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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红我带走。好让你一心一意干大事呀!”
“太好啦,妈,反正他成天不落屋!我们和叔叔去美国,把爸爸一个人丢下!”
说着,笑着,围着园子逛了一圈,再上二楼。石干云每个房间瞧过,评过,方始坐下品尝胡荷花沏的铁观音。而后,招招手,让随行人员拿出礼物送给亲戚们。无非是衣服呀,首饰之类。只有志鲲的不同别人,是幅唐朝虞世南临王羲之《兰亭集序》:“我看你儒雅*,就不以俗物相赠了!”有见识者惊叹道:“上面有苏东坡、黄庭坚……嗬,还有董其昌的鉴定题跋呢!乖乖,只怕值好几十万元啊!”石干云笑道:“花五十万美元,从一位新加坡华人手上买的。”李卫东伸下舌头:“9?5比1,合人民币近五百万呢!”志鲲矜持地一笑:“谢谢小舅了。有些事是不能用钱衡量的。我喜欢虞世南。他并非仰仗出身贵族,而是靠自已才华受唐太宗赏识,得以青云直上!”
闲谈一会,*部工作人员对志鲲说:“陈书记,该进午餐了。酒席已在大中华安排好了。主菜是清蒸武昌鱼。午餐后,请石先生游览黄鹤楼……”
所谓武昌鱼,以鲜活的樊口鳊鱼为主料,配以火腿、冬菇、冬笋、鸡汤等十多种辅料清蒸。欠火则生,过火则老。调料要一次投准,造形方始生动美观。清蒸出笼,肉嫩汤鲜,清香扑鼻,色香味俱佳。自毛泽东《水调歌头?游泳》里写道:“才饮长沙水,又食武昌鱼”,武昌鱼蜚声中外,美食家纷至沓来,品尝之后,交口称誉。石干云慕名久矣。
“好,好,食武昌鱼,游江南三大名楼第一楼,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只是,黄鹤楼向为骚人墨客吟诵歌唱胜地。老朽无才,岂不愧对?”
“小舅,我推荐一个人,为您助兴。说起来也算我家亲戚,就是继瑛远房表哥刘立言。”
这样,立言也被拉着一同去了大中华。石干云见立言一表人材,谈吐不凡,自然高兴。
酒席筵前,话题从鄂中名菜说到鄂中名胜。立言说,其实汉正街也可视作名胜呢。一位哲人讲,当诗歌缄默时,建筑物还在讲话。一栋房子就是一部编年史!汉正街有多少房子,有多少故事啊!石干云叩着桌沿连连叫绝:“妙,妙,妙,妙极了!所以,我们石家院子,一定得好好保存。它见证了辛亥革命以来的历史呢!”
“可是,市里决定汉正街要进行旧城改造。大兴隆巷肯定要拆……”
“什么时候?哪就太可惜了呀!”
“还没定。准备公开招标嘛。”
“小舅,如果您要揽下这项目,由您规划。不就可以保留下大兴隆巷?说实在的,石家院子、表叔家,包括我们家原来房屋,都是汉正街上特殊的象征和符号啊!”
“立言这建议好!我卖掉医院和农场也要竞标!”
石老头的豪气让所有在座人钦佩不已。实际上,市委*部如此高规格接待他,不光从政治影响着眼,更大程度是瞅准老头的荷包,想引资呢。然而,事后,这番闲谈成了志鲲的罪状。保国认为,是志鲲、石干云和立言早就商定的一个阴谋!
酒足饭饱,大伙簇拥石干云趁兴游黄鹤楼。
黄鹤楼是三国时期东吴黄武二年,即公元223年,纪念费祎乘鹤登仙而建。已有一千七百多年历史。几经兴废,最后毁于光绪十年,即1884年。近百年里,楼虽不存,盛名久传不衰。解放后,毛泽东多次提议重建黄鹤楼,终于1981年破土动工,历时四载竣工。
新落成的黄鹤楼高五层,用钢筋混凝土材料,仿古代木结构建作“塔式”楼阁。楼形四望如一。重檐翼舒,四闼霞敞,势欲飞动,雄奇多姿。四个骑楼下面,分别悬挂四块大幅匾额。正面对长江,“黄鹤楼”三字为毛泽东赞誉的“红军书法家”舒同手迹。东面的“楚天极目”,南面的“南维高拱”,北面的“北斗平临”均为当代名家所书。
进入首层大厅,石干云看着巨幅立式构图的陶瓷壁画,费祎骑黄鹤腾空而起,口吹玉笛,俯瞰人间,恋恋不舍。这是个耳熟能详的神话故事。他不解缘何题名“白云黄鹤”。
“立言,这是什么典故啊!”
立言但笑不语。
“立言哥不好回答,我来讲。1966年,刚发动*,毛主席致江青一封信中有,‘来到白云黄鹤的地方,已有十天了。’就是这四字的出处!”
