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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牧一勒马缰,正要掉头,两边林中便响起一阵吆喝声,树叶草丛晃动不停,仿佛狼群在其中冲突。秦牧一手搂着巧儿,一手抽刀出鞘,游目四顾之下他不由得暗自叫苦,林间冲出的匪人足有一百多,大部分拿的是木棍,少部分拿刀;
但从他们凶狠的眼神,满身的匪气可以看出,这伙匪人绝不象先前遇到的那几伙“菜鸟”。干这杀人越货的勾当绝不止一次了。
更要命的是,此时蒙轲落后数十丈,而这伙匪人冲出来后连个场面话也没有,便一窝蜂的冲上来。
靠,你倒是喊几句: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啊!这就么冲上来也忒没有职业道德了。
秦牧拨转马头后,狠拍着马屁。。。。。。。。股,只望能冲回去,他手上虽然拿着刀,但那不过做做样子。
这副身体还没锻炼出来,一路过来累得浑身酸软,他可没自认能牛到以一敌百的地步,这个时候不跑那是傻子。
但要跑又哪里是这么容易,一众匪人嚣张地大喊着,趁他马速未快,纷纷围了上来,其中后头一个大嗓门高喊道:“小的们注意了,这匹马不错,本大王要,大伙可别弄伤了。”
秦牧回头望去,一个满口大黄牙的家伙,肩上扛着大刀正对他咧嘴桀桀而笑,这下秦牧拍马更急。
“大王放心吧,看我的。”右边一个赤着膀子的匪徒桀笑一声,手上的木枪一挑而来,“啪!”秦牧奋力砍出一刀,将挑来的木枪砍歪。
就在此时,一点寒光朝他飞shè而来,“嗖!”的一声贴着秦牧的身体飞shè而过,吓得他冒了一身冷汗。
“啊。。。。。。。。。。”紧接着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大王!大王!”四周的匪人为之一滞,纷纷惊呼起来,此时又连着传来几声呼啸,最靠近秦牧的几个匪徒应声而倒,身上剩半截在外的的箭矢还在颤动着。
前面拐弯处,蒙轲一马如龙,狂冲而出,他直着身子,一箭shè完,一箭又发,如连珠不断。
秦牧趁匪人大乱的瞬间,边拍马猛冲,还边大骂道:“蒙轲,你想要老子的命是吗?他娘的,知不知道刚才那一箭有多险,老子皮都被刮掉一大片了。”
蒙轲哈哈大笑,蹄声如雷飞冲而来,秦牧连忙大喊道:“别逞能,这伙人是惯匪,不好打发,先脱身再说。”
蒙轲恍若未闻,连头上的斗笠都未取下,收弓,出刀,动作如行云流水,悍然杀入了匪人之中。
“靠!都他娘的是亡命之徒。”秦牧再骂一声。
对于蒙轲的底细,秦牧一直也想探个清楚,他来自辽东,曾是袁崇焕部下将领,但具体曾任何职,带过多少兵,秦牧不知。后世看过的史料中,更从未见过蒙轲这号人。
不过袁崇焕镇守辽东时,明军一直采取守势,这种依城防守的战争除了主将外,中下层将领很难有留名青史的机会,所以没有留名青史并不代表就是无能。
前面的蒙轲一刀在手,杀气弥漫,握刀的手青筋暴起,突然挥出一瞬间,刀光化成一道幻影,带着慑人的劲风横扫而出,这凌厉的一刀,竟是一刀两命;
第一个头颅冲天而起的一瞬间,战马狂冲而过,刀光如彗星尾焰,再拖过另一个匪徒的脖子,那匪徒连一声惨叫都不及发出,喉咙已血喷如泉,倒翻出去。
四周的匪徒大乱,纷纷走避。
这时一个躲在树后,有若瘦猴的匪徒大喊道:“兄弟快退到林子里,别慌别慌,退到林子里他们奈何不了咱们,快快快,捡石头,砸死他们!”
