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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王朝-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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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嘛,隆科多你说是不是。”
隆科多也不是脓包,他可不想就这么低头。他更知道只要是陷进了廉亲王这个泥潭里,再想拔出脚来就不容易了,事到如今,也只有拼死一搏这一条可走的路。他狞笑一声开言了:“对,九爷说得不错。我是在张廷璐那里保下了一甲十名中的三人,可那却不是为我自己保的。这三个人里,一个是三爷弘时的人,一个是八爷府的太监何柱儿向我说的,而另一个则是十爷的人。怎么,我代人说情,还要代人受过吗?”
“好啊,我们算看错了你!原来你还真不是个人物,只能替别人说情,却不愿代别人受过。哼哼,说得真好!不过会说的不如会听的,你这话也只能算是白说。我问你,八爷和十爷都是龙子凤孙,他们的奴才想要个官当当,自会有人替他们跑腿,用不着转弯抹角地去求你。更何况,你说何柱儿去找了你,又有什么凭证?你既然是两袖清风,刚才我一提到图里琛,你为什么会吓成了那样?”允禟一边说着,一边走近前来逼到隆科多的身边,“不过,爷也知道,光凭贿赂张廷璐这一条,是镇不住你这位托孤重臣的。我再问你,佟国维是怎么死的,谁向他下了毒手?说呀,你说?!”
“不不不,不是我他是我的七叔,我,我怎么会害死他”
一提起佟国维,隆科多可真害怕了。这个佟国维,当然也是皇亲国戚,早年曾经当过上书房大臣,也是康熙皇上十分信任和倚重的人物。可是,后来康熙第一次废掉太子时,曾给百官下令让群臣推荐太子,说无论百官选中了谁,就让谁来接太子的位子。这句话后来并没有兑现,因为康熙老皇上是用这方法来考验皇子,也考验群臣的。结果,不少人都上了当,在康熙的面前失宠了。八爷首当其冲,自然跑不掉。而佟国维也是受到株连的大臣中的一个,而且是很重要的一个。说起来也许有些冤枉,但康熙老皇上这一招却大出人意料之外了。佟国维是八爷党中的一名亲信,也是保八爷出力最大的人。许多大臣的保奏折子,都是在看到上书房大臣佟国维行动后才递上去的。所以康熙恨佟国维也恨得最厉害,甚至在说到佟国维时,还骂他是“无耻”。当然,“推荐太子”这事闹哄了几天,也就不欢而散了。可佟国维却因此受到“免去职务,回家反省”的处分。
这件事情当时是人人皆知的。可人们却不知道,就在这件事的背后,佟国维和他侄儿隆科多还悄悄地留了一手。那就是他们爷俩商量好了,佟国维既然已经亮明了“保八爷”的态度,也就用不着再遮遮掩掩的了,可是,隆科多却并没有暴露。于是佟国维就让他公开地去保四爷胤祯。他们俩看准了,反正这两个王爷其中之一,必定会接替皇位。老八胜了,佟国维也就占了上风,那时,由佟国维出面保隆科多;反之,四爷胜了呢,再由隆科多出来保佟国维。为了怕以后两人中的哪一个反悔,俩人还写了字据,订了约法,一式两份,各执其一。
后来,事情的发展果然不出他们的意料。四爷胜了,雍正皇朝建立了,隆科多因为保四爷登基的功劳,成了天子驾下第一重臣。他头顶上的官职越来越多,手上的权势也越来越大。按道理,他就应该用他的权力去保护佟国维,至少应该让他复职。可是,隆科多知道,这事并不那么好办。因为佟国维是被康熙皇上赶下台的,他下台又是为了拥护老八,反对当时的太子胤礽,而太子和老四是一党的。现在老四成了皇上,他怎么敢替佟国维说话呢?万一说错了,被雍正皇上骂个灰头灰脸事小,要追究起来,那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隆科多反复思量,这件事是绝对不能再提了。可是,佟国维不干哪,他逼着要隆科多兑现诺言。隆科多觉得与其一直拖着,不如来个绝的。只要把佟国维害死,然后再夺回那张字据,这件事就一了百了,死无对证了。
