胜犹败。
加急官文送到颜曦手中之时,态势越演越烈,鲁国经过周密的部署,反击开始,虽每日驱敌三十里,却是将士兵的气势调动了起来。
张现年一生戎马,带兵经验丰富,本已经退休在家,颐养天年。这次燕军几乎打到京城,他才勉为其难的重新挂帅上阵,果然一举见效。
颜曦接到文书时,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个神棍,真想给他一剑,长了张标准的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连时间都算计的这样清楚,时候一到,败势立现。
不过,也不枉费他的信任,那个时机,终于在等待中缓缓来到。
桃小薇自然也听到了前线吃紧的战报,她沉默的陪伴在颜曦身边,只是每日尽心的侍奉左右,并不插言。
颜曦从十四岁开始便饮血沙场,遇到阻力自是不怕,越是这种时刻,他越是需要冷静的空间,来思考应对之策。
茶水和点心放在离颜曦不远的圆桌之上,桃小薇抱着盘子准备悄悄的退出门,却被颜曦从背后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