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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另一边报纸担负着强大的舆论监督功能,正是遏制官场上权钱交易的一个有利武器,也正因如此,国会才会制出相应的条款,在中国谁都可以办报纸,但政府却不能办报,监督者不能自行监督。
《金陵时报》是国内一家规模较大的报社,论及影响和名声,不亚于《申报》、《大公报》等知名报纸,而其之所以声名雀起,就是因为其多次揭露官场**案,可以说这家报纸就是靠着监督政府建立起了自己的名声。
早晨8点多邵振清睡醒了。四楼的值班室摆有近三十张床,做一名记者是辛苦的,在中国的中产高收入阶层中,第一位是教师、第二是律师、第三是医生、第四就是记者,但相比于前三者,记者无疑是辛苦的,记者们为了得到一个新闻,往往会吃住在报纸,尤其是那些新入行的记者。
由于报社的上班时间较迟,这个时刻还没有人起床,可是,刚才打进来的一通电话,接听的社会部记者的声音太大,社会部记者邵振清的清梦受到骚扰,以至于从梦中被人吵醒了。
“什么?在秦淮河发现裸尸?女尸?”
正在接电话的这位社会部记者突然发出了尖锐的高声。
“好知道了我马上下去”
这位记者挂断电话下了床,朝外间走了出去。
“真够倒霉的,还是没有一个大新闻啊”
那位社会部的记者嘀咕着走出去后,对于留在这里的记者而言,他们所渴望的就是能得到一个大新闻,按照报社的规矩,都是谁接消息,谁负责报道,所以,如果他们能接到一个大新闻的话,往往就意味着自己能从普通的小记者,一跃成为名记者,甚至报社可能会给他开专栏,当然对于十数万记者而言,名记者永远只有那么百把几十个而已。
此时原本宁静的值班室突然充满着清晨的朝气了。
对于邵振清而言,他也有着同样的渴望,对于16岁考进浙江高等学堂,19岁考进南京帝国大学学习新闻的他而言,从业六年来,虽说同样是社会部的记者,但是他却一直担任的却是政治类新闻采访工作,因此,车祸啦、杀人啦这些事情和他是风马牛不相干。
所以,他是可以多睡一会儿的,不过,此刻的他已睡意全消了,事实上其余的人员所受到的波及好像都一样,于是连国外部记者、联络部记者在内的全体人员都纷纷起床了。
盥洗既毕,下到三楼编辑部时看到几名记者正在接着电话新闻或是新闻线索,之所以大家会睡在报社,原因非常简单,就是因为这里有电话,可以让他们在第一时间得到新闻线索,坐在家中是不会有新闻线索的。
“昨天,山西大同煤矿公司八万矿工罢工声援京城罢部学生,嗯,这个新闻不错,还有,淮北煤矿也要罢工?看来要派人过去啊,好”
邵振清一边听那位记者的电话谈话内容,一边翻着摆在社会部办公桌上的各报。阅报时,他跳过经济版、国外版,首先浏览的是社会版。这样的读法已是他多年来的习惯,而且他还是社会部的记者。
现在京城所有的大学都在罢课,甚至连高中都卷入其中,而且中小商人亦支持罢课的学生,看着报纸上似乎工人们也支持学生,看来,连日来**不见得只是小小的起伏了。
“也许会是一场大风暴”
刚进入报社时一心盼望被分发到社会部的邵振清,现在却以身为社会科记者而由衷满足。担任这个工作当然几乎每天都要跑京中各个政府机关,同那些官员们打交道,不断向官员们提出质疑,然后在报纸上就政府行为发出质问声,很快当再次回访的时候,却注意到其行为便发生了改变。
一篇文章也许可以改变很多事情,现在邵振清已深深喜欢上这样的气氛了。
浏览一下十几份报后,邵振清的眉头紧皱着,从报纸上的报道,他能够意识到,现在倒阁风潮或许不仅仅只是一场小风波,也许会酿成一个大风波,因为至少从现在看来,这并不是一个孤立事件。
而在报纸上,可以看到身为内阁总理大臣的袁世凯发表讲话,呼吁公民保持冷静和克制,似乎现在连他也无法控制局势,至少对现在的学生罢课表现的非常无力,他既然不能恢复秩序,又不能做出让步,事实上,除非他主动辞职,否则那些学生,是绝不会主动停止罢课。
