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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进急得陪笑解释:“公安局又不是我家开的。哪能那么随便?按你讲的情况,杨家财还有几分道理。就算处理,能有多重?回去等着吧!”
立言见小伙子挺为难,连说:“算了,回去等也行……”
小蓉气得把丈夫一推,把大伯一拉,发狠道:“从今往后,你父子俩别姓杜!”
出门时,她竟然笑了:“我娘家没指望啦,找你们的舅倌去!”
立言知道是戏称保国,头一摇:“他也是原则性很强的……”
但是,小蓉已招来的士,只好前往试试。但保国出差了,只李卫东在家。自胡荷花失踪,他陡地老了许多,头发变成花白。精神大不如从前。三人不期而至令他十分高兴,又是沏茶,又到保国房里找烟。
“公安的,保国还没你家熟呢!就是上了法院,按他呆板性情哪帮得上忙?不过,真到那地步,我领你们找老金!”显见,这条路又走不通。
路上,小蓉直嘀咕:“这下立孝真会吵翻天啊,年都过不好了!”
不想,回厂时,家财正同一屋人有说有笑。原来,跃进到底打电话向邬所长求情,让小伙子取保候审。先过个年再说。
这年春节虽说几家人过得不安逸,总算团团圆圆。
开年没多久,各传媒报导了法院即将审理这起离奇的劫案。市民大多数人对杨家财表示同情和支持,不少人在网上发帖子,表态:抢劫银行可以当场击毙,为什么抢私人财产就不能开枪?!为此,法律专家特地从法理角度,进行一次普法教育。但人心不服。
刘家人顾不上辩论,只担心家财会受什么处置。接二连三找李卫东托人帮忙。保国这次一反常态。又是推荐谢向阳当辩护律师,又找升为副院长的老金打招呼。金副院长念着昔日老战友情份,满口答应:会考虑具体情况的。
老金就是7?20大闹东湖宾馆的金副庭长。即将退下来。按惯例,临退休前,上面给他升了一级。李卫东虽听说儿子打过招呼,仍带刘氏兄弟,找老金“钉钉子回个脚”。
金副院长见了李卫东颇客气,开口闭口称“李指挥长”,拍着胸脯保证从轻量刑。他竟认出立言,笑道:“刘总的冤案还是我亲自平的反嘛!”立言随声附和道:“真是呀!要不是金院长,我还继续受*四人帮*,戴顶‘帮派分子’帽子呢!”他的幽默让大伙笑了。
老金毫不讳言地宣称:“现在政府官员就应‘傍富’,为改革开放保驾护航!”立功自然懂行情,递过一个信封说:“这是我们的申诉材料!”其实里面夹了两万现金。金院长摸了摸,庄重地点点头承诺:“你们放心好了,我会亲自过问的。”
有了内手人关照,杨家财又咬定枪是捡的。疑罪从无嘛。加上谢向阳的精彩辩护,最终他只判了一年刑期,监外执行。对他这号人来讲,等于没判。至于三狗子就惨了,重判十年,其他同伙,个个在五年以上。
杨家财像战斗英雄被家人和厂里员工迎接回家。
在欢庆宴会上,立言大发感慨:“百无一用是书生。刘项原来不读书!像思严那般读书有什么用?完全不是那回事啊!姐姐被流氓骚扰,你独自逃之夭夭!像什么话!这次竟然丢下奶奶一个人躲藏起!奶奶平素总夸你‘没娘的孩子自成人’。成什么,成?吓得尿裤子!邪不压正嘛,读一肚子书,这道理悟不过来?”
本来,思藜姐弟俩来家后,立言忙生意、忙社会活动,对儿女们关怀甚少。刘袁氏除了多给零用钱,时时夸两句,也谈不上能照料什么。天长日久,两个孩子断断续续从人们言来语去里猜出母亲出走,客死他乡的实情,心里早积下怨尤。在亲情缺失又备受歧视中长大的孩子,变得孤傲、冷漠而自私,也应可以想见的。偏偏立言未能自省,一味责难儿子。思藜比较懂事,稍微强点,多少体谅父亲的苦衷,虽然她不了解是为什么,想来自有难处。思严却自此对当爸爸的更加衔恨在心!
姐弟俩考上大学后,除拿生活费,很少回家。立言却认为可以让他们独立生活体验人生。并且,他忙于将地板厂组建为新站股份公司,成天连轴转,与孩子们更其生分。这就注定他在即将爆发的家庭内讧中处境尴尬,应了一句“人能命不能”的俗语!
