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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谋小计五十年:诸葛亮传-第2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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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葛亮第一次感觉自己是那么无力、软弱,他原来以为可抗拒命运折磨的个人信念,在儿子的死亡面前不堪一击,他此时便是想要做一个寻常的父亲,也来不及了。
  他再也不能弥补他对儿子的亲情亏欠,不能有过一次放纵宠溺,不能像普通父亲一样体会天伦之乐。为什么总是到最后才发觉自己以前的残忍,等自己想要救赎过往时,上天却又不给自己机会,这莫非是命运对自己的惩罚?
  诸葛亮把车窗合上了,渐渐封闭的空间里有两道浅浅的光在他脸上余留,像泪。
  ※※※
  夜晚像一领黑色披风,从汉中平原边际遥远的山脊飘过来,渐渐把汉中平原罩住,最后的余晖在天尽头落下帷幕。
  向朗匆匆地走上府门的台阶,一点月光流泻而下,照见门口蹲着的一个人。他以为是乞丐,也没在意,正要推门而入,恍惚听见谁喊了自己一声,他呆了一下,四处看了看,门前的巷道唯有风过路,并没有其他人。
  那“乞丐”站起来:“巨达、巨达……”
  向朗吃了一惊,他睁大眼睛看了半晌,惨白的月光洗着那人的脸,黑脸膛,宽额头,浑身脏兮兮的,袖口肩膀掉着碎布片,他难以置信地说:“幼常,你是幼常么?”
  “乞丐”“呜”的一声哭了:“我是、是……”
  向朗不顾一切地捉住他的手臂:“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一路南下,不知该去哪里……”马谡仓皇地说。
  向朗备觉怜惜:“别说了,先和我进屋吧,外边都在找你……”他警惕起来,挽着马谡进了门,“砰”地把外门关得严严实实。
  
  第九章 马幼常弃生投罗网,诸葛亮挥泪诛心腹
  
  烈风在汉中平原盘桓,像排解不出的哀愁,一次次撞向山峰,又一次次反荡回来,继续沉压下去,蓄积下去,满山满野的青翠都失了颜色,像是季节提早残敝了。
  杨仪顶着风跑进沔阳的临时丞相府行营,风险些将他吹出去,他把着门迈了进去,心里琢磨着诸葛亮到底是什么病困模样。
  杨仪进门的第一眼看见诸葛亮没有卧床不起,依然坐在卷册堆满的案后,一面翻动案上的文书,一面儿和姜维叙话,还把公文上的要紧处和疑难处指给他看。
  蜀军上下任谁都看得出,诸葛亮对这个魏国降将优渥有加,常常随带身边,亲待程度很像当日的马谡,也是昼夜相谈,亲加点拨,还请命朝廷封他为奉义将军,当阳亭侯,领仓曹掾,以降将之身而获此殊荣,也算是平步青云了。
  杨仪本要回话,因见蒋琬正在和诸葛亮说公务,便垂手立在一旁等候。蒋琬今早刚从成都赶来沔阳,也不曾休息便来见诸葛亮,说起话还带着尘土味儿。
  “陛下问丞相是要回成都,还是留守汉中?”
  诸葛亮思索了一会儿:“烦公琰回去禀明陛下,我把汉中之事处置完毕,最迟本月底复返成都,到底要给陛下一个交代。”
  打了胜仗,诸葛亮不会邀功请赏,打了败仗,他却一定要面君负罪。
  蒋琬自然清楚诸葛亮的心思,他请道:“下官是否随丞相一同回成都?”
  “不,公琰先回去,成都丞相府不能少了你。”这一茬事才说毕,诸葛亮立刻转向杨仪,“威公,说说你的事。”
  “丞相,”杨仪道,“从西县拨来的千户魏民已安置妥当。”他把手中的文书递给修远,修远再展给诸葛亮。
  诸葛亮点头:“嗯,散于山野总不太好,可在沔阳附近修归附城,你和蒲元合计一下,择一处善地凿城。”
  杨仪答应着,说道:“再一件,我军既屯守汉中,以为他日北伐,魏贼兵多将广,难以一朝克定,诸将议之,是否要更发兵力?”
