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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进宝脑袋。武进宝的眼闭着,嘴咧着,牙齿红通通,像颗墙上长出的大石榴;武进宝裤裆血肉模糊;武解放另只断手死死抱着他……更令人蹊跷的是,武书记的黑*倒毙在门前塘边,有好事者细细扒拉审视,发现武进宝炸飞的*深深地插在狗儿*里!
城南大队一声爆炸,震惊整个栗阳,还传到几百里外的襄阳城。黎晋亲自带领专案组赴栗阳调查处理。
此前,邹本利责成公安局军管小组副组长王槐青侦破。证人、证言、物证弄了一大堆。连武解放上访经过、陈志鲲处理意见也弄上。定为“反革命阶级报复爆炸凶杀案”。志鲲浑然不觉。胡明山发觉苗头不对。当年,也是涉及上访案子,自已被邹本利从上访室副科长位置拉下来。假如重蹈复辄,陈主任倒霉、自家砸饭碗。于是,冒风险给志鲲透了风。同时,索性将武进宝素日所作所为全抖落出来。志鲲不愿也不屑卷入官场倾轧。邹本利竟然搞材料搞到自已头上,不能不应战;干脆将邹本利多年情况细问一番。他记忆向来惊人,加之对同僚谦逊和气,在黎晋主持的调查会上毫无失风。
会上,邹本利根据王槐青罗织的材料详细汇报“反革命阶级报复爆炸凶杀案”始末,说到最后,轻轻叹口气责怪自已:“唉,武解放闯进陈副主任办公室胡闹,我当即呵斥出去就好了。志鲲嘛,不熟悉县里几个刁民,听他说得可怜,表了个态,哪知,武解放以为志鲲支持,回去更是闹个不休!最后猖狂到爆炸杀人行凶……”黎晋听到这里,眼光转向志鲲:“陈副主任,武解放怎么进到你办公室里了?”问话含意很明显,与会者都为志鲲捏把汗。志鲲不慌不忙说明经过,而后,陡然话锋一转:“武进宝本来是汉奸出身,伪装积极混入党内,又仗着是邹书记儿女亲家,横行乡里,欺凌百姓,奸污妇女……”说着将小胡提供的一摞上访控告信交给黎晋。邹本利没料志鲲来这一手,气急败坏地:“陈副主任,你的意思是我给武进宝撑腰,他才作恶多端,恶贯满盈,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你在清队中,让杨当中学历史反革命逃避斗争怎样解释?”黎晋边浏览控告信边说:“今天只调查城南爆炸案,不要胡扯芝麻叶!”志鲲正待开腔,县委常委、县革委会常委华大为轻轻来上一句:“杨当中学姓郭的校医只是一般历史问题,不是少校军医!”黎晋问是什么回事?志鲲便将清队时,他处理经过和态度讲了一遍:“他即便是历史反革命,给贫下中农看病也是好事,不算坏事!”黎晋笑了笑,随口说道:“看来,你对贫下中农的疾苦很了解,对贫下中农很有感情呢!”看似不经意,人们都揣摸到李政委的态度,争相指控武进宝的种种罪孽。
黎晋最后总结:“彻底追查城南大队爆炸案真相,对查出的有关涉案人员严肃处理!”说毕,把志鲲交的材料装进公文包,当天驱车回襄阳了。
散会后,邹本利坐在会议室久久未动。他知道姚书记在襄阳与黎晋有矛盾。当时,自已站在姚书记一边。姚书记调任省委常委、省委宣传部长,自已能站出来,无疑是姚书记在省里作了工作。但黎晋现为地区一把手,不会有好果子给自已吃。心里后悔挑起这场纷争,授人以柄。没想到陈志鲲这般年轻竟如此阴险狡猾。今天失算了。当然,如果不是原县委里对头星趁机发难,陈志鲲翻不起浪;如果不是姚书记与黎晋有过节,自家吃夹糖饼子,翻了浪也不会这般狼狈。转而一想,也没什么了不起,造反派栽了那么多赃没能搞垮,还会败在一个毛头小伙子手上?
事后,王槐青追究雷管炸药来源,并未找到提供者;农村常年开山炸石头修水利,雷管炸药不难找,谁知武解放什么时候偷偷藏起的?所幸,武解放的一个堂兄自作聪明地讲:“我劝他不要胡来,他不听嘛!”结果,以知情不报判刑八年,当了替罪羊。
没多久,地区行文调邹本利任地区革委会副主任。邹本利知是明升暗降也无可如何,只得恨恨而去。陈志鲲则顺理成章升为县委副书记、县革委会常务副主任。
同邹本利的较量,是志鲲第一次卷入官场勾心斗角。他没想到地方比之部队是这般复杂,随时会爆发矛盾,并且十分尖锐,剌刀见红。他明白这次胜利并非自已打败对手,而是邹本利平素专横拔扈、四面树敌的报应。但是,对自家处变不惊,当机立断,随机应变的能力,颇为得意。他甚至开始感觉地方的生活比军队丰富多彩,更能施展才华。
正当他踌躇满志,意气风发之际,继瑛来信告诉道:爸爸从北京学习班押送回汉,与任爱生一同受到批斗。志鲲被这消息搞糊涂了,这是怎么回事?
