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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管理,院长、秘书长都不在,一切供应交涉的事,庶务、警卫,应付为难,都来请示。驻在地点呢?在神武门外的一带群房,本已改为印刷所工厂宿舍,不得已归并工人一部分让士兵驻扎,时时与工人接触磨擦。什么水火琐屑,也不胜其烦,干涉门禁,影响参观人,甚至职员出入,他们都横加非礼。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眼看一切都要停顿,我真头痛非常。一面上海的讼案又紧,两边到了肉搏时期;这一面因为李玄伯的欺善怕恶,尽在退让。听说玄伯辞职,张太太越发得意,不肯罢休!?
这一连兵在神武门外,滋扰着将近一月,已经到了中日交涉的最高峰,北平形势不可终日。
一班当时称为日本通的黄郛日日坐上高朋,什么殷桐、殷汝耕、唐友壬之流,正在运筹帷幄,各显神通。张岳军(群)也从南京领着重要使命,来平参预。赵叔雍是行政院驻平政整会的交际科长,忙得不可开交。许多人纷纷都向天津租界准备逃避了。
第三部分:崔郑秘密勾串的经过崔郑秘密勾串的经过(5)
这一日,正是塘沽协定最后决定的前夜,又是一个星期天。天甫黎明,我醒在床上还没有起身,冯若飞,张岳军(群)的秘书,他本是庄思老的女婿,我们至亲,一直闯进上房,我的卧室。他传岳军的话说:“中日交涉已到最后阶段,如不妥贴,就要决裂。昨日深夜议决三事:一,派定了防守作战司令;二,准备作战三天;三,已预备专门车辆,最高职官最后撤退!你可以加入最后撤退,眷属应该先走了。可是,千万秘密!怕外面惊扰!说完,他就去了。
我立刻准备了一家大小十余人,要他们赶8时早车赴津,住紫竹林长发栈,本来前一日我已将重要行李、书画、书籍19件交与长发栈包运赴津。
当时我送了全眷到东站出发,我仍旧回到故宫,因为故宫常例是星期一休息,星期日是照常办公,我在8时1刻左右就入神武门,此时谣言已经甚多,但是这个确息,外面还不清楚。劈面遇见马衡,他说:“怎么样?风声很紧吧?”我如何能告诉他呢?
我沉思了一下:“是呀!你听见什么?”
“没有!”他说。恐怕他也在瞒着我,他同何应钦非常密切。
“我也没有真消息!”匆匆走了。我故意到各处街要地段转了一圈。同许多职员说了一些无关宏旨的话,也吩咐了他们注意应变。照常到公事房,我向会计科支了月薪300元,预备天津之用,决定下午3时自己带到天津安置好了家眷。明天星期一是休息例假,后天无事就回平了。此时我照旧看公文,处理常务到将近12时了。家里佣人有电话,说“有客来”。
我答复:“请他少候。”因为上海他们的斗争,先到小方家胡同访江叔瀚三大公子、律师江翊云谈了片刻,忙回葡萄园本宅。
汽车停到胡同口,有一帮邻近的儿童顽皮地一致对着我车子一面望着一面奔跑,我也感觉似乎有些异状,司机在将停未停之际,回头向我说:“公馆里似乎有事!”
“有什么事?”我说。意想着:“人都空了,还有什么事?”没有等他答复,一步跨进第一层大门,看见有荷枪的武士肃立在一旁。
我问:“什么事?”
他答:“搜查逃兵!”
我就往里走,没有家人照例出迎。我心想:“不是有客吗?或者在客厅。”
走进了客厅,没有人。奇怪了。高声叫“庚亮!”不答应。
再进里层,又见一个站岗的卫兵,问他:“做什么?”
“不知道!”更奇了。
到了最内进,原来是家母所住卧室以及佛堂。一个女佣人还有一个厨子都不见,里面一拥而出大约10多个士兵,为首的一个发现了我,我将要问话,他先开口了:“你姓什么?”
我答:“姓吴!”
“房主人吗?”
“是!”
劈面一把,抓住了我的领口。
“不要动手!”我不禁大喝了一声:“我是政府的官吏,你们怎么跑进我的家宅乱来?”
