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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僧倒是很随和,把少女和夏维领进寺内,走过两条回廊,来到一个小阁楼跟前。老僧给了夏维一盏灯笼,然后便独自离去了。少女拉着夏维走进阁楼,来到二楼。
二楼是个四面敞开的亭台,能够望到浮花池。顶子是半球拱顶,夏维抬头一瞧,发现上面有大大小小的圆孔。
“这地方够破了。”夏维说,“顶都漏了,和尚们也不修补。”
“瞎说什么呢,不识货!过来。”少女把夏维拉到亭台中央,说,“躺下!”
夏维立刻双手护住胸口,作惊慌状,说:“你想干什么?”
少女脸上一红,啐道:“你……让你躺就躺!那么多废话!”
夏维笑着依言躺下,头枕在亭台中央凸起的一块圆石上。少女也躺下了,与他头顶着头。一缕秀发拂到夏维脸上,让他觉得有点痒,他想躲开一点,却听少女说:“别动,好好看!”
夏维这才发觉,半球拱顶上的小圆孔都在发光,仔细一瞧,原来每一个圆孔都正好透过了一颗星光。在小孔中,最黯淡的星也变得闪亮起来。每一颗星都在眨眼,仿佛在对大地倾诉什么。
“好美!”夏维感叹说。
“那是当然!”少女的语气很得意,“望星阁不对外人开放的,我也是无意间发现了这里的秘密。据说这里原来的主人,就是那个大才子,据说他是前朝皇族,好像还是什么太子,本来要当皇帝的,不过太祖爷爷打下江山,建立了华朝,就没他当皇帝的份了。那人好像也没想当皇帝,他最喜欢吟诗作赋,搞一些精巧的小玩意。这个望星阁是他自己一砖一瓦垒起来的,顶子是架在轨道上的,随时节变化会自己旋转,而且那些小孔也不是固定的,好像每一块都有自己的轨道,无论何时都会对准自己的星星……今天你走运,天气好,不然也看不到了。”
夏维暗自感慨:“也不知那位大才子叫什么名字,回头可要好好查一查。虽然他丢了江山,但能做出这么精巧的东西,也是一位值得敬佩的人物了。”
少女仿佛也和夏维想到了一处,她幽幽地说:“不知道世上还有没有这么细心的男子,要是让我遇上,一定要让他娶我。”
夏维笑着说:“要是人家已经成家了呢?”
“那有什么难?本姑娘想嫁的人,谁敢废话阻拦?”
“瞧你这么凶,估计那男人只能自尽避祸了。”
“敢笑我!”
少女挥手抓了过来,夏维笑着避开了。
忽然,寺里的钟响了。一下一下,缓慢、低沉、庄严、祥和,绵绵不绝地送出去。
少女凑到夏维耳边,低声说:“你听,仔细听,石舫的鼓乐都停了。”
果然,在寺院钟声中,浮花池各个石舫的靡靡之音都退避了。相信那些石舫里的酒客艳女也都在静静听钟。钟声萦绕着回旋在茫茫夜色之中,悠长悠长的,仿佛永远不会停下。千百年的钟声不变,听钟的人却换了一代又一代。剑拔弩张的恒久与短暂都在此时此刻放下屠刀,立成瞬息之佛……夏维仿佛捕捉到那个建造望星阁的人,最终皈依宗教的那份心境……
九十九响,终于停了,石舫的鼓乐喧嚣一齐恢复,但夏维还沉浸在钟声里面。
“还是结束了。”少女叹息着说,仿佛哀愁无限,“我该回家了,你呢?”
“我还要再看一会儿星星。”夏维说。
少女坐直了身子,愣愣地看着夏维,说:“你猜到我是谁了?”
“是。”
“什么时候?”
