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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在他们的头顶越堆越厚。
不是这么倒霉吧?竟然要下雨?拍戏啊?屋漏偏逢连夜雨,雪上加霜……凌抱着侥幸心理,有些天真地想着,也许这乌云只是路过,很快便会飘走了。
可惜天不从人愿,云中几团闷雷滚过,豆大的雨点便噼噼啪啪落下来了,水雾带着尘土四处飞溅。
冬天的雨水打湿了衣服还不怕,因为穿的多,一下子湿不透,可是头、脸上冰冷的雨水顺势往脖颈流下,这滋味可真不好受。特别是双脚跪在本就冰凉的地上,如今真的是一点知觉都没有了。
一旁的阁楼上,曹操靠坐在长椅上,正与司马懿、荀彧和杨修议事,但他却有些心不在焉,心思并没在这上头。
在座的三人都明白他的心思,遂相互施了个眼色。
“丞相,两位公子皆是无心之失,想来已知错了。如今外头风大雨寒,恐二位公子身子受不住,不如……”荀彧最为年长,便率先劝阻道。
曹操不语,起身来到窗前,望着跪在院中的三人,褐瞳中闪着阴光,长叹一声:“唉,造化弄人……”
荀彧等人见曹操起身,自然不能再坐着,也紧跟着来到窗前。
丞相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司马懿蹙眉苦想,这个叫“凌”的女子,究竟是什么人?在当阳那一面,凌的镇定、从容、果敢便留给他很深的印象,不曾想,他们竟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重逢。而丞相又为何对她如此重视?今日责罚曹丕兄弟已属反常,而凌又和他们同时受罚,更是怪异,看来她的身份非同寻常……
曹操没再开口,身后的几人自然也不敢说话,各怀揣测地站在曹操身后,看向院中。
雨越下越大,慢慢地,雨水湿透了三人的衣服。
曹氏三雄
一阵寒风吹过,凌立时瑟瑟发抖,
她大病初愈,身子本来就弱,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折腾,眼前开始有些发晕,她握紧了拳头,不吭一声,仍固执地跪着。
“凌,你这是?”曹植偏头见凌脸色苍白、嘴唇青紫,愕然问道。
“呵……”凌虚弱地笑笑,“我没事……”
“莫要再逞强了!”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曹植已知道凌的个性,有些急了,“你若支撑不住,还是快去歇息吧!”
“三个时辰马上就到了,我怎么会撑不住……”凌才开口,却蓦然觉得头脑一阵眩晕,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身体竟然变得这么差了?
“凌……”曹植无奈地叹息,知道自己劝不动她,便伸手紧握住她的,相互传递力量,丝毫不避讳男女之嫌。
曹植本就是个豪爽、不拘小节的人,早已认定凌为他的知己好友,而后虽知道她是女子,却从未生出要疏离她的念头。
曹丕缓缓地转过头,先瞥了眼曹植与凌相握的手,而后阴暗的眸子定定地望着凌。只见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湿透的发丝零乱地贴着她瘦削的脸庞,惟一不变的是她的眸光,即使有些溃散,却依旧耀眼。
终于,三个时辰到了。
凌像处在水生火热中,她想站起身来,却发现全身没有一丝的力气,灼热干涩的疼痛肆虐着她的四肢,脸上更像是被火烧似的。
头好晕,眼前的景色忽然开始重叠,逐渐连成模糊的一片,难道她要晕倒了?
“不……”甩了甩头,凌想要起身,身子却软软地向前倒去。
“凌!”曹植惊呼一声,想接住凌前倾的身躯,无奈跪得太久,脚早已麻痹,根本移动不了。
恍恍惚惚地,凌感觉自己跌进了一具宽阔高大的胸怀中。
曹丕伸出修长有力的手圈住凌的腰,接住了她下坠的身子。他幽暗的黑眸慢慢敛下,为何会去接住她呢?在她倒下靠向他的时候,他就可以避开她的靠近,任由她倒在地上。
徐徐地低下头望着怀中的人,凌的双眸紧紧闭着,紧皱的秀眉显示了她的痛苦,她的脸贴在他宽阔的胸前,此刻的她不再耀眼,反而狼狈得如同一只落水狗,可怜兮兮的……
莫测高深的双眸盯住凌看了半晌,曹丕长吁一口气,将她打横抱起,往屋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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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大病了一场,接下来的几日,只得乖乖地在房中养病,足不出户。
而病稍有好转,凌便开始思量着怎么逃出去。可惜丞相府表面上看去似乎是乏人看管,实质是固若金汤,她谨慎地观察着,不敢轻举妄动。
在这里的时间越久,凌越感到孤立无援。
她在夜幕降临的时分想念孔明,这使得她的黄昏过得不安而混乱。
孔明虽在她的黄昏中出现,最后终是擦肩而过,有几次她想拉住他,但当她伸出手时,面前却总是空空如也。
这让凌感到,她对他的思念就像一阵永久的颤栗或者某种辉煌的闪光,是极度不真实的。
孔明对她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呢?一个过客?一个知己?或者是一个生涩的、不和谐的、颠倒的、潜在的不安因素?
