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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登连忙收起笑容,正襟危坐。天子突然北行弹汗山,说要闭关修行,这件事引起了不少的风波。虽然因为曹操的原因,徐州战事暂时停止,但是陈登等人还是希望天子能够早日出师,平定山东的。天子北行,希望又落了空,他们非常不安。现在天子对黄巾军有安排,自然关系到徐州的前程,他岂能不关心。
太史慈将天子对黄巾军的安排说了一遍,最后说道:“这个消息是由黄巾军大帅张燕传来的,非常可靠。现在张燕已经移镇颍川。管大帅也有意东迁一部分人马,屯田自给,减轻负担。”他顿了顿,又道:“还有一个好消息,屯住太原的杨帅在陛下的帮助下,已经悟命了。”
陈登听了,喜上眉梢。他抚掌叹道:“天子虽然年轻,却大有圣君气度。他对黄巾的安排可以算是目前最妥当的部署了。不瞒子义说,我们也一直担心黄巾军会铤而走险,再施暴行,闹出不愉快的纠纷。现在可以放心了,至少十年内,我们不会因为土地问题而起冲突。”他向往的说道:“真希望陛下能尽快出关,到时候率雄师击破袁氏,还我太平啊。”
太史慈笑着点点头:“元龙恐怕不会希望太平,更希望随陛下一起征伐四夷吧?”
陈登大笑:“子义难道不这么想么?有这样的圣君,开疆拓土,征伐四夷,再现汉武雄风,是意料之中的事啊。”
太史慈连连点头:“正是如此。不瞒元龙说,孔府君也是因为对陛下有信心,这才痛下决心,要与袁氏划清界限啊。他说,比起不自量力的袁绍,天子任命杨彪、陈纪为辅政大臣,以王道治天下,才是儒门希望的结果。儒门为的是天下苍生,可不是个人的野心。袁绍这么做,只会像王莽一样自取灭亡。”
陶谦、陈登异口同声的说道:“诚然如是。”
彭城。
曹操背着手,来回踱着步。
郭嘉坐在堂上,以手支额,半睡半醒。
曹昂扶刀站在一旁,看看曹操,又看看郭嘉。他抚着刀环,爱不释手。
这口刀就是曹家家传的七星刀,两天前,曹操刚刚郑重的交给他,要他好好保管。曹昂知道,这意味着父亲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接班人来培养,正式向所有人宣布他的身份。
这是非常不容易的,曹操本人才三十七岁,正当壮年,这么早的确立继承人并不多见。袁绍现在已经四十出头,还没有指定继承人。
曹昂知道原因。不久前,他们收到消息,天子北行,任命陈留王刘协主政,又任命了四个辅政大臣。虽说天子对外宣称北行是为了闭关修行,可是他们很清楚,天子恐怕不是闭关这么简单,他很可能要去玄冥海。陈留王其实就是储君,不管天子回来与否,他都已经将整个天下交付给了他这个唯一的弟弟。
天子能这么做,显示了他的气度,显示了他以大局为重的魄力。曹操有和天子一样的危机,因为龙的缘故,他也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会被龙反噬,提前确定好接班人,也是稳定人心的一个好办法。
曹昂没有和天子见过面,但是他却间接的得到了天子的好处。再加上曹丕回来之后,常常说起天子的行为举止,特别是去年的草原之战,曹丕每一次说起都眼光发亮,好象他一直随侍在天子身边似的。其实曹昂知道,曹丕根本没有随天子去草原,他一直呆在定襄。可是,他却被曹丕的情绪所感染,一心希望有机会能见一见曹丕口中这位少年明君。
“奉孝,我们该怎么做?”