隆科多真的下手了,也真的干成了。但是佟国维被害死以后,隆科多却怎么也找不到他手里的那张字据!这件事几乎成了隆科多挖不掉、抹不平的一件心事。可是,九爷却怎么知道了呢?更可怕的是隆科多刚才说话不谨慎,说了一句“我怎么会害死他”,这不等于是自己招供了嘛。“害死他”这话让九爷他们抓住把柄,隆科多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允禟见隆科多一直沉思不语,便走上前来说:“其实,这事说大它就大,说小它就又变小了。比如说,那位曾经当过上书房大臣的佟国维,不是你隆科多的七叔吗?他是不是和你共同订立了什么约法之类的东西,或者说,你有什么字据落在了他的手中?比如说,他保八爷,而你却保四爷。在这场争夺江山的混战里,你们爷俩不管谁胜谁负,佟氏一门都是不倒翁。嗯,这主意确实不错。不过后来你又不想这样干了,于是,你的七叔就得‘生病’,他既然生了病也就要吃‘药’。假如有人趁给他送药的时候,多加了点什么,他可就‘身如五鼓衔山月,命似三更灯油尽’,想活也活不成了”
隆科多听九爷说得这样明白,不禁一声大叫:“九爷,您”
“怕什么?我还没说完哪。”九爷悠闲地在厅里来回踱着,“佟国维当然不能不死,可是,这老东西却不知把那张字据放在了哪里,是埋在房子里了吗?找!可是他一死,原来住的那座宅子可就要换主儿。换给谁呢?皇上一道旨意颁下,那宅子就归了三阿哥弘时。这可怎么办呢?于是这急着找字据的人就又投到了三阿哥弘时的麾下。想方设法、死乞活赖地要和三阿哥换房子,而且高低换成了,可是,这位新屋主挖地三尺也没能找到他想要的东西,那宝贝却自己跑了。”说着老九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抖了一下,“看,它在我这儿哪!它怎么会跑到我这里呢?说来也很简单。那个该死的老东西,一发现他吃了别人给他送的是毒药,就什么都明白了。也算是他临死之前还没有完全糊涂,他把这个小条子交给了八爷。八爷哪,又把它转到了我的手中。”九爷得意洋洋的又把那纸条抖了一下说,“唉,这玩意虽小,可是它的作用却不能低估。别看它只是一张不起眼的小纸片,可是它值钱!它能值一位头上戴着‘上书房大臣、太子太保、领侍卫内大臣、军机大臣、京师御林军总管、九门提督’这么一大堆头衔的那颗血淋淋的人头!”
“别说了,九爷、十四爷你,你们想叫我干什么,我都听你们的吩咐”
好了,正戏唱完,该着十四爷出场了。他走上来拍拍隆科多的肩膀说:“别怕,老舅,你是有了年纪的人,也是身份贵重的人,寻常那些小事,我们敢麻烦你吗?今天这事,咱们心里明白就行了,对外边权当什么都没说。你该干什么,还照样地干什么。我们哪,也权当没有发生过这件事,这多好啊!不过,以后八爷这里,会有用得着你的地方的。”他回头向外喊了一嗓子:“哎,你们几个唱曲的,快过来!现在不唱,更待何时呢?”
十八回 严刑法决心扫积弊 求节俭克己当先行
李卫和图里琛两人还真能干,半个多月后,山西亏空和科场舞弊两大案件审理终结。三法司已经拟出了对罪犯的处置方略,只是觉得牵涉的人太多,怕引起朝野震动,所以没敢公布。他们把两案的细节分别写成密折,用黄匣子封好,呈进了养心殿。请雍正皇帝亲自裁决后,再颁发明诏。李卫和图里琛两人,当然要把审案的事向八爷禀报。可是,来得不巧,八爷正忙着哪。发下话来说:你们审案的经过我全都知道了。我现在正在接见顺天府主考李绂和各帘的房官,待会儿还要和十四爷商定选秀女的事情,你们直接去见皇上吧。告诉皇上,说我后响就进宫去了。
这俩人只好来到宫门口递牌子请见皇上。还好,不一刻功夫,太监就来传旨说:“着李卫、图里琛到养心殿晋见!”
