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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恕V慌旅淮虻梗砸讶且簧砗兀〔涣希飨懔颂罩拿凳遣涣私庹飧鋈耍�*介绍到中央来的,打成了“反革命两面派”。王任重则被斥为“清华园里哈叭狗”“秋后算账派”,新年伊始的元旦社论点了筋。职工联合会上北京想请刘宁一“授旗”支持,总理接见时,说职工联合会是保守组织,应当解散。教人抓住把柄,一下砸碎了,砸垮了。
继红、小蓉、左得明一群学生联合工总冲进职工联合会总部时,人都跑光了。按通常做法,所谓砸,就只砸烂对立派组织牌子,封闭办公室,烧掉不同观点宣传材料,拿走油印机、广播器材、纸张、交通工具等,为已所用。并非真正捣毁。左得明则不同,没有找到过“手瘾”的对象,把室内一切,连同门窗全部打个稀巴烂!对于这个满怀怨愤和报复、心理变态的小子,*给他提供了一座最为痛快淋漓的渲泄舞台!
有好一阵,李卫东心里纳闷,改名字、批资反路线、砸职工联合会,连输三盘。他历来在儿女面前威信很高,如同在单位里,说一不二。打从改了名字,忽忽若失,很没面子。他暗自琢磨,未必真是老革命遇见新问题,自已气数到了头?他喜欢搓麻将,俗语说:“庄家轮流做,一人三把火”。火气是一阵阵的。他曾用这个比喻奚落刘甫轩:“你的火气过了!”这话难道如今应到自已头上?他不服气。要再来一盘,组织了“红武兵”同二司、工总一决雌雄。
胡荷花从来不关心政治的,这次很上劲,加入工总“前卫兵团”。每天饭都顾不上做,外出参加辩论。继红、小蓉等二司学生、工总与南下的军内造反派占据红旗大楼,在长江日报上发表二?八声明,胡荷花更是白天黑夜忙碌不停,走路都带跑。有次,李卫东问老婆:“你说二?八声明大香花是什么理由?”胡荷花撇撇嘴:“瞧红脸那老婆娘狗屁不懂,跟着人家说大毒草,我偏要说大香花!”李卫东笑笑,知道妻子素来见不得胡传枝那付张狂样子:“我看主要是顺着继红口风来的吧!大毒草啊,毒得很呢!”胡荷花狠瞪丈夫一眼:“跟我姑娘口风又怎么样?上次你那‘拈火会’不是输给她了?”李卫东又笑笑:“这次你瞧吧!”再说两句真拈出火来,他不与妇道人家见识 。
取缔工总,批判二?八声明,继红被勒令四处消毒请罪,胡荷花情绪怏怏地,虽说在家里摔盆打碗,气慨到底不如以前;继红每日回来很晚,噘着嘴,灰头灰脸,没有一句话。李卫东看老婆和小女儿受挫折那模样,幸灾乐祸,暗自好笑。我说呢,家里、外面的天都不可能翻!
这天吃晚饭,李卫东觉得恢复往日尊严、威信的时机到了。他拎回一瓶“黄鹤楼”白酒,在堂屋桌前直挺挺坐下,连声呼喊:“荷花,荷花!”媳妇汤丫丫从左厢房出来应声:“爹,娘在楼上躺着。有什么事呀?”李卫东头一摆:“不要你做。你去招呼毛毛。”丫丫说:“毛毛才睡,一会醒不了的。”李卫东手一挥:“你去,你去。反正她又没事,让她去!”
丫丫知道公公脾气,不再坚持,回房去了;李卫东继续大呼小叫喊着老婆。
不想,胡荷花已经下楼站在他背后:“又有什么倒头经念给我听呀?”;李卫东让他冷不丁回答吓了一跳,笑着说:“喊你去回民食堂买碗牛杂烩,炸点花生米好让我下酒!”
