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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堪叹道:“宋易恩,原来是他……卿本佳人,奈何从贼耶?”
丁顺的笑容分明渗了几许杀气:“咱们举着屠刀正愁找不着正主儿呢,这姓宋的自己把脑袋凑上来了……公爷,咱们是否准备收网?”
秦堪想了想,点头道:“好,收网吧,火速派人潜入天柱山内埋伏,陛下身边的禁卫高手也拨出一部分随往,陛下现在在干嘛?”
丁顺笑道:“他正眉开眼笑陪着宋易恩演戏呢,天柱山围猎一事,陛下想都没想便满口答应了,还说一路轻车简行,不必劳师以远,只带几名随从足够……”
秦堪叹道:“真是坑死人不偿命啊,陛下这几年越来越不善良了……”
感叹之后,秦堪脸上杀机毕露:“再派锦衣卫缇骑出营,去宋易恩的老家,将他宋家九族老少全部拿下,胆敢行刺皇帝,任他如何解释,诛九族的罪过是逃不掉的。”
“是!”
*
天柱山,自古被誉为“江南第一山”,由四十二座山峰组成,山峰遍布苍松,翠竹,怪石,飞瀑,深潭,既具雄奇,又备幽秀。
朱厚照和秦堪果然轻车简从出了大营,身边只带了寥寥十余名侍卫,似乎生怕刺客胆小不敢动手似的,朱厚照甚至还下令身边侍卫一律卸下铠甲,只着便装,其言其行实可谓刺客们的贴身小棉袄。
站在天柱山的主峰天柱峰山腰,朱厚照笑得很畅快,随行的秦堪也笑得很开心,这次出游大家的心情显然都很不错。
宋易恩也是一身便装,恭敬地站在朱厚照身后,小心地陪着笑,然而每次抬头看到朱厚照和秦堪的笑脸,宋易恩总有一种忍不住掉头便跑的冲动。
这两人的笑容……实在很不正常啊,那么的寒气森森,像两只刚捉到老鼠又放掉的猫,目光充满了戏谑和嘲弄。
他们在京师时也是这么笑的吗?太不真诚了……
清风徐来,吹拂起朱厚照鬓边的黑发,朱厚照闭上眼,张开双手感受着这一缕凉爽的清风,深吸一口气,笑道:“果然是江山如画,真正踏上江山里的每一寸土地,朕才能感受到,这座江山是实实在在属于朕的,包括这座天柱山……”
秦堪笑道:“陛下是天下共主,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陛下的江山,真正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宋易恩陪笑道:“陛下,这天柱山可是大有来历的,臣之所以斗胆请陛下来此狩猎,实是因为这天柱山与陛下的身份相得益彰……”
朱厚照挑了挑眉:“哦?这天柱山还有什么说法?”
宋易恩捋了捋青须,笑道:“天柱山高耸挺立,如巨柱擎天,故有‘天柱’之名,诗仙李白曾有诗云‘奇峰出奇云,秀木含秀气,清晏皖公山,巉绝称人意’,唐朝白乐天亦有诗云‘天柱一峰擎曰月,洞门千仞锁云雷’,古来无数迁客搔人,皆惊叹于天柱山的雄奇幽秀,是为江南第一山,臣之所以说天柱山与陛下的身份相衬,是因为汉武帝南巡至此,在此山设台祭岳,并封此山为‘南岳’,这个南岳的称呼直到隋唐时,才改到了湖广衡山,于是后来天柱山一直被民间称为‘万岁山’,臣愿陛下与此山同寿。”
到底是读书人,这番马屁拍得不着痕迹,力度恰到好处,朱厚照果然被拍得眉开眼笑,眼睛都乐得眯成了一条缝。
“‘万岁山’?哈哈,好!朕是万岁,它也是万岁,宋卿没说错,此山与朕的身份正是相得益彰呀,不过既然朕是皇帝,倒是想给这座山再赐一个名字……”
宋易恩赶忙问道:“此山能得陛下赐名,正是它的千古荣幸,不知陛下欲赐何名?”
朱厚照的笑容又变得有些森然了:“朕给它赐名为……‘除歼山’,宋卿以为如何?”