二十六、在彩云之南的地方
刚系好安全带,播音空姐的声音尚在舱内回荡,飞机发动了。机身在引擎嗡嗡声里微微颤动。同时,像挂一档的汽车颠簸摇晃着慢慢行驶起来。随着速度加快,如平稳急驰的大交通车响起“轰轰”声。当“轰轰”声化为“隆隆”作响,又让人仿若置身奔驰的火车。
蓦地,感觉整个机舱向上扬起,脊梁靠在椅背上了。震耳欲聋的“隆隆”声消失。唯有蜂鸣般轻微的发动机声音。俯瞰舷窗,河流山川、楼宇马路已被深深拋在脚下,形同一座无边的精致盆景!
飞机继续升高。转瞬间,头顶陡然呈现从未见过的纯净湛蓝。尽管刚离开的城市阴霾连天,此刻,头顶却是一碧万顷!怀着惊异回眸四周时,酷似展开一望无际的皑皑白雪。间或,有几处呈瓦灰色,不过加重洁白雪原的深厚质感。眼前是派何等耀眼的银子般云海啊!万籁俱寂。仿若沉浸于极地史前的无尽荒凉……
虽说频繁乘坐飞机,每次面对这等奇观,立言依然涌动抑制不住的兴奋和新鲜感。他觉得上下之间,生发一种可隐约体味而无以言喻的哲理。颇能涤荡心扉。
这天,当飞机徐徐下降,清晨的阳光将白云映照得绚丽多姿。他似乎看见在彩云之南的地方,有个身着盛装的美丽彝族少女向他招手浅笑。不禁满怀欣喜。
然而,当他走出机场,迎面而来的是婀娜婆娑、笑容可掬的普所长,唐老鸭和周宏紧随其后。普所长握手问好,接过他手中提包递给周宏——就像周宏是她所里工作人员,而后问:“公司的事务处理好了吧?”瞅立言点点头,手掌优雅地一“请”,说:“听说你来了,我专程把局长小车开来迎接啊!”说着,将立言让进副驾驶室坐定,亲自开车。
一路上,她边开车边同立言交谈,不时含笑瞟他一眼。邱友忠露骨地玩笑道:“普所长,注意力集中啊,这会又飘雨了,别只顾看刘总,把车开到山崖下了!”
“你放心,唐经理,五十九道弯,我闭起眼也开得回去的!”
“他分明叫邱友忠嘛,怎么几天没见,连姓都给改了?”立言笑着逗道。
“你们不是叫他唐老鸭?当然喊唐经理嘛!”普所长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捂嘴笑了。
“普所长,我们唐经理问你为啥子老看刘总?”
“哦,我发觉刘总这次回去瘦了……”
“周宏,你听,普所长多心疼我们刘总!”
立言做个手势制止他俩胡闹。这时,手机响了。他一接听,就知是海燕。
“刘总,你到了?这次带我去武汉吧!我不想在宾馆干了。”电话里声音很大。
立言不便细问其究竟,简单答道:“行,见面再说吧!马上到了。”
“谁呀,刘总?好像个女娃娃嘛!”普所长问时用眼角睇视立言。周宏故意点穿:“肯定是广福楼的毕海燕。”普所长一听释然了:“哦,那个小女娃!我介绍你们合作的林场就是她阿大办的嘛!已经同毕场长说好了,明天我开车送你们去保山和他洽谈嘛……”
说话间,车到广通。普所长接到所里电话,告知林业局长来了,找她有事。于是,她送立言一行到广福楼便径直回所了。临走,约定晚上为立言接风,明早开车送他们去保山。
还未进宾馆,立言便朝服务台瞅。小毕不在,是小钱值班。他正准备上前问小钱,街对面有人打招呼:“刘总,我在这里!”立言见海燕背个包站在清真园酒店门口向他招手,想到刚才电话里她那急切声音,走过去问:“发生什么事了?”海燕摇摇头答:“没什么。进去说吧!”立言随海燕进酒店,窥她神态,急了:“肯定受了哪个房客欺负!”海燕垂下眼帘,说:“没有。”但是,他认定出事了,刚落座,判断道:“那就必是宾馆内部的人!”这话让姑娘泪水从长长睫毛间滚落出来,如珍珠滴溅在丰满胸脯上。立言头一嗡,只怕刚才接电话没及时赶来救助,让她受到不可弥补的伤害。怒吼道:“谁?”海燕吐几口口水,连连跺脚说:“还不是那个查其诺,眨巴烂眼的皮经理!”立言听海燕讲过,彝语“查其诺”即为养蛊害人者。话说到这程度,又伤心落泪,事情必定严重。
“那混蛋怎样害你?我找他算账去!”
这时,酒店老板送上一壶荒山普洱茶和两只杯子,问:“刘总,这咋才八点过一小会,您定菜?”