刚才丈夫同媳妇一番对话,胡荷花在楼梯上听得清清楚楚。不劳动丫丫,偏要叫自已去办备。她上上下下打量李卫东好一会,猜出他心里那份得意。明明是以胜利者姿态将自已当战俘差使呢!于是哼一声:“我以为又是什么‘幺二三,四五六’呢!”故意将“三?二一”反过来念成掷骰子的口语,讽刺丈夫。
三?二一“公告”发布当天,李卫东特地带回一份小型张,坐在饭桌前抑扬顿挫念给妻子和女儿听。继红嘴一噘,头一偏:“早知道了!”说毕,饭也不吃,去房里关上门,任母亲如何叫喊,如何劝,就是不理。胡荷花瞧老头子惹女儿生气,本来有碗蛋汤要做,也不做了,愤愤地:“吃不言,睡不语。吃饭念这些丧气的倒头经!老子菜也懒弄了!”说着,径自上楼睡去。今天,李卫东有求于她。不在小事上一般见识,向老婆请求道:“碰上对面副食店来了一批‘黄鹤楼’,站队买来一瓶。去街口端碗牛杂,炸点‘大红袍’给我下酒,行不行?”胡荷花冷言冷语:“你不是说毒草,就不怕我的手拿了中毒?”李卫东笑笑,妇道人家懂什么,小丫头更没经验。共产党的运动从来引蛇出洞,后发制人。他早料到了。今天避免谈这些。他了解堂客的倔脾气。今天要干的事,惹她发毛就干不成了。李卫东对老婆的挑衅不予理会,大度地笑一笑。自已去厨房拿了碗买回两份牛杂烩。回民食堂的牛杂烩挺实惠。一份两毛。牛肝、牛肠、牛肚、牛筋、牛头肉、拆骨肉,杂烩红烧,放上尖椒一煨,浮层厚厚的红油,香喷喷;看一看,闻一闻都叫人馋涎欲滴。味道不错,口感也好。胡荷花同食堂里麻脸独眼厨娘熟份,每次总给她多打半勺。有时,李卫东见她照料孙子,准备自已去买。胡荷花硬是要等她抽出空买来:“人熟多吃四两豆腐。马上忙完了。还是我去!”今天她偏拿架捏势不肯去。李卫东只好自已劳驾动步。端了牛杂烩,顺便又在电影院门口买了包兰花豆。
李卫东张罗好下酒菜回家,老婆已径自上楼。他克制着,跷起二郎腿自斟自酌。保国回来,他略略问句:“吃了没有?来,喝两盅。”听儿子回答吃过了,也不再劝;保国刚进房,继红回了。李卫东瞅瞅,想打招呼,见她嘴儿可以挂油瓶,只怕好心当了驴肝肺,开腔点着那包炸药。连招呼也不敢打。听听儿子、媳妇、女儿都睡了,他才一口抿干杯里酒,拿碗扣上剩菜。踮起脚上楼,轻手轻脚摸进房。灯也不开,三下五除二*衣服,趁着酒意钻进胡荷花被窝里。自从观点发生分歧,两人激烈争论过几次。胡荷花说:“我们是同床异梦。干脆各盖一床被子!”李卫东挺硬气,甘当无产阶级的柳下惠;今晚不同,他胜利了。主动和解是胜利者应有的高姿态。胡荷花并没有睡着。刚才瞅丈夫兴致勃勃要喝酒,笑得那般古怪,猜他,是想了。几十年的夫妻还没摸透?果然,丈夫趁黑摸进房,不似平常扯亮灯,轻手轻脚像个小偷。光听窸窸窣窣*声,可以想见手忙脚乱的猴急样儿。胡荷花不由拉拉被子捂住嘴儿偷偷地笑了。她不敢笑出声。
李卫东光着身子钻进被窝,就一下子硬梆梆地将老婆屁股顶起。胡荷花装睡着了,不理;时间一长,大约顶得不自在,又装作在梦中,拿手在屁股后面扒一下,口里含混不清地说句梦话:“哪来的一根橡皮轧辊?”轧辊是胡荷花厂里轧棉花的机器零部件。每次出故障都是李卫东派车间里保全工帮着修理。李卫东笑着回答:“这是给你专用的嘛!”胡荷花没有接腔。并且,李卫东再次顶上屁股,不见有反应和动静。李卫东认定妻子是在做梦,说梦话。他忽然想起街头宣判布告上,判刑的有一类:偷奸犯。偷奸?一百多斤压上去怎么全无知觉,简直不可思议。瞧老婆这会情态,又似乎可能发生。他生了好奇心。突发奇想,激起一股尝试犯罪的欲望。今天我也试一把,看看“偷奸”到底是什么味道?他轻轻扳过妻子,仿佛要驯服一匹烈马,挎腿就要趴上去!
不防,没等他压下,胡荷花伸手一扒,将他推滚一旁。问道:“你说说看,到底是香花,还是毒草?”李卫东乐了:“你是装睡呀!装得蛮像呢!”
胡荷花不同他打岔,追着问:“说呀,到底是香花,还是毒草?”整治男人她有经验。常对车间姐妹讲:“男的*硬了,随你怎么办,绝不敢还价的!”有两夜,趁丈夫*衣服要干。她说,口渴了。想喝糖开水。李卫东乖乖照办。冬天里气温低。李卫东冻得打哆嗦,身上发乌。还不够,说不甜,让去再加勺糖。瞅男人猴着腰,缩着颈脖,上牙磕下牙,一付狼狈相;作弄够了,她才嘻嘻地依了……
这天,李卫东果真按捺不住雄起的亢奋冲动,用央求口气,连连回答:“香花,是香花该行了吧?”胡荷花听着得意地呲呲笑了。李卫东毕竟是个老共产党员,时刻不忘原则。毛主席说,路线斗争没有调和的余地。想到这里,随即挽上一句:“荷花不香,什么花香?自然是香花!”企图蒙混过关。胡荷花本来依了,听到这句,知道耍滑头,一把又将他推了下来:“不是论我的名字。我是问二八声明是香花还是毒草?”李卫东讪讪地:“上床的夫妻,下床的君子。现在谈这些败兴的事干什么呢!”