“哦,我对大陆情况不了解。保国记忆不错,不错!”
“小舅,我整封信都背得呢!毛主席预言,中国如发生*的右派政变,我断定他们也是不得安宁的,很可能是短命的……”
“6?4*就是这样嘛!”立言、志鲲异口同声打断保国的牢骚,化解道。
立言早就发觉保国意气不平,想要表叔、继瑛叮咛一番。可是,几个孩子疯癫着,直往楼上追撵着,丫丫、胡荷花留在家里了。李卫东、继瑛照也照应不过来。哪能分身?立言担心保国又放出什么话来,有意岔开。指着大厅正中柱上七米长对联说:“爽气西来,云雾扫开天地憾 大江东去,波涛洗尽古今愁?都称这是名联,我看未必。‘憾’‘愁’虽有区别,毕竟情绪相近。不算工。改作‘喜’、‘愁’相对,那才更工整。另外,‘云雾’‘波涛’意象不够绚丽多彩,也改改才好。您说是不是,小舅?”
“唔,有道理。你就改来看看?”
“我想了的。要把‘喜’嵌进去,两句都得略作调整才行。改作这样:爽气西来,彩云频送人间喜 大江东去,金波尽洗天地愁!”
立言话语刚落声,众人一齐叫好。志鲲进一步解释道:“经立言一改,读了教人情绪昂扬向上。意境焕然一新。中国人民结束了千百年屈辱历史,改革开放以来,频传捷报嘛!”
“‘天地’‘古今’只有时空感;‘人间’‘天地’就是天人合一了啊!”志鹏补充道。
石干云品鉴“西来”二字,有暗喻自已此次大陆之行意味,更其高兴。
这天,宾主尽欢而归。
翌日,志鲲要参加市委常委会,托立言陪石干云游玩。立言问老人想看街市,还是去风景区?石干云声称去六度桥、江汉路。于是,立言建议遍嚐沿途武汉特色小吃。老人直称好主意。少年时代生活给他留下深刻记忆:武汉的小吃又丰富又便宜。蔡林记的热干面、福庆和的牛肉粉、谈炎记的虾米水饺、老通城的重油豆皮、郭镒泰的糊汤粉和回火油条、孝感米酒、黄陂豆丝;油炸类,除南北咸宜的油条,米窝独树一帜,随节令变化物产有异,又分苕面窝、碗豆面窝、湖虾面窝、面窝夹糍粑;而油炸饺子因馅子不同分荤素两大类,包馅子又有米、麦两种。麦面皮包馅不稀奇,米浆如何包?是为月牙形微凹铁铲,先浇上米浆放入油锅炸少许时间,待其炸熟,拈了馅儿搁上,再浇米浆入锅油炸。吃来外酥内软,口感极佳,鲜美无比。若按馅儿荤素、皮儿米面排列组合,何止数十种?至于其他饺子有蒸、煮、煎,亦难胜数。另有姜盐粑粑、油香、欢喜砣、年糕、糍粑更是琳琅满目;说到汤汤水水之类,从常见的牛奶、豆浆、米酒数起,还有蛋酒、豆腐花、什锦豆腐花、糊米酒、莲子汤、八宝粥、薏米糊、绿豆汤、赤豆汤、芝麻糊、桂花糊,也是花色繁多!老人明白,一个地方饮食的丰富,不仅透露人文精神的融汇,生活色彩斑斓,也证明经济发达及同化力、亲和力强大。这般一想,连早餐也不吃,空起肚子启程。
这天只有志鹏、继瑛相伴。刘袁氏让立言把思藜、思严姐弟带上。那日,唐太婆让两个孩子留下。姐弟俩硬是不肯。哭着叫着拉着追着。后来,唐太婆声称得帮他们找回妈妈,才抽抽咽咽答应了。但条件是,唐太婆每天必得来看望他们,告诉妈妈消息。开始,唐太婆真的每天来大兴隆巷,编些谎话哄孩子们。虽说老不见妈妈,姐弟俩难免伤心一番、哭啼一番。立言“伯伯”一家呵护有加,无微不至的关怀,到底给两颗幼稚的童心不小慰藉。刘袁氏背地不知流了多少眼泪,直是叹息:“可怜我两个孙子,这小就没了妈妈!”立功、小蓉比疼念念还疼侄女侄儿。就是立孝,曾为司徒吃醋,见不得若男。对思藜思严亦关怀备至。既外出一天,带上姐弟俩也好,省得楼上楼下、屋里街上闹个鸡犬不宁。
继瑛见了姐弟俩,笑道:“哪里来的两个漂亮小朋友?”
