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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从周也是武将,当即一愣:“什么金镶玉?大王的宝贝?”心中却道:“这李存曜也是枭雄之辈,怎的抢了个东西还特意留信奚落大王一番?居然说‘来世再归还’,当真怪事。”
氏叔琮欲哭无泪,道:“战前大王命将汴梁周遭庄园的财货宝物全部转进城中,但因内城住进大军,便都存放外城之中,加上要打守城之战,军粮军资,也都就近存放在外城。哪知那李存曜竟会妖法,把外城城墙炸开,外城沦陷之后,那些财宝、物资全被李存曜给霸占了去敬尚书说,金镶玉就是指这些个玩意儿。”
葛从周大吃一惊:“损失多大?”
氏叔琮苦笑道:“军粮损失,足够十万大军吃一年的,军服物资尚未清点。至于财货这时节谁敢去问大王?”
葛从周怅然无语,氏叔琮又叹一声,凑近一些,悄声道:“不过据他们猜测,只怕最少有这个数。”说着伸出五根手指。
葛从周道:“五十万贯?”
氏叔琮大摇其头:“通美,你是没见过钱么,这么不敢说?”
葛从周大吃一惊,问:“五百万贯?”这话说得声音都抖了。
氏叔琮苦笑:“比这个数啊只多不少。”
葛从周忽然眼前一亮:“李存曜带了这许多财货粮食,必然走不快”
氏叔琮叹道:“你道李存曜是何人,岂能做这等傻事?他将粮草、物质略微取了一些,其余就地烧毁,至于那些财货那都是些个金珠银锭、珍宝古玩,最多几十匹马也就扛下了,济得甚事!”
葛从周还待再言,氏叔琮忽然一拍脑门:“糟糕,光顾着说话,差点忘了正事!”
“甚事?”葛从周忙问。
氏叔琮摸出一封王命令信,道:“大王说了,若某遇见通美,叫你不必去汴梁见他,赶紧领兵回濮州,还有机会追到李存曜!大王说,都已经这般模样了,九十九拜都拜了,不差最后一哆嗦,只要抓到李存曜,这些都他娘的值了!”
葛从周接命看过,点头道:“那好,事不宜迟,我等立刻就走!”说罢与氏叔琮领兵一同再次冒雨往濮州狂奔。
哪知奔回濮州一问,各处军队还在往汴梁赶,而且都表示未曾见过河东骑兵。葛从周与氏叔琮不信,命他们四散查探,连续数日,仍无消息,仿佛李曜那数千骑兵忽然消失了一般。
他二人正觉不可思议,却再次接到噩耗,消息乃从汴梁传来:洛阳沦陷,朱温二兄朱存之子朱友伦战败被俘,张全义举城而降。
虽然李曜旋即放弃洛阳渡河北上回归河东,但这次的损失之大,几乎无可弥补:朱友伦谦虚谨慎,武艺高强,多有战功,而且是朱温那战死的二兄朱存之子,历来深受朱温信爱;张全义虽然领军一塌糊涂,但打理内政却是一把好手,此番不得已举城投降之后,立刻被李存曜带往河东。这二人,不论在河东是死是活,对汴梁的打击,都是巨大的。
葛从周颓然坐倒,喃喃道:“这般用兵孰可当之?”
氏叔琮默然无语。
刑场已然草草塔成,李存信与康君立满心激动,看着被绑来的李存孝,自矜不语。
李存孝面色如常,看了周围一眼,问道:“大王怎不亲来看我被五马分尸?”
这周围都是自己的亲兵,李存信自然毫不顾忌,冷笑道:“你也配么?”
李存孝双眼一眯:“我知道了,你是假传王命来杀我。”
李存信冷笑道:“王命是君立所请,某只是来看看你如何死法而已。”
李存孝往康君立望去,康君立虽然心中有些发虚,仍冷笑道:“你张狂跋扈之时,可曾料到会有今天?”
李存孝哈哈一笑:“死则死矣,有甚了得?只是我有一事不解:你们为何都说我张狂跋扈?”
康君立冷笑道:“当日你来我府上挑衅,要与我战,还放言不出十招胜我,这不是张狂跋扈?”
李存孝一愣,继而大笑,笑得只差没出眼泪了,摇头道:“康君立啊康君立,你这心胸,说你鸡肠小肚都过誉了!我李存孝爱找人过招,河东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就你偏我是挑衅与你!”
