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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战区在两广,第六战区在鄂西北,只怕远水解不了近渴。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啊。王耀武没让自己的忧郁心情表现出来,他不动声sè地把电文递给张灵甫,然后铺开地图,陷入沉思之中。
张灵甫扫了电文一眼,又见军座如此神情,知道军座决心已下,便只说了一句:“军座指哪我打哪,万死不辞。”爱将的话,坚定了王耀武的决心,他当即作出以攻为守的部署。
然而。无论是战区长官部,还是王耀武、张灵甫。谁都没想到当面之敌是整整4个师团,而正在到处围追堵截的ri军,还惟恐七十四军跑了,也没想到七十四军不仅不开溜,反而大杀回马枪。于是,敌我主力再一次骤然相遇,一方是张网以待,一方是鱼死网破,双方士兵打红了眼睛、打红了枪管,一波接一波踩着满地死尸和伤兵冲将上前,把炮火抛到了身后,让狂热撕碎了懦弱,互相捉对拼杀,直杀得昏天黑地、血流成河。
为了击退ri军的进攻,王耀武命令第51师步兵指挥官,已经荣升为少将军衔的李翰卿指挥51师1团和补充团在chun华山以北向东侧击,支援第57师战斗。
骁勇的李将军一马当先,手持冲锋枪率先冲锋,以猛虎下山之势,打得ri军节节败退。
但是,又一批ri军赶来了,以优势兵力向翰卿部包抄过来。
李将军清醒地意识到,此刻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否则不但己方部队不保,57师的侧翼也危险了。
他高举枪大叫:“弟兄们,全局胜败在此一举,我们现在只能以身报国了,冲啊!杀啊!”
说完,再次冲向敌人。官兵们深受鼓舞,士气大振,奋勇杀敌,杀伤ri军许多。
但翰卿不幸中弹,倒地后仍奋力半爬起高呼冲锋,直至口吐鲜血、气绝身亡。(翰卿四年前以团长的身份参加淞沪会战,后来以战功官至少将,终究把一身忠魂留在了chun华山)
翰卿部的攻击,冲乱了ri军的阵势,减轻了57师的压力,让师长余程万得以重新调整部署。
当57师右侧翼激战正浓时,ri军的两个师团又同时夹击起57师的的左侧。
第57师伤亡三千多人,再加上一天的急行军,战斗力锐减。
26ri下午,ri军花谷旅团第18联队国井大队于chun华山东部向58师发动进攻,接着中川大队在东侧也开始进攻。
关于这场恶战,ri本防卫厅防卫研究所战史室在编撰的里有记载,详见作品相关,不花钱。
战至下午,七十四军在予敌重大杀伤的同时,终于力不能撑,而敌后续部队仍源源不断投入战场,致使全军又一次被截成数段,身陷重围。第9战区长官部这才发现大事不妙,前线各部怎么一个接一个被击破,ri军似乎有备而来,专等我军上钩,七十四军再不撤就拼光了,薛岳便急电王耀武相机突围撤退。
可一个“撤”字,说得容易,现在四面八方都是ri军,怎么撤?只怕插翅也难飞,王耀武愁眉不展。
参谋们在地图上标出两个撤退的方向:一是向东面的浏阳转移,二是向南面的株州转移,因为西面的长沙正是ri军下一步的主攻目标,而北面的捞刀河又是ri军来袭方向,所以,相比之下,东面或者南面目前作为我军后方,应该是最理想、也是最安全的路线。
究竟是选择东面还是南面?王耀武举棋不定,想征询张灵甫的意见,抬头一看,看见张灵甫面对地图,嘴角正勾起一丝自信的笑意,便亲切地叫着他的字:“钟灵啊,想必已有高见罗?”
果然,胸有成竹的张灵甫,一开口就语惊四座。他说:“依我看,我们既不向东,也不向南,把突围方向选择在北面,如何?”
