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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贫嘴贫舌的,你下来看看车牌再说话。”
听这口气,是车牌有问题了。甄可意狐疑地看了程非非一眼,她低下头抹把脸不说话。她只有满腹疑问地跳下车去看车牌,甄骏跟着她一起下车看究竟。
那个车牌甄骏看不出什么名堂来,甄可意却看得很是吃了一惊。整块车牌上愣没一个方块字,全是七弯八扭的英文字母。占据车牌正中央的大写字母是NID…222,下面一行小写字母是victoria oh the move(维多利亚哦乔迁)。天——维多利亚!甄可意除了知道这是某一届英国女王的芳名外,还依稀记得澳大利亚有个州也叫维多利亚。那么,这这这……这难道是维多利亚州的车牌。程非非居然手眼通天到从澳大利亚弄了一辆房车过来?
“如果我没弄错,这应该是辆外国车,请问这是打哪刚空投下来的呀?”北京的交警同志挺有幽默感的。
甄可意答不出来,只有指着驾驶室:“问她,问她。我什么都不知道。”
交警同志又走到驾驶室车窗旁,伏下身看着车里的程非非,“小姐,请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吧。”
程非非并不说话,只是看向他的眼瞳精光一闪,异彩流动。那个交警对上她的双瞳蓦地一怔,脸上原本咄咄逼人的神采突然换成一种梦游般的表情。直起身来他掉头离开这辆房车走进他的岗亭,什么都没有发生般继续在十字路口指挥来往车辆。
甄可意忙扑到车窗旁问程非非:“你对他做什么了?”
“没什么,不过精神催眠了一下,让他觉得自己根本什么都没看见,一切都没发生。”
甄可意惊叹:“程非非你简直是超人啊!”
“不过这车不能再开了,我的能力也不是无极限的。给甄骏脱胎换骨已经耗了我不少精力,路上再多遇上几个警察要我应付我可就支撑不住了。你们俩自己回去吧,我去还了车再回来。”
“你要怎么去还车?真有本事,澳大利亚的车都被你弄来了。”
“我计划中要用房车,因为这种车国外更普及也更功能俱全。所以就突破时空到澳大利亚弄来了一辆。”
“佩服佩服。”甄可意只有五体投地的份。
程非非开着车一溜烟地走后,半响不作声的甄骏才问甄可意:“澳大利亚在哪?”
“很远很远,简直就是远在天边。”
甄骏吃惊不小:“那么远!那她怎么把这辆车弄来的?”
甄可意耸耸肩一摊双手:“天知道。”
***
甄可意和甄骏回到公寓楼下时,正好和孟炽然迎面碰上。他跳下车来看到甄骏像看到了天外来客,一脸诧异到极点震惊到极点的表情。
“他——他不是全身重度烧伤吗?”
门口有两个保安也瞠目结舌地围过来看。那晚十楼发生的火灾,他们都知道严重烧伤了一个年轻人,而这个英挺的年轻人平时出入时他们也都见过,纷纷为他表示惋惜。怎么这个当日几乎被烧成焦炭的人会完全像没烧伤过一样站在眼前?
甄可意一看围过来的几个人的表情就知道这个谎很难编,但还是要编。她急中生智另辟蹊径:“孟炽然,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甄骏的双胞胎弟弟甄子捷。”
此话一出,甄骏一脸愕然地看着她。
此话一出,孟炽然和那两个保安脸上震动惊疑的表情纷纷转为释然。
“原来是双胞胎兄弟,我还以为那个年轻人被什么神医治好了呢。”
“那种烧伤哪里可能治得好,尤其是治得这样完好如初,除非是神仙转世。”
两个保安嘀咕着回自己岗位去了。孟炽然把甄骏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说:“长得跟他哥哥真是一模一样,就是皮肤比他哥哥要白,我还从来没见过男孩子长这么白的皮肤。”
甄骏老大不自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真正是白得耀眼。
甄可意眼睛都不眨地继续编谎话:“他们兄弟俩是同卵子双生儿,所以长得一模一样。要不是那个黄皮肤这个白皮肤,简直连父母都认不出来。”
“知道哥哥出了事,你才特地赶到北京来的吧?”孟炽然问甄骏。
他只得仓促一点头:“是。”
“甄骏伤得很严重,甄可意正想办法筹钱为他治伤。对了甄可意,你跟我约好今天去大栅栏鉴定那把剑的,怎么失了约?手机又怎么打都没人接。”
甄可意这才想起来:“不好意思,手机忘带了。还有那把剑我决定不卖了,实在对不起。”
孟炽然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你不卖了?你不是说要卖剑换钱去给甄骏治伤吗?”