说着,我随手取了一张官衔片给他。
看了一下名片,他说:“一点也不错,这是总机关,你的同党我们已经拿了,还有军火!”? “笑话!”我说:“你们不要胡说!”却一面心中乱跳。
“走!”他还抓着我的衣领。
我问:“走哪里去?”
他说:“87师师部!何总司令!”
“啊!何委员长呀!我们都是熟人!”我说:“我们同到居仁堂去!我又不会逃!放开手。”
这时,双方挣持着已经到了大门口的二道门了。他们里面忽然有人出来圆场,说:“好!有话好讲!到里面谈。放了!”
于是他松了手,大家又都转头望客厅来。
第三部分:崔郑秘密勾串的经过崔郑秘密勾串的经过(6)
我一手摸了口袋,默念着:“今天这300元有些危险,此外都不怕他们。”我同着他们走进客厅,重施宾主之礼,请他们在代靠右手一头坐下。我在这一头靠左一张大书桌上坐了,顺手拿了一封信,假装看信,一面说话时,将300元一搭钞票衬在信下面开了抽屉放进去顺手锁了。他们都没有注意,我又默想:“如果真是便衣队总机关问题,他们一定禁止我看信,甚至要检查信件,现在不然,无疑是托词了。”钞票已经锁进,我更稳定了,又立起来。
此时,来了一个警察,问起缘由,一个兵出来说:“这是便衣队总机关,被我们发觉,这就是主持人了!”一面指着我,“并且有军装!”
“胡扯,简直风马牛,看我像便衣队的人吗?军装在哪里?”我问,且啼笑皆非,天下的怪事居然都被我碰到。可能他们认为我曾经管过警察的缘故,所以有此揣测。
“那间房。”他答,指着门房。
“有证人会同你们发现的吗?”
他抗议:“难道我们栽赃?”
警察不由我再分说,就先要打电话。我只得告诉他电话在后房,我坐的所在正对着。他接了电话,是警局,他说:“这是某街某号某宅。有一队兵说此地是便衣队北平总机关。”
我厉声止住他:“你不能这样讲!”
他添了一句:“本人却不承认!”
电话挂了,这个警察出来,我方才向他解释了几句,忽然看见书桌上有“黄郛”一张名片,我指着向他说:“我是中央机关的官吏,住在此地不止一年,历来在那里做事,你们区局都知道!譬如黄委员长吧!他昨天还来看我,这是他的名片。你们的何委员长,我们都是熟人。我愿意同他们去,但是,没有凭据的话,不要胡说!”我接着又说:“我也要打电话!”
那警察听了非常动容,恭敬地说:“您可以打。”同时,他们都集中注意在黄郛的那张名片上。
我要走去打电话的时候,一个兵士又发出命令式的口吻:“看住了他!”?
两个兵举出手枪,一边一个对准我的左右肩膀,盯着我打电话。我首先打给故宫博物院,他们回答:“已经知道了这事,是公馆的厨子以及司机先后的报告。??原来司机在我进门后他赶速开回故宫了??已经由杨心德先生到军委会去。”
我又打了一个电话告诉我的兄弟家里,要他代我通知黄郛先生。电话打完,枪跟着我走回外间房才放下。倒霉死了,万一枪走火,我真要落一个荒唐屈死鬼,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忽然我的厨师老冯气急败坏从外进来,他一见我期期地吐着:“我我要跟您说话!”一手指着后面,意思是要密谈。
一个命令又从他们兵群里面发出:“跟着!”
“你就在此地讲!”我对着冯,他期期地不出口。
我又说:“不要紧!你直说好了!”
“前天有两个逃兵来找吴庚亮??男仆名??他把他们藏在门房里,有手枪两枝,他在我处借了50元买了他们的,不想今天闹出这样的事!”
我问:“他们那些人呢?”
冯答:“不知道!逃走了!”
第三部分:崔郑秘密勾串的经过崔郑秘密勾串的经过(7)
杨心德来了,故宫的警卫来了,我的形势已经相当稳定。杨先生说:“军委会已经知道,他们就要处理,我自己去接洽的。”我谢了他。
忽然电铃响,是政整会赵科长叔雍请我说话。我去接,他们照旧用两个兵举手枪对着我的左右肩。叔雍说:“我奉黄郛先生之命向你慰问!并且问,在你那里的军队是什么番号?”