六、一旦让我开始 我就不会停
一过江陵,万里长江变作“九曲回肠”,沿途形成许多“河环”;同时,连通大大小小湖泊。从地图上看,就像核桃仁的几何投影,水系繁复,令人眼花缭乱。这一带是远古内陆海云梦泽遗址,亿万年前地壳运动的杰作,也是由湍急江流挟带泥沙沉淀而成的冲积平原。土地泛黑,散发喷鼻油质香气。与湖南隔江相望的监利是这块肥沃大地上一颗明珠。
在上山下乡热潮中,司徒、立孝被分配到监利朱河插队落户。陈志鹏、左得明、梅汉花、禇长江等人也分在朱河,但不在一个生产队。这些曾经分属对立观点的两派学生,因为来自一个地区和现实共同命运,在新环境里,摈弃成见,变得团结而亲密了。
尽管立言“三令五申”,喋喋不休,百般阻拦下农村,司徒口里应付,从未放在心上。她是共产党员。连伟大领袖的号召都不响应,算什么党员呢?她第一个递交“决心书”,本当首批下乡,这当口,司徒洪突染重病,卧床不起。程月娥找到学校工宣队,请求让女儿暂缓下放。这样,司徒和立孝第二批才到监利。立孝领了母亲授意对司徒负有监护任务。刘袁氏并不认为乡下姑娘不能当媳妇。自已和胡荷花、杜师娘包括红脸胡传枝,不就曾是乡下人么?她倒担心未婚媳妇跑了,叫女儿紧紧跟定。司徒洪则是故意装病拖后腿。后来为司徒发觉,数落父母一番;尤其母亲,还是劳模党员呢,如何也随父亲耍花招?
真正到了乡下,司徒又忐忑不安。她明白立言坚决不准她下农村。担心违背他意志而中断两人关系。她从内心深爱颇有阳刚之气的青年教师。故而,下乡前后,接二连三给立言寄“毛主席语录”、寄信,却是泥牛入海,全无消息。猜他是生气了。她准备春节里好好同立言交换意见。不料,万家团聚的日子也不见人影。看来是有意生分回避。一气之下,她流着眼泪质问立言父亲。刘甫轩又惋惜又心疼未婚儿媳,老泪纵横地斥骂儿子。完全印证了她的猜测。这让司徒格外伤心。年也无兴致过了。
她毕竟性格稳健,没得到刘立言亲口答复,决定暂不下结论,再则,顾虑搅乱家里人心情。父亲曾问过:“芬子,立言怎么过年没回?”司徒遮掩道:“他写信说,运动很紧张,不放假。”德平插话:“莫不是进了五不准?我们单位头头全网进去了!”司徒洪一笑:“鬼扯!清队是清历史问题。他刚大学毕业,也不是革委会成员,怎么找上他?”等儿子出去,司徒洪单独询问女儿:“芬子,立言是不是看你下放,变卦了?”司徒强装笑脸摆摆手:“怎么会呢!”说毕,赶紧上楼。她将自已关在房里躺了很久,德芳喊她评论新缝的对襟棉袄,不理;五岁侄儿拍门让她陪着放鞭,司徒回答:“姑姑累了。”最终,她想通了:刘立言真是因为自已下乡而情变,不可惜。即使不论党员觉悟和胸怀,作为普通群众,谁能不听党的号召,不按伟大领袖指示办事?那岂非“自绝于党,自绝于人民”,朝死路走?他刘立言故意疏远,我也拿出志气来,不对我将话说清楚,再也不写信,再也不理他!连刘家都不去了。
果真,立孝在楼下连喊几声:“司徒!”,她不应;立孝边上楼边喊,她装睡着了。立孝急得用力擂门:“哎呀,怎么睡这死?我妈肉都剁好了,等你开油锅炸元子呢!”司徒听得这话,霍地起身开了门,眯着眼,抹抹头发,难为情地笑着,显出刚刚惊醒,睡眼惺忪的样子。她到底随立孝去了大兴隆巷。她当然记得刚才立下的誓言。转而一想,至今未见立言明确表态,毫无根据地做出决绝样子,岂非有失鲁莽?就算没有这层关系,一个老人请求帮忙办备年节菜肴,好意思拒绝么?实则,潜意识里,知道立言是个孝子,刘袁氏是家里真正主心骨,博取刘袁氏欢心就挽留了立言感情。她自已亦没发觉,对千里之外的“负心郎”还怀着一线希望呢!于是,进门她便戴上袖头,系上围腰忙活起来。前房的郭户籍对妻子说:“看立言的女朋友多能干!”胡荷花来串门,拉着司徒的手,上上下下打量,夸赞道:“咳!这姑娘身个、脸模子同继瑛一模一样,简直像双胞胎!但是,比她会做家务。我那大丫头是蛀书虫,成天只知抱本书。继红倒能做,同她两个哥到北京毛主席身边去了!”刘袁氏听扯上继红,赶紧拿个大海碗盛满元子塞到她手上:“端回去让佑东和毛毛尝尝!”胡荷花也不客套,端着元子边下楼边唠叨:“继红倒能做,同她两个哥哥到北京毛主席身边去了!”
