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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在这些弓弩的质量上嘛,那就不能讲究太多了。不过,与制作工艺更加简陋的鲜卑人相比较,太行军的弓弩,还是有着明显优势的。
谢逊的主力,前进速度基本不变。只有被派出去的弓弩手,以小跑前进的方式,逼近到距离鲜卑人百步的距离。
——区区五十人,就想压制我五百张弓吗?汉子们,你们也太狂妄了!
鲜卑小帅的心里,愤愤的想着。只要汉军再前进一点儿,他就要让如同暴雨般的箭矢,将这些大胆的汉军给浇透!
可是,汉军偏偏就在这个距离停下了。
在这个距离上,即使用的是射程较远的轻箭,鲜卑人的弓箭,依然基本上射不到。即使少数射程达到的,也不具备什么杀伤力。眼看对面的汉军,举起弩机,整齐的放出一排飞矢,鲜卑人的阵型,立刻就骚动起来。
“噗嗤”、“噗嗤”
几声箭头咬肉的声音,伴随着鲜卑人的惨叫声响起。这一阵射击,得益于鲜卑人疏散而宽大的阵型,汉军强弩的命中率并不高。五十支劲箭,只有四、五支命中了目标。
但是,普遍缺少铠甲,只是以鞣制过的皮衣护体的鲜卑人,在这些力道至少达到五石的强弩面前,显得是那样的脆弱。中箭的四人中,除了一个入肉不深,还可以继续战斗之外,其他三人,都变成了无法战斗的伤员。
被汉军这么当头一射,不少沉不住气的鲜卑人,也急吼吼的将手中的长箭射了出去。虽然鲜卑人使用的是射程较远的轻箭,可是隔着一百步的距离,不用说,自然无法对汉军造成什么有效伤害。
两三百支长箭,纷纷扬扬的落在从六十步到九十步的距离上,仿佛地上突然长出一小片芦苇来似的。
当然,鲜卑人也并非全然无功而返。一名平素就颇有名望的“射雕手”,一箭正中一名汉军的胸口,将那名汉军士卒吓了一大跳。
所谓的“射雕手”,原本是指匈奴人中,射箭最好的大力士。后来,随着匈奴人对草原的长期统治,其他草原民族,慢慢也借鉴了这种说法。
空中飞鸟,惟雕难射。射雕不仅要准,还要能拉得动强弓。
因为草原上的雕,羽毛为了减少滑翔时的空气阻力,在千万年来的进化中,变得油亮光滑。如果弓箭不是垂直入射雕的身体,就马上会在它的羽毛上打滑,很难刺伤或杀死它。
想要射中飞行极快的草原雕,对射手的要求极高。即使是以骑射著称的草原民族,这样的高手,也是万里挑一的。
不过,那名汉军士卒,明显没有受到什么大的伤害。他回过神来,随手将长箭从皮甲上拔下,丢在地上。除了皮甲上留下的那个小洞,一点儿也看不出这名汉军士卒曾经中箭的迹象。
射完一箭的汉军弩手,开始就地装填弩箭。若是在平时,这些弩手装填的间隙,就是鲜卑骑手冲锋的机会。可是,看着前方稳定前进的大队汉军,依然留在马上的几十名鲜卑精锐骑士,完全没有冲锋的想法。
上完弦的弓弩手们,在大队人马跟上来的时候,再次主动的向前推进了二十步。可别小看了这二十步的距离。当双方的距离拉近到八十步的时候,鲜卑人的弓箭,终于有了一定的用武之地。
鲜卑小帅一声令下,除去一百多名负责牵住战马,不让战马四散的“马桩子”,和数十名随时预备发动骑兵突击的精锐骑士,近五百张弓,“呼啦啦”的发出好一阵响声。
这一波的箭雨,声势远远超过了上一波。其中,射程足够远的那一批箭支,纷纷扬扬的落在汉军弩兵的阵地中,总算是给汉军带来了一些伤害。
六名汉军弓弩手,被十四支长箭命中。其中穿透了铠甲,造成伤害的有四箭。不过,汉军优秀的甲胄,有效的保护了弩手的安全。除了两名弩手轻伤以外,汉军没有任何其他损失。
但是,缩短的二十步,又何尝不是鲜卑人的灾难?
就在鲜卑人射箭的同时,五十支强劲的弩箭,也在这一刻射出。固然,比起人多势众的鲜卑射手,汉军的箭阵有些微不足道。但是,若是计算起鲜卑人的伤亡来,鲜卑人明显吃了一个大亏。
五十支弩箭,有二十九箭命中,杀伤了十七名鲜卑人,更有两人被当场射死。
唯一值得鲜卑小帅庆幸的是:射箭的速度,无疑比强弩装填的速度快上许多。所以,在汉军弓弩手发射出第二轮弩箭之前,鲜卑人可以抢先多射出几轮箭雨!
