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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有了几分变化,先前还有些浅薄的阳光打在了商奕启的身上,到了这时刻天却是阴了下来。不知是否错觉,商奕启甚而能嗅到寒风中间或携着的几缕血腥气味。
不再过问林景殊的动机,商奕启心下明了濒临崩溃的林景殊此刻唯一想做的便是杀了自己。手中的枪里头只剩四发子弹,商奕启不知道林景殊那头还有多少弹药。
开打,无需理由。近身肉搏,枪战,每一下动作皆是真刀实枪,每一次拼尽全力,昭示着曾经亲如兄弟的两人正渐行渐远。
没想到林景殊会有后援,一辆直升机在两人不远开外的地方停下了,紧跟着四名全身武装的黑衣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了两人身际。林景殊起先已是处于下风,然这四人的加入让商奕启顷刻间陷入了苦战。
一抬眼扫了一把几人的武器,商奕启不敢分心。对方设备精良,而他,仅有四颗子弹。
“少主,这里交给我们,你先离开吧。”商奕启听到有人在对林景殊这样说。
“不,他的命,是我的。”林景殊的眸色愈加诡蓝。商奕启四面受敌,他则是站在场外用枪口对准了商奕启。
不要怪我胜之不武,现在我只想杀了你,小启,不过你也别怕,我很快就会下去陪你的。这么思忖着的时候林景殊扣下了扳机,而他枪口瞄准的方向正是商奕启的心脏。
‘咯噔’一下,却没有子弹射出。林景殊心下一讶,再尝试了几番,他才确认了这只属于薛傅勋的手枪中已无弹药。那么勋子刚才还……哼,果然是兄弟情深!
拔出自己的那只手枪,林景殊知道那里面仅剩的,唯有一发子弹。那么,他要一击即中!
商奕启先前体力消耗过大,这会儿他已是渐渐地不敌那四人,眼见有人要夺他的手枪,他枪膛中的四发子弹在几眨眼的功夫间一一射出。
四发子弹,射中了其中三人,商奕启还未来得及仔细审视一下当前的情况,另两声‘碰’的枪响已是一前一后地奏起了。
商奕启回过神来之际便发觉自己的脸上染上了什么温热粘腻的东西,身上压着一个人,商奕启稍一仰头便看到了身上男子苍白无神的面容。明明是稚气未脱的一张脸,商奕启这时刻却只觉得这男子身上带着某种悲壮无望的气息。他的伤,正中心房。
来不及问“你是谁”这样的话,商奕启只想着赶紧把这男子送到医院。才扶着这男子坐起了身,商奕启一眼便扫见了不远开外的林景殊正捂着自己的腹部无力地滑倒在地,有血从他的腹部涌出,濡湿了他的衣物。而楚烨宸正咬牙忍着腿上的疼痛和最后一名还能作战的后援男子开打,两人几乎都是用着搏命的招式在对干。
一切的变化仅在这么短短不到一分钟内就发生了,商奕启的脑子有一瞬间紊乱了起来。身前的男子猛然间抓住了他的手,商奕启不敢耽搁,他连忙便道:“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咳……咳……我知……道,我快死了……原来,死的……滋味是这样……的。”邵袁双目无光,视线迷离,恍惚之间他便想起了有一次他试探性地问顾惜妍道:“小妍子,要是爷一不小心喜欢上你了这么办?”
当时顾惜妍的回答是:“小袁子,你千万不要喜欢我,我已经是有夫之妇了,我不会背叛我的丈夫的。”那会的顾惜妍不过将他的问话当成了一场玩笑。
“你爱你的丈夫吗,电视上说的至死不渝的那种?”邵袁不死心,自认自己也不比顾惜妍的丈夫差。
“不告诉你。”嚼着东东送的棉花糖,顾惜妍眄了他一眼笑道。
商奕启才不理会邵袁说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再不把邵袁送到医院,邵袁怕是不可能在活在这个世界上了,“你不要说话,节省体力,我立刻送你上医院。”
“商奕启,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邵袁一只手绵软没气力地打了一下商奕启要扶起他的手,他继而低喃地询问出声。
、第167章 死亡序曲(四)
邵袁到底是死了,那样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死在了商奕启的面前。而他临死前口中不停地呢喃着一句话,那么一句话,即便是商奕启听了心头都尽是酸涩和不忍。
他说的是:“小妍子,我说过的,我说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的,所以,就算我是那样恨你的丈夫,我还是没法看着他死。他死了,你一定会哭鼻子的……”
邵袁合上眼那一刻,商奕启清楚地看到了他眼中那抹对尘世的深切依恋。于是商奕启也便明了了,这个为他而死的男子,其实有多么多么希望能活着!