事实上,在邵振清看来,这场风波的诡异的有些出奇,或许是因为名记垄断了对学生、工人、商人的采访,所以他曾去采访过民主党总理梁启超,也去采访过立宪党总理杨度,两派都是无可奉告。
而在另一边,即便是白痴也能看出来,假如没有民主、立宪两党的鼓动,这学生罢课,根本就不可能像发展成现在这么大的规模,尤其是在一些矿业、工业省,工人的罢工更多是如浪潮一般,可以说,这一次风波远超过过去任何一次罢课或罢工。
这是前所未有的一次政治风潮,以学界带头、工界参于,而政界又为幕后推手的一次政治事件,而更为重要的是,能起到决定性作用的皇室却在这场风波中保持了沉默,这着实出乎了邵振清的意料,在他看来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社会部,邵振清电话”
听着喊声,邵振清整个人随之一愣,这么一清早的,难不成有什么大新闻不成。
十几分钟后,乘着出租车的邵振清来到了庄子公园,在南京有几十座公园,大都是采用诸子百家命名,庄子公园就是其中一处,之所以来这,只是因为他接到一个线报,有一个大新闻要给他,而他的线人是一位老同学。
看一下手表的时间,已经是凌晨4点了,现在的公园中并没有什么人,邵振清知道,这个点,那怕就是一个大新闻,恐怕也不能再更改头版了,十几万份报纸已经印好了,不过他的脚步却依然很快,因为田程约见的地方让他意识到,这或许将是一个大新闻。
田程和邵振清是大学时代的同学。邵振清后来进了报社,而田程却进入的政府机关,在过去的几年,从田程那里邵振清得到了不少新闻,虽说不是什么大新闻,但是却总能让他掌握一些先机,事实上,政府机构就是如此,在中国政府不能办报纸,所以政府机构需要维持同报界的关系,而提供新闻就是维持关系的一种手段。
过去他都是在电话里把新闻讲出来,而这一次却怎么会选择在这里告诉他什么新闻呢?几乎是潜意识的邵振清便意识到,或许这没准还真是一个大新闻,在路上,他甚至考虑过,也许田程将会告诉他一个惊天消息,而且是没得到主管批准的新闻,否则他绝不会选择这个时间,这个钟点。
会是什么新闻呢?
难道说陛下准备插手罢课?
如果陛下插手的话,他会怎么插手?公开支持袁世凯?然后调兵进城维持秩序?但是这个大新闻,以田程的身份,他有可能接触到吗?他是在外交部工作,好像是从事情报工作,不过他并不是特工,他现在是外交部情报处咨讯课的课长,他不能接触到那种事件。
难道会是外交上将会出现什么大的变动?
不过邵振清同样觉得很是奇怪,以田程的谨慎、稳重,他是不可能泄露国家机密的,否则当初他也不会被晋升为负责同报界接触的咨讯课的课长,这个职位需要他同报界的记者打交道,这意味着稍不慎,就有可能从他的口中泄露出什么机密,到那时,谁也救不了他,泄露国家机密可是重罪,最轻也是二十年苦役,他所透露出的新闻,无不是不涉及机密的,可如果不涉及机密的话,他又为什么会选择在这种地方和自己见面呢?。
怀揣着诸多的疑问,邵振清加快脚步沿着被路灯照亮的小道朝着公园深处的湖滨走去,一直走到庄子公园的小湖边,在看到湖边树影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时他才停下了脚步。
“鹏程,好久不见了,是什么事?电话里怎么说不清楚?”
“哦,是你?怎么这么巧啊?是来采访路过这,还是?”
田程用一种非常平淡的口气说,他的口气和表情只让邵振清一愣,他知道自己的这位同学原本就是一个八面玲珑型的人,否则也不会负责同报界打交道,而且还是他主动约见自己,尽管心下疑惑着,但是邵振清还是注意到他的表情显得有些紧张。
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怎么啦?”