思严鼓起腮帮瞧着她不理。思藜上前拉起继瑛的手说,阿姨,你比我妈还漂亮呢!继瑛笑得更开心:“瞧,小姑娘多会说话。好懂事的孩子!你们妈妈是不是叫司徒什么来着?”志鹏笑着接腔:“不是。姓齐……”思严抢着回答:“齐若男!”继瑛摸摸小男孩的头:“也是个聪明的孩子!你们该叫我姑姑,知不知道?”很快地,她和两个孩子熟份了。
出巷子,立言一行首先在文化餐馆每人吃了个面窝和油香。到街口,又品尝回民餐馆的牛肉大包。走到五马路新华餐馆,买了几只蟹壳黄。瞧着硬币大小、洒满芝麻、夹着桂花糖、烤得焦黄的小面饼,石干云赞道:“瞧来就可口呢!”咬一口,果真香、甜、酥,入口即化,味道极佳。老人可惜不能多吃,要留着肚皮装其他风味食品呢!
而后,是谈炎记水饺、福庆和牛肉粉、民生全料汤元、顺香居重油烧麦、群胜鱼香糊汤米粉、四季美汤包、老通城豆皮。吃豆皮时,立言自然讲到毛泽东到老通城的故事。当然,那是花桥的老通城。不是中山大道上的主店。
最后到筱桃园喝瓦罐鸡汤。石干云固然胃口不寻常,毕竟年事已高,哪能吃得下许多东西?每样浅嚐辄止而已!全打包由志鹏拎上,拿回去犒赏没出席的同志们。
途中,继瑛直是说:“小舅面子真大啊!”石干云不懂,问这话什么意思?继瑛瞟立言笑道:“我表哥从来不沾猪油之类。您看,昨天在大中华吃武昌鱼,拌有火腿清蒸,他动了筷子。今天水饺呀,汤包呀,烧麦呀,豆皮呀,全有猪肉猪油,他都陪你吃了!”
“哦,真难为立言了。你是回民吗?”
“我不是回民,却象回民不吃猪肉的。但是,也不拘泥。对一种大家称许的美味不品嚐一番,简直太可惜了!”
“立言哥,听继瑛姐讲,你是纪念一个回族姑娘吧?”
“我妈就是回族呢!”思藜姐弟异口同声接腔。
继瑛笑得更厉害。立言也难为情地笑了,又尴尬又惆怅。不觉放慢脚步,落在后面。
突然,一个蓝袍葛巾的道姑拦住他稽首施礼:“贫道从武当山下来,挂单武昌长春观。我看先生精气神凝聚,非同一般,必与丛林有缘呢!无量寿福!善哉,善哉!”立言懂得“丛林”指代道教,笑着回答:“道长莫想诳我。我同什么宗教都无关系!能有什么缘分?”道姑一笑:“先生师父所传宝剑,杀我武当镇山之虎,故名‘虎啸’,怎能说没有关系?”立言听了,十分惊诧。粉碎四人帮,他四处藏匿,虎啸剑寄放立功朋友处。*获释取回后,忙于生计,挂在客厅很少舞弄。伊如何知道?不由仔细打量眼前道姑。瞧她头插碧玉簪,脚穿云头鞋,裤脚扎在长统白布袜里。朴素装束映衬得白晳脸庞格外清丽凄美,心想,你要是《思凡》里陈妙常就好了!道姑似乎窥视到他内心想法,说:“神不守舍,形体就会败坏,生命就要死亡!我要告诉先生修真之术……”
“对不起,今天我没时间。真是有缘,改天再谈吧!”说毕,快步离去。走了好远,还见道姑伫立路边,含笑望着他。立言不由为一种莫名神秘攫住,涌起不祥感觉。但是,当他赶上继瑛一行,又为他们的情绪感染,心里顿时愉悦起来。
这一天,比昨天玩得更开心。晚上,志鲲回了,告诉石干云,市委欢迎他竞标投资。老头子听后又喜又忧。他对搞开发,完全是门外汉呢。
第二天,石干云将自已顾虑讲给立言听,希望能帮他找个内行合算估价一番。立言回家请教杨和富,要他给老头子当参谋。岂知,杨和富一听,连叫难,难,难!说:“搞开发项目,属资金密集型。没足够的资金往往半途而废。光土地出让金就不是小数目。”
“为保住大兴隆巷,只开发一小段,老头子的钱还是够的。”
“拆迁户工作最令人头疼。还有道路、电力、电信、给水、污水、燃气、雨水、供热、有线电视的开通等等基础设施牵扯无数部门,不知要烧多少香,叩多少头!”
“这也不是问题。陈志鲲可以从中协调的。”
“现在世界上呀,都时新‘地下综合管廊’,新加坡就是‘需求未到,基础设施先行’。什么叫‘地下综合管廊’呢?就是在地下建隧道空间,将电力、通讯、燃气、给排水……”他的话没讲完,受到一旁妻子的抢白:“你任做什么比生孩子还难!卖弄什么啊,人家请你,多少给一笔钱。大哥,石老头说过给和富多少钱呀?”
“这还没提到。我想,设计费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