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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唐再续-第1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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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将毕竟是主将,拓跋思谦如此一怒之下所定决策,再没有人表示反对,各自领命,下去安排防卫去了。
  等众将一走,拓跋思谦才叹了一口气,对留在帐中的几名拓跋家将领道:“今日一败,只怕河东再不会以正眼看我拓跋,此番受辱,皆某家之过,等回转夏州,某会亲去节帅府上自请罪罚,你等不必担忧。”
  众将均有些戚戚然,拓跋思谦这话,乃是说此番受挫的责任,他回去之后会一人担当,不会诿过他人。虽说这本是一个主帅该有的风格,但事实上真正能做到的人不多,因为上位者尤其不愿自己的名声有什么污点,有什么问题,只要能推到别人头上,谁也不会自己跑去扛下来。
  虽然众将私底下都对拓跋思谦这次的指挥很有不满,或是有所腹诽,但他如今这般一说,大伙儿又觉得有些不忍,毕竟拓跋思谦作为主将,吃了这么大、这么离奇的败仗,确实有跑不掉的责任,可毕竟中计的并非只是他一人,在场诸位包括自己,不也没有看穿李存曜的诡计么?只是不忍归不忍,要他们站出来说愿意跟拓跋思谦一起承担责任,却也没人愿意。
  到底是身份不同,拓跋仁昌这时候却断然道:“四叔此番即便要有所担当,也不该是替他人受过。不错,此番失利退兵,四叔作为主将,罪责总是有的,但李存曜智计百出,用兵如神,之前谁又知晓?此番某等虽败,至少却也知道了河东的一些内情,譬如河东骑兵之精锐,譬如李存曜之鬼才,譬如朱八戒等将之勇武凡此种种,对我定难军今后之行止,哪一条都是重要参考,这些岂能不论?待到回转夏州,某虽小辈,愿与四叔同往!”

  

  第108章 预备班师
  翌日一早,李曜并未如往常一样去巡视各城门防卫,而是带着精神奕奕的憨娃儿去看望了昨天的伤兵。对于李曜这种后世常见的拉拢人心手段,这个时代的士兵们显然经受不住,一个个感动得不行,那些哽哽咽咽说不出话的就不提了,甚至还有伤势不算很重的几个,死活不肯再呆在医馆,只因为觉得经受不住军使这般厚恩,要早点归队,报效军使。
  李曜自然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们的请求,语重心长地给他们讲述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革命不是,才是报效军使的本钱。说了老半天,口干舌燥之后才算将他们说服。
  不过好处是显然的,他知道这批伤兵今后对他这个军使那是百分百的忠心了,而他们归队后的“言传身教”,也会让更多的士兵对他这个“爱兵如子”的好军使心怀感激。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飞腾军从此之后,便深深刻上了他李曜的烙印。
  他们对自己的这份感激,今天或许只是一颗种子,但随着自己随时随地不断的浇灌,迟早有一天会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顶天立地,无人可以撼动,甚至包括李克用。
  就在他刚刚走出医馆的当口,传令兵匆匆跑来,老远看见李曜便摇旗禀报:“军使!大喜!定难军烧营而逃!如今山下已无定难军踪迹,探马回报,定难军大军已然走出十五里开外是否出兵追击,诸位旅帅请军使速速定夺!”
  他这话说得十分大声,刚一说完,周围便欢声雷动。一千兵守城,抵挡两万大军,就在昨天上午,还有人心中惶惶,然而仅仅一天一夜,李军使狠狠地抽了拓跋家一个极其响亮的耳光,将他们一巴掌呼回去了!这是何等的了得!
  然而,激动的只是周围的士兵,李曜听完之后,却是面色平静,不过微微一笑而已,然后便淡淡地道:“不追。”
  那传令兵显然愣了一愣,虽然传令兵的职责只是传令,不得过问军机,但这句回答确实让他过于惊讶,下意识问了一句:“不追?”
  李曜嗯了一声,确认道:“没错,不追。”
  传令兵又是一呆,周围的人群也是一呆,然后还是只有憨娃儿胆大,问出了所有人不敢问的问题:“军使,那些贼厮鸟走得这么急,不是正好追击么?”
  李曜笑了一笑:“我军虽胜,杀敌总也不过五千,定难军虽败,仍有万半大军。我军若是守城,有坚城利器,足以应付他们;若是夜袭,趁其不备,也能予敌重创,然则若是此刻再行野战追击,我怕我军已是骄兵,而他却是哀兵。兵法云,骄兵必败,哀兵必胜,更何况我军兵力还处于劣势?是以此番他要走,某却是留他不住的,不如大方一点,让他们走便是。不光要让他们走,某还准备修书一封,礼送他们出境。”
  众人听了李曜这番话,大多半懂不懂,憨娃儿则奇道:“军使说不能追,那肯定是不能追的,只是让他们走也就是了,为何还要礼送出境?”
  李曜哈哈一笑,道:“为了让拓跋家今后不敢再随意打我河东的主意罢了。”
  所有人都是一愣,唯有憨娃儿挠了挠头:“军使说得深奥,俺是听不懂的,不过军使既然这么说,那肯定就是有道理的。”
  众人本自苦思李曜话里的意思,听了憨娃儿这话,都不禁善意地笑出声来,然后回头想想,又觉得这话说得其实很有道理。
  咱们李军使何等人也?他说的话,还能有错?他说该礼送出境,那就肯定该礼送出境。他说这般做了,拓跋家今后就不敢再随意打咱们河东的主意,那这般做了之后,拓跋家就肯定不敢再打咱们河东的主意!毫无疑问!
  至于自己想不明白这太正常了,军使的智慧,是俺们这等混人厮杀汉能理解的?赶紧醒醒吧,做梦都不带这么离谱的
  李曜目光一扫,知道自己的威信已然建立起来了,心中忖道:“果然战场取胜是建立威信最好的办法,不管你取胜是靠勇力还是靠智谋,只要结果摆出来,效果都是一样的好。”
  他微微一笑,对那传令兵道:“既然是诸位旅帅命你来寻某,也罢,某这便去见他们。”
  