凌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她只知道,直到现在为止,她真真切切地在想着他。即便是在如此孤寂的情况下,只要想起他,她的心底就会涌起阵阵暖意,这就足够了。
曹操为凌准备的住所静雅非常,房朝南开了一排长长的窗,此时那排窗全都打开,朦胧的夕阳斜斜地照进屋中,显得十分温暖。而院中几株松树的枝干微掠过长窗,配着玲珑的山石、碧绿的池水,更显幽静。
在长窗前放着一张桌案,案几上摆开了棋局。边上放着一把长椅,椅上铺着软软的棉垫,斜坐在椅上的人披散着长发,身上盖着白色的毛毯。或许是窗外美丽的景色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半靠在椅背上,手支在窗台上,偏着头看向窗外,只看到她如瀑布般的长发及优美的侧脸。不知想起了什么,她抿唇淡笑,琥珀色的眼眸微眯着,周身似都荡漾着欢快愉悦的气息。
这人,这物,和谐地搭配在一起,恬静得犹如一幅精美的画卷,令站在一旁的人不忍打破。
“小姐,凌小姐……”玉儿轻轻的叫唤声打断了凌的思绪,“丞相和大公子、三公子来了。”
“啊……”凌这才醒悟过来,抬眼看去,曹操、曹丕与曹植正站在院中央,也不知道在那里看了多久了。
“你便坐着,不必多礼。”见凌想下地来行礼,曹操连忙阻拦道。
“恩……”听曹操这么说,凌只好继续坐在椅上。
“今日你的气色不错,看来已无大碍了。”曹植走近几步,仔细地端详着凌,“看来明日的宴会你应该能参加了。”
“多谢诸位关心,我的病已痊愈了。”凌连忙答谢道,“明天有宴会么?我一定会去的。”
曹丕在旁冷冷地看着,不发一语。
而曹操在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低头看着摆在案几上棋局:“凌,同我下一局吧。”
凌虽感到有些意外,但还是立刻点头同意。
于是她便与曹操在棋盘之上,开始了一番激烈的厮杀,而曹丕与曹植则在一旁观战。
凌的棋艺本就不差,在草庐又时常与孔明练习,普通人早已不是她的对手,但曹操的棋艺出奇的精湛,她绞尽脑汁,竭尽了全力,也只能勉强和他打个平手。
趁着曹操执棋凝想的空挡,凌稍稍开起了小差。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想当年她读《三国》时,曾对曹操发表过一通关于“国际形势”的看法,那时她“指点江山”意犹未尽,还可以指着这个魏王的鼻子将他的是非功过一一数落。
现如今面对着曹操本人凌可不敢造次了,否则他一怒之下,说不定就把她的小命给夺了去。
“凌,你分心了。”曹操从容地放下一子,抬起头看着凌。
“呵,呵。”凌心虚地笑笑,迅速落下一子,将思绪收回到棋局上。
“想不到你年纪虽轻,却深知下棋之道。”曹操蹙眉,缓缓又落下一子:“落子招招沉稳,处变不惊。”
“即使我棋艺再精湛,仍是不及丞相。”凌刚放下棋子,便知落错了地方,再看曹操落下那一子,知道回天乏术,遂大方认输,“我败了。”
“哦?”一旁的曹植连忙问道,“棋局尚未下完,你便认输了?”