略一仰头,商奕启让自己眼眶里的泪倒流了回去,只他心头的感伤无以言表。宝贝儿,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曾有你一个人如此爱你,他爱你,甚至超越他的生命。他爱到愿意为了你去救他的敌人,他恨的人!
林景殊在看到邵袁身死的那一刻眼里全然是无法接受,暴吼出声,他语气间的悲怆一表无遗,“为什么,为什么啊?小袁,你不是恨这个男人吗,为什么你还能做到为了他去死?你忘了商百柯是杀害你父母的仇人了吗,你忘了吗?”
掩面,林景殊竟是泪如雨下,而他的手上还沾染着自己腹部带出来的血。嘶声痛哭,他想这或许是他这一生唯一一次可以毫不顾忌地任性地宣泄的机会了。
四名后援人员均是重伤,商奕启按耐住自己心尖上的痛意,缓缓地朝着林景殊靠近了。探出一手,明明知道多余,商奕启却还是想着要问最后一次,“景殊,放手吧,跟我回去好吗,我可以求法官手下留情?”
一把拍开了商奕启的手,林景殊手上的鲜血甚至沾染到了商奕启的手背上。声线已近乎嘶哑,林景殊湛蓝深邃的美丽瞳眸中清晰地印着商奕启俊朗绝世的容颜,“你滚,你滚啊,不要你在这里妄作好人,哈哈,今天哪怕我是死在这里了,我也不可能跟你走。商奕启,为什么啊?我恨你的父亲,恨你的母亲,凭什么你可以在父母的庇佑下成长,我却和邵袁一样,要在无父无母的黑夜里摸滚打爬,你知不知道我原本也是可以有一对父母的,他们一定会是世界上最好的父母,可是你的父亲,呵,为了他的军功,为了他能升职,你知不知道他是踩着多少人的尸骨爬上了军区政委那个位置的?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的父亲,他午夜梦醒时难道就不会因为他曾经犯下了那么多的杀戮而忏悔自责吗?”
吼完这么些话后林景殊一张俊脸扭曲,而他额际冷汗淋漓,全身看起来说不出的虚弱。
“景殊,不要再说了,我送你去医院好不好?你一定会没事的,没事的。”商奕启顾不上再和林景殊计较那么多,他无法看到自己曾朝夕相伴的好兄弟死在自己面前,无法。邵袁他已经救不了了,而景殊,他宁愿送景殊进牢房也不愿意看到他死。
商奕启脸上的担忧真真切切,好似他们之间没有这么将近八年的分隔,他们还是过去那对无话不谈的好哥们。
林景殊有一刹那神色恍恍,仿若记忆中那个年少轻狂的少年一步一步踏着记忆朝他走来,而后那少年温润一笑,哥俩好地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景殊,咱们是一辈子的好兄弟,除了老婆不能共享,其他的什么都能共享。”
回过神时林景殊才发觉自己已然被商奕启搀着往楼道口的方向走去了,小腹很疼,那是一种撕裂般的痛意。疼痛,他曾以为这样的东西他是不会在意的。那么如今呢?是因为有人关心他爱护他了,所以他可以放任自己喊疼了?
不,不可以,他如何能让自己再沦陷入这男子的在意之中?他们是仇人,自他的父母死在商百柯的枪下开始,他就注定和这个姓商的男子只能是仇人,哪怕他对自己再好!