“我们只坐一小会,你拿几样点心就行了。”
海燕听他把云南俗语“一小会”溜得很自然,嘟嘴苦笑了。待老板端来点心,放下帘子退出去,她将背包搁在桌上,讲了事情经过。
皮经理依仗老板是自家老舅,恣意玩弄宾馆姑娘。小万就因受不了他欺负离开广福楼。昨晚十二点,海燕值班。这个痨病鬼趁夜深人静,假装与她谈话,动手动脚,一把将她搂起……听到这里,立言一“激凌”,急忙问:“他把你怎样啦?”
“老子把他猛地一搡,从包里抽出短刀顶着他胸膛,问他是不是找死?龟儿子脸都吓白了,赶紧说是开玩笑,边说边溜走了……”海燕咬牙切齿说着,而后,从包里拿出带鞘刀子:“呶,就是这把有名的户撒宝刀。我阿大年轻时随时佩戴在身,用它剌伤过一只豹子。我出来打工,阿大给我带上,防着有人欺负!”立言听到这里,松口气。
“看你平常文文静静,和和气气,想不到发起怒恁么厉害!”
“我们彝族人都是这性情。你对我客气,我更客气;你若捣鬼,绝不轻饶!”
立言知道云南陇川阿昌族出产的户撒刀举世闻名。拿过刀抽出鞘,只见刀身瓦蓝瓦蓝,仿佛才出炉,锋刃熠熠闪光;用拇指试试,刃口发涩。再朝桌子角一砍,桌子角竟如豆腐削落地上!比之虎啸剑毫不逊色。
“你随时带着它?”
“是呀,我们彝人随身佩戴,主要用于砍柴切菜防野兽,也当装饰。从不伤人的。眨巴烂眼的皮经理不算人,所以用刀对付他!”说到这里,她调侃道:“第一次在竹林见面,幸亏你表现老实……”话说一半,发觉失言,双手捂嘴,红起脸儿笑了。
“你怎么会这样想呐,海燕?我从来把你当小娃娃看啊!”立言对姑娘的玩笑又高兴又惆怅,旋即,转个话题:“行,你把东西收拾收拾,明天林业所普所长正好带我们去保山见你阿大呢!你对阿大讲明,这次就同我们去武汉吧!”
立言同海燕出清真园,瞅见唐老鸭、周宏和普所长站在宾馆前说话。周宏眼尖,一下望到窄窄小街对面:“我就知道刘……嗬,刘总,普所长要去禄丰啊!”
普所长过街同立言打招呼:“刚才回所里,局长说县里召开重要会议。看来,我不能陪你们去保山了!”说时,打量海燕一眼:“这不是毕场长女娃娃么?哟,几天不见,长成大姑娘嘛,难怪刘总一来就不见人了!”说完盯住立言直笑。立言脸红了。
“海燕告诉我,她准备去保山找阿大……”
“那好,让海燕带路。我正发愁没人领你们去呢!我就随局长去县里了!”
望着普所长开车而去,唐老鸭显出惆怅:“拐子,看样子,普所长挺喜欢你。她的车开得好。这几天总下雨,她要是一道去,不但路上方便,也更会有趣呀!”
“是嘛,普所长虽是傣族,可像我们彝家一朵深红马樱花呢,怎么不挽留嘛!”
“本来,刚才她答应尽量去同局长商量,突然改口了……”周宏说时,瞅瞅海燕。
“周经理,你尽瞧我干啥子嘛,她未必吃我的醋?!”海燕脸儿胀得通红。
小姑娘的天真让三人开怀大笑起来。她也嘟嘴笑了。
第二天,四个人冒雨从广通出发,坐大巴经楚雄前往保山。
车到楚雄,天放晴了。天很蓝,云很白;是那种透明的蓝和白。大巴开到半山腰朝下俯瞰,楚雄如同展览模型,精致而小巧。汽车继续攀高。眼看要翻过一个山垭,天突然阴下来,飘着霏霏细雨,好似陡地起阵浓雾,能见度只在三米之内。没有风,细雨却飘进车内,弥漫车廂;拂在脸上,痒痒地,润润地。唐老鸭感到奇怪:“刚才晴空万里,怎么又下雨了?”周宏撇嘴一笑。海燕解释:“不是下雨,是汽车钻进云里了!”
果然,仅三五分钟,豁然开朗。头顶一片蔚蓝,车下游移朵朵白云。楚雄只在隐约间,仿若展开一张硕大无朋的沙盘地图。立言对身旁海燕赞叹:“真让人心胸开阔啊!”小姑娘高兴了:“我们云南比武汉美吧!”瞧见沿途树木被雨水冲倒,其中有棵碗口粗柏树由山顶冲至路旁依然兀立,海燕惋惜不已:“肯定活不成了!柏树长得慢,得多少年长这大啊!”
汽车进入一道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