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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仆弓腰站着不动,琼达有些尴尬,她愤愤地上楼去了。
扎西审视着阿觉,他问道:“我走了几天,你和哥哥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不住家里?”
“他没脸住在家里,我估计过几天他还会跟您商量,分出去立户呢。”阿觉理直气壮地说。
扎西听罢,一惊,他问道:“你刚回拉萨就要把白玛轰出去……这不是你的主意吧?”
“是大哥自己搬出去的,他刚才不是说了吗。不信,你问他。”
扎西觉得事态严重,他逼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朱旺一行追到了一片土坡前,他们勒住马缰绳,四下打量,根本没有强巴和央卓的人影。头人嘟囔着:“不对啊,是不是追错了……可是,除了官道就只有这一条路是去拉萨的。”
“不可能,他们一定是要去拉萨报信的,除了这条路,无路可走了。”朱旺自信地说。
“我们骑马四条腿,他们只有两条腿,还偷了糌粑和风干肉,怎么会比我们跑得快呢。”
“那就可能是刚才躲过去了,我们下马熬茶,在这儿等着他们,我就不信他不来!”
头人张罗众人下马,堆灶,捡牛粪,准备熬茶。
其实,强巴和央卓就躲在离他们不远的一块大石头后面,见朱旺一伙停下来不走了,强巴急得不知所措。这时,捡牛粪的仆人从他们身边走过,一扭头看到了他们,强巴和央卓撒腿就跑。仆人大叫:“在这儿呢,在这儿呢……”
朱旺听到喊声,抬头张望,见强巴和央卓朝毛草林子里跑去,他拿起枪,朝他们开了两枪,然后带人追了上去。
强巴拉着央卓拼命地跑着,他回头张望了一下说:“我们分头跑,别把我们都抓了,我往那边,把他们引开。”强巴说完,松开了央卓的手,两个人分头跑开了。
朱旺等人追了上来,他看到了央卓,朝她开了枪,央卓应声倒下。头人奔过去,把她拎起来,恶狠狠地说:“想逃,你们要逃哪儿去?”
央卓痛苦地抬起头,她骂了一句:“你们这些魔鬼……”然后,一口血吐在头人脸上,断了气。
强巴听到枪声,他掉过头朝枪声响起的地方跑,他刚跑上一个大土坡,脚下一滑,滚了下去。强巴从土坡里爬起来,看到前面有一个古寺的废墟,他跑了过去。
朱旺追到了土坡前,他朝土坡下看了看,没有发现强巴的影子,却看到了古寺的废墟,他带人朝废墟奔了过去。
古寺的废墟里,娜珍正和一些画匠、奴仆、喇嘛准备石头、木料,他们要修复古庙。朱旺骑马过来,大声地吆喝着:“这里谁当家?”
娜珍上前,施礼说道:“施主。”
“刚才有一个穿黑氆氇的奴仆跑过来,看见了吗?”
“看到了,朝东跑了。”
朱旺不放心,又让头人把喇嘛们逐一拽过来察看,确认都不是强巴后,才骑马朝东追去。
他们一直追到了河边,依然没有发现强巴。朱旺想了想,跳下马说:“不追了,这荒郊野岭的,他要躲在哪个石头缝里我们怎么找啊,眼看着天就黑了,我们不追了。”
“老爷,我们回去啊?”头人问道。
“不,去拉萨。他一定要去德勒府,我们去拉萨等他。”
见朱旺一行人跑得无影无踪了,娜珍一挥手,一名喇嘛掀开布堆,说道:“出来吧。”
强巴从里面钻了出来,他感激地说:“师傅,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娜珍说道。
强巴爬起来,准备朝林子里跑。娜珍问道:“你干什么去?”
“我和妻子被他们追散了,我去找她。”
“那些人追不到你,一会儿还会回来,你赶紧藏好,我们帮你去找。”娜珍说完,安排几名喇嘛出去找央卓了。
不多时,喇嘛把央卓背了过来,强巴一见她的尸体,大哭起来。娜珍不解地问:“那伙人为什么追你?”
“他们要害我们旧日的老主人,我和央卓要去拉萨报信。”强巴哭着说。
“你家老主人是谁啊?”