“二当家,听二当家的,快砸。。。。。。。。。”
这下不光秦牧一惊,就是蒙轲也是脸sè一变,这些匪徒在他纵马冲杀之下,溃不成军,但若是让他们退入树林,上百人用石头猛砸,恐怕霸王再世,也只有满头包的份。
“快走!”秦牧大喊一声,当先往回冲出,身子尽量伏下,将巧儿压在马背上。
四周的石块说来就来,呼呼地砸出,蒙轲飞马冲到秦牧一则,刀光盘缠如练,为他当住一则,大刀拍在石头上,呯呯作响。
呼的一声,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擦着秦牧头顶飞过,把他的乌纱帽都给砸落了,长发披散开来,飞舞在身后,这一下惊得秦牧头皮阵阵发麻,这他娘的绝不比在枪林弹雨里冲锋来得舒服,一个不好就能砸你个脑袋开瓢。
紧接着秦牧小腿上就挨了一下,幸运的是石块不算大,打在腿包肉上不至于砸断骨头,即便如此,也够他“咬牙切齿”的了。
眼看就要冲出石弹袭击的范围,岭右则的林子边突然又冲出一群人,一个个光着膀子,流里匪气的,更要命的是前面的六七个匪人竟然骑着高大的战马,这些人个个膀大腰圆,吹着胡哨,挥舞着大刀,一看就知不是易与之辈。
冲在前头的一个大笑道:“兄弟们,今天运气不错,碰到个七品官儿。”
“哈哈哈,最好是个贪官。”
“他娘的,这年头有不贪的官吗?”
这伙匪徒显然和刚才那伙不是一起的,要彪悍十倍不止,他们已经把秦牧两骑看作自己碗里的菜,一边笑骂,一边冲来,铁蹄铿锵,卷起黄尘弥漫,连人都看不清。
“这天下,匪类何其多也!”秦牧突然有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愤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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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章 谁是狼谁是羊
“哟嗬!”对面冲来的匪徒肆无忌惮地叫嚣着,最前头那匪人手一抖,一根套马索准确地向秦牧头上套来,秦牧身体一伏,险险躲过。
秦牧心中为之大讶,要知道中原人马术好的不鲜见,但会用套马索的绝对不多。
那马上的匪人似乎也有些惊诧,套马索一收,嘿嘿大笑道:“这狗官遥遥yù坠的,没想到还能躲过俺的捆天绳,真是八十老娘倒蹦孩子,邪门了!”
“哈哈哈,霍大哥慢慢玩,兄弟们给您看着四周,包管肥羊跑不掉就是。”
“霍胜!”蒙轲突然摘下头上的斗笠猛吼一声,声如炸雷。
“蒙。。。。。。。。。。。。。啊!是蒙将军!是蒙将军!”对面的匪人一看清蒙轲的面貌,脸上的表情极为丰富,是惊是喜是诧难以形容,一个个猛勒缰绳,飞身下马,推金山倒玉柱,齐齐单膝跪地而拜。
“蒙将军!拜见蒙将军!”
“太好了,蒙将军没死,蒙将军没死,太好了!”
“蒙将军!”
蒙轲安坐马上,如同一座山岳巍然不动,目光炯炯地扫过拜倒的六七人,沉喝道:“霍胜、崔锋、宁远、凌战,好好好!你们真出息啊!我当rì军中的四大金刚,竟成了劫道的毛贼,还劫到老子头上来了!”
“请蒙将军恕罪,我等以为蒙将军已被阉贼所害。。。。。。。。。”
“所以你们就落草为寇?”
“蒙将军!”