  “军使,定难军果然退兵了!嘿,这次他们败得可够惨的,烧营逃走之时,还漏了不少东西没点燃军使,你说要不要去追他们一追,再让他们受个教训?”
  咄尔昨天也算大发神威,今天见定难军逃走,兴奋得很,一见到李曜就冲上来请战了。
  李曜摆摆手:“不追。”然后对憨娃儿道:“盒子拿来。”
  憨娃儿忙从怀里掏出一方锦盒,递给李曜。
  众人听李曜说不追,也跟外面那些士兵一样发愣,李曜却懒得将说过的话再说一遍,干脆叫憨娃儿复述了一番。反正憨娃儿虽然有时候脑子不灵光,但有一样好,就是李曜说的话他肯定记得清清楚楚。
  憨娃儿把李曜刚才那番话给诸将仔细说来听了,李曜这才扬了扬手中的锦盒,道:“这锦盒里是一封信,也算某给拓跋思恭的一件礼物,想必拓跋思恭看了这封信,应该不会再起东窥之心了。”
  众人心中好奇,不知道李曜信里说了什么,但李曜不说,他们却也不好多问,只好憋着一肚子好奇,听李曜继续吩咐。
  李曜坐在主席之上,食指和中指轻轻敲打着面前的横案,忽然轻叹一声:“此番来府谷,至今算是大功告成,某和飞腾军,也该回转晋阳去了。”
  折嗣礼急道:“李军使,报捷的书信某已经飞马传讯到了府谷,府谷回信,想必也是飞马,不过一天时间可到,军使何必这般着急?军使为我府谷化解一劫,于情于理都该再去府谷,我们折家也好略尽地主之谊,若是军使就这般走了,我折家岂非生生做了不知回报的小人?”
  李曜笑道:“折兄有所不知,先前某来之时,大王许某招兵买马,扩大飞腾军编制,只因府谷神木一战,此事便耽搁了下来如今战事已告一段落,夏州吃了这一场败仗,短期内想必不会再有什么举动,某也好抓紧时间回晋阳补充人手。再说,某军中伤员,到了晋阳也更好安排救治。”
  折嗣礼顿时语塞。
  招兵买马是大事啊,这一点,他自然不会不清楚。原本他差点脱口而出说“某沿河五镇难道不能招兵买马吗?”但他忽然想到,此事不论可行不可行,总也轮不到他来做主,这种事只有折宗本折兵使这个折家家主才做得了主,其他人,包括折嗣伦也不行。
  折嗣礼这几天跟飞腾军打得火热,也从一些渠道听到了不少河东军高层的秘闻。譬如说节帅麾下义儿们早已分做两派,如今面子上虽还过得去,私底下却已经说得上是势同水火。又譬如说李曜李军使乃是与李存孝、李存璋等人一派,属于直接掌握兵权的新兴实力派,但因为加入河东军毕竟时日尚短,手中飞腾军实力有限当然,经过这一仗,折嗣礼认为“实力有限”改为“兵力有限”更合适一点。但是总而言之一句话,李军使目前在河东的处境逼得他不能不抓紧一切时间扩充兵力。
  兵力就是实力,只有手头兵力多了,才是硬道理。否则就算大王宠信,只要万一出了什么岔子,这些就是空的,只有兵力,实实在在的人马才是真正的张本。
  因此对于李曜这番话,他是完全相信的。而且话说回来,他也的确想不到李曜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不愿意去府谷。这次他指挥的神木寨守城战打出这样辉煌的战绩,去了府谷,必然被折家奉若上宾,就算他提出一些什么要求,只要折家做得到的,也肯定不会拂了他的面子,这种好事谁不想要?可他偏偏不愿去了,这其中唯一合理的解释,似乎也只有他急于回晋阳招兵买马这一条了。
  事实上李曜心中不愿此时再去府谷的原因,并非只有急着去招兵买马这一条。另外还有就是,他原本打算跟折家好好拉拉关系,今后就可以是一个战略盟友。但他也没料到这一仗打得这般辉煌,如今自己的实力已然彰显出来,而今后的前途也算是“不可限量”,这个时候跟自己有过并肩作战经历的折家,只要当家的脑子没烧糊涂,就绝对不会放过跟自己拉住关系的机会,肯定会找到自己,跟自己推心置腹好好交换一下意见。唯一的不同是,原先是他想主动找折家,而如今,该轮到折家主动来找他了。
  既然追击定难军的计划作罢,李曜就安排了两名探马充当使节前往定难军送上“归仪”,也就是那有他亲笔信函的锦盒。
  然后,他便开始安排撤军回晋阳的各项事宜了。

