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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卖弄地解释:如同傣族分旱傣、水傣,彝族分白彝、黑彝。白彝傍水而居,黑彝靠山而住,所以白彝皮肤白晳水灵。小丫头脸颊白里透红,简直像朵彝家马樱花呢!唐老鸭听了哈哈大笑。
9月11日 晴
周宏关系果然多,今天领来四五个木材商,价格比武汉便宜近30%呢!最使我感兴趣的是建立人工速生林基地的洽谈。广通林业所系禄丰县林业局派出机构,所长是位林学院毕业的女大学生。傣族人,姓普,28岁,皮肤黝黑,但五官周正,腰细胸脯挺,倒也漂亮。唐老鸭迷住了,谈判时,普所长提什么条件,这家伙答应不迭。这等色中饿鬼哪能上商场?昨天刚来,便要周宏陪着上舞厅。还打听哪里有泰国人妖?嫖娼嫖腻了,想换汤头嚐鲜呢!
同普所长洽谈,我坚持原则。结果,谈判搁浅了。
另有两笔原木生意验过货才能最后决定。一句话,得在这乏味的小镇住一阵子。
9月18日 阴
这地方真怪,昨天上午出门阳光灿烂,走没多远,突然大雨滂沱。霎时三人淋成落汤鸡。那两位倒没事,我回来就感头晕身软骨头疼。日记也没写,睡到今天下午才为电话铃惊醒。是楼下服务台打来的,问我为什么没下楼吃午饭,需不需要什么帮助?我答,大概感冒了,不想吃。没关系,睡一会就好了……说完,又躺下睡。没一会,响起敲门声,猜是唐老鸭二人回了,衣服没穿就去开门。拉开门,我愣了,是彝族小姑娘端碗面站立门口。我抱歉地一笑说,对不起,小姐,以为是邱经理他俩……请稍等!她撇撇嘴没应声。我穿戴整齐请她进房时,方才看清姑娘脱去当班的淡蓝工作服,骨肉停匀;上穿水红翻领长袖衫,下着银灰裤,脚蹬扣带方口布鞋。短辫松开梳成齐耳短发,额前复着刘海。一付中学生打扮。
周宏来的第二天就打听清楚,小姑娘叫毕海燕,十七岁,白彝人,禄丰民族中学毕业。他同她聊了好几次。说,她的普通话略带云南口音,特别动听,比歌星唱的歌还好听。
她把面和一板胶囊放在床头柜上,说,本来打过电话想让服务员做了送来。见大伙忙着,干脆交了班自已张罗。这样,就晚了点。你一定饿了吧?还给你弄了一板感冒通……我说,不饿,不饿,病虽好点,还没胃口。她说,不饿也勉强吃一点。是酸辣牛肉面,放了许多姜和辣子,会大开胃口的。吃了捂上被子发身汗,病马上就会好了!
我不忍有拂一番好意,端碗喝口汤,果然味道鲜美。同时,感觉饿了,不由大口大口吃起来。她在一旁笑着说,把面汤喝光,主要是汤发汗嘛。口气像嘱咐小弟弟。
我搁下碗说:谢谢了,小姐!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闪忽闪忽,好一会才讲,叫我102服务员好了,别小姐前,小姐后地呼喊!我记起周宏告诉过,云南姑娘不欢喜别人称“小姐”,那是“三陪小姐”的简称。马上改口称102,问牛肉面和感冒通多少钱?她说,反正有押金,到时候再算。随即问,听周经理说,你又是老总又是位作家呢!我一笑:老总要带“副”;作家是业余。她逗笑了,说,你挺幽默呢!又问,你这般有学问,为什么偏要办地板公司?我不解地反问,怎么,你认为做地板没科技含量?她说,不是,不是这意思。我是说,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生长的大树,剃头一样砍光伐尽,这……显然是顾及我的感受,她说话字斟句酌。但我明白她的意思,答道:现在不是封山育林了?我们主要用缅甸材呀!她说,但是,缅甸生态恶化了,也会影响云南,乃至世界呢!说时,望着我,仿佛征求意见。她圆圆的脸庞细腻白晳,似乎吹弹即破,笼着一片绯红;杏儿似大眼睛又黑又亮,满含忧郁。还是个孩子呢!有一瞬,我简直看呆了。不由惊叹道,想不到小小年纪会作这般思索!她难为情地笑着说,刘总,我是不是有点杞人忧天?我回答,不,不,这不是杞人忧天。况且,随着科技发展,人类已意识到,杞人忧天并非多余的愚蠢担心,倒是具有惊人的超前意识!南极的天,不就垮了个大洞么?她高兴了,说,刘总,你关于杞人忧天的见解真不同凡响!我最喜欢了解这方面知识,还给我讲讲嘛!说着,情不自禁扭动杨柳腰肢。我为她天真神态逗笑了,心里涌起莫名愉悦。
我们正谈得热烈,唐老鸭周宏回了。周宏挤眉弄眼地:刘总—你—好—啊—!唐老鸭也做着怪相叫:毕姑娘,你—好—啊—!两个家伙油腔滑调将我俩弄得很不好意思。
她说句,你们谈工作吧!拿上碗告辞了。唐老鸭说,毕姑娘,吹阵牛嘛,你陪刘总,就不陪我们?她答,刘总病了,我给他送酸辣汤。你要害病,我也会送的!唐老鸭笑道:小丫头真会咒人!周宏说,我知道她同刘总有缘。向她谈起我们为什么来广通。她单单详细问刘总情况。看,今天,本来嘱咐小钱送饭送药,倒是小毕伺候你了!周宏见我笑,更上劲,大有深意地说:云南姑娘不在乎年龄差异……唐老鸭听着嘿嘿阴笑。
我愠恼了,一语双关地警告道:别乱扯,我们是出来办事的。可不能胡来哟!