“少他娘的废话,后面这些就是你们的喽罗吧,我给你们一柱香时间,给我把山上那伙毛贼击溃,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末将遵令。”
地上跪着的几条大汉一跃而起,招呼身后的几十个喽罗立即向林中杀去。
这一切变化太快了,以至于秦牧有些应接不暇,他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蒙轲在发号施命时,那股子铁血的味道让秦牧印象十分深刻;
这绝对是从死人堆里爬过来才能形成的一种强大气场,森冷,坚硬,杀伐果断,每一个字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直到发现秦牧似笑非地看着他,蒙轲才收回那炯然的目光,他知道秦牧不会主却打听他以前的事,这回倒是比较光棍地说道:“当初在辽东,他们虽都只是百户,但作战极为悍勇,只是xìng子也桀骜不驯,参与了军中闹饷之事,是我向袁督师求情保他们一命,并调到自己麾下管束,后来。。。。。。。。。。。。。。。。。”
后来怎么样,蒙轲没说下去,似乎不愿提。
但秦牧已经能猜到大概,袁崇焕想来也知道要五年平辽是痴人说梦,但话已经放出,这个坑他必须得想办法填。
到辽东督师后,他与皇太极常有私信往来,希望促成大明与满清议和,因为双方一议和,他就不必“五年平辽”了。
从当时的大局来说,与满清议和对大明未必不好,当时皇太极皇内有兄弟叔侄争位,西有蒙古林丹汗虎视眈眈,东有朝鲜牵制,皇太极当时是迫切地想与大明义和,议和的诚意不用怀疑。
双方若真议和,大明可以集中jīng力平定国内叛乱,梳理内政以待来rì。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若当时真与满清议和的话,明朝绝对不会这么快灭亡。
但大明朝廷坚持不妥协,拒绝议和,这使得袁崇焕难以填平“五年平辽”这个巨坑。
清军第一次攻到běi jīng下,主要还是想逼明廷议和。而袁崇焕也难以洗脱与鞑子私下存有协议、逼崇祯签下城下之盟的嫌疑。
不管袁崇焕初衷是什么,因为他洗脱不了与鞑子勾结的嫌疑,最终落了个千刀万刮的下场。
象祖大寿这样的重将是辽东人,家族势力在辽东军中盘根错节,朝廷不敢追究,但若是在辽东根基不深,又是袁崇焕心腹,这样的将领就难逃被清洗的命运了。
蒙轲很可能就属于后者。
秦牧现在要做的不是去探询这些人的过去,而是怎么让这些人真正为自己所用。
这世上虎驱一震,别人就纳头便拜的事情或许有,但时也势也,缺一不可。你掌握了足够强大的“势”后,要让别人服帖不难。
但秦牧现在没有这样的“势”。蒙轲愿跟来,一是他没有别的好去处,二来他欠秦牧的一条命,但这绝不等于他就会对秦牧服服帖帖。
这一路行来,秦牧与蒙轲的关系有些微妙,秦牧不时对他呼来喝去,但这种呼喝是秦牧以“债主”自居发出的,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主从关系。
蒙轲一向沉默寡言,对秦牧的呼喝只要不太过分,他都照办,但又保持着一种原有的傲骨,绝不象普通仆役那样俯首帖耳。
山上的草寇被霍胜、崔锋等人轻而易举地击溃了,霍胜等人回来时刀口上还滴着血,一个个杀气腾腾,视此举如儿戏一般。
他们只瞟了秦牧一眼,便上去向蒙轲缴令,从他们的眼神不难看出,没人把秦牧当根葱。
秦牧淡淡一笑,索xìng带着巧儿到路边的树下歇息,任他们说什么也不去理会。
小丫头的坚强程度令秦牧刮目相看,这一路过来,她从未喊过一声苦,一声累,一停下来她还坚持替秦牧端茶递水。
秦牧接过水囊,拍拍身边的草叶把小丫头拉过来:“先坐下喝口水,若是累了,就躺一下。”
“公子,我没事。”小丫头一边作答,一边帮他拢起满头乱发,从包袱里拿出四方巾系好。
“好了,坐下,这是命令。”
小丫头立即乖乖地坐下,秦牧看了不由得自嘲地一笑,看来自己现在也只能让这丫头听令了。
好吧,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号令天下就从号令这小丫头开始吧。
蒙轲这边,与霍胜等人谈了许久,最后霍胜扭头扫了远处的秦牧一眼,略带轻蔑地说道:“照将军所说,此人不过是个落榜举人,运气好补了个七品知县的缺而已,将军和他在一起有什么奔头,不如带着我们干吧,凭咱们的实力,多拉些兄弟,未必就比那李自成差。”
崔锋、宁远、凌战三人也纷纷劝说,蒙轲不表示可否,只淡淡地答了一句:“我欠他一条命。”
“将军,就算你欠他一条命,刚才也还清了,若是不将军相救,刚才他早就死十回了。”
“你们别小看了他,除了救命之恩外,我对他更是好奇万分,会昌如今有山贼盘踞,前两任知县都死在任上,已有一年无人敢去赶任,他孤身一人,不但丝毫没把会昌的山贼放在眼里,还紧赶慢赶,说败走郸水的张献忠很快会攻下黄州、麻城等地,声势大振,五月会从鸭蛋洲渡过长江,攻取武昌府城,八月南下岳阳,陷长沙,席卷湖南,兵指江西、广西、广东等地。。。。。。。。。”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人不会是得了失心疯吧?”
“就是,如今张献忠还缩在郸水,随时可能被朝廷的军队灭掉,他说的这些都哪跟哪啊?”
蒙轲淡淡一笑道:“你们若是愿意跟着我,自己可以观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