那年头,几乎人人都训练得可以索引“红楼梦”。胡荷花心想,大是大非怎么说成“败兴”?本想抓住这两个字眼上纲上限,一碰到夜暗中丈夫可怜兮兮、闪动欲望的眼光,她卟哧笑了。心疼老头子起来,口气松动了:“行,今晚就依你一回……”李卫东一听高兴起来,扒了妻子裤衩又准备往上翻;哪知,胡荷花再次将他搡了下来:“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我不能在你的下面。要来,就只能让我在你上面!”胡荷花是认定造反派不能叫老保占上风。李卫东没有领会到这含义。他呲地一笑,更高兴了;没想到老实古板、土里土气的堂客变得这般会*,笑道:“这叫‘倒插杨柳 ’,哪能套上最高指示?”朴素的阶级感情让胡荷花警觉起来,半开玩笑半认真地:“你完全是个反革命!”意思是,不能将床头亵语与最高指示相提并论。
惯于抓人辫子的李卫东以为胡荷花抓住他用的那个“套”字。这一“套”,最高指示“套”成什么?他不敢往下想。慌忙分辩:“我是顺着你的话茬说。并不是那个意思啊!”他打个寒噤,顿时失去兴致,软了下来;滚到一边,拉了自已被子盖上:“不搞了,该可以吧!”
夜暗中有蚊子营营的叫唤声。怎么蚊子这早就出来了?
整宿,李卫东目不交睫,却又一动不动装出睡着了。他心里翻腾不已。 担心这事万一捅出去,如何否认;或者,如何辩解。他甚至后悔应当先下手为强,当堂客说什么东风、西风就扣住她,让她就范;不该讨好,顺着她的话茬说下去,最终落下把柄,教她抓住……
早听说外面为观点夫妻之间、父子之间、兄弟之间掀桌子打板凳,挥拳相向,势不两立。不想,这事出在自已家里了!
由此,他切实地感受到,路线斗争真是残酷无情,不可调和。几十年的夫妻也可能置你于死地!这为他后来坚定的斗志,上了最好一课。
胡荷花瞧见继红成天愁眉不展,小嘴噘着,生怕她也像左得明那样神经失常,劝慰女儿:“莫怕。除死无大病,讨饭再不穷。未必还真把你打成反革命?”继红哼一声:“我都不怕什么,能有什么怕的?只是心里憋得慌。我要上北京告状!”没等她去北京,《正确对待革命小将》的社论发表了,继红解脱了。然而,这个执着、坚定的小姑娘绝不止于要求别人的“赦免”。她是毛主席的红卫兵,无限忠于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她要辨明谁是谁非,谁对谁错,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
因而,从武胜路回汉正街的途中,继红一路同立言谈的都是*。继红问,专县形势怎么样?立言答,跟武汉差不多;继红又问,你是什么观点?未待立言回答,笑道:一定是逍遥派,或者,像你家立孝,是保皇派?
立言告诉她:“我是‘钢八司’。”所谓“钢八司”,是工总解散后,几十万战斗队员自称:“八小时以外业余闹革命”,仍持造反观点,以旁观者身份为工总说话;包括本来无派无别、渐渐转而同情倾向造反派的群众。继红听立言同自已一个观点,高兴了,用句指斥阶级敌人时时妄图复辟变天的术语,装作批判口气:“应当是,‘人还在,心不死’!”立言为她的俏皮话逗笑了。她也笑了。
在继红心目中,立言是巷子里年轻人中最有学问见识的。既然观点相同,放心地一连请教好多问题:戚本禹说,人武部是穿军装的地方干部是什么意思?人民日报社论只提了正确对待革命小将,没提工人,工总能不能翻案?孔庆德说,学生不是没有错误,由于年轻,世界观没形成,可以原谅,成年人就不同了,工总不能翻案。这话对不对?
立言轻蔑地一笑:“会看的看门道,不会看的看热闹。那个孔司令是丘八出身,大字不识几个,能瞅出人民日报社论精神?就是看懂了,出于自已立场、观点、利益,也会故意歪曲嘛!”;回答严谨,面面俱到。继红撩撩云鬓,钦佩地、欣慰地笑着点点头。
这时,中山大道驶过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