9月19日 晴
百鸟惊喧中,当第一缕晨曦穿透窗外的竹林映入眼帘,那般明亮而温暖,就知道今天是个大晴天。唐老鸭周宏要继续昨天的商务洽谈,叮嘱我好好休息。临走,笑着说,还让小毕给你做酸辣牛肉面,有味道,能治病!我抓起枕巾掷过去,没掷中。他笑着跑了。
今天精神爽多了,心里无端地感到欢喜愉悦。收拾一番,信步下楼。服务台上坐的是小钱。我在对面清真园吃了碗过桥米线,尔后,漫不经心地往南边踱去。
把小镇的喧嚣拋在身后,我循西面田间阡陌逛着。田地里尽是绿色、桔黄和红色的成熟草莓,如晶莹宝石。有个农妇手挽竹筐正在采摘。阡陌尽头有座小山——虽说地处云贵高原,依我看,小山比汉阳的龟山都不如。山脚有片浓密的楠竹,一道清亮溪涧绕过;往上,有条两尺宽山道隐入蓊郁的桉树林。顺着山道攀登,发觉山虽不高却很幽深。桉树逐渐稀疏,杂生着榛子、红桦、白桦、针叶松,阳光亦透不过。鸟鸣回响时,格外空蒙。心儿顿时宁静了。蓦地,瞟见枝头有只松鼠朝我好奇地打量,毛绒绒尾巴翘成弧形,一动不动。我跺脚朝它嗬嘿一声,挥挥手,小东西蹦躂间瞬时隐没了。我不由开心地大笑起来……
突然,有个音声说,它是欢迎你啊,可不能吓唬它呀!循声望去,树下有个老头。打量装束,应是白族人。我笑着解释,逗它玩儿。老人说,贵客呀,大城市来的吧?我奉上一支烟。老人谢过,指指手捧的竹筒,随之,呼噜噜吸一口,说,山里人习惯这个。
寒喧一阵,他陪我边逛边聊。告诉道,这山不大,可大有来头。当年陈圆圆曾驾临过,人称“娘娘峰”。吴三桂称帝,陈圆圆并不贪恋荣华富贵,却是忘情山水,过着恬淡平静的生活,及至后来削发为尼……老人刚讲完那绝代佳丽的凄婉故事,传来持续的轰然声,并且声音越来越大。他说,前面是娘娘庙。陈圆圆在绿水潭中洗过澡呢。
原来林木掩映间,有道瀑布,落差不大,但颇宽;瀑布旁有座小庙。历尽三百年风雨,小庙虽破败不堪,并无蛛网扬尘,陈圆圆塑像安详慈和,栩栩如生。庙内氲氤着幽微的香气,炉里香梗挺新鲜。老人告诉我,常有人参拜,且很灵验呢。远来的客人,你也许个愿吧!——老实说,我生平只崇敬政坛中斗智斗勇,战场里叱咤风云,科技领域探幽发微,至多加上商海间纵横捭阖;但那刻,庙外宏大瀑布溅落声里夹杂有一声无一声鸟儿的啁啾,映衬得老人那苍凉话语充满宗教神秘和暗示,心灵刹那净化,升起一股淡定,竟然向那柔弱女子拜了三拜。祈祷道,请娘娘保佑老母健康长寿,合家平安。我几乎忘记此次南行目的,一句也没提到事业成功,发财致富……老人瞧我态度虔诚,十分高兴,声明他住在娘娘庙对面,邀我到家里喝酒。倘佯在充满野趣的大自然,兴致正高,真想领略山里人生活方式和情调呢!我逊谢两句,到底愉快地接受了。
老人的住处是三间茅草屋,凋敞不堪。室内除农具和一盘谷仓,一张小方桌,几把竹椅,别无长物。但我在他家品尝到地道的白族饮食。落座不一会,老阿妈给我沏上烤茶。所谓“烤茶”,以绿茶放入烤热小砂罐里,边焙烤边摇动,至酥脆、略黄,乘热将煮沸山泉水冲入,稍后,再把开水冲满。片刻,斟入杯里。茶呈琥珀色,清香扑鼻,柔润甜美。又没一会,老阿妈摆开一桌野味,有腌火腿、弓鱼、螺蛳酱、油鸡棕、猴头菇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野菜。老人边揖让边告诉过我。因为菜蔬太多,没记住。喝着包谷酒就着野味,真妙不可言。尽管这多年里常参加盛大宴席,从未给我如此深刻印象呢!