甄骏闻言不由地转头深深看了甄可意一眼。
“是,我是说过,不过现在已经没必要了。甄骏他……”甄可意作十分沉痛状,“今天早晨已经不幸离开了我们。他弟弟子捷刚刚抵达北京正好赶上奔丧。”
甄骏一口气吸进去迟迟吐不出来。
“已经去世了!太不幸了!”孟炽然叹口气拍了拍甄骏的肩膀,“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
甄骏心里别提多别扭了,却只能闷声配合:“谢……谢你。”
“你干吗咒我死了?”
甄骏一直忍耐到孟炽然离开,才不无埋怨地冲着甄可意发问。
“我哪里是想咒你,我这也是情非得已之下的一时权宜之策。”
甄可意细细跟他解释:“你这样重度烧伤的患者突然间痊愈得完好如初地回来了,这根本不是地球医疗术所能达到的水平。消息传出去马上会引起轰动的,惊动了科研单位非抓你去左检查右化验不可。所以我只能编瞎话,说甄骏已经伤重不治,现在他孪生弟弟来北京奔丧。过几天程非非送你回大宋朝,我还能有现成的说法,就是你就带着哥哥的骨灰回老家去了。你看我这个谎编得多好,承上启下呢。”
甄骏虽然心里依然有些别扭却也无话可说了。
“甄骏,这下你可放心了吧?”
甄可意没头没脑地一问,问得甄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放心了?”
“程非非回来了,她能送你回大宋朝。这下不用再担心老死异乡,过几天你就能重返大宋京都汴梁了。”
“是啊!”甄骏长长叹息一声,那是将积攒多日的沉郁之气排出胸臆的长叹。“终于可以回去了。可以见到爹、娘、哥哥姐姐们了。”
却又扭头看了甄可意一眼:“甄可意,我来北京这么久,多亏你一直照应。尤其这一次受伤……谢谢你。”
“客气什么,你是我带来的我当然要照应你了。现在终于也可以将你完壁归‘宋’,我也算是善始善终。不过甄骏你要走了,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你。”甄可意发现自己心里突然间就充满了离情别绪感。“人啊,处久了就是有感情,我可真拿你当自己亲人看了。甄骏。”
甄骏低下头:“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我不会——忘记你的。”
“你肯定一辈子都忘不了我,我也一辈子都忘不了你。”
“你也会一直记得我?”
“当然,这段时空游在我们俩的记忆中都将会永生难忘。这么离奇的际遇哪里忘得了。”
甄骏默然片刻,才点头附和:“是呀,这么离奇的际遇哪里忘得了。”
“你回去后替我向你爹你娘问好,就说是曾曾曾曾曾曾……侄孙女给他们请安了。”甄可意跟他打哈哈。
甄骏弯了弯唇角,算是附和地一笑,但他的眼睛却没有笑,蕴满了复杂的神色。
4、
甄骏伤一好,甄可意就销假上班。面对同事们七嘴八舌地关心询问,她再一次面带悲痛之色地向众人告知了‘小叔公不幸辞世’的消息,赢来众人纷纷表达的安慰之辞。为了言行一致无纰漏,甄可意挂了一整天的哭丧脸,下班后回到家感觉脸都要僵了。
甄骏独自一人在家已经坐立不安一整天了。
程非非昨日开着车走后,竟如黄鹤一去不复返,一直到今天日落西山时分都还不见人回来。
甄骏那个着急:“甄可意,她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甄可意倒半点都不急:“她那样神通广大能出什么事,她不让地球出事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那她怎么一直没回来?”