康君立冷笑道:“那日我府上宾客满座,正是我悬弧(生日)之日,你却来要与我一战,甚至说不出十招,擒我易如反掌某便是泥菩萨,也有几分土性子!自那之后,某便发誓,有朝一日,定叫你死在某面前!”
李存孝哈哈一笑,狂傲不羁:“若是如此,倒也不冤。你既说是挑衅,那便是挑衅罢了!只不过,康君立,某不妨直说,那日某其实已然给你留了几分面子,若是不然,就凭你这等庄稼把式,能吃我三招?”
康君立大怒,再懒得说其他,把监斩令一掷:“行刑!”
李存信的亲兵立刻将五匹骏马牵上,套好刑具,另一头绑住李存孝四肢和头颈。康君立大吼一声:“让他死!”
马上骑士同时猛夹马腹,扬鞭抽马,五马立即奔走!
李存孝眼中寒芒一闪,忽然大喝一声,声如雷霆:“区区五马,能奈我何!给我回来!”
只见那粗壮的绳索猛然被拉直,然后就看见五匹健马忽然扬踢止步,希律律乱叫。
再李存信、康君立等人的震惊之下,李存孝大吼着,四肢渐渐缩拢,竟然生生将五匹骏马拉得倒走!
李存信倒抽一口冷气,再也顾不得许多,吼道:“射!乱箭射杀!给我乱箭射杀了他!”
众亲兵刚刚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便听见不远处响起马蹄声,一个清朗中带着愤怒的声音传来:“谁敢杀我二兄!”
李存信与康君立转头望去,同时大惊。来者竟是李曜!
一见李曜领着大批耀武扬威的精骑冲进刑场,李存信心中慌乱,忙道:“某奉大王王命,取叛将安思敬之命!十四郎你若要抗命不遵,可要小心与他一样下场!”
李曜万里转战归来,身上威严杀气,早不是当年模样,猛然勒马,冷冷地看了李存信和康君立一眼,便视他二人如无物,自顾自看了那五匹骏马上的骑士一眼,道:“还不下马?”
五名骑士不知怎的,同时心头一震,竟然没等李存信下令,便慌忙翻身下马,跪倒旁边。
李曜一言不发,也翻身下马,朝李存孝走去。
李存孝见马不再用力,也就顺势坐下,看了李曜一眼,神色颇不自然,迟疑了一下,才问道:“正阳可是大王命你来的?”
李曜面无表情,道:“某刚到太原,还未去过节帅王府。”
李存孝一愣:“那你还来?若无大王王命,你这可是劫法场!”
李曜道:“若是大王怪罪,某自一力担当。只是,就算大王真要杀我兄长,也得容我先为兄长鸣冤!”
李存孝看着他,深吸一口气:“你还认我这个兄长?那日其实只有嗣昭、嗣源二人愿为我求情。而今日,你竟愿为我来劫法场,这番情义,某心领了。只恨大错铸成,今生难报,惟愿下辈子再与正阳做个真兄弟!”
李曜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忽然抽剑斩断他身上的绳索,道:“不必来世,今生未晚。”
李存孝摇头道:“今日就算是他二人假传号令,可大王此番若不杀我,恐难服众,我已是必死之人。正阳,你神算无双,这些日子我想起当初你说的那些话,才知句句都是金玉良言,只恨我称勇无智,未听你所劝,如今这般,都是咎由自取你对我的恩情厚义,我无法报答,只能在九泉之下笑看你成就大业。”
李曜微怒道:“你既说我有恩情厚义于你,岂不知大丈夫滴水之恩,当涌泉已报,你若今日死于此地,还谈什么报恩?反倒是每年忌日之时,还要浪费我几坛好酒!”
他这话颇为古怪,倒像是找着要人报恩,李存孝听得一愣,继而才明白他的意思,哈哈大笑起来:“正阳既然肯认我这不争气的兄长,莫非还舍不得那几坛好酒了?我听人说,你李正阳富甲河东,莫非这几坛酒就那么值钱?”
李曜道:“酒虽不值钱,但我却不喜与死人喝酒,你若要喝酒,只管活下命来再说。”
李存孝忽然正了正脸色,道:“正阳,我实话与你说:我等沙场纵横多年,都知生死有命、成败在天,若问我怕不怕死,我是不怕的。但问我愿不愿死,我自然也是不愿的。只是今日局面,你真以为我还有生路?”这等生死关头,又是李曜这种在他看来真正有过命交情的兄弟面前,他也就没有什么讲究,直接自称“我”了。
李曜正色道:“乱世之中,十个人里面只能活下一个,你说这人是如何活下来的?”