郭嘉打了个哈欠:“将军何必心急。袁术一心要重夺南阳,袁绍一心要夺幽州,我们正好休养生息,静观其变。”
“就这么等着?”曹操眉梢一挑,追问道。
“当然不能空等。”郭嘉一边拍着嘴,一边站了起来,走到曹操身边,轻声笑道:“将军,真龙北行,生死未卜,却无非两个结果。如果他能乘龙归来,那将军就不要想太多了,以将军的命格和龙的威力,绝不亚于徐晃等人。如果他回不来”
郭嘉轻声笑了起来。曹操眼光一闪,会心而笑。如果天子回不来,天下又有谁是他的对手呢。这个时候主动惹事,绝非智者所为。在敌我分明之前,养精蓄锐,静候时机,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奉孝,你说中了我的心思啊。”曹操拍着肚子,看着晦涩不明的天空:“可是这等待的日子,真是煎熬啊。”
郭嘉张大嘴巴,又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说道:“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将军就耐着性子,拭目以待吧。”(未完待续。。)
第326章 在水一方
三月末,弹汗山北百余里。
一百近卫郎,一千龙骑,静静的伫立在白雪皑皑的旷野之中,神情肃穆的注视着即将远行的天子刘辩。
刘辩坐在驳兽上,身边还有两匹健马,马背上驮着此行所需的物资。
刘辩打量着四周的将士。这些人长的跟了他一年多,短的跟了他几个月,可是他却熟悉每一张脸,知道每一个人的名字,知道他们之中悟命的有七个,即将悟命的有十一个,虽然人数有限,却是一支令人生畏的力量。
“你带着龙骑,在这里游猎一段时间,然后回弹汗山去,就说朕要闭关一年,谁也不见。”刘辩将唐陶叫到身边,最后一次吩咐道:“等朕一年,如果一年后,朕还不回来,你就回洛阳去,保护皇后周全。”
唐陶欠身施礼:“陛下放心,臣在这里等陛下一年,寸步不离。”
刘辩瞥了唐陶一眼,又道:“其他的事,朕都安排好了,没人敢对唐家不利。不过,你也不要贪得无厌,须知高处不胜寒。唐家能平安的退出朝堂就是胜利,切不可执念太重,引起人的厌恶。”
唐陶凛然心惊。
刘辩又看了一眼四周,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却一直没有看到貂蝉的影子。
昨天,貂蝉外出滑雪,一直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卞氏说,貂蝉的行李原封不动,没有任何出走的迹象。刘辩虽然着急。甚至派出了大鹰,却一直没能找到她。
临行之前,出了这样的事,让刘辩有种不安的感觉。
审配紧紧的拽住战马的尾巴,一步一步的下了山坡,看到眼前这一片辽阔的雪原,他摸了摸被寒风吹得生疼的脸,松了一口气。
“终于走出来了。”
“将军累了吧,要不要休息一会?”文丑走了过来,恭敬的问道。
审配摇摇头。警惕的看了看四周:“不歇了。立刻出发。我们的踪迹隐藏不了多久,很快就会被边塞的斥候发现。一旦他们追上来,就瞒不住了。”
文丑答应了一声,重新整队出发。他们率领两百余精骑。从中山出发。穿过飞狐道。在代郡的山谷间昼伏夜行,又越过了长城,费尽千辛万苦。来到这塞外,为的就是截杀刘辩。
两天前收到消息,天子刘辩去北边打猎了。审配一听就说,这是出发在即,必须立刻赶上去。否则,他们的骑兵再精锐也赶不上刘辩的步伐。文丑知道审配说得对,他们率领的这些骑兵虽然是渔阳、广阳一带的杂胡,都是马背上长大的人,可是他们面对的对手同样不是普通人,刘辩身边的那些骑兵更加精锐,行进速度会非常快,稍迟一点就赶不上了。
深入草原,他们带了大量的辎重,辎重多了,速度就慢。为了翻越身后的这座并不高大的山林,他们花了两天的时间,还摔死了三个人,五匹马。
可是文丑知道,后面的山林虽险,却险不过即将到来的征途。他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在这茫茫雪原中追上刘辩,不知道刘辩身边究竟有多少人,不知道是他们杀了刘辩还是刘辩杀了他们。
一切都是未知。对袁绍来说,这只是一次投机行动,对他们来说,却是生死之战。
刘辩从驳兽上跳了下来,又取下装备,穿戴起来。当双手重新握上滑雪杆的时候,他有一种已经回到了前世的感觉。
通过大鹰的眼睛,他知道唐陶等人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了,却还没有离开。他也能猜到他们在看什么,虽然他们什么也看不见。