  

  第109章 秘诗疑云
  金秋十月,凉风送爽。
  李克用站在节帅王府正殿台阶之上扶栏远眺,身旁左侧站着盖寓,右侧站着李落落、李廷鸾兄弟二人。
  “寄之啊,你说正阳这孩子某听说他儿时在家中不受待见,教他学问的,不过是些乡下儒生罢了,这就叫某好生奇怪,他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一身本事?似这般才学,为何两年前的代州,竟然无人识得?”李克用目光依旧看着远方,口中却忽然问道。
  盖寓微微一笑:“有诗云:‘坑灰未冷山东乱,刘项原来不读书’。大王,你纵横天下,未逢敌手,这般才能,可是寻章逐句,读书读出来的本事?”
  李克用哈哈一笑,转头道:“某这是打仗的本事,那是自小跟着家父一场仗一场仗打出来的能耐,这与正阳的本事,可不是一回事。”
  盖寓却仍微笑着反问:“如何不是一回事?”
  李克用奇道:“行兵布阵、斩将夺旗,这是耳濡目染之下,自然而然就会有的才能,若说两个同样有此经历之人,能力却有相差,那或许是其中一人天纵奇才,也或许是另外一人过于愚钝迂腐,但这种能力,并非是读书就一定读得出来的。可正阳的才干不同,你算算看,他文可以出口成诗,得文坛大家赞许,传章句于天下;武可以运筹帷幄,亦可以斩将杀敌更别说,他处理军需军备事宜井井有条,军械监原先是何等模样,你我再清楚不过,可自打正阳出掌军械监,我河东军之武备,日新月异,万象更新,何等叫人欣喜?这些才干,分予一人,便是当世英才,如今却叫他集于一身,这这该如何形容?”
  盖寓笑道:“代州人论及李飞腾,皆称是‘天予其才’。据某所知,李飞腾十七岁之前,一直默默无闻,相熟之人对其最好的评价,不过‘宽仁’、‘敦厚’、‘和善’罢了,直到有一次,其生父李衎被存信下令,限期交付一批兵器,然则以他家李记铁坊之能,无论如何都是无法完成这一任务的正当全家愁眉不展,惶惶不可终日之时,李飞腾却毫不担忧,言‘此事易耳’,其生父遂问计于他,他便献上那‘流水作业’之法,这流水作业之法,如今亦在我军械监所用,军械监产能之提升,颇赖其力”
  李克用点点头:“此事某是知道的,某也问过存信当时为何不顾实际情况,下了那样一道命令。存信说,是因为当时军械监产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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