从俩老谈话中,了解到他们的儿子一个是禄丰县副县长,一个是税务局科长,曾接俩老下山居住。但他们过不惯。老人说,看他们活得那么累,我都累!老人的自得其乐,使我想起前不久美国一位经济学家创立的“幸福度”概念——非洲黑人穷得连衣服也没穿的,种颗香蕉树,饿了摘根香蕉裹腹,吃饱后在香蕉树下睡一觉,醒来围着香蕉树跳阵舞……经济学家认定,其幸福感丝毫不逊于比尔?盖茨呢!是的,幸福绝非物质条件可衡量的。主要是内心淡定和精神皈依!老人一直将我送到山脚下,我几次回头,他还站在树下目送。
唐老鸭周宏回宾馆,大吹谈判的成功,我却微笑着不置一词。我仍沉浸在娘娘峰的质朴、纯粹、温厚之中!今天,我实实在在受到一次绿色心灵洗礼,灵魂充溢蜕变的喜悦!
11月5日 雨
这是第三次来广通了。上两次收购的原木价廉物美,受到董事会赞扬。但常务董事长老肖催问人工速生林基地的事,要求抓紧办。普所长一直咬住苛刻条件不松口,怎么办呢?唐老鸭和周宏巴不得等呀等呀,我瞧他们简直乐不思蜀了。昨晚,他俩硬要拉我陪普所长一行去舞厅。我说要听中央10台里张火丁的《锁麟囊》和李胜素的《霸王别姬》。两个家伙说我应以业务为重,陪普所长是业务需要,不能推却。
他们这般振振有词,我只得陪同随喜。老实说,除了大学里学习快三慢四,进入社会,还是头一遭上舞厅。撩开门帘,我为扑面而来的音乐轰鸣震得受不了,闪烁的五彩灯光眩得眼花缭乱。正要退出来,请客的木材商岳老板拉我同普所长挨起落座。微弱的灯光下,我瞟见唐老鸭脸色有点讪讪地;但是,当岳老板派上一个漂亮的四川小妞相陪,他顿时喜笑颜开。伴周宏的是位贵州姑娘。显然,岳老板不仅按职位安排,也考虑到各人禀性。
灯光熄灭,每张桌子点起小红烛。迷离恍惚,人影憧憧。虽然台上歌手唱着忧伤舒缓的《心雨》,跳舞的人并不管旋律节奏,头发转着圈儿直甩,手如溺水者伸向半空乱抓,腿像抽筋般扭腰崴屁股,疯了似地摇着晃着。即便坐在桌旁喝饮料或谈话者,也随同舞池里人扭腰晃肩,煞是忘情,杯里饮料四处泼洒也不管。一付浮躁*作派。我问普所长,哪来这种跳法?普所长一定感觉我土得掉碴,笑着答道,蹦迪嘛!想怎么晃悠就怎么晃悠,想怎么蹦躂就怎么蹦躂,想怎么扭动就怎么扭动!你们做业务,不是常有这样应酬么?我说,这是第一次。不是有你,我不会来的。普所长叫起来:好嘛,我面子挺大嘛。可是,刘总,谈判时,你啥子恁么不留情面哟?我答,公事私事要分开的。她笑着问,啥子为公事,啥子为私事嘛?你这会陪起我,算私事?我被问住,窘得说不出话。幸好,蹦迪结束,大伙纷纷回座位。我借着与唐老鸭搭腔岔过去了。
但是,接下来,我又出了洋相。唐老鸭把四川小妞搂到大厅旁小屋里跳舞。我怕中美人计,出事。对周宏说,舞池不一样跳?为什么要去那黑房间?周宏答,没啥。我发脾气,一定让他把唐老鸭拉出来。唐老鸭出来后,我还不依,要周宏看看黑房里有没有床铺之类。周宏只好看看,回复说,什么没有,连张小凳子也不见呢!大伙望着我,笑得前仰后合。唐老鸭噘起嘴讥讽:简直没见过世面,老古董!普所长笑时,竟搡我一把。后来,她向我解释,其实,她也很少来这种场所。来了不过听听,看看。舞曲再次响起,她问我会不会跳?我答大学里学过,只怕早忘了。她说,不打紧,我带你嘛。于是,我同她跳了一曲。她的舞步轻盈优雅,而我老是踩着她的脚,有两次竟绊倒在她怀里。她却不停鼓励,不错嘛,就这样,不错。暧昧的灯光使我忘乎所以,一连又同伊跳了几曲。唔,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