  “发兵?”诸葛亮漠然一叹,“大军在祁山、箕谷,皆多于贼,而不能破贼为贼所破者,此病不在兵少,而在亮一人也。”
  杨仪劝道:“丞相不必自愆过逾。”
  诸葛亮摇头,徐徐道:“败军已成事实,亮怎可推诿,若不是亮用人不当,何以至北伐顿挫?故而今欲减兵省将,明罚思过,校变通之道于将来。若不能,虽兵多何益!”他微微一顿,诚恳地说,“自今以后,诸公有忠虑于国,但勤攻吾之阙,则事可定,贼可死,功可跷足而待!此意可书教令颁下群吏,以广纳诤言,补缺过失。”
  诸葛亮不推诿不塞责,主动承担责任,还欲广纳诤言,杨仪有些感动,他爽爽利利地应诺了一声,又说道:“再一事,随参军马谡逃走的李盛、张休找到了,他们意图抗拒,已被逮拿,现正押往汉中,请丞相示下。”
  诸葛亮抬起双睑:“哦,按背军之律处决。”
  那便是斩杀了,杨仪打了个寒战,可他不敢提出质疑。
  “幼常在哪里?”诸葛亮看似不经心地一问。
  杨仪迟疑着,像是咬着桃核,吐不出来:“马将军……”
  “怎么,威公有难言之隐。”诸葛亮的语气很淡,却像刀一样锋利。
  杨仪哆嗦了一下:“没有没有,丞相让我查找马将军下落,我,我……马将军大约是回,回汉中了……”
  诸葛亮一疑:“回汉中?在哪里?”
  杨仪虚弱地说:“张钺,张将军,他说,马将军或在、在……向长史藏、藏起来了……”
  诸葛亮微微眯着细长的眼睛,忽然把手里的文书抬起来一摔:“张钺既是早知幼常下落,为什么不告诉我,他这是包庇!”
  杨仪吓得一抖,他本也不是有意卖友,原是被诸葛亮逼得无处遮掩,慌忙辩解道:“张钺也不是、不是有意隐瞒,他、他也只是风闻,也没有凭证,不敢乱说……”
  诸葛亮冷笑:“你去告诉张钺,限他三日之内将马谡交上来,不然,他便为马谡顶罪!”
  杨仪吸了一口冷气,老实道:“是。”他埋着头走了出去,刚离开诸葛亮的视线,这才发觉冷汗已把衣衫浸湿了,脊梁骨像被砍了一刀,心里的恐惧统统被劈了出来。
  诸葛亮把目光重新落回案头,余光却瞥见姜维痴痴地出着神:“伯约,你想什么?”
  姜维游走的神经被诸葛亮叫了回来,他先是吓了一跳,结巴道:“我,我在想,马将军……”
  “哦?”诸葛亮有些惊异。
  “丞相会怎么处置他?”
  诸葛亮默然,轻轻地翻开一卷又一卷公文,很久以后才缓缓地说道:“依据军法处置。”
  姜维震惊,难道、难道诸葛亮要杀了马谡么?他和马谡几乎没有交情,连话也没说过,可到底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打败仗是常事,何至于便要斩将,诸葛亮的军法严厉得让他承受不得。
  有些话姜维不便说出口,蒋琬却能说,他用试探的语气说:“丞相,马参军的罪……够不着死罪吧?”
  诸葛亮微微一诧,他看了看姜维和蒋琬:“怎么,你们都想为马谡求情?”
  蒋琬委婉地说:“不是,马参军有罪,理应伏法,只是……”他不敢把心里的真实想法全盘托出,后边的话卡住了。
  “怕我杀了他?”诸葛亮目光平淡,却看得蒋琬低了头。
  “丞相会、会么……”蒋琬忐忑地说。
  诸葛亮沉默有顷:“若是亮以为按律当伏诛,公琰赞同么?”
  蒋琬心中颤抖,却为那无辜受戮的怜悯心,逼着他说道:“昔日楚王杀得臣而文公喜,天下未定而戮智计之士,岂不惜乎?”
  诸葛亮缓缓一叹:“孙武所以能制胜天下者,用法明也,是以杨干乱法,魏绛戮其仆。今四海分裂,兵交方始,若复非法,何以讨贼?”