“刚才,敲钟的时候。”
少女再没多言,站起身走到亭台的楼梯口,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说:“秀姐姐在我那里,你放心好了。”说完,她便去了。脚在木阶梯上踩出的咯吱声渐渐向下,最后消失无音。
夏维露出一丝莫名其妙的笑。
(七)迷势
“尤叔叔来了。”颜瑞推门进来说。
“尤金言?”夏维放下了手里的野史集。
“没错。跟我来。”
颜瑞领着夏维前往会客堂,二人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安广黎和尤金言谈笑之声,气氛相当融洽,仿佛一对老友正在叙旧。夏维和颜瑞一起上前行礼,然后落座。尤金言与颜瑞寒暄几句,然后望向夏维,说:“没想到半年前我在西北省招的一员小兵,今日已是王爷的义子了。世事难料啊。”
“那还要感谢尤大人栽培。”夏维拱手说,“若不是大人把我招入北王军,我也不会有今天。”
“那是我无心插柳罢了。”尤金言自得地说。
在座的四人都笑起来。
安广黎说:“老尤该说正事了,不然阿瑞的心可要一直悬着呢。”
“南王爷言之有理。”尤金言说,“阿瑞、夏维,你们俩一到皇都就跑来给南王爷添麻烦,实在不太应该啊。”
“是,尤叔叔教训得是。”颜瑞恭敬地回答,“我们是打算先去北王府,但路上遇到些意外,所以一直没去拜见尤叔叔。”
夏维笑盈盈地坐在一旁,却不说话。反正是颜瑞想娶安雪香,跟他夏维没什么关系。现在他就等着尤金言把北王颜华的决定说出来了。
尤金言正色说:“阿瑞,以后作了南王家的女婿,可要收拾孩子心性了。”
这句话便是说同意颜瑞和安雪香的婚事了。颜瑞大喜,连声道谢。
“不用谢我,这是王爷的决定,我只是个传话的。王爷会抽时间来皇都一趟,婚事的细节就先麻烦南王爷了。”
“好说好说。”安广黎笑得高深莫测,仿佛另外还有值得高兴的事情,“颜华兄若是能来皇都就太好了,多年未见,我真的很想再睹颜华兄的风采。”
尤金言说:“南王爷,两日后去皇宫观看武科举,我想阿瑞和夏维还是和我同行比较妥当。”
“那是应该的,毕竟他们俩还是北王家的人。”
“那么到时候我会派人来接两位公子。”尤金言站起身来,“想必南王爷还有要事,下官就不叨扰了。”
“哈哈,哪里有什么要事,不过是耕田种菜罢了。”安广黎起身相送。
尤金言临走的时候交给夏维一封信,神秘兮兮地笑着说:“这是弥校佐给你的信。”
夏维接过信,心中惊喜:“小妹已经升为校佐了,看来混得不错嘛。”
※※※
南王府,夏维的房间。
颜瑞在屋里踱着步子,来来回回,仿佛有什么事情让他感觉焦虑。
夏维也不理他,坐在窗前阅读着弥水清的信,时不时嘿嘿发笑。
“三哥,不许笑我,我知道自己字很丑,但这封信是我写了好多遍的,虽然还是很乱,但也能勉强看下去吧。王爷说你已经到达皇都了,不过听王爷的口气,好像正为什么事情担忧。不会是三哥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吧?我知道自己笨手笨脚的,也没法帮上你,只能早晚都祈祷,请神灵保佑我们兄妹都平安。对了,大哥二哥他们有消息了,蒋园将军虽然死了,但还有一小支部队仍然在蛮族内部活动,我想大哥二哥一定也都在其中。王爷已经派人去探查了,希望他们都能平安。对了,前日王爷发了脾气,把大公子教训了一顿……”
读到这里,夏维提起精神,仔细地往下阅读。弥水清仿佛知道这个消息对夏维很重要,在信中详细叙述了颜华杖罚颜英吉、清扫其亲信、剥夺其权力等等事宜。夏维看完之后心想,好小妹,看来还是你了解三哥的心思啊。
信的最后一句话是:“三哥,抽时间要给我回信。小妹甚是挂念。”
夏维将信放下,侧过头望向窗外。
“夏维,弥校佐在信里说了什么?”颜瑞凑过来问。
“很多事。”夏维仍然目视窗外,视线锁定在后院的一棵杨树上,树叶已经开始泛黄了。“义父下手对付颜英吉了。”他将颜英吉的事情说了出来。
颜瑞听完长吁了一口气,仿佛一块石头落地了。
“没想到是大哥先遭殃了。”颜瑞的语气仿佛很庆幸,又有些失落。
“这是我第一次听你叫颜英吉大哥啊。”
颜瑞仰起头,望着屋顶,说:“大哥毕竟是大哥啊……如果我们不是北王的儿子,或许会是很亲密的兄弟……”他垂下头,双手捧着脸,“父亲到底在想什么呢?为什么答应我娶雪香,而且还要对付大哥?难道父亲并没有放弃我和你?”
