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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答道:“行,节约几个钱。反正在谁口袋里也算在李先念口袋里嘛!”说到做到,立言果真只买张城陵矶到临湘的车票,司徒问:“你怎么办呢?”立言伸着右手食指摇摇:“我有办法,别担心我!”
这天,车快到临湘没见查票,并且,车厢里人满为患。立言暗暗叫好,根据经验,车上人多,列车员往往懒查。岂知,就在这时,前面喊起来:“请将车票拿出看看!”并且很快逮住三个女知青。三个姑娘涎皮脸笑着说:“我们年终决算才有钱。把账记下,过年给你们!”女列车员无奈地瞄瞄男列车长。男列车长不甘心地问:“未必出门一分钱也没带?有多少钱补多少票钱,这该照顾吧?”一个姑娘回答:“有呀,口袋里还有五分钱。”说着,掏出一枚硬币,摊开手掌亮亮,又轻轻抛几抛,调侃地:“要不要?要就拿去!”立言瞅那姑娘眉清目秀,斯文优雅,竟然这般玩世不恭。列车长没办法,只好说:“你们站着不要动,到站交给站里处理!”明显是搭梯子下台,随后,查问其他乘客车票。立言这才猛醒,热闹看忘形,自已也没买票呢!赶紧往后面车厢溜。他有经验。查票的人走得极慢。到下站停车,立言下车抄到查罢票的车厢就万事大吉。岂知,这天查票从两头朝中间挤。如同电影里日本鬼子拉网搜索八路军。眼看要抓住,立言闪进厕所躲藏。进去没一会,门擂得如打鼓嘭嘭作响。立言估计是查票,一声不吭,并用手按住门锁,提防钥匙开门。同时,脑里编出没票理由,作了补票准备。擂门声持续一阵,但听骂句:“只怕在下牛崽子?”那人走了。立言明白是上厕所的,已另寻高就。他正待开门,又响起拍门声,并且嘀咕:“未必掉进茅坑里了?”另一个人说:“肯定在换月经纸!”恰好列车到站停下,立言瞥见窗户缺根铁栅栏,省得出去听风凉话,干脆侧身探出窗外,伸手抓住前面车厢门扶手猫腰钻出车,随后,一只脚踏上踏板,身子一趔,便进了车厢。他准备探看动静,却差点与查票的列车长撞个满怀!立言赶紧返身下车,放开步子往前跑。跑到前面车门,火车喘着气开动了,他跃身一跳抓住扶手,双脚玩鞍马般晃悠两下轻快地荡进车厢……当他走近司徒座位边,她悄声告诉道,幸亏有两拨男知青没买票,同列车长吵起来动了手,她乘乱躲过查票……说完,诧异地问:“哪儿去半天?还以为你也被抓住呢!”立言微笑着回答:“下车转了一圈。”说着,拍拍占据座位的人,等那人起身,他坐下凑拢司徒讲了刚才滑稽一幕。司徒摇头直笑:“我们嘛,是知青,你当老师拿工资也这样?”立言诡辩道:“锻炼生存能力嘛!”
车到武昌更不在话下,连司徒都会,沿着铁轨反向行走便可顺当出站……
回双狮巷,赶上吃午饭。德平听了立言有惊无险的故事,连声称赞:“看来你不是书呆子嘛!”司徒洪颔首微笑:“划得来,划得来!”程月娥叹口气:“伢们这大岁数,自已顾不上自已,也难怪!”这话引动丈夫心事:“立言,我看这样两头扯不是事。你俩商量一下,是在监利还是栗阳,把婚结了吧!”程月娥点头望望女儿。司徒急得喊叫起来:“爸,你怎么这样讲?你不是希望我上大学吗?”司徒洪冷笑:“看这样子,能上个鬼!”司徒嘴一噘:“不能上大学也不这么快结婚!”说时,横立言一眼,仿佛是他惹的祸。立言接腔:“是呀,年纪还轻,不急……”司徒洪是担心立言变卦,听两人口气一致,便说:“我只是建议,随你们嘛!”
吃罢饭,立言催司徒去大兴隆巷。司徒摇头:“我还得清理房间。”司徒洪不明究竟,说:“房间什么时候不能清?这会把带回的干豆角、干鱼送去立言家嘛!”司徒答:“伯父伯母还在摆摊子呢!”司徒洪“唔”一声:“立言,在这里吃了晚饭再回也行!”