  蒋琬知道自己劝不住诸葛亮了,在诸葛亮心中,酷烈而不徇私的严法重于恩情优渥,他宁愿亲手处死自己多年倚重的心腹,也不肯让刑法的基石松动一小块。
  看来马谡终究难逃一死,蒋琬觉得很难过,他甚至生出一个荒唐的想法,希望马谡永远不要出现。直到他退出门去,他还在悲伤着马谡的命运,没有死在战场上,却被刑法加以大辟,对于好立功名的马谡来说,该是多么悲哀啊。
  这种喟叹也同样回响在姜维心中,只是蒋琬可以问出来,他却不能说出口。到底他刚刚投降没几天,百事该当谨慎,少言寡默方不会出纰漏。
  “伯约,想冀城的家么?”诸葛亮的声音像羽毛般轻柔。
  “想……”姜维诚实地说。
  诸葛亮叹息:“可惜当时情况紧急,大军撤退太匆忙,没能将你老母妻子接出来。你可去信天水问消息,国家不问你通敌之罪。”
  姜维呆了一下,想哭的感觉让他的眼角酸酸的。他其实在南撤的那天,便深种下思念的根,每往南走一步,心却往北进一步,每晚都梦见母亲守着孤灯吱嘎织布,梦见白蘋在巷口送他远去,泪澎湃着,伤汹涌着。可他是隐忍的性子,再大的苦也深深埋下,熬碎了自己的骨血自己品尝。
  只是他想不到,诸葛亮会猜中他的心事,会许诺他寻找家人。也许,也许,他真能把母亲妻子接来,一家人团圆相聚,那该多快活,多快活呢,他想着想着便露出遮不住的笑意。
  诸葛亮看得出姜维的心结,他沉沉一叹,再去看那写满了字的公文,字一一浮起来,意识里想起的却是一个人的模样:黑面孔,黑眉毛,黑头发,额头宽宽,笑起来没有顾忌,快四十岁了,还像个孩子般使性子耍脾气,一句夸赞能让他欢喜数日,一句批判又让他辗转难眠。
  幼常……
  诸葛亮的心像被攫住了,难受得透不过气来,他举起羽扇遮住自己的半边脸,没让那湿漉漉的软弱让任何人看见。
  ※※※
  向朗左右看了看,确认周围没有人,才掏钥匙把门打开,“吱嘎”一声推开了。
  马谡正坐在角落里出神,乍听见门响,慌得跳站而起。
  “巨、巨达……”他看见是向朗,这才放宽了心。
  向朗打量着马谡,满目风尘,衣衫破得不成样子,活似走远路讨饭的苦命乞丐,怜惜道:“唉,苦了你了。”他背身把门关上,急道,“外边风声很紧……唉,我实话说了吧,他们大约知道你被我藏起来,这里不能久留,你收拾收拾,赶快跑吧。”
  “跑……”马谡茫然,“我跑去哪里?”
  “你……”向朗也不知如何回答马谡。
  马谡惨然一笑,他从街亭的烟火中逃出命来,心中挨着愧疚、恐惧、悲痛、绝望,他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也不敢去见诸葛亮,只是下意识一路跌跌撞撞地往南跑,竟撑到了汉中,仍是没有勇气面对诸葛亮,便偷偷来寻向朗。向朗与他自来私交甚厚,不忍将他交付出去,顶着包庇的大罪将马谡藏起来。
  马谡便躲在这间逼仄的屋子里,不开门窗,不燃火烛,像牢狱里的一只可怜的耗子,维系着那残余的孤命。
  他守着这阴暗的孤单,把自己掏空了掏完了,不去想那场可耻的失败,不去想他不敢面对的人,以为自己一直在做一场昏暗模糊的梦。梦因为太长,像一生那么长,他只是没找到光明的出口,等他找到了,他还会成为参军马谡,丞相诸葛亮的心腹。
  “巨达,你说老实话,”马谡吞吐着,“丞相,是不是,是不是知道我在汉中?”
  向朗为难起来:“这个……”他搓了搓手,“也不算知道,他只是怀疑……”
  马谡叹了一口气,他软软地坐下去,颓唐地说:“给我句实话,我不想连累你,罪是我自己犯的,不该你们担当……”
  向朗心中悲酸,忍住难过说道:“张钺刚刚告诉我,丞相限他三日之内把你交出去,否则……”
  “否则如何?”马谡追问道。
  “否则……”向朗不忍地说,“否则代你顶罪。”
  马谡惊住,他睁着眼睛,像被摄走了魂,半晌没有反应,忽然,他似被一棒打醒,一跃而起,神经质地说:“不,我不能自私,我不能让你们做牺牲,我、我不能……”
  他甩着手臂,竟要冲出门去,吓得向朗一把拦住他:“幼常,你要去哪里,你既已一开始逃避服罪,便不能再贸然去见丞相,你难道不知,你犯的罪……也许,也许是死罪!”
  马谡喃喃:“死罪……”他蓦然掰开向朗的双手,大喊道:“死罪又怎样,我要去见丞相,我要去见他……”
  他猛地抱住头,眼泪遏不住地往下掉:“我不能不见他……我这算什么,躲在你们的荫庇下,像个懦夫,十足的懦夫,我瞧不起自己!”
  他像被抽了筋骨,一跤跌坐下去:“我要去见他,见他……巨达,纵算他定我死罪,我也要去见他……丞相,他就像我父亲一样啊……”他说不得了,所有压抑的情绪都似浪潮呼啸而起,他像个孩子一般痛哭失声。
  ※※※
  马谡入门前整了整衣襟,清脆的梆子声翻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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