夏维抖了抖弥水清寄来的信,说:“我小妹都说了,刺杀你我的事情是颜英吉安排的,义父一怒之下就把他给办了。”
颜瑞抬起头望着夏维,苦笑说:“可我们一开始就猜到是大哥要杀我们,而且父亲从始至终都是知道的。父亲既然没有插手阻拦,就说明他放弃了你我,要维护大哥了。”
“那就是我们想得不够周全。”夏维习惯性地耸耸肩,“目前的情况是,义父把两个亲儿子都放弃了……”
“还有你这个义子。”
“当然,我只不过是陪葬的。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现在看来,义父还不一定是放弃了你和颜英吉。毕竟义父现在身体康健,还没到必须确定继承人的时候,现在他做的这些事情,或许只是想更深入地评判你和颜英吉的资质。”
“或许是这样……”颜瑞皱眉说,“可是父亲为何答应我娶雪香?依我对父亲的了解,他是绝对不愿意和南王家扯上关系的。”
“肯定是有原因啦,只不过我们还没搞清楚而已。”
※※※
又是院墙高筑,又是庭院深深。秋色已经寂寥,只在转瞬之间,昨日的明媚都褪去了,万物均换上黯黄。往里走,在庭院深处,某扇窗内,传出某个女子的轻叹。
“秀姐姐,我很久没信过什么人了……”
斜倚在窗前的阿秀又想起夏维的话,还有夏维说话时的坚定与寂寞。
“为什么,那个孩子会说出这么孤独的话?”阿秀想着,却找不到答案。
有人敲门进来了,脚步轻轻,来到阿秀身后。
“夕,是你么?”阿秀没有回头。
“是我,”名叫夕的少女回答,“秀姐姐,我见过他了。”
“哦……他还好吗?”
“还不错。”夕微笑着说,“很奇怪的人,我冒冒失失地走过去和他说话,他却什么也不多问,只是陪着我到处去玩。”
“你这么漂亮,哪个男孩子不喜欢和你玩?”
“哼,一般人我才不理呢。”夕嘟着嘴说。
“夕,”阿秀转过头,含着笑,“是不是觉得他和你很像?”
“哪里像啊?”夕挥了挥拳头,抗议说,“傻头傻脑的家伙,偏偏长得又很秀气,真是绣花枕面裹着草包,看着就让人心烦。要不是秀姐姐说他好,我才懒得去和他说话呢……不过嘛……他还是很聪明的,居然猜出我是谁呢。”忽然她愣了一下,“难道……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坏蛋!敢骗我!”她愤愤地自言自语着。
“夕,能骗你的人可不多见呢。”阿秀意味深长地说,“没准是你故意被他骗的吧?”
“秀姐姐……”夕绕到阿秀身后,从后面搂住阿秀,撒娇说,“秀姐姐最聪明了,可是也别不给我留脸面嘛!”
阿秀握住少女的手:“是不是我们的夕小姐想嫁人了?”
“没有!”夕红着脸,斩钉截铁地说,“哼,谁敢娶我?!”听口气好像谁要娶她她就拔刀子似的。“秀姐姐,是你想嫁给小鬼头了吧?”
“胡说。”阿秀笑骂道,“我大你们好多岁……而且,我也没资格嫁人了……”说着,叹息了一声。
夕紧紧搂住阿秀,用额角轻轻蹭着阿秀的脸颊,安慰说:“秀姐姐别难过了,我已经找到那些畜生了。”
“你找到他们了?”
“是啊,很好查的。”
“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简单,”夕恶狠狠地说,“他们的手碰过秀姐姐,就把手剁下来,眼看过秀姐姐,就把眼挖出来,闻过秀姐姐的,就割掉鼻子,还有听到秀姐姐求救却不帮忙的,都把耳朵割掉……”
“别说了!”阿秀忽然叫出声。
夕垂下头,歉然说:“对不起秀姐姐,我让你想起伤心的事了……”
“不是的,不是的……”阿秀连连摇头,“夕,别再杀人了。夏维也说过,杀人是很悲惨的事情。”
夕笑了,她抬起手,遮住阳光,白皙修长的手指间被阳光透成红的。
“秀姐姐,你看,我的手已经被血染红了。”
(八)皇宫盛会
以武功高下选拔人才,自古有之,名为“武科举”。
文武科举都是历史悠久,但前朝风气重文轻武,一度取消了武科举。直到华太祖建立华朝,才恢复了这项制度,到华武帝时,武科举受重视的程度更是超过文科举。
史料记载,其时武科举四年一度,由最低行政郡开始公开选拔,无论出身,平民亦可参加,称为“外围试”。经外围试选拔三十二名武举人,赴皇都进行决试。决试第一轮为四人一组单循环淘汰,各组出两人进入第二轮,之后便是一对一淘汰。最终优胜者为武状元,由皇帝亲自赐予绣金镶钻腰带,授将军头衔,入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