“射!快射!不许停下!”
鲜卑小帅大声的嚎叫着,督促部下进行攻击。他没有打算与汉军白刃交战,这一刻自然也不用顾惜手下的体力。一连射出了三轮箭雨,鲜卑小帅才叫嚷着下令,让部下停止射箭。
小帅不得不停下攻击。因为,鲜卑人刚才的猛烈攻击,基本没有发挥作用。
射出一箭的汉军弓弩手,并没有如同鲜卑人预计的那样,冒着箭雨进行装填。恰恰相反,这些弓弩手,居然每人从身后摘下一面轻薄的皮盾,然后就地一蹲,一声不吭的躲避起敌方的弓箭来!
第58节 轻骑刺心腹
鲜卑小帅呆了一呆。
弓弩手,有随身带着盾牌的吗?
但是,不管怎么说,有一面盾牌的保护,鲜卑人射出的那些轻飘飘的箭矢,基本上就完全没有作用。想要将汉军士卒手中那面薄薄的皮盾射穿,即使是箭术高明的“射雕手”,也必须逼近到三十步以内,使用杀伤较强的重箭,才有把握做到。
就在鲜卑小帅发愣的时候,大队的太行军步卒,已经不紧不慢的进入到距离鲜卑人一百步之内了。
谢逊威风凛凛的骑在马上,对身边的旗手下了一个命令。接着,伴随着军中小鼓的一阵擂动,一杆旗帜连挥数下,向前一倾。排在最外围的一支五十人队,随着本队的五十人长大叫一声“突击!”忽然之间,由稳步前进,变成狂飙突进,飞奔鲜卑人而去!
鲜卑人大惊!
鲜卑人这次南下,是来乘火打劫的,不是来拼命的。缺少战斗**的鲜卑人,不等小帅发话,立刻一窝蜂的向后撤退,返回自己战马停放的地方。
不过,表面上的混乱,并没有瞒过一些老兵的眼睛。这些鲜卑人在撤退之时,基本上没有发生什么相撞,拥挤之类的事件。也就是几次呼吸的功夫,那队步兵只冲过了五十步,绝大部分的鲜卑人,便已经从留守的“马桩子”手中接过缰绳,骑到了马背上。
从这里,就能够看出,这些鲜卑人,绝非是一般的乌合之众,而是有着相当的战斗经验和训练的正式军队!
能够将这些平日里相互之间都难得见上几次面的草原牧民,训练到这种程度,鲜卑人的组织力,明显的高出匈奴人一筹。
但是,成功的在汉军步卒冲上来之前,就拨转马头,退出两百步之外的鲜卑人,很快又停了下来。因为,汉军刚才的冲锋,居然只是个假动作!
出击的五十名汉军,仅仅冲出了六十余步。在受惊吓的鲜卑人拨马狂奔时,已经停下脚步,原地休整了。
当鲜卑小帅整理好己方的骑兵,重新掌控了部队的指挥权以后,回头一看,那两支刚才冲出来驱赶他们的汉军小队伍,此刻已经重新融入到汉军大部队的阵型当中,没了踪迹!
“长生天在上!这些汉子,是大汉的北军吗?”
鲜卑小帅倒吸了一口凉气。在崇尚英雄,拥有自由散漫风俗的草原上,何曾见识过训练如此有素的军队?
张狂若是能够听到这个小帅的心声,当大笑三声,以示开怀。他窝在鸟不拉屎的太行山里,不惜消耗钱粮,精心训练两年的军队,还是很给力的嘛!
虽然心头有些恐惧,可是小帅估计了一下己方的伤亡,还是硬着头皮,打算再重复一次箭雨攻击。要不然,发现汉军前进速度几乎不受影响的和连大王,再看到他部下区区十数人的伤亡率,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于是,这种类似于“猫玩老鼠”的事情,接连重复了两次。不过,有了刚才的经验,鲜卑人在汉军出动小股步兵,进行驱赶时,动作明显从容多了。而随着对汉军战术的适应,鲜卑人多多少少,还是迟滞了谢逊所部的前进脚步。
“第四次了”
谢逊自言自语。
然后,看着在与弩兵对射完毕,开始懒洋洋准备后撤的鲜卑人,谢逊冷笑一声,扭头对身旁的副将下令:
“时机已到,出击!”
“诺!”