“是拉萨城里的大好人,德勒老爷。”
“你要去德勒府?”娜珍惊讶地问。
“是啊。”
娜珍想了想,最后说:“你这么走很危险,这样,我请喇嘛给央卓念经超度,我陪你一同去拉萨。”
娜珍带着三名信徒和强巴日夜兼程奔向拉萨。这一日,他们终于走到了德勒府前的街道,娜珍望着德勒府,感慨万千,她对强巴说:“前面就是德勒府了,你去吧。”
“这一路上太谢谢你了,师傅。”强巴感激不尽地说。
娜珍和强巴哪里知道朱旺和头人还有仁钦管家就埋伏在胡同里,正盯着他们。朱旺看着娜珍,疑惑地说:“那不是修破庙的女人吗?该死的,她骗了我。”
仁钦管家也认出了娜珍,他说道:“她不是……德勒府的二太太啊。”
他们看见强巴向娜珍道谢后,两伙人分手了,强巴一个人朝德勒府走去。朱旺、头人和仁钦管家突然从胡同里冲了出来,直奔强巴。
扎西坐在院子里愁眉不展,手里不停地捻着念珠,他十分后悔自己的大意,阿觉还是个单纯的孩子,他哪禁得住琼达的风情万种。现在,能轰走琼达吗?难!藏人重言诺,按照拉萨习俗,赢过来的金钱、奴仆和女人都是自己的财产。可不把琼达弄走,将是后患无穷啊。
刚珠朝主楼里看了看,从怀里掏出一瓶茅台酒递到扎西面前说:“老爷,白玛少爷就是喝了这酒以后出了事儿。我当时在边上侍候,见白玛少爷没几杯就醉了,我觉得蹊跷,就把它偷偷藏起来了,不知道这酒会不会有问题。”
扎西一惊,拿过酒瓶闻了闻。这时,院外传来强巴的喊叫声:“老爷……德勒老爷……太太……太太……”
扎西和刚珠警觉起来,刚珠转身朝门口跑去。他跑到门口看到仁钦管家把强巴的嘴巴塞上,几名仆人把他扔到马背上,牵着马跑了。
刚珠张望着,他嚷了一句:“你谁啊……怎么在我们家门口绑人哪?”
扎西也跑了过来,街上已经没了人影,他问道:“怎么回事儿?有马匪?”
“不是,带头的是仁钦管家,他怎么带人在我们家门口绑人呢。”
“绑谁?看清了吗?”
刚珠一拍脑门,大呼:“哎呀,那不是强巴吗。对,是我们府上过去的仆人强巴啊。”
“他不是在朱旺庄园吗?……到了我们府门口,一定是奔我们来的,为什么被绑走呢?”
“一定有事儿啊。”
“……仁钦管家怕他进我们府门……为什么呢?”
“对啊,老爷,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扎西当机立断,吩咐道:“你赶紧带几个人去仁钦府,把人给我要回来!”
刚珠答应着,带着两名仆人直奔仁钦府。
格勒和朱旺站在客厅的窗前,透过纱帘看着院子里理直气壮来要人的刚珠。朱旺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太悬了,这要是让强巴进了德勒府,对老爷太不利了。”
“做得好,以后凡事都要多加小心。”格勒阴着脸说。
“让德勒管家在外面嚷嚷吧。要人,没有。”
“不,强巴在我府上瞒不过去。”格勒说完,又冲门口的仆人说:“告诉管家,放人。”
仆人应承着,退了出去。
朱旺惊讶地问:“仁钦老爷,您要放人啊?”
刚珠正在院子里跟管家理论,他说道:“……就是你刚从德勒府门前劫走的那个人,他叫强巴,是我们家的奴仆。你今天要是不放人,我就不走了。”
“你想怎么着?”管家不屑地问。
“我要找你们家老爷说道说道,你们大白天抢人,雪域圣地还有规矩没有?”
仆人跑到管家跟前,对他耳语了几句,管家的脸马上由阴转晴,他笑着对刚珠说:“管家息怒,息怒,我们府上确实有这么个人,你领回去吧。”他冲仆人吆喝道:“把他弄出来。”
两名仆人拖着强巴出来,把他摔在地上。刚珠快步上前问道:“强巴,你怎么在拉萨啊?”强巴呜呜乱叫,他一张口,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刚珠吓了一跳,追问:“你这是怎么啦?”强巴又是一阵呜呜乱叫。
仁钦管家狗仗人势地说:“他说了不该说的话,被我们执行了家法,割了舌头。”
刚珠把强巴带回了德勒府,强巴看见扎西,冲到他面前,一边呜啦哇啦地叫着,一边比画着,他的嘴里不断地流血出来。强巴见大家都不明白他的意思,急得直跺脚。
阿觉从楼上下来,见状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二少爷,他的舌头被仁钦府的人给割掉了。”刚珠回话说。
强巴一听二少爷,冲到阿觉身边,冲他比画得更欢了。
“这是……这是,比画什么呢你?”阿觉莫名其妙地问。
强巴拉着阿觉指着楼梯,使劲儿比画着。扎西知道他一定有事儿,于是说:“他好像要上楼,让他去。”
强巴上了二楼,他挨个房间查看,然后对阿觉比画着。阿觉反感,让刚珠把他带出去了。他站在走廊里,突然想起了什么,推开德吉卧室叫道:“琼达……”
屋子里根本没有琼达的影子。阿觉走到柜子前,笑嘻嘻地说:“你又跟我藏猫猫,肯定在这儿呢!”他说着,猛地拉开柜门,里面也没有琼达,阿觉嘟囔着:“哪儿去啦。”
阿觉找遍了德勒府也没见到琼达,于是心急火燎地去了仁钦府。仁钦管家一见他,忙迎上来问:“阿觉少爷,这急三火四的,怎么啦?”