什么,北面?众人大惊,这不是送肉上砧板吗?一个个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且容我进一步解释。”张灵甫指点着地图继续说道:“倭寇从北面一路杀来,为防止我退往浏阳、株州和救援长沙,肯定集重兵于我军东面、南面和西面,其背后兵力必定空虚,我军正好乘虚而入,北渡捞刀河,再向东绕一弧线撤到浏阳。”
“不过,这计谋好是好,但捞刀河上恐无桥可过,船只一时也难以筹集,怎么办?”面对有人提出这一问题,张灵甫不慌不忙地回答道:“三年前驻扎长沙之时,本人曾作郊游采风,听渔翁说起这捞刀河九曲十八弯,但凡中上游河面宽阔处,且不在汛期,水便不会太深,当可涉水到彼岸。”
顾虑彻底打消,气氛更为活跃。
正在兴头上的张灵甫,又进一步发挥起来:“诸位,知道捞刀河的来历吗?据说,关羽在攻打长沙之前,卫士在河边磨他的青龙偃月刀,一不小心把刀掉进水里,好几人都未找着,还是关公亲自下水捞起来的。所以,这条河后来便称为捞刀河。依兄弟之愚见,有关公在天之灵保佑,我军定能顺利突围。”
这一段活灵活现的神奇传说,又讲得众人信心倍增。千百年来,关羽的形象被兵家尊为武圣、商界奉为财神、民间供为神明,仰之如ri月,畏之如雷霆。因此,张灵甫这么“引经据典”一发挥,无疑于再给大家吃了一个定心丸。
果然,倭寇万万没有预料到支那军队竟会选择北面突围,使得七十四军入夜后开始的突围行动异常顺利,除个别团队由于失去联系、自主选择向南突围以外(当然,这部分兵力的南进,在很大程度上也牵制了敌注意力),军主力在掩埋火炮以后,当晚就轻松突破ri军兵力最薄弱的北线,然后涉水渡过河底铺满鹅卵石的捞刀河。
173胜乎败乎
173胜乎败乎
大概是上苍特别钟爱好人,所以才这么早就把他们召唤到自己身边了。——陈公勇
74军突围后,ri军南下的屏障消除了。
9月27ri下午,ri军早渊支队与长沙北侧的98师展开激战后,击退98师,当晚,早渊支队全部进入长沙。
9月29ri,ri军第4师团留守长沙,第3师团继续向株洲方向追击,企图歼灭南撤的中华军队,一直攻至株洲。
长沙第一次失陷了。
27ri晚上,一路上星月稀疏,大地黑沉沉,被焚烧后的村庄余熄未尽,一明一暗在原野上发出鬼火一样的光。沿途ri军少数步哨本亮着灯,见我74军大部队浩浩荡荡经过,也不知底细,把灯一熄,连声都不敢吭一下。
“瞧这鬼子小气的,咋也不整挂鞭欢送欢送咧?”脱离险境后的王耀武,豪气勃发,觉得就这样离开战场还不够热闹似的,又埋怨起自己的爱将来:“钟麟老弟啊,这也要怪你,尽拣鬼子少的地方走,害得鄙人连个枪声都听不见。”
听见军座的数落,张灵甫自负地笑了,这是长官在夸奖自己呢。
两人并肩骑着马走在队伍之中。
马蹄声声,铁流滚滚。全军尽管遭受重创,但士气不衰,阵容肃然,经长冲、大桥、沙市街之后,再过捞刀河,绕道几十公里。于次ri黄昏前平安回到浏阳河边。
转机。却在倭寇最猖獗之时悄然出现。
早在会战打响不久。最高统帅激ang激e石就判断敌因集中兵力攻击长沙,其它方面必定防线空虚,即令我第三战区、第五、第六战区一起向当面之敌发起反攻,宜昌之战尤为猛烈,敌13师团长中将甚至发出全员玉碎的命令。如此同时,连遭挫折的薛岳,仍不放弃最后一搏,在援军纷纷抵达长沙外围的有利条件下。命令战区副司令长官杨森截断长沙敌后交通;命令前线各部奋勇出击,分别从正面和侧翼反击ri军。
四面楚歌之中,ri军顾此失彼,补给中断,于10月1ri被迫退出株州和长沙,回防湘北和宜昌。自此,战况一夜之间发生戏剧xing巨变,第九战区迅速转入大反攻,沿途追杀,斩获无数。
74军的官兵们也追着小鬼子的尾巴。打得鬼子丢盔弃甲、损兵折将。
1941年10月9ri,第二次长沙会战遂告结束。
尽管第九战区连遭失利。伤亡、失散官兵10万人,但在大半个欧洲沦陷、德军逼近莫斯科的一片yin霾下,毕竟收复了长沙、寸土未失,而失散官兵经收容后即可投入战斗,且ri军自身也付出伤亡两万人的惨痛代价,仍不失为一次略微胜利的战役。
为挽回失败的面子,ri军飞机漫天撒下传单,煞有其事地声称:大ri本皇军无意占领长沙,在给予支那军严重打击后即告凯旋而归,并希望支那军官兵幡然醒悟,踊跃响应汪激ng卫主席倡导的“和平建国”号召云云。此外,传单上还印有的歌词,并配上ri本歌伎演唱这首名曲的照片,企图瓦解中队的斗志和士气。