宋易恩浑身一颤,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猛然抬头惊恐地看着朱厚照,眼中充满了绝望。
秦堪向前走了一步,笑着打起了圆场:“朱宸濠谋逆,陛下与朱宸濠马上要在安庆决战,堂堂威武王师诛除叛逆,可不正应了‘除歼’二字么?陛下这名字赐得好,正是平定叛逆的好彩头,臣深以为然。”
朱厚照朝秦堪瞟了一眼,笑道:“还是秦堪深知朕心呀。”
宋易恩虚脱般松了口气,擦了擦脸颊上如雨般的冷汗,强自堆起笑脸道:“除歼山,果然是好名字,陛下平定叛逆即在眼前,臣为陛下贺。”
朱厚照点了点头,若有深意地道:“天不藏歼,天不容歼,朕的朗朗乾坤下,魑魅魍魉能躲到何时?终究都要被朕除掉的。”
宋易恩再次呆住,冷汗又刷刷地往外冒。
朱厚照嘿嘿笑了两声,表情上却看不出丝毫端倪,自顾自地继续往前走去。
宋易恩站在原地呆了片刻,左右思量之后,才犹豫着判断刚才朱厚照这句话实乃无心之语,然后才失魂落魄地跟在朱厚照身后继续走。
一行人走得静默无声,寂静中只听得到山中鸟叫虫鸣。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已是天柱山山腰处,柳暗花明般出现了一小块平地,平地四周怪石嶙峋,青草葱葱。
朱厚照和秦堪并排走着,抬眼看到前方那块平地,二人不着痕迹地互视了一眼。
应该是这里了,既有怪石隐藏身形,又有平地可肆意厮杀,进可刺王杀驾,一击竞功,退可遁入深山,不留行藏。这里天生便是刺杀的绝好场地。
队伍中的气氛徒然变得诡异,朱厚照和秦堪的脚步愈发放慢,随行侍卫们的身躯也不自觉地紧绷起来,两名侍卫脚步慢下来,有意无意地将宋易恩夹在中间。
杀机,像一团充满了血腥味的空气,渐渐弥漫在队伍中间。
宋易恩的脸色愈发苍白了,脚步踉跄,一边走一边情不自禁地打着摆子,嘴唇抖抖索索如同中了风的病人。
秦堪双手交叉环臂抱在胸前,不经意般打出一个非常隐晦的手势。
脚步再慢,终究还是要走到终点的。
朱厚照和秦堪二人离平地只有数十步之遥时,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扑通一声,紧接着无数钢刀出鞘的声音。
二人愕然回头,却见宋易恩浑身抖若筛糠跪在山径中间,侍卫们则神情紧张地将钢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看到侍卫们如临大敌的样子,这一瞬间,宋易恩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惨然笑了一声,宋易恩以头触地泣道:“罪臣宋易恩辜负圣意,辜负皇恩,求陛下赐死之前,罪臣斗胆请陛下速速下山回营!”
朱厚照和秦堪惊异地互视一眼,朱厚照的表情变得有些感慨,语气分外淡漠无情。
“宋易恩,你为何不让朕走完这剩下的数十步?”
宋易恩浑身一颤,惨笑道:“原来陛下早已有所布置,罪臣的提醒不过多此一举,罪臣无话可说,只求一死。”
秦堪缓缓向前走了一步,冷冷道:“宋易恩,告诉我,你为何突然决定悬崖勒马?”
宋易恩泣道:“罪臣寒窗苦读十数载,每曰里读的书皆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罪臣做官之后收贿索贿,也干过欺压百姓,占田霸女之类昧良心的事,但是要我弑君……罪臣真的做不出,哪怕九族皆死于朱宸濠刀下,臣也做不出来!”
秦堪森然道:“你以为这个时候出声提醒,就能保住姓命了吗?”
宋易恩绝望地笑道:“罪臣自被朱宸濠胁迫那一天起,便已断了生念,罪臣自知万无幸理,刚才出声提醒,罪臣只不过想在临死前,尽我最后一份忠君之心,以偿我十数载苦读的圣贤书而已。”
朱厚照怒道:“你将朕诱骗至绝死之地,还有脸跟朕说什么忠君之心?宋易恩,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罪臣罪该万死,静等陛下发落。”
秦堪叹了口气,抬眼望向那块四周怪石嶙峋的平地。
忠与歼,正如算计与被算计,很多时候都是突然换了位置。
世上的人心不论黑白,剖开来一样的鲜血淋漓。
伸手入怀,秦堪从怀里掏出一支袖珍精致的响箭,火折子点燃了引线,猛地往天上一抛。
凄厉的尖啸在上空炸开,烟花转瞬即逝,杀意如同浓雾般蔓延开来。
第六百一十七章 诡异刺杀
响箭是信号,是收网的命令。
秦堪入朝堂多年,跟朝中的老狐狸们也明争暗斗了多年,在掌握了先机的前提下,若还连区区几个刺客杀手也摆不平,两世为人岂不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响箭在平地上空炸响的同时,怪石嶙峋的背后忽然冒出三十余名黑衣蒙面,手执利刃的刺客。
宋易恩在朱厚照即将走进埋伏圈之前那一跪,隐藏在暗处的刺客们都看在眼里,深知情势生变,而秦堪抖手抛出的响箭,也愈发证实了他们的猜测是正确的。
顾不得细想为何情势与原计划脱节,失了先机的刺客们只能提前现身,手举钢刀利刃杀气腾腾朝朱厚照和秦堪冲杀而来。
然而,刺客们刚现出身形,平地四面八方忽然传出如山崩地裂般的喊杀声,刺客们一楞,抬头望去,却见山腰之上黑压压地冒出无数身影,粗略一扫,竟不下千人。
为首一名将领身穿黑色铠甲,阳光照得铠甲璨璨生光,浑若天神下凡般威武凛然。
“大胆刺客,竟敢行刺圣君,罪当诛灭九族,还不速速放下兵刃束手就擒!”