司徒夫妇、德平陆续上班了,立言指责司徒说话不算话。司徒一笑:“那得看什么事儿。”说毕,找本杂志丢给立言读,径直上楼清理房间。
其实,六平米过街楼无需如何清理。司徒不过将窗页子用根木棍撑起,把卷着的垫被展开,铺上床单便大功告成。她故意在楼上磨蹭,收拾好也不下楼,交叉双脚坐在床沿,这里摸摸,那里瞅瞅。想到立言失望样儿,捂嘴偷偷笑着。不意,抬头间,立言不知什么时候悄悄上楼了,站在门旁偷偷盯着她。司徒一惊:“像个幽灵,把人吓了一跳!”立言踅近前,得意地笑了,眼神古怪。司徒打个激凌,赶紧起身:“走,下楼去。楼下没人照应!”立言张开两手拦住:“门早关好了。”司徒又气又急,压低声音:“可别乱闹啊,巷道来来往往尽是人,撑窗打开着,上面动静听得清清楚楚!”立言涎皮脸笑道:“那还不容易,窗户关上就是!”说时,一手拦着她,一手取下撑棍。过街楼内光线顿时暗淡了。司徒想趁机冲下楼,却为立言当腰搂住。她立脚不稳,不由自主退了两步,孰料,腿弯撞上床铺边沿,仰面绊倒床上。立言乘势压住她,又是吻又是摸。司徒担心折腾出响声,不吭不嗯地用手推拒。可是,两人嘴巴仿佛长在一起了,怎么也掰不开。她感觉掰得力乏,两臂酸软得抬不起,同时,一阵前所未有的*袭遍全身,这*令她晕眩,于是,干脆闭上眼任他抚弄。当她从陶醉中清醒过来,发觉裙裾被搂起,下身光光地……她生气了,奋力推开立言,猛然坐起;借着板壁缝微光,发见床单洇红一大片,明白糟了;不由咬着嘴唇愣怔住,偏偏立言讪讪地凑过脸陪笑,司徒用手指一点他额头,恨恨地:“要把我害了,绝不依你!”
小楼偷尝禁果,立言尝到甜头,更加放肆。有天,在自家前房,他抱着司徒亲热一阵,褪去一件衣服。层层剥光。最后,连纹胸也要拿掉。司徒坚决不肯。两手死死抓住纹胸背带:“不正式结婚,我肯定不……”她本想说“不会*”,说到一半,感觉说不出口,变得含糊了。立言已解开纹胸扣儿,而且捋至她颈脖。他一手拈着背带,一手揉搓她高耸乳房:“其实早已云开雾散,冰峰尽现,拿与不拿有什么区别?”司徒执拗地不松手:“那就不!”似乎抓住背带就算坚守住童贞。突然,她又厌烦又懊悔:“每次像场肉搏战,把人家弄得浑身疼痛。唉,我为什么这早谈恋爱啊!”立言开心大笑:“你不挣扎不就不疼了?”
这个夏天的假期,似乎浪漫而多情,实际上,两人内心郁积着浓重阴云。立言并未解脱执教,一直在劳动。会受何样处置,不得而知。司徒也惶惑。看看63年至65年下放边疆农村的城市青年,十分灰心;但,琢磨毛主席“接受再教育”指示,似乎另有安排。听人说,工厂好几年没招青工,至少会有进工厂的一天吧?与立言亲热,她咀嚼到莫可言喻的愉悦,同时又担惊受怕,唯恐闹出笑话不得不结婚。眼看两人假期将到,她感叹道:“我多么希望与你朝夕相处啊,可是,眼下的确不能结婚。真不甘心一辈子做个平庸农妇呀!”
立言点头,沉思有顷,又决然地:“即使你一辈子在农村,我仍然爱你!了不起不要户口,回汉正街做小生意。我老头老娘不是过得蛮好!”没了户口,没了单位,没了粮棉油供应,这种生存状态哪是司徒及其家人能接受的?司徒想到一们共产党员成为“倒流人员”,颇觉滑稽地笑了,转而问:“立言,你说实话,我下农村好长时间为什么不见你一封信,连春节也不见面?是不是对我下乡有想法?”立言难过地摇摇头,叹口气:“清队把我网进去了,关在五不准学习班,哪能写信呢!”司徒欣然一笑:“我猜是这回事。连我爸爸都怀疑你变心了。我不相信。唉,文化革命一会这边犯错误,一会那边有问题!报纸上不是辨析什么是主流,什么是支流?能有多严重!”说到这里,又开玩笑了:“批批你也好,免得趾高气扬,自认一贯正确!”立言无言苦笑,他真不知如何向她解释。
立言回到学校,同庄德浩、田家宝被打发到水利工地劳动,比之学校里几个真有问题的牛鬼蛇神性质显得更其严重,会受到严厉处置。他不在乎。在他心里,拥有司徒便拥有一切。监利——武汉之行,不仅加深彼此了解,也加深感情。两人通信更为频繁。