“那天她不说了嘛,给你动手术让她筋疲力尽,起码得休息个七天七夜才能恢复过来。我估计她应该是找了块清静地方躲起来休息去了。”
她这么一说,甄骏想了半天也点头:“是呀,她这样的人简直就是下凡的神仙。神仙都是要修炼的。她一定是寻那种灵山秀水之地吸纳天地之精华,修炼仙家法术去了。”
“是呀,等她把损失的仙家能力修回来,她就可以送你回大宋了。你别急,稍安勿躁等她七天吧,几个月都等过来了还等不了这几天嘛。”
甄骏白天独自在家吃了一天的泡面,晚饭甄可意决定带他出去吃顿好的。甄骏推脱:“就煮泡面好了。我住院你交了那么多钱,现在身上应该没什么钱了。”
“你出院那天医院退回了八百多块。咱们出去不吃大餐,随便吃两个菜还是吃得起。走吧甄骏,过几天你回大宋朝了可就别想再吃上北京的饭菜了。”
甄可意拉上甄骏去了一家经济实惠型的餐厅吃自助餐。九十九块钱一个人,她给甄骏下任务:“吃,猛吃,敞开肚皮猛吃,一定要吃回本来。”
结果他们俩还真是吃回本来了,甄骏的饭量是吃完一只烤鸭还能再吃饭,甄可意也不是怕发胖要减肥的女孩子。他们两个人起码吃掉一般顾客四个人的份量去了,看着一旁领班小姐心里直嘀咕:这样的顾客要是多来上几个餐厅非亏本关门不可。
酒足饭饱从餐厅走出来,甄可意又拉着甄骏去逛超市。
“牙膏快没有了,肥皂也快没有了,洗发水也快没有了,卫生纸也快没有了……”甄可意掰着手指头算,“今天要买的东西还真是很多呀!甄骏,正好让你这个劳力帮忙拎回家。今天要再不抓你的差,以后你走了可就抓不到了。”
“那你多卖点,把该买的都卖齐,我全部帮你拎回去。”
甄可意推着推车在超市里慢慢逛,陆陆续续装满一车的日用品。来了超市顺便还要采购一点零食,看电视时吃最好不过。甄可意其实对零食兴趣不大,只随便拿了几袋话梅瓜子之类。在货架上她发现一种葵瓜子的名字很强悍——葵花宝典。不由哑然失笑:“哪个哥们这么有创意呀!这瓜子男人恐怕是不敢吃了。”
甄骏不解:“这个名字很特别吗?”
“是呀,这个葵花宝典原本是一本武林秘笈的名字。被他套用到瓜子上来了。”
“那为什么男人不敢吃?”
“因为葵花宝典这部武林秘笈上的第一句话是‘欲练神功必先自宫’。”甄可意一时嘴快畅言无忌,听得甄骏先是一愕,继而老大不自然地转过头去左顾右盼。
甄可意也自觉失言,忙顾左右而言他:“买水果,买水果去。”
甄可意最喜欢吃水果。但超市的水果大多是进口货,价钱都不便宜。她平时很少会在超市买水果吃,除非有特价商品。本来只是为了岔开话题才起到水果柜台去,却一眼就看中刚到的美国新奇士甜橙。那橙子金灿灿得漂亮极了。拿在手里沉甸甸,闻一闻橙香扑鼻。实在忍不住这样的诱惑她便买了两个,一秤刚好十块钱。两个橙子十块钱,她想想菜市场那些一块钱一斤的橙子不由要叹气。国产水果和进口水果价格真是两重天。
推着车子到收银台结帐后,一车的东西大大小小装了四五个袋子。甄骏两只手全拎了。甄可意只要挎着挎包跟在一旁走。
奇~!“真好,有人帮忙拎东西。现在的男人已经很少有人会这样做了。记得大学毕业那个月我找工作,一开始找到的一家公司,进去报到后人事经理派个男同事带我去宿舍楼。当时租的宿舍楼离公司大概有两百米的距离,我拎着一个大旅行袋气喘吁吁地走,他也不会帮忙拎一下。只是自己空着手在前面走,走几步就停下等我跟上来后再走。”
书~!甄骏很吃惊:“怎么有这样的男人?”
网~!“这样的男人多着呢。后来我在那家公司没呆半个月就不做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家公司的同事都和这个男同事相差无异。非常漠然没人情味。我实在受不了,赶紧跳槽离开了。那段时间我一直在跳槽,从东城跳到西城,从南城跳到北城……”
甄骏突然截住她的话:“一个人在北京,你吃了很多苦吧?”
街灯莹莹,却比不上甄骏明亮的眼睛,他静静看定甄可意,眸中有着深深的怜惜。
甄可意怔住,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独自在异乡谋生的艰辛,学会事事亲力亲为,千斤重担一肩挑。此刻被甄骏用怜惜的目光看定一问,竟问得她从心底酸起来。
女人始终是女人,再如何要强坚强顽强,心底始终保留一块柔软的地方,软得经不起一句温暖话语地轻轻一触。
甄可意正立着发怔,有辆摩托车哗的一下擦着她的身子飞快驰过,她忽觉肩上一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