“你放开我,不用……你同情……我情愿死在这里……”林景殊身子已是虚浮,然则他还是没忘记离身边这个男人远一点,再远一点。离这个男人——这个他过去的兄弟太近,他会贪恋上阳光的味道的。像他们这种只属于黑暗的人,如何能离光太近?近了,他的死期也就要到了。
楚烨宸收缴了那几名后援人员的枪后也一瘸一拐地跟在了商奕启两人的后头,在听到林景殊这么不爱惜自己的生命时,他只恨不得朝林景殊身上踹上两脚。
“好,你想死,你去死,你他妈的是忘了小嫣儿了是吗?你不记得自己还有个女儿了,你就不想看看她吗?小嫣儿可是个小天使呢!”楚烨宸皱紧了眉头,骤然间在林景殊身后吼出了声。
“嫣儿?是那个小丫……头啊?她才不是不是我的……女儿呢!”林景殊眼里的光彩越来越暗,意识混乱间他说出了这么句话。
“你说什么?”商奕启和楚烨宸同时反问出声。
林景殊全然没了气力,整个身子倒在了商奕启身上,他双目紧阖,无声,无息……
急救室。
天台上那几名后援人员都被陆续赶到的特种兵带走了,而此时商奕启等在了急救室外,林景殊正在手术室里抢救。
因着腿上有伤,楚烨宸这会儿去了另一间手术室处理伤口去了。再不处理,他怕自己的腿要废掉了。
楚兢和商百柯不多时也穿着便装赶到了医院。在急救室外的走廊上,商奕启听到了林景殊身世的完整版本。
原来林景殊的父亲和马克?路易斯同是上一任东南亚毒王和军火王的得力干将,并且那两人是生死至交。二十七年前,商百柯奉命追缴当时的毒王马德里?沃森,而林景殊的父亲杰瑞?罗伯茨在那次追缴活动中被商百柯射中三枪死亡。林景殊的母亲林娉婷是华夏人,她在得知自己的丈夫死在了商百柯手下后便一心想着要复仇。托付马克?路易斯代为照顾当时才不过五岁的小乔治,也即是林景殊之后,林娉婷便追随着那时候沃森派出的一只暗杀队伍到了华夏,而林娉婷和另外两名负责暗杀商百柯的男子最后都死于商百柯的枪下。
马克?路易斯一生无子,因而林景殊也便跟了他的姓氏成了他的义子。比起上一届的毒王,马克?路易斯显然更为心狠,其手段毒辣也非一般人能忍受的。林景殊在他的教导下对华夏这片土地的憎恶与日剧增,这或许是林景殊最后会萌生那么疯狂的想要将整个华夏毁了的念头的原因。
楚烨宸那边的伤势并无大碍,将子弹取出后,医生又仔细叮嘱楚烨宸伤口不能沾水,还让他尽量减少受伤的腿的活动量,避免对骨关节等造成影响。
相对而言林景殊的手术就有些久了,整整过了四个小时医生才出了来。主治医生看到商奕启身上的军装时也不敢怠慢,只正了脸色如实报告道:“病人腹部失血过多,现在还处在昏迷状态。但病人本身已经脱离了危险,只要好好调养,相信过段日子病人就能恢复到受伤前的状态。为了病人着想,还是希望能让他留院观察两至三天。”
林景殊转移到了Vip病房后,商奕启本想着和商百柯说上几句什么,最终却还是徒然作罢了。倒是商百柯忽然感慨道:“小启,或许你当年说得对,我这个人太不近人情。当年你心心念念想着要退出军营,我却一直想着要逼你留在那里,最后还让你记恨上了我。如今想来我这一生当真是被许多人恨着的,若非那年杀了林景殊的父母,也许今日这种情况就能避免了。”
商奕启想说“我根本就没恨过你,我当初不过是气你不理解我罢了”,然而未等他开口,楚兢已是抢先一步说道:“老商啊,你也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干我们这一行的,要真正远离是非本就困难。何况若是景殊换一个环境成长,他兴许也不至于养成这样的性子。当初他在我手下当兵的时候我就发觉了他身上有股戾气,但大多时候他都隐藏得很好。若是那时我肯多放些心思在他身上,那么想来今天这一切可能都不一样了。”
商奕启见自己插不上嘴也就不说什么了,开了门,他进了林景殊所在的病房。
此际林景殊脸色惨白,而他那对深蓝的瞳眸也被掩盖在了他的眼皮之下。坐到了病床沿的椅子上,商奕启只安静地看着他。
这样一张俊美绝伦的脸,和当年他认识的景殊的那张脸近乎完全不一样,可他们却真真确确是同一个人。这么多年以来,他似乎变了很多,只除了,他那对有着海洋的颜色的沁蓝瞳眸,一如既往地让人心动,“景殊,等你醒来了,我什么都不追究了。你还是当年那个你,我就当这么七八年间,我不过是把你忘在了来时的一段路上。现在我找到你了,你还是我的兄弟,还是我的铁哥们,好不好?”
、第168章 死亡序曲(五)
在部队里又忙了一晚,和薛傅勋等人制订了追捕马克?路易斯的计划后,商奕启只简单在部队里休息了几个小时。
翌日清早去到医院时,商奕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自己竟然会得到林景殊已在半夜死亡的消息。
“我不信,我不相信,医生,你明明说了他已经脱离危险了的,他怎么会死,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