“宁失数子勿失一先。”凌靠向身后的长椅,悠搭着十指,“方才丞相下的那一子,已占尽了先机,我再想挽救,也是徒劳。”
“何以见得?”曹丕端肃的面上带着疑问。
“下棋与比剑一样,不是一剑封喉,就是一招致命。”凌低喃的声音中透着一丝轻笑,“我方才仓促中落下的那一子,是大错特错,便是那不经意的一手,招至满盘皆输。”
曹操褐眸一凛:“即便是如此,你也可以要求我让子,不需早早地便放弃了。”
“棋手对弈,何来谦让,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高手对弈,机会稍纵即逝,失不在来。”褐瞳中溢出深思,凌毫无保留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几起几落,我并非输不起的人。”
“棋盘之上,虚实声相,背后的万般计算,又有何人知?”曹植的眸光在凌和曹丕身上转了转,别有深意地道,“难得凌能如此豁达,棋枰交友,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知曹植意有所指,曹丕冷然道:“没人能算尽天下棋,下棋不言是非,只言胜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为何下棋下得好好的,忽然就变成了针锋相对,火药味十足的场面?
凌皱了皱眉:“得失,胜负,成败,千古无同局,千古存一道,只是为了求一个平衡,胜负其实并不重要……”
“呵……好,很好!”看着三人唇枪舌剑,一来一往,曹操忽地长笑道,“可惜了,可惜了,你竟然不是男子……”
“呃?”凌一愣,完全摸不透曹操说这话的意思。
曹植也估不到曹操有此一说,垂眉思索着。
而曹丕端坐在椅上,依然无言不动,只是眉宇间更见幽凝。
曹操站起身,挺拔修长的身形,冷俊的眉宇,灰鬓下的肃颜,丝毫不因岁月而失去风采,他踏前一步,复又说道,“落子不会拘泥于一招一式,这是你的长处,但步步留情却是你致命伤。”
“思接千载,视通万里,只有如此,方可将前方的局势看得清楚。”凌梳理着滑落的长发,淡然笑道,“凡事太近,缘份必尽。给彼此留条后路,不是更好么?”
望着凌清澈的双眸,曹操思绪一转,似拨动了心中最深处的那根弦,他长叹一声:“一个是如此,两个也是如此!”
“啊?”凌有丝错愕,“丞相,您说什么?”
“罢了。今日便到此吧。”曹操说着,便回身往外走去。
见曹操离去,曹植起身对凌说道:“你好好养病,我改日再来看你。”
而一旁的曹丕早已甩袖离座,紧跟着曹操去了。
她说错什么了?曹操为何掉头便走?
望着曹氏三父子渐渐远去的身影,凌呆呆地坐在原位,半晌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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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黄昏时分,天空竟飘起了鹅毛大雪。这对凌这个生长于热带南方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偌大的惊喜。
站在空旷寂寥的雪地上,仰望宁憩安详的天空,无数的雪花静静的飘落下来,融化在她的面颊,润湿她的眼睑,心里充盈了平和与惬意。抓两把雪送入口中,让冰凉的感觉顺着喉咙而下,浸透了她的肺腑,心灵便走进了一个冰清玉洁的世界。
“哈啾!”南方人的体制还是抵受不住北方的严寒,凌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凌小姐,不要再玩耍了!”玉儿拿来一件裘皮大衣给凌披上,“你大病初愈,不可再受寒,且宴席已开始了,你还是赶紧去吧!”
凌看看天色,确实不早了,便急匆匆地往大堂赶去。
刚到大堂外,便见曹植一身新装,正笑意盈盈地站在大门旁。
“你来迟了。”曹植双手环胸,半靠在门边。
“呵……我只是客人,来得早有什么用?”凌边和曹植说笑着,边往堂内走去。
如果世间真有“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佳人,那么,大堂中所立之人绝对便是。
她美妙的风姿艳丽飘逸,仪表娴静,体貌安闲;身穿着鲜亮的绫罗衣衫,耳戴华美的佩玉,身上点缀着闪闪发光的明珠;拖着薄雾般的丝绸所做成的轻纱裙,隐隐散发出栀子花的清香;她的肩膀匀称有如刀削而成,柳腰纤细有如紧束着绢带,修长清秀的脖颈,呈现出白皙的肌肤;既不施脂,也不抹粉,眉若青黛,一挑媚百生,眼似秋波,散发着幽柔而迷离的光芒。
她的美与小乔是不同的。如果说小乔是空谷幽兰,悠然地散发阵阵清香;那她便是临风芍药,随风舒展着绝代的风华。
一头撞进司马懿的怀里
正当凌天马行空地想着,只听她轻启艳如朱丹的红唇,柔声问道:“你便是凌?”
凌连忙收敛了心神,行礼答道:“小生正是。”
她优雅地回了一礼:“我是甄宓。”
哦,凌闻言后释然,原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