“小姨娘回来了吗?”阿觉问道。
“没回啊,小夫人不是在德勒府吗?”
“没有,她不见了。”阿觉说着,冲进了主楼。
琼达一个人躲进了桃色公寓,格勒以为她怕强巴说出她的底细,便赶过来向她说明。格勒告诉她说:“我已经把强巴的舌头割了,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你不用担心。”
琼达却满不在乎地说:“我才不担心他呢。”
“那你何必躲出来?”
“要想牢牢地控制住阿觉,我就不能再住在德勒府。”
“你这是找借口,我知道你怕扎西。”
“控制德勒府,首先得控制阿觉,这个你不懂。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魂儿,就不要让他天天见到我,我突然消失了,他的魂儿也就跟着我走了,我就不信,他会不听话。”
格勒笑了,他说:“你这个娘们儿,越来越鬼了。”
“对付你们这些臭男人,就得动点儿心思。”
“过去你总对我冷言冷语,现在总算跟我一心一意啦……”格勒说着,上前搂她要亲昵,结果被琼达推开。格勒恼羞成怒,愤愤地说:“你还真成了他太太……你以为自己是谁啊?”他说着,强行把琼达按在床上,扒掉她的衣服,把她压在身子底下。
阿觉在仁钦府也没找到琼达,他像丢了魂儿一样,四处寻觅,琼达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无影无踪。阿觉绝望了,他回到家里,抱着香奈儿的香水瓶,目光呆滞地蜷缩在地毯上,从此一蹶不振。
扎西、白玛来到藏桌后落座,准备吃晚饭。扎西喝了口茶,见刚珠从楼上下来,问道:“强巴怎么样啦?”
“请藏医给他看了,血止住了,可不能说话了。”刚珠回话说。
“他心里有一大堆话说不出来,只能窝在肚子里了。”
“强巴要是会写字就好了。”
“先把他留在府上,给他安排点儿力所能及的事情做。”
“啦嗦。”
“阿觉呢?怎么还不下来吃饭?”扎西又问。
“我去叫过了,二少爷还是萎靡不振,叫不动啊。”
扎西生气,虎着脸说:“不吃就饿着,看他能扛几天!”
“老爷,您还是劝劝他吧,都两天了,放到卧室里肉粥和糌粑少爷一口都没动。这样下去,要出人命啊。”
扎西想了想,把手里的筷子狠狠地摔在藏桌上,愤愤地上楼了。他气冲冲地直奔德吉房间,扎西推门进去,他愣住了。
房间内只有女仆在收拾藏桌上的碟碗食物,已经不见了阿觉的影子。扎西环视左右,奇怪地问:“二少爷呢?”
女仆回话:“两个小师傅从外面回来,不知跟少爷说了什么,少爷突然来了精神,跟他们走了。”
“走了?去哪儿啦?”扎西一头雾水,琢磨着。
罗布林卡的经堂里又在开秘密会议,鲁康娃首先发言,他说道:“传召拉萨会期间,三大寺上万名喇嘛进城,到时候由哲蚌寺的铁棒喇嘛来接管拉萨的市政管理权。”
格勒玩笑帕甲说:“市政官大人,到时候,你就要交权给铁棒喇嘛了。”
“没问题。”帕甲答道。
“这是个好机会,我把人民会议草拟的请愿书看了又看,做了一些修改,从现在开始就应该在市区各地张贴、散发,把反对十七条协议的主张要让群众知道。”鲁康娃说道。
“我完全同意,要先造成声势,从下面向中央代表发难。”格勒赞同地说。
“要组织群众游行。”尼玛说道。
鲁康娃点了点头,突然问:“藏军那边怎么样啦?”
“一切按您安排的,都已经准备就序,就等日子一到,他们就进入拉萨各个要地。”尼玛回答。
“六代本的炮兵团应该已经从日喀则出发了,正在来拉萨的路上。”帕甲汇报说。
鲁康娃满意地笑了,他说道:“当初我反对改编