我转问他们:“87师,何总司令的直辖师××营××连。”他们清晰地毫不隐饰,我听清楚了他的口音是湖南人。
我又转复了赵叔雍,在电话谢了他,并请他转谢黄委员长,挂了电话出来。
外面进来了他们的连长,他一见我,赶忙对我行了一个礼,“咦!”他用一种惊讶的神情对我说:“是吴先生!我们已经围了这里两昼夜了。”
我一看原来是×连长(我现在已经忘记了他的姓),他就是驻守我们神武门的连长,不多几天以前才调走,他时常来院同我交涉,我于是知道这些就是神武门的驻兵。
“啊!就是你们!”我回答他,“那你为什么不通知我呢?”
“我不知道呀!”他说,“现在,我们都是自己人,一切都好说!都好说!”
“那末!”我说,“逃兵问题,已经证实!我家该不是便衣队总机关了!”
“对不起!”他说,“该请您还我这两名逃兵了!”
“笑话!我的当差的也不见,我从何知道你的逃兵?”
他说:“当差是您的,您总该知道!”
“那逃兵是你的呀!你总该知道,怎么问我呢?×连长!”
他一下叫我顶住了,期期地无话可答。正在僵着的时间,一阵人声,门口又进来了两个人:一个是故宫博物院院长室同秘书室的工友尚增祺,一个就是我的佣人吴庚亮了。
原来尚是我带到博物院去的,吴又是尚荐与我的。方才尚听见吴在公馆内闯了祸逃走,他立刻到吴的保人家想拿他交来追吴的下落。这个保人是一家开照相店的,尚一到店内,他不肯说吴的逃走,他很机警地怕保人不肯来,所以假称吴在公馆病重,要他来看。那保人倒也漂亮,他说:“你不要说谎,吴在这里呢!他躲在我们的黑屋内。”就把他在黑屋内提了出来,一同带来了。
尚向我先报告了这些经过,吴双膝跪下了,他承认了一切的罪状。事情是这样:那驻扎神武门的连队,驻在印刷厂工人宿舍,我前面已经叙过,他们同工人不免往来,到了最近中日形势紧张,他们要做作战的准备,有两个士兵怕打仗要想逃亡,却是人地生疏,不知道向哪里走,因此向一个工人商量,这工人恰巧是吴庚亮的外甥。他因为在我此地当差,就将这个外甥荐与杨先生在工厂学徒,因此也住在此地。两个兵问到了他,他是个乡下孩子,只知道他的舅舅在我公馆做事,这个公馆总是一个高贵严密的处所,由他舅舅包庇,大概还谨慎,就向他舅父介绍;吴庚亮又贪图想买他们的廉价手枪就一口答应了,将他们隐藏在门房里有3天。今天我们全家走了,一所空屋,他们就在这里唱了这出好戏,我回来再接演。所谓军火、军装,就是这两个逃兵所遗留。他们这一段要想敲诈一下是非常清楚,却没有料到这样碰了壁!?
第三部分:崔郑秘密勾串的经过崔郑秘密勾串的经过(8)
现在,当然一致集中对吴庚亮,问他要这两个逃兵。
“不是你们亲手放了吗?”庚亮大叫起来。
“胡说!”一个着急的声音阻止他,我也吃了一惊。这是出于意外的,他们都犯罪了,他们全都紧张起来。
“什么,胡说?”庚亮带着哭声反抗了,“不是你们就在这间屋子放的吗?他们还对你们磕了四方头?”
“你越发胡说!”又有人起来禁止,要动手打他。
“不要动手!”我喝住了,却明白吴的话是实情。
×连长说:“您这个当差要交给我们!吴先生!”
我想了一想,我说:“他自作自受,你们只要秉公处理!”
他们拿出绳子,将他两手紧绑,我看他非常难受,他又尽在磕头。
“松了!”我说,“你们还怕他跑吗?”
×连长示意,叫他们松了绑,都站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