捡到传单,曾有满用它卷了烟,叼在嘴上的那种感觉,就跟镇上有钱的老爷一样。更多的弟兄们则是拿来上了厕所,还有意对准歌伎的脸擦屁股,而李欣却悄悄地把传单藏起来,放进了贴身的口袋里,不为别的,就为照片上那身穿和服的歌伎长得好象和他有过肌肤之亲的东洋女人。
据说,正在和大家一起吃中饭的张灵甫,也看到了这种传单。他指着那一句“凯旋而归”的话,以一种鄙夷的口吻对蔡仁杰说:“到底是蛮夷之邦,学汉语学不到家,既已凯旋,何又而归?语意重复了。”
蔡仁杰则一本正经地答道:“作为大ri本第十一军司令官的青年将领,阿南维畿此人还是有文化、喜欢读书的,不谈高等教育,光小学他就读了九年呢。”
敢情是留级了三年啊,一桌子人恍然大悟,笑得喷饭。
将领中读书人多,第九战区从副司令长官罗卓英到七十四军的张灵甫、蔡仁杰、余程万等等都做过教书先生。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对病句、错别字有一种天然的洞察力。
到了下午打扫战场、掩埋烈士的时候,大家的心情又变得格外肃穆。长沙周围数十里尸横遍野,层林尽毁,不见飞鸟、不闻鸡啼,古来征战几人回,又何尝不是现实的写照。在一个不知名的路边高地上,竖起一块石碑。石碑下,一坯黄土掩埋了刘骁的遗体;石碑上,两行俊美的字迹一如刘骁的清秀:“中华国min党员 第七十四军战士刘骁在此成仁”。
连长以下烈士一般都没有墓碑,刘骁的殊荣可见分量之重。在得知他作为本可撤退的文工队员、却和jing卫战士一起为掩护军部安全而毅然战死后,一个员、一个才华横溢的青年学生就这样壮烈殉难,军长王耀武久久无语、沉思半晌,最后吩咐副官说:“为刘骁单独竖碑,请钟麟题写碑铭,要特别注明他是国min党员,以jing醒我们每一个后死的同志不成功便成仁,拿热血光复河山、建立新中国。”
刘骁牺牲的现场,虽不曾亲眼目睹,但听说他全身被扎数十刀,嘴里仍咬着敌人的一片耳朵不放,张灵甫更是感慨万千,提起笔心cháo难平。抗战以来,多少志士仁人慷慨赴国难,但以公开身份战死在序列里的人并不多见,如果都像刘骁这样光明磊落,有话当面讲,不从事地下破坏活动,那他们至少还是可以交朋友的,即使将来兵戎相见,那也是具有骑士风度的两军过招:遵守诚信、宽容对手、善待弱者。
张灵甫写的碑铭,刻到了石碑上。受战时条件所限,这石碑并不高大,也许将来还会被历史的风雨所侵蚀,但刘骁的形象已经化作抗ri铁军那挥之不去的军魂,永恒在壮怀激烈的军歌之中……
刘骁在衬衣上写给孟玲玲的遗言,孟玲玲生前没有看到。当这件血衣被送到军部战地文工队的时候,孟玲玲已失踪好几天,他的哥哥孟铁蛋也受伤去了后方医院。有人说,这兄妹俩和高敬很要好,于是这件衬衣又转交到高敬手上。
没想到自己和刘骁会同时喜欢上孟玲玲,高敬接过衬衣,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感动?醋意?焦急?都有。当然,焦急的心情更迫切一些。可谁也不清楚孟玲玲究竟是怎样走失的,只记得在和刘骁分手后,她跪在地上哭,是被大伙硬是拖起来向后跑的,半路上由于又遭空袭,队伍被打散,等敌机走了以后,从地上爬起来一看,才发现孟玲玲不见了。
高敬立即预感到:孟玲玲肯定在回头去找刘骁的路上出事了!
他回去和陈公勇一说,两人当即骑马沿途寻找,果然,还没有走到空袭地点,就发现路上倒卧着两具ri军死尸,其中一具死尸的后背上还插着一把挂着红穗子的剑。他们翻身下马,眼睛被什么反光的东西闪了一下,陈公勇连忙一把捂住高敬的眼睛,那是人世间怎样一幕残暴的景象啊!
草丛里,躺着一具全身的女尸,双手被反绑,腹部一直被剖开到耻骨,被拽出来的肠子又左一道又一地道绕住她的颈脖和脸,胸部也被挖去,胸前只剩下两个碗大的血疤,制服和挎包、发卡、乐谱等物品胡乱扔了一地,最醒目的就是那一个jing美的深蓝sè的曲奇盒,在阳光下反shè着惨白的光。
从她脚下蹬出两道深深的辙印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