邵振清坐了下来,然后看着老同学,想从他的表情中发现一些什么东西,可让他失望的是,除去紧张之外,他的脸上似乎没有任何其它的情绪显露。
可他是怎么了?明明是他约见的自己,为什么到了这,反而又问出这样的话?
“我?”
田程反问道。
“我没有怎么样啊?我只是想一个人在这里静一静?思考一些问题”
甚至都没有扭头看邵振清,田程又继续说道。
“夜里睡不着觉,所以才来这里坐坐,你知道的,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不完”
说话的时候,田程有些紧张的点了一根烟,吸了两口后,突然站起身来,在邵振清依然不明所以的时候,他却已经作势离开了。
“那个,你在这里坐会吧多坐一会”
在田程走时,邵振清才站起身,有些诧异的看着老同学,他是怎么了?
站在公园,感觉自己似乎被耍了的邵振清看着田程的背景,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在田程离开时,他的视线似乎朝旁边的垃圾桶看着,并没有看着自己,难道说
几分钟后,在确定周围没人、田程已经走远之后,邵振清才站起身来,朝着垃圾桶走去,手一伸进去,便摸到一个档案袋似的东西。
果然
取出档案袋邵振清的心下一喜,他甚至都没有看,而是直接把档案袋装进采访包内,他能够意识到这档案袋中或许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大新闻,能够让他成为名记的大新闻否则田程不会表现的那么紧张。
而他这会也明白了田程为什么表现的那么异常,他是为了自保,至少,这不算是泄密吧这档案袋是拾到的,并不是田程交给他的。
想到这个大新闻可能涉及到的事情,邵振清急忙朝着公园外跑去,先回到报社再说,谁知道这是什么新闻。
“成了”
远处的树荫阴影下,田程看着老同学飞快的脚步,他的唇角一扬,他了解这位老同学,他好名、好利,只要抓住那个新闻,他就会不惜一切的发出去。
人总有梦想,而老同学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名记。
第30章 惊怒
9月12日,凌晨时分,送报纸的汽车在国安路与民富口的报亭停了下来,此时售报亭甚至都未来开门,却有一厚叠扎成捆的报纸就被车的人扔到报亭门边。
“今个好像早了点!”
睡在售报亭中的顾盼富听着门外的响声,在心里嘀咕一声,慢腾腾的穿起衣服手,他便拄着拐杖打开了报亭的小铁门。
在中国售报亭在某种程一种福利,尤其是这些设立于主干道人行道的报亭,在南京和中国的每一个城市的主街辅街,常常走着走着,就会见到一个装修精良的报刊零售店,而它之所以被视为福利,只是因为在经营报亭的商贩绝大多数都是退役军人,而且是伤残退役军人,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住在荣军院,尤其是对那些拖家带口的军人,而为这些伤残军人谋求一份合适的工作,一直是政府甚至皇家的重要工作。
最终,政府选择了街头售报亭,选择向伤残军人提供售报亭,作为一种安置,售报亭是无偿提供的,而且免税。
而顾盼富则是帝国二年,第一批获得售报亭的伤残军人,一开始售报亭的收入并不高,甚至如果没有每个月由皇室支出的15元“军人恩给”,即便是住在“荣民村”他很难维持家人的生活,不过,随着报纸越来越深入人心,尤其是多年的扫盲使得数以千万国民得以识字的进步,而国人原本就有读的传统和习惯,所以很多市民早晨出门,都是首先冲到报亭,买一份报纸,坐公车去班时间,便是他们的读报时间。
在过去的五六年间,顾盼富的这个报亭虽然不算是地处主干道,但地段也还不错,每个午能卖掉2500份报,全天各种报刊的销售量可以达到4000份,再加每天能卖掉几十包纸烟,所以,他的这个售报亭每天都能挣到十几元甚至二十几元,再加报亭几处广告位的出租,每月数百元在南京也算是“高收入群体”。
相比之下,每月皇室付给的“军人恩给”
对顾盼富而言,更多的是一种象征,一种个人的荣誉,所以当他每个月左手接过“军人恩给”之后,右手就把钱捐给荣军院和遗族基金,因为他不需要那笔钱。
对于左小脚截肢的顾盼富来说,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