他的心中一暖。
他很想和他们一起并肩征战天下,可是他却不能带着他们去玄冥海。他们是精锐,却还没有脱离普通人的范畴,这么多一起北行,需要的辎重多得惊人,绝非短期内能筹备得起来的。为了抢时间,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他只有独自前行。
刘辩撑动滑雪杆,在厚厚的积雪上开始滑行,驳兽和那两匹健马奋力扬蹄,紧随其后。
大鹰展翅高飞,迎风翱翔。
一口气走了两个时辰,在一条缓缓流淌的小河前,刘辩停了下来,暂作休息。倒不是他自己累了,而是那两匹健马累了。越往北走,积雪越厚,驳兽体力强悍,又常年生活在大雪山里,重新行走在雪地上,它显得非常轻松。那两匹健马却不太适应,累得呼哧呼哧直喘,喷出来的雾气萦绕在嘴边,结成了霜。
“看来遇到游牧的部落时,还要和他们换两匹马才行,这两匹战马虽然健壮,却不适合严寒的天气。”刘辩暗自想道。他从健马拉的雪橇上取下一些包裹,挪到驳兽身上。驳兽抖抖黑色的鬃毛,若无其事的打了个喷鼻,低下了头,神情有些落寞。
刘辩知道驳兽为什么心情不佳,因为它少了一个伙伴。从它被收服的那一刻起,貂蝉的本命小兽就是它最亲密的伙伴,几乎形影不离。两天前,貂蝉失踪,小兽也不见了,驳兽就一直怏怏不乐,无精打采。
刘辩也有这样的感觉。他虽然一直没有让貂蝉侍寢,可是貂蝉已经成了他最亲近的人之一,每天有貂蝉在身边侍候起居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忽然间不见了,心里空落落的,总像是缺了点什么。
刘辩轻叹一口气,抚着驳兽的鬃毛,颇有同病相怜的感觉。
驳兽晃了晃脑袋,用头上的尖角轻轻的蹭着刘辩的手,仿佛在和刘辩互相安慰。突然,它抬起了头,看了一眼远处,发足狂奔,跃入冰冷的河水之中,踢出一串晶莹的浪花,向对岸奔去。
刘辩一不留情,差点被驳兽带倒。他向驳兽看去,目瞪口呆。
一个纤细的人影,脚踩滑雪板,手拄滑雪杖,俏生生的站在对岸的雪地之中,倾国倾城的小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眼神中有顽皮,还有几分得意。
“貂蝉?!”
“陛下!”貂蝉双手拢在嘴边,大叫一声,充满了兴奋。
“哈哈哈”刘辩哈哈大笑,解下滑雪板放在马背上,催着健马涉水过河,来到貂蝉面前,喜不自胜的问道:“你这两天跑哪儿去了?是不是赶来和朕道别?”
“不。”貂蝉摇了摇头,“臣妾是来陪陛下北行的。”
“北行?”刘辩一愣,这才悟然大悟。他哭笑不得:“貂蝉,你的一片心意,朕心领了。可是去玄冥海却不是闹着玩的,朕一个人还勉强走得,带上你,可没什么把握。貂蝉,你还是回去吧,唐陶他们”
“陛下不在,臣妾就是回去也是一个人。”貂蝉打断了刘辩的话,幽幽的说道:“与其一个人孤伶伶的活着,不如陪陛下一起去玄冥海,就算葬身在冰天雪地之中,也能多陪陛下几天。陛下放心,臣妾带了自己的粮食,什么时候吃完了这些粮食,什么时候臣妾就离开。”
刘辩长叹一声,没有再劝。看着貂蝉脚下的滑雪板,手中的滑雪杖,再看看她身后装着一个大包裹的雪橇,他知道貂蝉早就做好了准备。
貂蝉说得没错,除了他,她没有一个亲人。她本来就是王允的一个工具,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亲人是谁。现在王家被连根拔起,貂蝉举目无亲。
“好吧,你跟我走。”刘辩搂着貂蝉的肩膀,在她微红的脸上啄了一下:“一起去玄冥海看极光。不过,不准再玩失踪了,否则打屁屁。”
貂蝉欣喜的连连点头。
“还有,这冰天雪地之间,只有我们两个。”刘辩看看四周,看看盘在驳兽角上的小兽,忽然有一种莫名的轻松。当了一年多的皇帝,身边还是第一次如此清静。“你也别陛下陛下的叫了,我也别朕啊朕的,累得慌,我们”刘辩想了想,眨眨眼睛。“我们就是一对私奔的情人。”
“情人?”貂蝉吐了吐舌头,脸色绯红:“还私奔?那要是皇后知道了,臣妾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既然是私奔,怎么能让皇后知道。”刘辩哈哈大笑,仿佛做了一个恶作剧似的,快意非常。
貂蝉脸色更红,娇艳动人,看得刘辩一阵心动。他看看四周,凑到貂蝉耳边说道:“累不累,要不我们先休息一会儿?”
“陛下”
“刚说了,别陛下陛下的。”刘辩伸出一根手指,掩住貂蝉的嘴唇,眨了眨眼睛:“貂蝉,此地无人,我要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