街坊邻里显然已将司徒看作刘家一员。刘氏夫妇对她更是格外疼爱。
大年三十,按习俗,家庭成员要一起吃团年饭。刘袁氏叫女儿早早让司徒给父亲打招呼,晚上来家吃团年饭。为这事,司徒洪专门提前吃了团年饭。五点半就要她到兴隆巷。司徒笑着说:“哪还能吃哟!”司徒洪挥着手:“去,去!是个意思啊!”他很高兴刘家将女儿当作家里人。司徒到刘家,刘袁氏和立孝正在门口烧纸钱。见她来了,刘袁氏说:“灶神敬过,这会敬祖宗。来司徒,你也给爷爷奶奶烧点纸!”司徒刚才还同母亲敬过祖宗,“嗯”地答应一声,蹲下拿起纸钱折成V字形,往火堆里添。想到身为共产党员进行这些迷信活动,有点好笑,又觉得有趣。上楼,瞧见灶前一只酒杯高堆糯米,插了三拄香,知道是敬过灶神。进门瞅见大方桌摆满菜,居中是条全鱼,四碗汤:排骨煨藕、鸡子粉条汤、牛肉煨萝卜、鸭子海带汤,又有猪肉元子、牛肉元子、鱼元子、豆腐元子、珍珠元子;其余或红烧或清蒸或煮或滑,只有两样素菜:十样菜和清炒红菜苔。司徒不由惊叹:“弄这多呀!”刘袁氏答道:“过年嘛!快坐下。”这时,刘甫轩在窗口放挂五千响的鞭,便开始吃年饭。因为立言、立功没回,这顿饭吃得很沉闷。几乎没讲话。席间,刘家老俩口争抢着给她碗里拈菜。吃罢饭,司徒动手收拾碗筷,刘袁氏拦住,让立孝去拾掇:“你还是客嘛!以后就归你忙了。”司徒脸一红,以为有什么话对她交待,心里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其实,刘袁氏是支开立孝塞给她一百元钱;司徒高低不接,看老人要生气,又要给一半立孝。刘甫轩说,早给她三十元钱啦!瞅司徒显出诧异,老头子打趣:“这叫内外有别!”所有一切,令司徒又温暖又欣慰。
尽管如此,整个春节,司徒过得很暗淡。一过正月初八,就和立孝回到监利。在农村,不过正月十五,不算过完年。两个姑娘的无意举动,被大队视为典型,说她们真正扎根农村,对贫下中农有深厚感情,真心诚意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云云。开年,大队推荐她俩分别出席了区镇、公社活学活用毛著积极分子大会。
农村环境固然艰苦,劳动固然繁重,工余生活尤其乏味,但消磨不掉年轻人达观天性。下乡知识青年总能因地制宜、因陋就简找到乐趣。
禇长江会开汽车,队里常分配他当柴油机动船驾驶手,去湖里、江上出工。回来时,他总会带上几条鱼,或者两只野鸭,一窝野鸭蛋之类,让司徒、立孝做菜请来志鹏、左得明、梅汉花等人赴宴。长江白白胖胖,双下巴,细眯眼,见人一脸笑。他知道志鹏喜欢搜集奇特动植物,有天,逮到三条通体泛红的“火烧鳊”,为了保证活体奉送,不厌其烦地为这些脾气暴躁的鱼儿换气换水喂红虫。虽说最终只有一条存活,喜得志鹏连连敬礼。志鹏从未如此接近大自然,自家后花园里动植物比起“广阔天地”简直是沧海一粟!一次去湖区打猪草,他看见大青蛙舌头一卷便将翘尾巴蝎子卷进嘴里。正当青蛙自鸣得意,草丛间蹿出条乌梢蛇把它缠住,缠得大青蛙鼓着泡儿咯咯惨叫。乌梢蛇最终大张颌骨把青蛙吞咽下肚,像条打结草绳伸直身子晒太阳。左得明拎着镰刀声称要将蛇斩为两段。志鹏拦住不让。左得明指责道:“你怎么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