他们来到养心殿,先见着了副总管太监邢年。一打听,原来皇上正在用膳,二人连忙在廊沿下站住了。邢年笑着说:“二位,皇上已经发了话,你们俩都是侍卫,是自己人。不要讲那么多的礼数,该进就进去吧。皇上一边进膳一边和你们说事。”
二人走进养心殿,叩头参见之后,就站在一边瞧着皇上用膳。李卫是跟皇上多年的老仆人了,他一看就喊上了:“哟,皇上就吃这个呀!咳,奴才是跟了皇上多年的人,当年就常常见到皇上每天只知拼命地做事,不但从来都不肯吃酒,而且膳也进得很清淡,这几年,奴才离开了皇上身边,没见到皇上用膳。可奴才却知道,那些个外官们,哪一个不是天天山珍海味的呀。他们中的哪一个,也比皇上吃得好啊!皇上别怪奴才多嘴,您位居九五至尊,每天又要处理那么多的事情,得爱惜自个儿的身子骨儿呀,这,这这这,这御膳也大寒伧了些嘛。这也叫四菜一汤?三个都是素的,瞧,这清汤寡水的,哪像皇上用的膳啊。皇上,奴才要说您了,您不能这样勒啃自己。奴才看着心里头难受”说着,说着,他竟然流下了眼泪。
雍正一边吃着一边说:“李卫,你不懂啊。朕如今贵为天子,富有天下,想要什么不能得到?想吃什么又不能做来?可是,常言说得好,由俭入奢易,由奢返俭难哪!”他推开饭碗说,“好了,好了,不要再说这些了,朕现在急于知道的就是你们审案的结果,你们俩谁来说呀?”
二人一听这话连忙跪了下来,图里琛看了一眼李卫,李卫知道自己那点水儿,不敢强先卖弄,便向图里琛挤挤眼。图里琛也就不再推辞,拿出他们俩预备好的奏事节略说了起来,他足足说了半个时辰;才算把事情说完。雍正皇帝先是盘膝端坐,默默地静听。继而又穿靴下地,来回地踱步。李卫瞧着雍正那阴晴不定的脸,心里不由得一阵胆怯,跪在地上连大气也不敢出。等图里琛说完了,他才试探地问:“主子,这两个案子一共牵连了一百八十三人。部议处分是:诺敏、张廷璐下边的十九人,一律枭首示众,其余人等也要从重处分。至于他们二人,则又和别人不同,诺敏是远支的皇亲,张廷璐是世袭的子爵。国家素有议亲议贵之制,杀了他们,会轰动天下的。应当如何处置,请皇上定夺。”
雍正皇帝的脸色十分难看,他眉头紧蹙,双眼闪光,一字一板地说:“王子犯法应与庶民同罪。只要是该杀,别说是一百八十,就是一千八百,朕也绝不姑息!”他停了下来,又一边思忖一边说,“可是,就这样结案,恐怕难以服众。尤其是科场一案,眼下尚未审明嘛,朕担心有人会看朕的笑话的,你们说是吗?”
皇上一句话出口,地下跪着的两人全都大汗淋漓。皇上的意思分明是说,他们还没有审明科考舞弊一案的真情,这样匆匆忙忙地结案,可是欺君之罪呀!李卫在心里叫着,皇上啊,不是我们不想弄明白,这案子牵连的人太多、太大,我们不但是管不了,问不动,还不能对您明说呀!
雍正似乎是看穿了他们的心思,想了一下,缓缓地说:“你们不要害怕,这不关你们的事。朕知道你们有难处,又说不出口来。这个案子,朕虽然不在大理寺,可内中的关节却一点也瞒不过朕。你们刚才说,此案张廷璐自己已经供认不讳,也没有说是受了谁的指使。这可真是弥天大谎,骗谁都骗不过去!试题,是亲手写就的,也是联亲手置放在金柜里的。而张廷璐和杨名时,不过是临到开场时才折开的。那么——张廷璐的背后还有谁?试题是从何处泄露的?头一个看到这试题的又是谁?是宫女?是太监?还是亲王或者是阿哥呢?”
雍正说的,图里琛和李卫早就想到了。这案子本身最大的疑团就是:谁是第一个看到考题的人?或者是谁偷了考题,并且泄露给了别人?张廷璐当然是罪有应得,但他绝不是此案的罪魁祸首!雍正皇帝刚一开口,就把案子的核心点了出来,他们也真不好接口。李卫心眼多一些,他在地上重重地叩了三个头说:“皇上,奴才们的这点心思难逃圣上明鉴。奴才只是想光是外边的风言风语,奴才们就已经招架不住了,怎么能把案子再往宫里引呢?其实据奴才的小见识,上书房大臣张廷玉称病不朝,就有引嫌回避的意思。说白了,他也是为了避祸。奴才以为,只有让张廷璐来承担全部罪责,才是唯一的选择。宫里的事可不能翻腾啊”
“是啊,是啊,你说得有道理。”雍正抬起头来,注视着窗外,又长长地透了一口气说,“宫中的事,别说是你们俩,就是让朕亲自问,恐怕也难以问清。你们两人中,图里琛是朕的心腹,而你李卫是朕从火坑里拉巴出来的。正因为如此,朕才向你们说了这些。眼下,西边正要开战,年羹尧已经开赴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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