千余将士齐声暴喝:“放下兵刃,束手就擒!”
充满杀意的怒喝声惊飞了山林中的鸟雀,风景怡人的名山刹时间如寒雾罩顶,严霜覆面。
这是正规的军阵,仅仅只是军阵中的杀气,便似乎能摧毁世上的一切。
唯独刺客们仿佛并不害怕,身形顿了一下之后,仍然如飞蛾扑火般冲向朱厚照。
他们是死士,这次行刺本来就是一件送死的事,只要能完成使命,怎样的死法他们并不在乎。
将刺客仍冲向皇上,军阵中的将领大怒,拔剑在手猛地向前一扬:“放箭!”
嗖嗖嗖!
一阵漫天箭雨铺天盖地朝刺客们倾泄而去。
一声声低沉的闷哼,十余名刺客刚迈出几步便中箭倒地。
活着的刺客实可谓悍不畏死,仍旧朝朱厚照冲杀而来。
朱厚照身边的侍卫们一齐上前,用身躯将朱厚照挡在身后。与此同时,平地外的军阵也发动起来,将剩下的十余名刺客首尾截断,扎扎实实堵在狭窄的山径中间。
朱厚照大为兴奋,这可不是禁中演武,而是实实在在的厮杀,自幼尚武的朱厚照顿时来劲了。
冷不丁劈手夺过身边一名侍卫的钢刀,朱厚照有模有样地当空挽了个刀花儿,仰天狂笑两声。
“都给朕闪开!狗贼竟敢刺朕,不用你们护驾,朕一人便能撩倒他们!”
这道旨意下得很没威严,因为在场所有人都没动弹,反而将朱厚照挡得愈发严实了。
朱厚照呆了一下,接着勃然大怒,用刀背死命敲着前面挡着他的侍卫:“你们都聋了吗?朕说了,朕武功高强,让朕来料理这些狗贼!闪开,闪开!”
秦堪苦笑拽着朱厚照的袖子往后面退,一边退一边道:“陛下,此时瓮中捉鳖毫无悬念,这个时候你就别给将士们添乱了……”
朱厚照被秦堪拽得趔趄不已,怒道:“朕很厉害的……”
“这话你留着跟刘良女洞房时再说……”
“朕的武功天下无敌!”
“无敌就更要有宗师风范,陛下站远点儿,把脚跟掰到耳朵边吓唬吓唬他们足够了……”
朱厚照一番闹腾,场中肃杀之气被冲淡了不少,秦堪不由苦笑,小昏君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成长为一位让人省心的大昏君?
这头的朱厚照气得跳脚大骂秦堪,那头正在冲杀的刺客也出了状况。
这个状况委实令人瞠目结舌。
刺客们蒙着脸,只露出一双双杀机毕露的眼睛,朝朱厚照所在的方向仅只冲了十几步,刺客们的身形纷纷再次顿住,杀意森森的眼睛里忽然露出一种极为错愕的目光,原本毫无生机的眸子里瞬间浮现尴尬,惊恐,难堪和痛苦等等各种复杂的情绪,连举着刀剑的手也不知不觉垂下,有意无意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矫健的脚步也变得迟缓呆滞起来。
将刺客们团团围住,正待将其歼灭的官兵们也楞了,他们搞不清刺客出了什么状况,以为刺客们要发大招了,原本准备刀矛齐上的官兵纷纷退后一步,惊疑不定地盯着刺客们,神情充满戒备。
被秦堪拽住的朱厚照不吵也不闹了,见刺客们这般模样,刚刚平息下来的怒火腾地一下又冒起老高。
“喂,你们什么意思?朱宸濠要行刺朕,敲锣打鼓闹得天下人都知道,你们奉命来行刺,身手如此稀松敷衍,你们是在羞辱朕吗?杀个人都不肯专心杀,将来有什么出息?”
刺客们没人说话,但露出的眼睛里的痛苦之色却越来越深,勉强支撑着再走了几步,却连手脚都微微颤抖起来,每个人的牙齿咬得格格直响,也不知他们此刻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这真是一场非常诡异的刺杀,可谓古今罕见。
现在不仅是朱厚照,连秦堪都看呆了。
刺客们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