谢逊的副将,原本一直在步行。听到谢逊的命令,他大声的应诺一句,身体轻轻一跃,翻上了战马的背。
与此同时,数十名一直牵着战马,隐蔽在中军大旗附近的精锐战士,在副将带领下,也纷纷飞身上马。
但听得一声悠长的号角,整个太行军的军阵,从中间突然向两边分开,就犹如一只张开大口的巨兽。而数十骑突然发动的精锐骑兵,便是怪兽噬人时,所露出的锋利獠牙!
“杀!”
伴随着一声暴喝,爆豆般的马蹄声,猛然响起。蓄谋已久的太行军谢逊所部,终于对被成功麻痹的敌人,展示出一记真正的杀招!
愕然中的鲜卑人,还没有从这些变故中反应过来,汉军的突骑,已经一头撞进那些没有来得及上马的人群之中!
银光一闪,一个枪头轻松的刺入鲜卑人的咽喉,击穿了他的喉管,切断了他的颈部大动脉,然后在撞上坚硬的颈骨之前,已经被抽出鲜卑人的身体,掉头撕咬着另外一名鲜卑人的血肉。
持枪的人,正是汉军副将。但见他年纪不大,也就是二十出头。不过,从他那淡漠的表情,可以看出,这是一位久经沙场的老手。
但见此人枪花飞舞,在后续骑士冲入鲜卑人之前,已经连出了十六枪,挑杀三人,重伤四人,一路杀到了鲜卑小帅的马前!
“啊!”
鲜卑小帅狂嚎一声,发出了垂死挣扎般的声响。伴随着这声大叫的,是一道裹着淡蓝色“战炁”的刀光。
汉军副将一路撞过来,连杀数人,气势已泄,招式用老。而鲜卑小帅的这一刀,虽然是在巨大的惊恐中发出的,却由于恐惧,气势反而更足,在威势上,居然压倒了汉军副将!
“希律律!”
在战马的长嘶声中,汉军副将扯起马头,硬生生的用坐骑的脖子,挡下了这气势汹汹的一刀!
鲜血飞溅在鲜卑小帅的脸上,并没有鼓起他的勇气,反而带起了一缕更大的惊恐。因为,伴随着马血飞溅过来的,居然还有一个枪头!
一个带着血迹的枪头!
枪头所属的长枪,被那名汉军副将牢牢的握在手中。这就意味着,鲜卑小帅目前的处境,极为危险
“呲”
枪头在鲜卑小帅反应过来之前,刺入了他的咽喉。锐利的枪尖,重重的顶在小帅的颈骨上,将小帅的尸身,撞离了马背。然后,这支长枪的主人,极为敏捷的落在小帅所骑战马的马鞍上,完成了这次杀人夺马的惊险表演。
但凡看到这一幕的鲜卑人,无不目瞪口呆。一个鲜卑人,口中魂不守舍的用鲜卑语念叨着:
“飞行的燕子简直就是一只飞行的燕子”
这句话,是这名鲜卑人最终的遗言。但是,此人的描述无疑极为贴切。因为,做出这般高难度动作的人,在太行军中的绰号,便是“飞燕”。
——“大贤良师”张角的义子,原冀州黄巾军“飞骑营”首领,由于身手矫捷,剽悍过人,人称“张飞燕”的张燕!
“杀!”
做完这让敌人目瞪口呆、匪夷所思的一幕,张燕的脸上依然平淡。他两腿一夹刚刚夺得的战马,一个转身,将两名不及躲闪的鲜卑人撞到在地,再次对周边的敌人,发起了无情的攻击。
鲜卑人,崩溃了。
最先逃走的,是那些留在后排的“马桩子”。
所谓的“马桩子”,指的是鲜卑骑兵中,被留下来,负责牵住其他战士的战马,防止战马无故走散的人。这个人,通常在所属的编制中,是战斗力最为弱小的一个,才会在战场上,被派做不直接参与战斗的“马桩子”。
既然如此,“马桩子”们的胆色,难免比一般的战士要差一些。可是,从逃跑的便利程度来说,“马桩子”却是最方便的。
张燕飞一般的杀入敌阵,片刻之间,阵斩鲜卑小帅。这样的打击,让所有的鲜卑人,恐慌无比。固然还有人想要战斗到底,可眼看形势不妙,掉头就逃的,也极为不少。
连战兵都出现这样的波动,“马桩子”们,就更害怕了。当然,最害怕的还要数被张燕长枪所指的那个“马桩子”。看着从枪尖滴下的,从小帅体内带出的鲜血,那个“马桩子”失魂落魄的大叫一声,飞快的翻身上马,用力的一扯缰绳,掉头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