李存孝正一愣,李曜已然说道:“你或许会说是运气,但运气绝非关键,关键在于争取。若他自己都失去了求生的信念,凭运气岂能活下去?”
李存孝深吸一口气:“你有办法让大王回心转意?”
李曜傲然道:“舍我其谁!”
李存孝看着他,点点头,却不再说话。李曜看了,却是心中暗喜,李存孝这种人,估计从来都只有他救别人,今天被自己所救,心中肯定一直记挂,从此之后,就是一份最大的羁绊。他本就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这种情况下再说其他,也过于矫情,因此他才会一声不吭。其实李存孝既然知道他本是必死之人,那自然也就知道自己为他去求情要担多大的风险,这份情谊,谁可比拟?
这时节,李存信忽然反应过来,原来李曜带来的兵并不甚多,约莫只有几十骑,看来他因为临近太原,也不敢领着他从淮南带来的大军到处乱跑。尤其是李承嗣和史俨都不在,显然他们正在留守营寨。
当下,李存信与康君立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抹杀机,同时微微点头。李存信忽然把手一举:“李存曜违背王令,私劫法场,其罪当诛!众将士,还不速速擒杀此二獠!得二獠首级者,某亲自为其寻大王请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李存信毕竟位高权重,这些亲兵也不知道这王命是假的,一听这话,顿时激动不已,看看自己三百人的队伍,李曜那边才不过几十骑,立刻便起了心思,甚至顾不得刚刚用“反拉五马”这等逆天之行把他们震慑住的李存孝了,纷纷扬刀张弓,准备一战擒敌。
李曜冷笑一声:“李存信,就凭你这等碌碌之辈,也妄想杀我?”
李存信见他竟然直呼自己名字,显然是撕破脸皮了,心中不知怎的,忽然升起一丝慌乱,强行忍住之后才道:“你违背王令”
憨娃儿忽然毫无征兆地朝李存信所在的监斩台纵马飞奔,李存信和康君立还未来得及反应,就看见一个壮硕的身影偏偏灵活无比地从天而降,猛然眼前一黑,却是一个拳头袭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们早被憨娃儿一拳打晕。
李曜冷哼一声,不屑地道:“废物。”看着憨娃儿拧小鸡一般将二人拧了过来,才转身对李存信的亲兵们冷冷地道:“还要打么?”
第208章 再定关中(一)
同是这日,盖寓见克用醉酒不管事,心中甚是焦急。踱着方步,摇头叹息不已,忽听有人说话:“盖公满面愁容,可是又为大王操心?”
盖寓扭头回顾,来人却是刘仁恭。刘仁恭此人颇为隐忍,那日见盖寓阻止他借兵取幽州,心中虽怨,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倾心侍奉,貌似恭敬,盖寓治河东时,每每向盖寓献策。因而待李克用平邢州归来,他已深得盖寓信任。
盖寓见刘仁恭过来,脸上方露喜色,邀请入座。含笑道:“大王醉酒,王妃也是伤心过度,不能劝解。我劝大王取将军之策,奏表以文官马师素镇邢洺,徙老道持重的薛铁山镇昭义,李克宁回镇大同,以稳定军心,防大功之将为叛。然则大王不听,如此下去,怎生得了?故而焦急不堪!”
刘仁恭闻言,思的借兵伐幽州之机到了!回道:“如今天下藩镇兼并加剧,朝廷势危。大王深感先帝赐国姓之大恩,如今关中危局,幽州不稳,公何不以时下大事来说,某料必能再激大王之雄心。”
盖寓大喜道:“听君一言,醍醐灌顶。”随即入见克用,奏报:“凤翔李茂贞恃功骄横,天子讨伐无功,反至其引兵犯阙,逼天子杀了明相杜让能。实领凤翔、兴元十五州。”不料李克用无精打采地回道:“我儿存孝若能领兵,三日便可打破岐山。”
盖寓又道:“李茂贞又攻破了阆州,杨军容(六军观军容使,杨复恭)父子欲投奔太原,至华州却被韩建擒了,与守亮、守信父子三人俱已被斩。”李克用还是无动于衷道:“可怜杨公一生忠烈,却被奸人诬谮,也如我儿存孝!我非是那昏庸之主,乱杀功臣。”
盖寓道:“大王英明神武,今上鲁莽,自不可比。除非大王自暴自弃,则恐连庸主也不如矣。”
李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