一天,司徒来信描述自已水乡劳作情景:“清早,我们摇着小船到江心沙洲割芦苇。站立洲头,眼前奔腾着两股水流。瞧见刚才渡过的港汊竟显得比长江主干道宽阔而浩荡,有一瞬,我迷惘了,心里不禁问:到底哪算主流,哪算支流啊!”这番不经意感慨,使立言联想造反派的遭遇,不觉热泪盈眶。他将信给庄德浩田家宝传阅,两人看后赞不绝口。庄德浩说:“才女,才女啊!”田家宝埋怨道:“你哄我那么久,说是你妹妹,让我害了好久单相思!”这话教两个难友哈哈大笑了。
临近年底,水利工地放假。庄德浩说:“回学校,肯定又支使我们搞别的什么。你俩把行李放在我家,直接回武汉玩几天。反正我们是工地上人,随着社员放假嘛……”
这样,立言到县城转乘火车回家,向父母打过招呼,坐东方红203号客轮直奔监利。
一路上,江风尖利,彤云密布。随后又飘起雪花,气温骤降,想到马上与心爱人儿相会,立言站立甲板,手扶栏杆,心里暖烘烘。
轮船一会靠南岸行驶,一会靠北岸行驶。漫漫大雪,搅得天地一片浑沌,愈显出长江雄浑苍莽。江岸让白雪勾勒得轮廓分明;沿途的城镇、农舍、丛林复盖厚厚白雪,阒无人声,只有袅袅炊烟暗示生命的存在。忽然,在水天迷茫里,在风雪交加中,有只小木船飞驶而去,船尾上船夫机械般有节律地划动双桨,坚定、沉着、灵巧、有力,身手敏捷。立言感觉这动画般一幕激活眼前景色,赏心悦目,富有诗意。
他测算,至多明早就可到朱河,给司徒不期而至的惊喜。哪知,船在白螺矶搁浅。乘客个个如热锅上蚂蚁,坐卧不安。立言更是焦躁万分。楞怔在甲板上,只见轮船如孤岛般伶仃,大雪越下越紧,冰冷的浪涛拍击船舷发出阵阵叹息,大雪复盖的荒滩一望无边,不见飞鸟,不见鱼帆,不见人烟……最初的兴致荡然无存,听着北风呼啸,立言满怀忧郁:航程上周折莫非预示人生道路和爱情生活的曲折艰险?一整宿,他都没合眼。
所幸,第二天清早雪停了,来只大轮船把东方红203拖离沙滩,立言下午便赶到朱河。
老远,立言看见妹子搂捆柴禾进屋,大声喊道:“立孝!”立孝回头一瞅,呆住了:“哥,怎么不吭不嗯就来了?”这时,司徒手持葫芦瓢跑出门,看见立言惊喜地:“真是你!还以为立孝又哄我了!快进屋,我们学着摊豆皮呢!”
立言进门,灶边站着两个妇女一个婆婆,婆婆一手拿蚌壳在锅里抹,一手往嘴里喂豆皮。看见立言,三个女人不约而同打招呼:“稀客!”婆婆对司徒说:“芬子,就这样摊:火烧旺,豆浆浇匀洒薄,摊一张,抹一回油……”说毕,告辞而去。两个妇女也嘻笑跟随出门。司徒挽留:“苇花姐,桂珍姐,吃豆皮呀!”两个女人笑着摇手,小跑着离开了。
立孝笑道:“听说摊豆皮,都找上门来吃呀!”司徒解释:“是这里风俗。不管谁家摊豆皮,人人可以来尝鲜。”立言很欣赏:“农村人情味浓厚,带有原始共产主义情调。”司徒经他一提,想起又一道风景:“这里妇女蛮有趣,哪怕晚上传达主席最新指示,不过打着手电、火把围着田埂游一圈,也要打扮好久,换上新衣服……”立言认为没什么可笑:“农村劳动紧张,除了年节、赶集,很少有机会穿鲜亮衣服嘛!归根到底还是个经济条件……”司徒奚落道:“真是汉正街商人家庭出身,任什么往经济上扯!”立言一笑:“这是*主义的基本观点啊!”立孝帮腔:“是呀,是呀,经济是基础嘛!”司徒说:“不辩论了,我一张嘴肯定说不过你兄妹俩!”这位清纯正统的姑娘,万没想到,在未来改革开放的年代,当她担任省委领导,会要从头把握这天傍晚在农舍里曾经鄙薄的问题!
三个人说笑间很快摊完几斤豆浆。司徒拣出一摞豆皮,吩咐立孝分头送到苇花、桂珍几家尝鲜。立孝临出门说:“他们肯定会留我吃饭,你俩不等我了!”司徒对立言歉意一笑:“今天委屈你,就吃棉油大蒜炒豆皮。明天我去集上买牛肉烧萝卜,还领你吃牛肉豆丝,比汉口福庆和牛肉面味道都好呢!”
晚饭后,雪又下起来,天很黑。司徒展开被子让立言同她焐在床头说话。隔壁传来纺车嗡嗡声加重夜的压抑,这对情侣喁喁细语,诉说彼此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